【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书名：丑丫（gl） 作者：宅女一枝花 章节：共 83 章，最新章节：正文完结 备注： ——文案—— 丑丫是林府身份卑微的劈柴丫头，吃着最差的饭，干着最重的活儿 1、第 1 章 1、第 1 章 ... 作者有话要说：马甲狴犴曾经发过这篇文，但是马甲密码找不到了，没办法继续更文，所以我用月石下载搬家到这里来了，所以看过的童鞋不要惊讶~ 改了一下排版，朋友说第一章太长了，她看着眼疼~~~ 　　新来的五小姐（一） 　　 　　丑丫没有名字，只是这样叫的人多了，丑丫便真的成了丑丫。 　　丑丫力气大，砍得柴又匀称量又大，她干的活很多，但是吃得却很少。 　　丑丫不知道爹娘是谁，她是林府的下人梅嫂从破庙里捡来的丫头，梅嫂捡了她的时候本来想给她起个正经名字的，只是那时正赶上林府老太爷的寿宴，这事就耽搁了，直到梅嫂去的时候，丑丫还是叫丑丫。 　　 　　梅嫂是个寡妇丈夫出征死了，又没个孩子，丑丫算是梅嫂唯一的亲人了，林管家看着小姑娘可怜，又见她力气大干活麻利不比小子差，就将她的事情上报给了吃斋念佛的大夫人，那个时候正逢三姨奶奶生得四少爷生病，大夫人笑着说为了替四少爷求福积德要做点善事，可怜她孤苦伶仃的没个亲人，就让她签了卖身契，在伙房里帮忙，林管家自个又加了一条，只许她在前院厨房里呆着，不许去后院瞎转，冲撞了后院的贵人就将她撵出去。 　　 　　后院是林府的主子们住的地方，丑丫长得丑，左脸颊有块面积很大的青痣，就是他那个看了半年的人猛不丁的瞅见了还会吓一跳，更何况后院里的贵人。 　　 　　林管家这样吩咐，也是为了她好，这年头，下人的命不值钱，逢主子们气不顺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给二十个板子，常人尚且受不住，更何况丑丫那小身板。 　　 　　正因为这个缘由，丑丫长到十三岁，都没有出过林府门房半步，她的活动空间永远是伙房那四方院子，就是住的窝棚房子。 　　 　　下人院子里的相熟婆子丫头偶尔无聊也会拿丑丫打趣，问她想不想出去，说外面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可多了。 　　 　　每每她们这么问，丑丫必会摇头，她不想出去，一点也不想。 　　 　　旁人都觉得丑丫没说实话，十三四岁的丫头，哪个不爱热闹，谁不愿意逮个空闲到街上买两串糖葫芦，就算是没钱看看也好，丑丫这么说，必是掩盖自己想出门的心思。 　　 　　然后是嘻嘻哈哈，大家也不当回事。 　　 　　只有丑丫自己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去，她从来不觉得林府外有多么好，六岁前，她还没有遇到梅嫂的时候，一直都是在林府外面生活着的，每每跟着那些老乞丐讨生活，那些个卖包子的小贩儿，包子卖不出去，也答应赏她一个，却偏偏要让她先学狗叫，要学得像，叫得响才给，丑丫依着叫了，那小二笑得前仰后合一边叫着她阴阳狗，一边招呼包子铺的客人一起看，等他们戏耍够了，小二才把包子扔在脚底下搓了两脚，踢给丑丫，现在丑丫回想起来，嘴里依然有泥土的感觉。 　　 　　老乞丐告诉她，那叫作孽。 　　 　　丑丫觉得林府外的人都是作孽的，他们都打自己，朝自己扔石子，还说要把她弄到五十多岁的吴癞子那做童养媳，那个卖肉的牛叔会把病猪宰了卖给洪员外，卖鸡的姐姐一个劲儿的往鸡嘴里塞泥巴，就连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鳏夫老乞丐，也总是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肮脏地手在自己尿尿地地方搓来搓去，一边搓一边还哼哼唧唧的，那刺鼻口臭味恶心地自己想吐。 　　 　　虽然林府有的时候也很可怕，但是至少他们给了自己一口饭，她在这里没有饿肚子。 　　 　　所以丑丫很知足。 　　 　　在林府，丑丫没有什么朋友，同龄的小丫头都觉得丑丫脸上的那块大青痣可怕，都不愿和她说话，林府的丫鬟和小厮们甚至私下议论，丑丫脸上的那块青，叫鬼刹，是阎王留下来的印记，邪门的很，未出嫁的姑娘要小心，免得沾上什么不干净的邪气，姑娘们避她如蛇蝎，连一些年长的也不愿和她来往，只有锅炉房烧水的白婶子愿意和丑丫来往，因为丑丫的月钱一直是交由她管的，她说丑丫年纪小，身上藏这么多钱会被贼顶上的。 　　 　　丑丫虽然憨厚，但是并不傻，她不想让白婶子管着她的钱，她觉得白婶子心术不正，因为白婶子拿了她的钱也没有说她好话，反而是洋洋自得的在背后编排她，说她蠢，但是她没办法拒绝，因为林管家是白婶子的姘头，丑丫曾经见到过两个人在柴房里媾|和，林管家是什么人，那是林府世世代代的家奴，祖上曾经跟过林府的主子们走南闯北，在林府堪称说一不二，如果自己惹了白婶子，他们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丑丫不想死，所以她老老实实地将月钱上交，偶尔白婶子发发善心，会给丑丫留点，不过那是很个别的情况，可以忽略不计。 　　 　　别看丑丫年纪不大，在林府年轻一辈的下人里可算是老资格了，那些和她年龄相仿的，最多呆了五年，就是小姐少爷们的身边的丫头，也不过是五六年，大多数刚过了及第的年龄就离开林府成亲去了，仅留下那些实在是出挑的，长开了以后赐给少爷们做个通房，仅有丑丫是个例外的，进府的时候年纪小，一待就是七年，虽然她身份卑微，是林府最下等的三等丫鬟，做得是最累最苦活，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可一点也不少，这多亏了白婶子那张搬弄是非的嘴，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婶子就是肯定丑丫不会把她说的话传出去，所以说起来肆无忌惮，大到林府大夫人并不是大少爷的亲娘、三姨娘来府之前还有个相好的，小到林府末流丫头哪个有狐臭、哪个有脚臭，话题五花八门，囊括之多让丑丫咂舌，日复一日，她对白婶子愈发的恭顺，她怕哪一天白婶子厌烦了她，开始拿她做话题。 　　 　　白嫂子会不会拿她做话头还不好说，但是林府却发生了一件即使不用白嫂子那张嘴，丑丫也知道的事，林府当家的林老爷新娶进门了一个四姨娘，偏偏那四姨娘还领着一个眉宇间颇似老爷的小姑娘，林老爷吩咐大家尊称她为五小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人自危，因为林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林老爷明媒正娶的大夫人，怒了。 　　 　　—————————————————————————————————————————— 　　 　　这么多年，丑丫也把林府摸得透透的。 　　 　　林府名义上是林老爷子做主，事实上，真正管事的却是夫人，林夫人出身名门，祖父做过京上的正三品的翰林，兄弟在泉州做知府，也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可见深得圣上眷宠，而林家只是一个普通的书香门第，虽说祖上也曾做过官，但是到林老爷这一代却只出了两个举人，新一辈的更是无所建树，林家的少爷小姐们，年纪都不大，却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手段毒辣让人心寒，就连林家素有仁厚之名的大少爷手下也有着不少冤魂，两年前，三姨娘房里刚及第的小红姐，本来都打算攒够银子赎身回家成亲的，却在临行前一晚被大少爷招去，然后一晚上没有回来，第二天，小红姐衣衫不整的在后院的假山下被人发现，竟然已经咬舌自尽多时，没气了。 　　 　　丑丫尚且记得前一天早上小红姐是多么快活，就连自己，她也是欢喜地说了两句话，大家都知道小红姐有了相好的，那个男人在等她，大家同样也知道大少爷早就看中小红姐，除了林府的主子们，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要知道小红姐被发现的时候，明显是被侵犯过的。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林家的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亲身教导他们的林夫人，林夫人和林老爷同岁，而且早年的时候没有孩子，迫于压力被迫给林老爷纳了一个妾，就是二姨奶奶于氏，于姨娘却是林夫人的远房表妹，她做了姨娘，还是林夫人的人，两个人同时怀孕，于姨娘生下的却是死胎，林夫人生了大少爷，根据白嫂子所说，那大少爷的生母本来是于姨娘，林夫人在老爷眼皮子地下使了一招“偷梁换柱”，可怜好脾气的于姨娘，生下孩子不久就被林夫人寻了个错，然后后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让老爷厌了她，十天半个月也不看她一回。 　　 　　三姨娘杜氏却是林夫人不能轻易动的，因为这个杜姨娘是林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指给林老爷房里的，听说杜姨娘身体原本是非常好的，嫁到林府的第二年里，生了一场大病，不能生育了，杜姨娘不能生了之后老爷倒是倍加爱惜，不过她也没被林老爷宠太久，那个时候林夫人肚子里传来喜讯，八个月后，二少爷出生了，然后陆陆续续林夫人又生出了三小姐，四少爷，这林府的少爷小姐们，不管是明的暗的，竟然都是她的亲生孩子。 　　 　　如今凭空多出了一个和林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四姨娘和五小姐，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一时间林府人人自危，恨不得自己凭空消失了，就怕自己做错了事，被盛怒的林夫人逮到个错，打几十板赶出府。 　　 　　林老爷似乎也觉得自己亏欠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老爷将四姨娘安置在林府西南偏僻的小院子里干脆就不闻不问，一门心思哄林夫人开心去了，来了半个月竟然一次都没有去四姨娘房里，就像是林府没那个人一般，就连那个五小姐也是不管不问的，都说“奴大欺主”，这话一点都不错，丑丫每天都能听到关于那位新姨娘的八卦，什么指使不动房里的丫头啊，身边的下人一个个对她横眉冷对啊，甚至连喝口热茶都要自己烧。 　　 　　丑丫在这府里呆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上面的默许了，做奴才的哪敢这么嚣张，也不知道这四姨娘是什么出身，竟然被欺负到这个份上都一声不吭的，没有想到丑丫刚生出这个疑惑，白婶子就告诉了丑丫答案—— 　　 　　“什么主子，我呸，不过就是个勾栏苑‘千人睡万人骑’的烂货，那个什么五小姐，是不是老爷的种都很难说！” 　　 　　丑丫一瞬间明了，怪不得那位四姨娘可以忍气吞声这么久，原来是贱籍，她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怨不得自己不敢声张。 　　 　　——————————————————————————————————————————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大家对新姨娘和五小姐的兴趣也越来越小，丑丫砍柴的时候偶尔会听到五小姐的奶娘和小丫头们聊天，无非就是那个新来的五小姐又被哪个少爷小姐欺负了，丑丫心里感叹，林家的小主子们，一个就够受的，四个联手，那个小姑娘还真是可怜。 　　 　　又过了一年，那个新来的四姨娘终究受不住府里人的闲言碎语，带她进门的林老爷似乎更在乎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心力交瘁的四姨娘在开春的时候病倒了，这病情稀稀拉拉拖了半年，时好时坏，最后终究是无力回天，漂亮的四姨娘消香玉损了，只留下了四岁多点的五小姐。 　　 　　没有娘的庇护，这林五小姐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 　　 　　林五小姐日子难过，管自己什么事情？丑丫一直觉得就算是五小姐过得再不好，也是林府的主子，比起自己这种干粗活的丫头要好得太多，她清楚的知道，因为自己相貌的问题，大概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到后院做活儿，若不是在林府时间长，恐怕连个三等丫鬟大概也是算不上的，这前院伙房里的下人都当自己是小子般的使唤，这样身份卑贱的自己，在林府轻如鸿毛，有个什么用呢？ 　　 　　直到，她遇到了传说中五小姐。 　　 　　———————————————————————————————————— 　　 　　说实话，乍见五小姐的时候，丑丫还真的没把她和小主子联系到一起。 　　 　　在丑丫眼中小主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无论少爷小姐，身上都是香香的，粉雕玉琢的，比年画里的福娃娃还要漂亮，只是这套理论在林府五小姐身上是完全不成立的，所以初见的时候，丑丫直接把五小姐当成哪个下人的孩子了。 　　 　　后来丑丫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五小姐的场景，也不觉得是自己眼光不好，任谁也想不到林府的五小姐会寒碜成哪个样子，啧啧，身上穿着又脏又破的小袄，自己做乞丐的时候大概也就比这差一点，额头上有块刚结痂的疤，一咧嘴，门牙少了一颗，露出一个黑洞洞，瘦骨嶙嶙，小脸又黄又脏，只是一双眼睛提溜提溜的圆，黑白分明的，就像是猫眼石一般亮晶晶的，纯粹干净。 　　 　　“唔，痛痛，痛痛……”小孩跌坐在离柴房不远的石子路上，嘴咧着，眼睛里满是水花，眼看着就要掉下来“金豆子”。 　　 　　丑丫自觉自己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人，但是那一瞬间，她心软了，放下手中的斧子，向小孩走出。 　　 　　很久很久以后，丑丫问自己，如果早知晓后面的事情，她还会迈出那第一步吗？ 　　只是，这个世上到哪里去买“早知道”呢？ 　　 　　—————————————————————————————————————————— 　　 　　“哪里痛？” 　　丑丫也知道自己长得吓人，所以特意偏过头，没有让小女孩看到她另一半带着青痣的脸。 　　 　　“唔，这，痛痛，痛痛——”看到有人理自己，小孩好似找到了依靠，指指腿，眼泪夺眶而出，哭得很是带劲儿，不过她没有忘记丑丫的话，脏兮兮的小手哆哆嗦嗦地挽起裤腿，膝盖处露出一大块深紫色的印记上面还有点点零星的红色血芝麻，从小身上大小伤不断的丑丫当然知道，这个是磕伤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丑丫有点头疼，她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沟通，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和人沟通，长时间不说话，让丑丫的声音沙哑干涩，好似七十岁的老妇。 　　 　　“能起来么？”丑丫有些莫名的辛酸，莫名的，她想 　　起了自己小时候，那个总是在街上被人打来打去受人唾弃的小乞丐。 　　 　　小女孩挺泼辣的，听到丑丫这么说，眼泪还没有干，扒着地，试图站起来，但是试了好几次，都是再次摔到地上，小女孩的眼中刚刚退去的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丑丫有些手足无措，好像自己欺负了这个孩子，但是应该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站在那里低头木木地看着小孩。 　　 　　“抱，抱——”停了一会儿，小女孩试探着伸出手，圆圆大大的眼睛里酝酿着不安和期待，丑丫心里再次一酸，就算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她也想拉小女孩一把。 　　 　　丑丫蹲下，侧过脸小心的避开女孩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自己丑陋狰狞的青痣，她怕吓到这个孩子，更怕，孩子嘴里会说出一些让自己心里难受的话。 　　 　　——丑八怪，吓死人了！ 　　——阴阳狗，你怎么还不去死！ 　　尽管那些话都是事实，但是她还是会难过。 　　 　　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丑丫从来没有想过，小孩子竟然这么的软这么轻，好像在怀里随时都会化了一样，这是丑丫第一次主动和人挨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得挨近自己，丑丫的鼻子有点酸。 　　 　　小孩的小脸蛋和自己另一半没有瑕疵的脸紧紧的靠着，小孩嫩嫩的小手一只扒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放在自己的头发上，好奇地扯着自己的发辫，小小的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绕来绕去……这一切感觉都让丑丫觉得新奇。 　　 　　丑丫抱着小女孩来到平时自己干活休憩的地方，柴房外的一个几根长木头和干草搭的简易的小窝棚房里，把小孩放在石凳上，告诉她不要乱跑，然后拿着盆，到井里提了一盆水，又端着水盆走到窝棚房，小孩圆溜溜地眼睛瞪得很大，对丑丫做得事情充满了好奇，但是丑丫说过让她乖乖地坐在那不许乱跑，她答应了，便很乖很听话的等着丑丫。 　　 　　丑丫对小孩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六岁前没有来林府的日子里，在丑丫心里，小孩是邪恶的，他们拥簇在一起，总是在自己乞讨的时候捣乱，拿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几个铜钱，嘻嘻哈哈围着自己，对自己扔泥巴和小石子，当丑丫忍无可忍反击的时候，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丑丫打到在地，逼着丑丫钻他们的裤裆，有的时候他们脱下裤子，露出裤裆里丑陋的那块肉，然后冲着自己撒尿。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丑丫依然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心里的无助和慌乱。 　　即使在梦里，也会流眼泪。 　　 　　但是这个小女孩显然不是这个样子，丑丫给她检查伤口的时候，除了膝盖，她胳膊上大腿上都有不同时候落下的伤，有的痕迹已经淡了，有的却是在未好的伤口上又添了新的伤痕，在林府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少见到这么这么密集的伤痕了，而且还是个孩子，丑丫愤怒地同时心里还有一丝诧异，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小孩，竟然受到了这样的虐待？ 　　 　　丑丫在水盆里轻轻摆着手帕，小心给小孩擦拭着伤痕，小孩很疼，但是丑丫给她清理的时候，她只呜咽了几下，便一声不吭，若不是那紧蹙的呼吸声，丑丫真的以为小孩感觉不到疼痛，丑丫再次为小孩的体贴感动，为了表扬小孩的勇敢，丑丫从袖子的夹层里拿出自己中午没有吃完准备下午吃的饼子。 　　 　　看到饼子小孩咽了咽口水，丑丫拿出一杯白水，让小女孩把饼子沾着水吃，小孩犹豫着，似乎在考虑丑丫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看到丑丫真的将饼子递给自己，裂开嘴笑了，然后将原本不大的饼子掰成两半，递给丑丫另一半，在丑丫含笑的眸子里狼吞虎咽地吞下饼子，吃完自己的，看到丑丫并没有吃另一半，便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丑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饼子，丑丫好笑地将饼子递给小孩，小孩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犹豫了几下，似乎很是挣扎，最终还是接过饼子，迅速的吃掉。 　　 　　看到吃相狼狈的小女孩，丑丫心里很难过，若是她手上有钱，那就可以给小女孩买串糖葫芦，可惜她只有这种粗糙的饼子。 　　 　　“你叫什么？”见小孩吃完东西，丑丫揉揉她的头发，声音嘶哑地说道。 　　说不定只是哪一家迷路的小孩，那些容许将孩子带进林府的都是林府本家的家奴，和她们这样签年份卖身契的不同，他们是不会容许自己的孩子和自己这个“不祥的怪物”混在一起的，也许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知道她的名字，自己也可以留个念想，日后偶尔也可以拿出来回忆一下。 　　 　　“……五儿，娘叫我五儿。”眨眨眼睛，小女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说道：“他们，叫我‘小贱种’，你呢，名字？” 　　 　　看到女孩天真无邪的表情，丑丫心里更加难受了，她摸着小女孩的头，轻轻地说道：“我叫丑丫。” 　　 　　对于知道对方的名字，女孩很兴奋，她伸开双臂，做了一个“抱”的姿势，丑丫很轻松地就将她抱起来，她按住丑丫的肩膀，伸长脖子，狠狠地在丑丫脸颊上亲了一口，声音又响亮又清脆。丑丫身体一僵，差点让怀里的小孩摔下去，对此，小孩没有丝毫察觉，她拍着手，圆圆的眼珠，黑亮亮的比天边的星辰还要璀璨。 　　“丑丫，喜欢，喜欢。” 　　偏僻的院子里，小孩咯咯地笑声格外的悦耳。 　　 　　小孩离开后，丑丫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丑丫当然没有忘记那个叫“五儿”的小姑娘，但是也没有多少特殊的情感，丑丫太累了，每天都要打水砍柴有的时候还要负责在伙房里烧火，忙碌和疲倦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想小孩的事情，只有夜深人静，白婶子打着鼾，看着窗外透过窗棂挤进的一线月光，丑丫方会想起了那个孩子，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想着想着，丑丫就睡着了。 　　 　　—————————————————————————————————————————— 　　 　　清明，杏花，春雨。 　　本是好时节，读书之人少不得借景吟上一两首酸诗显摆自己的文采风流，但是对于“斗大字不识一升”的丑丫来说，下雨是最讨厌的。 　　 　　柴房年久失修，外面下大雨屋里便下小雨，柴房里的存放的干柴会变得潮乎乎的会发霉，就算是她劈得再多也没有办法用了，那个时候管事的婆娘会骂骂咧咧的，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她们不管天气问题，只会抱怨今天为什么没有柴用，他们不给她饭吃，还会抄起柳条抽自己，每每想起那根细细的柳条抽到自己身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丑丫便会不寒而栗。 　　不过近几年，她已经很少受到这种待遇了，大概是因为打得太多了印象深刻，每当阴天的时候丑丫都会将干柴搬放在一个雨淋不到的地方，虽然麻烦点，但是她不至于再挨打。 　　 　　天灰蒙蒙的不见阳光，按理来说丑丫这个时候应该在柴房准备搬柴，可是上午白婶子说自己不舒服，非要丑丫到厨房里帮她切菜，原这活是摊不到丑丫身上的，做干这活的小厮是白婶子的干儿，说了几句好话，便回家看爹娘了，白婶子便把丑丫招过来做活，这原本就是前院的下人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不想做活，找丑丫替了就是了。 　　 　　出事了往她身上一推，至于她自己的活计，那是她的事情，关旁人何干？ 　　要是其他人，估计早就急了，但是丑丫不会，她本就是个泥人，谁人怎么捏，也不会生气。 　　 　　丑丫便像是真的不知晓一样，谁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总是做得比原本做这活的人还要好，纵是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个错，这些年，就算是没有围到什么人，照前些年那处处受人白眼，遭人诟病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素来不说人好话的白婶子也在前年赞了一句“可惜了，若是周正些……”，丑丫知道，什么都知道，只因自己脸上的拿块青痣，她便处处矮人一头，她和别人不一样，就算是撵出林府还有旁的去处，再不济娼管也是个去处，只不过艰难些，而她，离了林府，真的只能死在外面了。 　　 　　她想活下去，就要忍着。 　　在厨房切好菜，收拾完东西，外面的天已经阴得不像话，丑丫赶忙跑去搬柴，柴房和伙房距离并不近，吭哧吭哧半天才运了小一半天就开始打雷，跑来跑去打算避雨的小厮从她身边路过，撇头看着她搬着柴跑来跑去，但是没有一个停下来帮她一把，丑丫瞥见白婶子的干儿从后门鬼鬼祟祟的进来，看到她一愣，一声雷过，那人飞快地跑掉了。 　　 　　她帮了那人，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人却跑了，是怕自己会连累到他还是嫌自己晦气？丑丫有点心寒，一不小心就被树杈绊倒在地上，在石子路上重重地磕了一下，膝盖生疼，待爬起来拍手的时候，一个小水珠出现在手背上，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顺着脖颈流进身体，衣服黏在身上，粘糊糊的十分不舒服，可是丑丫不敢停留，忍着膝盖上木木的刺痛感来回奔波，丑丫拿袖子裹着干柴，生怕沾了水，厨房里婆子和小丫头三三两两聚一起剥着花生谈笑风生好不热闹，看到丑丫来来回回的便纷纷打趣，一个刚来的小丫头甚至学起丑丫跑路的姿势，惹得一群老妈子哈哈大笑，其中白婶子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丑丫只觉得难过，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句好话，哪怕是劝劝她们笑得声音小一点，她都会感激那人一辈子。 　　可惜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丑丫，丑丫……”在膝盖疼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弱弱地呼唤着她。 　　丑丫一愣，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丑丫，我，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更低了。 　　 　　丑丫放下手里的柴，仔细寻找，却在柴房后面的假山后面见到说话的人，一个穿着草绿色小袄眼睛圆溜溜的小姑娘，竟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五儿。 　　下意识得将自己带痣的那半脸侧到一边，斜过头瞅着小姑娘。 　　 　　“你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避避雨，别生病了。”额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丑丫胡乱地抹了一把。 　　 　　小孩的小袄干一块湿一块，额上细碎的头发湿漉漉的，小脸也是水哒哒的，嘴唇已经冻得有些发紫，看到丑丫却异常高兴，伸出两臂，奶声奶气地吐出一个字，“抱。” 　　“我身上都湿了……”丑丫看着自己衣服前襟被柴火上的灰晕脏的一块黑，讪讪地说道。 　　 　　小孩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但是还是执拗地伸展着双臂，一再坚持：“抱。” 　　不知为何，丑丫心里莫名的开心，嘴角向上扬起，“好。”说着蹲下，将小孩抱起来跑向厨房。 　　丑丫将小孩放在柴房里不漏雨的地方，叮嘱她不要乱跑，乖乖呆在这里等她回来，说着再次抱起柴火，向厨房跑去。 　　 　　待丑丫从厨房跑回来得时候，细雨中小小的草绿色身影跌进的丑丫视线，刚及膝盖的小人抱着三根柴火棍晃晃悠悠地跑到她的面前，看到丑丫小孩笑眯眯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丑丫狼狈的身影，咧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白牙。 　　“丑丫，丑丫……”小孩笑得分外开心，柴火举得高高的，一副想要丑丫夸奖的样子。 　　一瞬间，丑丫想哭。 　　 　　—————————————————————————————————————————— 　　 　　丑丫不可能让一个还没换全牙的女娃子在雨中奔波的，对此五儿很沮丧，她觉得自己很没有用，丑丫给她饼子吃，她却没有办法帮丑丫做点事情，丑丫再次叮嘱她乖乖的不要跑，便抱着一捆柴一跛一颠地消失在雨里。 　　 　　几个来回，丑丫头上身上全是水，柴还剩小一半，丑丫实在是搬不动了，只能将柴火踢到屋里不漏雨的地方，让小孩坐在柴火堆上，背对小孩，蹲下检查伤口。 　　刚才倒是不觉，一旦闲下，丑丫就觉得头晕脑胀的，心扑通扑通地快跳出了嗓子眼，耳朵也是嗡隆隆的，腿木木的，膝盖处火辣辣的疼，扒起裤腿，肿了一大片，青的，紫的，从屋檐那接了点雨水在伤口那冲了冲，冰冷地雨水有种穿透皮肤的锥刺感。 　　这不算什么，当年在街上游荡乞讨的时候随便哪次伤口都比这个要严重得多。 　　 　　“吹吹，吹吹——” 　　一个小小热热的身影猛地出现在自己身旁，五儿眨着大眼睛侧头盯着丑丫，她蹲下伸长脑袋，鼓起腮帮对着丑丫的膝盖吹风，霎时膝盖感觉到丝丝凉意。 　　 　　“吹吹，不疼了。”五儿奶声奶气地说道。 　　丑丫撇过脸不让小孩看到她那一半脸，轻轻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她发现嗖嗖的凉风中，小孩在瑟瑟发抖，虽然五儿极力掩饰，但是颤抖的肩膀还是让丑丫察觉，其实孩子一直都很冷，丑丫摸摸孩子的衣料，手感上比她身上的好很多，想来小孩的爹娘在林府地位应该是不低的，可是为什么不给她多套件衣服呢。 　　想到这里丑丫不禁苦笑，她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小孩的爹娘，她的爹娘，根本就不要她。 　　 　　丑丫不由自主摸上脸上长着青痣的地方，连爹娘都嫌弃的人呦—— 　　想着丑丫将怀里的小孩紧了紧，大概这个世上，只有她是真心对自己的吧。 　　 　　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怀里的五儿已经睡着了，瘦瘦小小的孩子躺在丑丫的怀里，脸上还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丑丫低下头，用 　　自己没有瑕疵的脸轻轻蹭了蹭小孩光滑的小脸蛋。 　　她想将孩子叫醒，但是看到熟睡的孩子，她有些不忍心，和上一次相比，小孩更瘦了，她曾见过和五儿年纪相仿的孩子，每一个都是胖乎乎圆鼓鼓的，同样是林府家奴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爹娘对孩子如此的苛刻？ 　　心里隐隐地有些恨小孩的爹娘，也许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也许只是因为女孩本身。 　　 　　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丑丫轻轻抱起小孩。 　　她不知道小孩的爹娘是哪个，只能抱着她去自己住的地方。 　　其实丑丫也是个有私心的，她自私的希望，小孩的父母永远也不要来找小孩，这样小孩就可以永远陪着她了。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七年前，梅嫂牵着她的手向破庙的老乞丐辞行的时候，老乞丐偏执的样子，事实上丑丫并不能带给他多少好处，基本上都是他讨饭养着丑丫的，他对丑丫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多上心，但是当梅嫂提出接丑丫离开的时候，老乞丐却拉着丑丫的手，掳起袖子就要打梅嫂，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当时梅嫂对自己说，那是因为老乞丐舍不得自己。 　　现在想想，那不是舍不得，是寂寞了太久，想找个人来陪。 　　丑丫心里半是嘲讽半是苦涩，如今自己也有这种偏执了么？ 　　 　　白婶子看到丑丫床上的孩子时身体猛的一颤，瞪大眼睛，身体前倾，就像是随时准备吃人的老虎一般，丑丫一愣，身体不由自主挡在孩子面前。 　　白婶子满脸惊慌，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见丑丫“护犊子”的举动，眼睛瞪得提溜圆，一把将丑丫拉到出门，压低声音，“你，你癔症了吗，你知道你床上的是谁？” 　　 　　回头看看睡的香甜的女孩，床上的，不是五儿吗？丑丫有点疑惑了，不解地看着神经兮兮的白婶子嗓子突然有些发干，她知道白嫂子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拉出来。 　　白婶子狠狠拧了一下丑丫的胳膊，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你床上的那可是五小姐，你这丫头，不想活了么……” 　　丑丫一下子懵了，五小姐吗？五儿怎么会突然变成府里的五小姐呢…… 　　 　　“……你看着办吧，这次我可帮不上你，说不定这会后院已经闹起来了，丢了个小姐，哼哼……” 　　 　　白婶子眉飞色舞，唾液横飞，神色间没有一分一里对丑丫的关心，她说什么，丑丫已经听不到了，她还在沉浸在对五儿真实身份的震惊中，就那样呆呆地伫立在门外，过了一会儿，丑丫感到冷，身体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这个时候身边的白嫂子已经不见。 　　 　　丑丫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身份转换的五儿，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丑丫一愣，回头，一个身影已经闪在身前，还未等丑丫有所反应，一记耳光直接将她扇懵了，耳朵嗡嗡的，还不等丑丫有所反应，来人照着她的肚子又是狠狠一脚，丑丫捂着肚子跌倒在地上。 　　 　　“小贱|人，主子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碰的？不要命的下|贱玩意，拖到院子里给我狠狠地打！”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丑丫茫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擦着白粉挽着高髻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女人有一双细长的凤目，冰冷又凌厉，丑丫认出她是林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二少爷、三小姐都是都是她奶大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因为她没有认出五小姐么？ 　　 　　还未待丑丫想明白，几个小厮已经将丑丫架到院子里押着她跪了下去，院子里围着一群交头接耳的下人，他们用或兴奋或期待的眼神盯着丑丫，毫不避讳地指指点点，仿佛在看戏楼的武戏。 　　 　　丑丫一眼就看到躲藏的人群里的白婶子，她目光闪烁，仿佛在躲避什么，也许是注意到丑丫在看自己，白婶子侧过头避开了丑丫直勾勾盯视。 　　 　　“打，狠狠地打……”女人的声音划破了湿漉漉的傍晚，好像地府的勾魂使，丑丫浑身冰冷，背后一下重击，将丑丫打到地上，前胸贴着冰冷潮湿地石子路，摔伤的膝盖又是一阵刺痛。 　　一下，两下，三下…… 　　身体好像变得不是自己，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她好像听到骨头的闷哼声，眼前的景物从林府的一方小院渐渐变成七年前的自己住的那座破庙，那群孩子将自己打到在地对着自己扔石头…… 　　直到那个站在石阶上的女人冷冷说了一声“好了”，这折磨才停止。 　　 　　女人走到自己面前，鞋尖在丑丫的脸上碾了碾，“晦气的东西！” 　　“还不抱着五小姐离开！” 　　说着女人踩着石板路慢悠悠地离开了。 　　 　　丑丫抬起头，望着自己住的黑漆漆的小屋子，一个穿蓝衫年轻女子将小孩抱在怀里，冲着白婶子点点头，不屑地扫了丑丫一眼，扭着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吵醒屋里的孩子，是真睡着了么？ 　　这林府果然是没一个简单的。 　　丑丫望着渐渐离去的人群，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脸就那样贴着地面，潮乎乎的。 　　又下雨了么？ 　　接着是一片黑暗。 　　 2、第 2 章 2、第 2 章 ...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丑丫是被后背冰火交加的抽痛感刺醒的。 　　矮小破旧的土房，反复清洗已经发白的被子，还有，目光贪婪算计的白婶子。 　　望着窗外朦胧的薄雾和初升暖阳撒在地面日光，丑丫觉得挺嘲讽的，目光所及的石板路昨日自己后背渗出的血迹已经冲洗的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几个时辰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没有理由的虐打。 　　 　　是的，没有理由。 　　 　　想到昨天熟睡的孩子，丑丫很想笑。 　　她是真心真意地对那个孩子的，她曾经也以为那个孩子是真心真意地对自己，事实呢？ 　　 　　丑丫觉得自己很天真，想当年，三小姐四岁的时候就指使手下丫头们互相抽耳光供她取乐，她怎么会以为一脉相承的五小姐会是个善良纯真的孩子呢，在林府这样的环境下，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在亲娘死后平安活着，这本身就需要一定的本事，五小姐，五小姐，那副傻傻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么？ 　　 　　她不求那个时候她挡在自己面前，若是当时她睁开眼睛，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好话，大概也不会有那番境遇了吧，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资格，她是主子，她要自保，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丫头，还是一个丑丫头。 　　丑丫心里涩涩的，其实她也知道，五小姐日子不好过，她还是个孩子，而且自身难保，在那种情况下，装睡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心里怎么为那个孩子开脱，终究是，过不去内心那道槛儿。 　　人，总是经不住“如果”，一旦提起这个词，就是一片怅然。 　　 　　“昨个可是我给你上的药，啧啧，要不是我，你可就完了，哎，那可是上好的伤药，我自己都没舍得用……”白婶子腆着脸说道，在丑丫一眨不眨地凝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到最后连白婶子自己都说不下去，只能讪讪地结束。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丑丫心里冷笑，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婆娘，心里骤然升起一丝怨恨，她每个月的月钱都交给这个不知足的婆子，她拿着自己的钱吃香的喝辣的，四处挑三豁四，这个会背后插自己一刀的女人，真的照抚过自己吗？ 　　此时丑丫的脑袋里各种念头百转千回，她甚至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将这个女人掐死，然后再悄悄地上吊，但是每每这样想，丑丫心里就是一阵酸涩，她还不想死，她还想活着。 　　 　　白婶子不知道丑丫脑子里的想法，只是眼珠提溜提溜的转，丑丫将头埋在枕头里，也不说话，现在距下人们起床的时间还有时辰，而以往睡到自然醒的白婶子这么早起床肯定有别的原因，她一定有目的，但是丑丫一点也不想知道，脚趾头都知道，这个婆娘没安好心。 　　身上火辣辣的疼，稍微动一下，丑丫就能感觉到伤口结得痂再次撕裂，这就是白婶子处理的伤口？ 　　丑丫再次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丑丫，那个，我问你件事……”随着衣服悉索地摩擦声，丑丫感觉到有热源靠近自己，心里麻麻的，她并不习惯别人靠近自己，白婶子不好洁，身上有股酸腐的脑油味，嘴里发出的腐臭味让丑丫几乎要吐出来，她灼热的呼吸喷在丑丫的耳朵处，丑丫感觉自己全身紧绷，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一阵撕裂的疼痛，白婶子刻意压低声音，她似乎笃定丑丫一定在听她的话。 　　“……梅嫂去之前，留了些体己的东西，你知道在哪不？” 　　 　　脑子里紧绷地弦一下子挣断了，轰的一下，所有的血往上涌，丑丫咬着牙，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她转过头恨恨地盯着白婶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也许是丑丫平日不争过头了，让白婶子话一说出口便不住嘴了—— 　　“梅嫂和我关系最好，简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当初她本要把那些东西交给我的，但是我怕人家说闲话也就这了，你看现在，你一个姑娘家，不耽事，你林叔也说要帮你看管着，要不，一会儿你就给我……” 　　 　　白婶子喋喋不休地说着，面对丑丫一言不发的低沉丝毫没有愧疚，反而越说越流利，丑丫紧紧地攥着被角，浑身哆嗦，嘴里一股铁腥味。 　　那，那是她唯一的依仗，那是梅嫂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怎么可以，这些人怎么有脸惦记自己仅有的那点子东西，难道他们都不会觉得不安么？ 　　气到极点反而想笑，丑丫想抽白婶子，但是更想抽自己，她恨自己的没用，她更恨自己那能生不能养得爹娘，为什么在自己生下来不掐死自己，让自己白白在这世间走一遭，一辈子抬不起头！ 　　 　　见丑丫没有反应，白婶子脸色有些难看，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丑丫一下一下揪着垫子下的稻草，心恨恨地，她想叫，但是嗓子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良久白婶子冷笑，“丑丫，你年龄大了，心也大了，我这样的老人都使不动你了，是不是？” 　　 　　丑丫依然没有说话，闷着头，权当自己死了。 　　白婶子哼哼唧唧的，丑丫的胳膊被白婶子狠狠拧了一下，看丑丫没动静，愈发嚣张，连吓带骂地说道：“你当你自己是个人物，哼，小骚蹄子，下贱胚子，黄毛丫头，我在林府这么多年，看人无数，就没有……” 　　 　　“那是梅嫂的。”丑丫闷闷地打断白婶子的话，就当自己没有听到白婶子那些难听的话，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她告诉自己，要习惯要习惯，尽管她想找个东西将白婶子那张唾沫横飞得嘴堵上，想像劈柴那样拿着斧头将白婶子劈成两半，但是她不敢，只要她在林府一天，这些人就永远压在自己头上。 　　她永远是个下等的婢子，做着连男人们都不愿意做的活儿。 　　可是，那又有什么法子？ 　　 　　白婶子又是一声怪腔，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踏踏”地脚步声，连忙住了嘴。 　　 　　—————————————————————————————————————————— 　　 　　哗啦啦—— 　　瓷片落地，抬眼望去，只是一只黑猫。 　　 　　“作死啊——”丑丫听到白婶子嗓子里发出一种类似野兽悲鸣的怪叫声，她想笑，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那是白婶子最喜欢的瓷碗，好像是三年前夫人赐的，据说上任知府夫人吃宴的时候用过，还是什么汝窑白瓷，挺值钱的物件，白婶子将它小心翼翼地供着，丑丫平日多看一眼都不行。 　　 　　如今它碎了，是不是报应？ 　　丑丫并不喜欢猫这种动物，因为它的眼睛绿幽幽在晚上泛着可怖的光，可看着阳光下，打碎瓷碗的始作俑者，正沐浴着阳光慵懒地舔着爪子，丑丫突然觉得它很可爱，在白婶子抄起扫帚追赶猫的时候，她暗暗希望那只猫能逃脱厄运，不要被白婶子抓住，同时心里又有隐隐地担忧——白婶子不会迁怒吧？ 　　她可没有打碎那只碗。 　　可惜，迁怒是没有理由的。 　　 　　当满头大汗一脸怒火的白婶子气喘吁吁再次出现在屋里的时候，丑丫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嗷嚎，因为她听到白婶子阴森森地说道： 　　“下作的小娼|妇，你从这装死，还不起来干活！” 　　 　　丑丫挣扎着起身，背后火辣辣地刺痛，骨头好像散架般，胳膊试图支撑笨重的身体，但是每一次尝试的结果都是重重摔回炕上。 　　 　　“哼，我让你装，我让你装——” 　　还未等丑丫有所反应，眼前黑影晃过，白婶子粗糙厚重的手就一巴掌扇在丑丫脸上，就这样仿佛还没有出奇，揪起丑丫枯黄的头发，连拉带扯地将丑丫从炕上拽了下来，又跺了丑丫几脚，啐了一口吐沫，嘴里嚷嚷着“晦气”，方才离开。 　　 　　丑丫听着白婶子越来越远地脚步声，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瓷碗碎了让白婶子极为愤怒，忘了最开始的那一茬事，总算是保住了梅嫂的遗物，丑丫头倚在炕头上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后背一阵森凉感，丑丫不由得用手去摸，手掌上是温热濡湿的粘稠感，垂眼一眼，一掌鲜红，原来是背后的伤口彻底裂开了。 　　 　　贱|人贱命。 　　被这样毒打过后还能踉跄起身给自己上药，丑丫突然有种自己打不死的错觉。 　　记得两年前二少爷磕破了脑袋，留了点血，结果晚上又是发热，又是癔症，反反复复地差点死掉，还是京上来的一位大夫救好的，听说那位大夫极为高明，有“再世华佗”的称号，“华佗”临行前，老爷和夫人再三相送，又送金又送银，还给那人配了小妾，就是二少爷身边的大丫鬟，鹊儿。 　　 　　当时丑丫觉得这事挺可笑，书文里曾经说华佗专门治那些疑难杂症，连曹操都敬他三分，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当那位给二少爷治病的大夫也被称为“华佗”时，丑丫心里对“华佗”这个称号，已经没有再多的好感。 　　京里来得又能怎么样，京里还有御医呢，只不过她见不到，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叫华佗，可见华佗也是个没本事的。 　　 　　不知道如果她晚上也发热了会不会有人给她请个大夫，想想丑丫就想笑，大抵是一卷席子裹着扔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任她自生自灭吧。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林二少脑袋出了点血全府就跟要抄家似的搞得人仰马翻，而林五小姐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就不给饭吃了。 　　身边的丫头一个比一个像主子。明明是她们不理自己，对自己不好不给自己玩，自己才会去前院找那个姐姐玩，结果她回来她们反而阴阳怪气地说“小姐既然嫌弃我们，宁愿住那个丑八怪的地方也不愿意回来，那打发我们走就是了，我们也好回了夫人，全了小姐的一番心思”。 　　 　　她有什么心思，心思又是什么东西？ 　　还是丑丫姐姐好，虽然她从来不正眼看自己，但是她是除了娘唯一愿意抱自己的人，她和娘一样温暖，而且不像娘那样总是哭。 　　林五小姐是不喜欢娘哭的，因为娘一哭，院子里那些姐姐都会阴阳怪气地说着什么，“窑子”“婊|子”那些词儿她经常能从她们嘴里听到，那个夫人也是这么叫自己的，不对，现在要叫她“娘”了。 　　明明她有娘，为什么还要叫夫人“娘”呢。 　　 　　她们说，是因为她娘死了。 　　 　　想到这里，林五不禁有些害怕，“死”是什么？ 　　那天娘握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但是她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因为三姐姐说让自己去找她，不找就告诉爹，让爹撵她们出去。 　　后来呢，后来娘就不说话了，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院子里的嬷嬷姐姐们说，娘去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看到娘。 　　 　　想到这里林五哆嗦了一下，她总觉得娘没有死，肯定还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盯着自己，这个院子阴森森的，那些丫头姐姐们根本不理她，她想喝口水还要踩着凳子自己倒，饭总是凉的，林五想起了那个饼子，带着丑丫姐姐身上阳光的味道，其实那个饼子并没有那么好吃，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个饼子她就会分泌口水。 　　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想起丑丫，林五心里有些害怕。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不知道丑丫姐姐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 　　其实从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进屋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向来浅眠，自从来到林府，她几乎没有睡熟过，因为娘总是咳嗽，晚上总是唤她倒水，娘唤不动那些丫鬟姐姐。 　　 　　林五有些沮丧，丑丫姐姐是因为她被打的，可是她却害怕的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替丑丫姐姐说一句好话，不知道丑丫姐姐会不会怪自己。 　　哦，不对，丑丫姐姐一定不知道自己是装睡，自己不告诉她不就可以了么？ 　　丑丫姐姐对自己那么好，只要自己缠着她，她一定会心软的…… 　　想到这里林五笑了，她要去找丑丫姐姐，林府只有丑丫姐姐对自己最好了。 　　 　　—————————————————————————————————————————— 　　 　　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 　　暗无天日，比蝼蚁还卑微不如的日子…… 　　 　　丑丫感觉沾着药膏的手指在哆嗦，药膏颤抖着，在斑驳的铜镜里印出自己丑陋的青痣和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 　　她看不到自己的后背，只能凭着感觉胡乱地涂抹，后背新裂开的伤口锥心地疼，药膏刺得伤口火辣辣的，她感觉自己牙都在哆嗦，有些地方她的胳膊够不着，稍微剧烈伸展就能让伤口迸裂。 　　不是应该习惯了么？丑丫苦笑，这不是第一次了，她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但是没有一次比这次更让她难受，是因为那个孩子么？她不愿去想。 　　 　　“丑丫，丑丫，丑丫……” 　　恍惚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丑丫茫然地抬起头，依旧是脏兮兮看不出原色的小袄，小孩子脸上不知从哪里蹭地一块白一块黑，丑丫有些恍惚，正是这些似曾相识的场面让她脑袋发热一眼认定小孩是和她身份差不多的“奴才”，却没有想到面前的孩子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小孩伸出短短肉肉的胳膊跌跌碰碰地要抱丑丫，丑丫躲开了，似哭非哭地看着小孩。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忘记侧着脸不让小孩看到她那块骇人的青痣。 　　 　　小孩不解地歪着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疼爱自己的丑丫会躲开自己，露出失望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小孩，丑丫心里涩然。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第一次丑丫觉得自己看不懂一个孩子，她不知道面前小孩子得无辜是不是装出来的。 　　 　　大概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小孩扑上来缠着丑丫攀上丑丫的胳膊。 　　丑丫伸胳膊不想让小孩碰触，却再一次牵动伤口。 　　“嘶——”丑丫忍不 　　住发出低呼声，刚刚抹上药的伤口裂开，药膏融在血肉里的感觉就像是刀子活活割下一块肉。 　　小孩哆嗦了一下，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丑丫再一次恻然，她发现其实在小孩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就原谅了她，毕竟小孩还小。 　　丑丫用一个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理由去原谅了孩子，事实上丑丫比任何人都知道，越是在艰难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就越早熟，丑丫自己就是，她很早就懂得看人脸色，自然分辨出那些人可以惹哪些人不可以惹。 　　 　　小孩子远比大人以为的聪明的多，尽管丑丫自己也还是个孩子。 　　 　　“五小姐，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丑丫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 　　小孩不解地歪头，疑惑地看着丑丫，仿佛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孩子就是孩子，那眼底的慌乱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丑丫心软了，“五小姐，您应该去您该去的地方，以后别来了。” 　　“权当不认识奴婢，好不好？” 　　 　　“不好！” 　　小孩这次回答的干脆利落，丑丫竟听出一丝“林管家”的味道。 　　就算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凤凰还是凤凰，那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小孩倒是一点也不少。 　　想自己五岁的时候，有没有这样干脆地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小孩和自己终究是不同的。 　　 　　“你想害死我么？” 　　听到小孩这样的口气，丑丫倒是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身为主子的小孩理应这样，不过为了自己日后的安全，丑丫语气重了一些，小孩露出点怯意，刚刚那点气势全部都消失殆尽，出现在丑丫面前的依旧是五短身材的小五儿，一如初见。 　　“五儿喜欢，喜欢丑丫。”小孩眼睛湿漉漉地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娇娇嫩嫩的，慢慢涨红的小脸很是让人心疼。 　　丑丫伸手揽过孩子，用她那半干净清秀的脸贴着小孩软软地头发。 　　小孩用她短短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附上丑丫地腰，手心炙热的温度烫的丑丫心疼。 　　 　　渐渐，小孩开始抽泣，先是很小声，后来声音慢慢变大。 　　眼泪鼻涕蹭在在丑丫胸前，湿湿的。 　　“唔，对，对不起……呜呜，丑丫，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小孩子努力系吸着鼻子，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使劲地在丑丫怀里拱来拱去。 　　对于某些事情，小孩子的敏感地可怕。 　　丑丫开始自责，她竟然生一个孩子的气，而且还是个母亲刚刚去世的孩子，牙还没有换完。 　　 　　“嘶——” 　　小孩子的扭动地身体让丑丫调试身体的时候，伤口再次迸裂，疼痛感让丑丫绷紧了身体，伤口裂开的口子更多，背后不知是血还是汗，粘稠的贴着身子，丑丫疼得快抽过去，但是她怕吓到了孩子，还是努力忍着，左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小孩的额头，右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在掌中掐出了红色的月牙。 　　此时，若是有人进来，一定可以看到，丑丫那半边完好的脸，苍白的几乎看不到血色，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 　　可是小孩看不到，她只是专心的哭，直到好久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小孩才疑惑地抬起头。 　　刚刚还在温柔抚摸她的丑丫姐姐，脸白得像一张宣纸，好像，好像当年娘亲的样子…… 　　“丑丫，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小孩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丑丫勉强抬起头，她想对小孩说，不要慌，我没有事。 　　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笑得力气也没有，只能努力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 　　 　　“丑丫姐姐——” 　　丑丫努力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小孩的哭叫声由最开始的忽远忽近渐渐地越来越小，越来越细。 　　“丑丫姐姐！！”小孩厉声哭喊，刺耳的声音让丑丫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抬起头，想伸手安抚小小的五儿。 　　四目相对，视线相汇，她看到孩子的眼睛越睁越大，表情由担忧害怕慢慢地变成惶恐惊惧。 　　 　　小孩不断地低后退。 　　退到了门槛处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看到异常的孩子，丑丫本能想过去扶起她。 　　下一秒，却看到小孩迅速地从地上爬起，飞快地冲出房门，一边跑一边发出犹如厉鬼在身后索命般的尖叫声—— 　　“鬼啊！！！” 　　 　　她看到丑丫那半侧脸那大片狰狞丑陋的青痣。 　　 　　—————————————————————————————————————————— 　　小人儿和青痣（二） 　　 　　“鬼啊——” 　　丑丫耳边响起异常扭曲刺耳的尖叫声。 　　 　　小孩子那双因为恐惧而被放大的瞳孔，在丑丫的视线中被无限放大，她被孩子的举动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小孩连滚带爬，仓促离去的背影，手还悬在半空，保持着刚才扶小孩的动作，半晌，无力地垂下来，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心空了好大一块，就像被刀子绞似的，比身上的伤还要疼百倍，千倍，她几乎晕厥。 　　 　　丑八怪，恶鬼，扫把星…… 　　 　　这一类的话，从她有记忆起，就一直萦绕在她耳边，那似乎已经成了一个自己身上另一个符号，一个身份，一个标志，瞧，她们都喊她叫丑丫。 　　 　　她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就像厨房薛大娘的闺女叫春花，太太房里的端茶丫头叫绿梅。可惜那个有过给她起名想法的梅嫂已经去世了，丑丫有的时候想，若是梅嫂子还在的话，自己或许也会有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字，说不定还会有一个姓氏，当然这也只是妄想而已，丑丫清楚的知道，就算梅嫂依然健在，自己也会一直叫丑丫的，所谓的对她最好的人，也只不过是在空暇的时候，会偶然照拂一下，梅嫂对她，连已经死去的小红姐也不如。 　　 　　虽然梅嫂经常背后骂小红姐是“小骚蹄子”，可是她依然会在偶然遇上的时候问候一句“小红姑娘，吃饭了没”，而面对自己，梅嫂总是习惯性的忽略，丑丫大抵猜出了原因，无非就是梅嫂后悔了，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后悔把她带到林府，后悔，无端端地惹来一身腥…… 　　 　　她一直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般浑浑噩噩的过了，死，她没那个勇气，活着，也就混口饭吃。 　　 　　可以说，遇见小孩，是她死水般生命被风吹起的一丝涟漪，有那么一阵波动，但过后又是一片平静。 　　 　　原本如此。 　　 　　可是小孩，偏偏像她伸出了手，向如此丑陋地她伸出了手，她依赖她，瘦瘦小小的身体，就那么靠在自己怀里，温暖地让她放不开，就算得知了小孩的身份，依然痴心妄想着，可以永远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成人，出嫁，一点一点汲取着小孩身上的温暖。 　　 　　一个失宠备受争议饱受欺凌的小姐，一个卑微蝼蚁不如行尸走肉的丫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孩子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庆幸着，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叫五儿的孩子，念叨着自己，糯糯软软地叫着自己“丑丫姐姐”…… 　　 　　可是老天总不准许她做梦太久，她刚燃起那么一点希望，却被孩子看到了那自己精心隐瞒的半张丑陋的脸，所有的希望和欢喜瞬间土崩瓦解，原来，自己什么也没有。 　　 　　那样的温暖，不属于她，从来都不属于她。 　　 　　或许，小孩不是有心的，但是就是这种无心，更伤人。 　　 　　林府很大，大到譬如丑丫这样的“老人儿”也不知道林府究竟有多少下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新面孔了，来了走了的，林府也很小，小到一点风吹草动，敏感的人就会察觉然后传开。 　　 　　五小姐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神志不清，嘴里还嚷嚷着，“鬼，鬼，有鬼”。 　　所有的人都幸灾乐祸地想看丑丫的笑话，因为大家都知道，造成五小姐生病的“真凶”是谁，可是奇怪的事，丑丫并没有因此受到责罚，月钱一分没少，也没有像大家预料的那样，给她一顿打，赶出林府。 　　 　　五小姐再不济，也是林府的千金，纵使林夫人恨她恨的要死，官宦人家出身有教养的小姐，也不会随便将手伸向自己的庶女，若是让人知道了，这就是七出的大罪，就算林老爷忌惮林夫人的娘家，但是这感情肯定是出现了破裂，得不偿失的事情，林夫人是不会做的。 　　 　　所以对这件事上，林夫人很是尽心，就算是心里不以为然，但是表面上还是非常关心这个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庶女，林府的下人们都说夫人慈悲良善，有一颗大度的心。 　　 　　原本五小姐病了这种事，是传不到丑丫这个砍柴烧火的丫头耳朵中的，大家都嫌她晦气，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人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无聊的时候总愿意找个乐子。 　　 　　你丑丫不是有能耐了么？ 　　你丑丫不是傍上了那个倒霉的五小姐了么？ 　　瞧瞧你那个热乎劲儿，长这么丑还往小姐那凑，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把小姐吓到了吧，哼哼，想攀高枝，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就这样，伤口还未痊愈的丑丫，在下人们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地讨论中，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五小姐病后，身价水涨船高，吃穿用度完全是以前不能比的，比如五小姐现在很受夫人爱护，那些曾经怠慢五小姐的下人都被夫人赶了出去随便配了小子。 　　 　　说这话的白婶子嘴巴拉巴拉地，很是神采飞扬，就像是她受了夫人器重一样，说完后，白婶子还若无其事地瞟了丑丫一样，得意洋洋地走了。 　　 　　从此以后，丑丫愈发的沉默，早出晚归，砍柴，打水，烧火，若不是那高高的柴堆，大家或许已经不记得林府有一个叫丑丫的沉默丫头。 　　 　　别人也许会忘记，但是白婶子不会，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丑丫硬气了，每月的月钱也不上交了，任她磨破了嘴皮子，丑丫依然不动如山，口都不松一下，弄得白婶子天天在房间里指桑骂槐，丑丫也不吱声，任白婶子骂，骂玩了就说一句“说够了就睡觉吧”，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噎得白婶子没话说。 　　 　　后来白婶子觉得丑丫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可榨了，又觉得丑丫晦气，干脆搬出去和别人一个屋子，丑丫就成了唯一一个一人占着一屋的下等丫头。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丑丫一个人守着那个小屋，守着柴房，守着水房。 　　 　　那个曾经和她有过短暂交集的五小姐，据说和夫人关系很好，现在和三小姐，四少爷一起在学堂念书，听说她和唐员外家的小公子定亲，听说…… 　　不过，这一切和她已经没有了关系。 　　 　　如今她已快及第，及第之后，林家一般会给下人两种选择，留下，或者是离开。 　　 　　大约是离开吧，不知何时兴起了这个念头，起先只是一时意气，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这个念头倒像是在她心上扎了根一般，她想离开林府，这世间这般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再不济，也就是回到小时候乞讨的生活。 　　 　　见过地狱的人，是无所畏惧的。 　　丑丫不懂这些，她只单纯的，一心想离开林府，离开，离开…… 　　 　　　 3、第 3 章 3、第 3 章 ... 　　丑丫和小偷儿（一） 　　 　　卖身契上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丑丫的心一天天的沉寂，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想走，却又有点舍不得，十年，她在林府呆了十年，在柴房的小院干了十年，从伙房到柴房，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块石头，她都铭记于心。 　　 　　她熟悉这里的一切，曾经她以为，这里会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永远也无法踏出这个院子，现在她要走了，走了，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丑丫心里很难过，她想起了那个软软小小的孩子，脏兮兮的小脸和亮晶晶的眼睛，她现在应该生活的很好吧，这些年，她一直偷偷地打听那个孩子的情况，凡是关于林府五小姐的时候，事无大小，她都知道。 　　 　　有些人，一旦放在心上，就是一辈子。 　　 　　丑丫觉得五儿是自己的一个牵挂，至少证明，自己在这世上走一遭，还曾经得到过一分温暖。 　　 　　丑丫再次抽出枕头下的砖头，摸了摸放在下面的钱袋，这些年，她用到钱的时候不多，但是能攒的钱也不多，林家给的工钱不算是特别多，这么多年，十几两银子，不知道在外面能撑多少时间。 　　 　　她想去找当年自己住过的那间破庙，若是能找到当年那个老乞丐就能好了，记得当年老乞丐说，是他从破庙里找到自己的，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身上有没有信物一类的东西，她想看看自己的爹娘，只一眼就成，她没有想打扰他们的意思，只是想找到之后远远地看那么一眼，知道他们过得好就成，想到这里丑丫不禁再次摸了摸自己那半张长着青痣的脸，若是没有这个，自己现在大概也是非常幸福的。 　　 　　她不怨丢下她的爹娘，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命。 　　 　　大约是要走了吧，丑丫心里踹踹不安，有一种对未知的惶恐感。 　　 　　莫名的她想看一眼五儿，这个孩子，曾经让她感到温暖，也曾经让她感到难过，不过如今，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就要走了，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孩子，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丑丫想给自己一个了断，她觉得这一切必须有个了断。 　　 　　晚上趁着天黑，丑丫偷偷地向后院走去，当初林管家留下她就曾经警告过她，若是她踏入后院冲撞了贵人就打断她的腿，这些年除了冬天送柴填火，她甚少踏入这块地方。 　　 　　不经常来不代表不知道，丑丫并不是很聪明，甚至有点笨，五儿的院子她只来过一次，可就是这一次她便将这条路熟记于心，连丑丫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林府是黑漆漆的一片，五儿住的地方是林府后院最偏僻的位置，平时甚少有人踏足，下人们晚上都不喜欢来这地方，觉得怪渗人的，晚上巡逻的小厮也觉得吓人，这一路竟然连个灯火都不见，空荡荡的石子路上只有丑丫衣服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凉风卷着树叶的沙沙声。 　　 　　想到那孤零零的院子和那张脏兮兮的脸，丑丫又是一阵心疼，当初那孩子连滚带爬从自己面前跑到的一幕却是是伤到她了，但是时间这么久，她早已在心里原谅了那个孩子，或许以前还有那么一分埋怨，但是在都快离开的伤感之时，那一分怨也消失殆尽了。 　　 　　路上很黑，丑丫走得很小心，她不是不害怕的，事实上因为脸上那一块“鬼印”，她比任何人都惧怕鬼神，只是想见到小孩的心非常坚定，驱散了内心的恐惧。 　　 　　白天几步就到的路程，因为没有灯火和光明显得格外漫长，一片死寂，心怦怦地跳，耳朵仔细地分辨着周围的声音，唯恐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因为害怕，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啊……” 　　 　　她撞上了什么东西，心弦绷得越来越紧，恐惧让她本能的想要尖叫，但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嘴巴就被紧紧地捂住，从后背处感知的咚咚跳动的心脏和耳垂处呼吸传来的灼热告诉她，捂住她的，是一个人。 　　 　　“别说话，带我去厨房。”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仿佛是刻意压抑改变一般，声音嘶哑怪异，十分不舒服。 　　 　　似乎是不放心般，他又加了一句，“若是你不听话，我就杀了你！” 　　 　　说着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背，感觉上像是一把刀。 　　 　　但是丑丫顾不得分辨这些，最初对鬼神的恐惧过去，得知是人，心微微受到了些安抚，她开始埋怨自己的没有事先准备好，埋怨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同时还害怕身后的歹人将自己杀害，恐惧和自责让她没有细想男人那古怪的指令。 　　 　　“别杀我，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出于直觉，丑丫觉得身后歹人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虽然他拿刀挟持自己，还满嘴的威胁，可丑丫就是觉得对方不会真的杀了自己，他若真是穷凶极恶的人，刚才碰到自己的时候就可以一刀杀了自己，林府虽然大，但是还不至于大到摸不到头绪地地步，长夜漫漫至多是多转几个圈子，目的地总能找到。 　　 　　“哼哼，别耍花样……”男人又用诡异地音调强调了一句。 　　 　　静谧的夜里，这不阴不阳腔调实在是很好笑，丑丫差点就笑出声来。 　　 　　不过她绝对会克制住自己的，因为男人并没有放开自己，他那把刀还在自己腰侧放着，也许是夜色冷，也许是刀刃寒，丑丫只觉得牙齿打颤，刀抵的地方，毛毛的。 　　 　　小孩住的地方到厨房只有一条路，而那条路正好路过丑丫住的地方。 　　 　　看到熟悉的小院，丑丫本能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对身后的男人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壮士，前面的小院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住，再往前走走就是厨房了，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说，您放了我，成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连呼吸都变浅隐藏在飒飒寒风中，若不是那把刀还在，丑丫说不定会以为对方已经走掉了。 　　 　　良久，身后传来男人的回答：“送我去你住的地方，你去厨房，你去厨房……” 　　 　　反反复复，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然有几分哽咽，气得丑丫想翻白眼，去厨房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大约是瞧着这块地方真的是没有什么人，身后的男人一把推开丑丫，声音变得异常清越委屈。 　　 　　“你去厨房，拿点吃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我会加油的，吼吼吼~~~~~~~~~~~~~ 4、第 4 章 4、第 4 章 ... 　　丑丫和小偷儿（二） 　　“你去厨房，拿点吃的来！” 　　 　　丑丫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心中忐忑地回头，却是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咦？” 　　 　　接着昏暗的月光，丑丫总算是看清了那偷儿的长相，这哪里是哪穷凶极恶的歹人，这分明是一个梳着髻角的懵童！ 　　 　　趁着丑丫惊愕的功夫，偷儿也将丑丫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丑丫那半侧脸上的青痣实在是骇人，乍一看偷儿也被吓得够呛，但他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待看到丑丫那诧异万分的眸子时，他已镇定下来，只是丑丫的眼神太过露骨，饶是他脸皮自觉挺厚，但仍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板着脸恶狠狠地说道： 　　 　　“看什么看，丑八怪，快给小爷拿吃的去！” 　　这样子倒更像是恼羞成怒。 　　 　　丑丫不禁扑哧笑起来，她倒是没觉得那句丑八怪刺耳，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只是看着那偷儿说完懊恼的神色实在是有趣。 　　 　　她在林府见多了太多的“高深莫测”，这偷儿虽然装着凶恶，事实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连表情都还没学会收敛，心里想着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呢。 　　 　　心里一软，她开口说道：“你去那间屋子里等着，我这就给你拿。” 　　说着就像厨房走去。 　　 　　谁曾想刚迈出一步，那偷儿又说：“慢着，你可别骗我，那真是你住的地方？” 　　 　　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 　　 　　丑丫住的地方很偏，比五小姐住的院子还要恐怖，她又是个下人，这地方实在是没有人来，空旷的很，只有一条黑漆漆的路，郁郁葱葱的竹林将小路围着，像是一个阴森森的洞。 　　 　　偷儿少年的脸有些白，只是天太黑，丑丫没有看到。 　　 　　“你还不信？”此时丑丫已经完全不怕那偷儿了，虽然天色太暗，她看不太清，但是少年那个头明显还不如她高呢，瘦瘦小小的又说是要吃的，估计是饿狠了才想着来林府铤而走险。 　　 　　丑丫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挨过饿，为了饥饿偷东西的事情自己当年也没少干，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被抓住了还要遭顿打，有的看她年纪小打的轻，有的就是直接照死里揍，那肋骨断掉的滋味直到现在阴雨天依然是隐隐作痛。 　　 　　莫名的，丑丫就觉得这少年亲切，也不责怪他的警惕反而觉得他这样挺好。 　　 　　“你若不信我住那，我带着你去，然后再去厨房好了。”丑丫很痛快的说道。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找人来！”偷儿的口气很不好，小小的脸上满是倔强，他的声音很低，身体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别的。 　　 　　“那你说怎么办吧。”丑丫觉得这个偷儿实在是磨叽，便直接将问题扔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那，我们一起去……”偷儿声音更低了，若不是丑丫靠的近真的会听不到。 　　 　　“那……喂，你怎么了？” 　　 　　“好”字还没说出口，丑丫就看到偷儿身体突然一软，直接瘫到地上。 　　 　　连忙走过去，低□子查看情况，丑丫听到偷儿的肚子发出干瘪的咕噜咕噜声，刚才这声音隐匿在风中没有听到。 　　 　　原来是饿了，丑丫叹口气，幸好这次遇到的人是她，若是别人，估计已经被打死了。 　　 　　干惯了苦力的丑丫弯□子，将偷儿像干柴一样抗在肩头，背着他晃晃悠悠向自己漆黑的小屋走去。 　　 　　对待饿晕了的人，给他灌点水再休息一会儿就能醒来，以前丑丫还在破庙的时候，老乞丐就是这样对她做的。 　　 　　厨房离丑丫住的地方并不远，当初这个院子还是白婶子挑的，名义上是给她这个可怜的孩子找个好地方，事实上却是为了方便自己进厨房拿东西吃。 　　后来白婶子搬出去，这地方着实的便宜了丑丫。 　　 　　丑丫没有白婶子那么贪，她至多从厨房拿过半个馍，或者是一个薯。 　　 　　当她拿着干粮和水回到自己的小屋时，那偷儿已经醒了，借着月光，他看到丑丫手中拿的馍咽了咽口水，丑丫并没有将馍直接递给偷儿，而是将手中拎着的罐子放在偷儿的手上。 　　 　　“饿了那么长时间，先喝点东西垫一下。”丑丫解释道。 　　 　　偷儿并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过罐子咕咚咕咚的灌下去，这是晚上老爷剩下的肉粥，罐子还是梅嫂子活着的时候留下的。 　　 　　偷儿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他眨眨眼睛盯着丑丫手中其它的吃食，也不将罐子放下，只是死死地抱在怀里，生怕丑丫会给他抢的样子，丑丫并不说什么，只是笑着让他慢点喝，然后递给他一块有些发硬的枣糕。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少年狼吞虎咽的呜呜声。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实在是塞不下去了，他停下了吞咽，然后抬起头瞅着丑丫。 　　 　　丑丫仍是笑着将手中的薯递过去，少年已经吃不下却不拒绝，拿在手里，仍是盯着丑丫看，就像丑丫刚才打量他那样。 　　 　　“怎么了？”丑丫疑惑地问道，她以为他非常饿，所以拿了很多东西，却没有想到这偷儿吃得倒是很快，但是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唔，谢谢。”偷儿小声地唔哝道。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丑丫却听得极为清楚，她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没啥，你吃好了？” 　　 　　偷儿低下头，嘟囔了几句，大约是“吃饱了”一类的，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丑丫本来就不善言辞，再加上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她还没有忘记，少年是偷儿的事实。 　　 　　“……对不起。”良久，丑丫听到少年闷闷地说道。 　　“你是个好人，和他们不一样。” 　　 　　丑丫也没有问“他们”是谁。 　　每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人都会有一段辛酸的过往，丑丫不想知道，白白给自己添心思。 　　 　　好像又过了好长时间，抱着罐子的少年低低地问道：“你叫什么？” 　　 　　丑丫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对方，明亮的双眼竟有猫眼石一般的流光溢彩，少年一愣，低下头，神色有些不自然，好像，她也没有那么丑…… 　　 　　“丑丫。”她笑了，笑容很苦，她连个正经的名字也不曾有呢，“大家都这么叫。” 　　 　　似乎听出了丑丫声音的异样，少年突然抬起头说道，眼睛紧紧地锁住丑丫，丑丫心里一骇，她这才发现，这少年竟有一双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眼睛，纵使是林府的老爷太太，也不曾有这样震摄的目光。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 　　 　　“记住我的名字。”少年开口说道，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竟然会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我叫钱鏐。”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运气好的话，从今天开始会日更到完结~ 不要投霸王票，咱会有压力的，么么一个，╭(╯3╰)╮，我爱你们 5、第 5 章 5、第 5 章 ... 　　丑丫和小偷儿（三） 　　“我叫钱鏐。” 　　 　　望着少年郑重其事的眼神，丑丫出于本能的点点头，事实上她是困惑的，因为她不知道这偷儿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他的名字，这是告诉她，以后他还会来么？ 　　 　　也许是这月光太过柔和，也许是少女露出的洁白无瑕的半边侧脸太过美好，偷儿少年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所以他将名字告诉她，并不只是单纯的出于信任，还是一个承诺。 　　具体是什么承诺，少年自己也不知道。 　　 　　丑丫依旧在笑，她的笑容总是很柔和，带着点苦涩和悲天悯人的意味，记得昔年带着她的老乞丐这样说过，“笑着挨日子也是挨，哭着也是挨，还不如多笑笑”，所以除了讨饭时老乞丐偶尔会露出一些难过的表情装样子，其它时候总是笑着的。 　　 　　虽然有的时候他的笑容是自己的噩梦，梦里老乞丐的手伸向她，她一步步后退，最终无处可退…… 　　 　　“我该走了。”少年的话打断了丑丫的思绪。 　　 　　她略带歉意地微笑，为自己怠慢了这“唯一一个将自己当做正常人“的少年感到羞愧，虽然她知道了他的的名字，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他是陌生人的事实。 　　 　　“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若是，若是实在是饿得慌，也要小心一些……”丑丫没有说让他来找自己，因为她打算出林府，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打算告诉他。 　　 　　也许是因为听出少女并没有打算让他再来找她的意思，少年微微有些失落，他抬起头，突然说道：“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 　　 　　丑丫惊愕。 　　 　　“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少年神色有些迷茫，因为家里穷，他非常早熟，过早的看穿人情冷暖，只不过有的时候他也会迷茫，毕竟他再成熟也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 　　 　　“家里收成不好，我要跟着乡里的人出海，然后贩私盐……”似乎是憋在心里太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少年将心里的恐惧一股脑的倾泻给丑丫，事实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的信任这个初次晤面的陌生少女，只是单纯的信任，没由来的，他觉得她可以信任。 　　 　　丑丫自然知道少年为何迷茫，纵使是没有上过一天学堂，丑丫也知道，倒卖私盐是杀头流放的大罪，不过这年头外面不太平，朝不保夕，食不果腹，挨日子的穷人越来越多，又加上这几年大旱，地里收成都不好，林夫人陪嫁的那几亩地，听说这两年是颗粒无收，像他们这种穷人，若不再想点办法，估计就只能等死。 　　 　　丑丫本想安慰两句，但是却发现刚才还在迷茫不安的少年，此时已然恢复刚才的镇定，丑丫不禁有些佩服，这孩子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却实在是个有魄力的，她见过林府几个少爷，明明和少年同岁，还甚至比他大几岁，但是绝对没有少年英气。 　　这算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么？ 　　 　　叹了口气，她突然觉得她父母丢弃了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她曾经乞讨，吃过很多苦，但是好歹日子还算是平稳，没有过这种脑袋拴着裤腰上的日子。 　　 　　心变得很软，她回头对少年说：“你等着。” 　　 　　说着起身，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下，从褥子下面抽出一个叠好的干净的旧布，然后将袖子里那些吃的东西全部放在布里，又走到枕头那里，找到那个放置铜钱的袋子，倒出一把铜钱，将布包好，塞在犹在发呆的少年怀里。 　　 　　“喏，路上带着。” 　　 　　“那你？”饶是天色昏暗，屋子里漆黑一片，少年仍是从钱袋叮叮当当的响声中，听出那些钱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该说丑丫实在，还是该说她傻，这间屋子有些年份了，从房里的摆设来看，她日子过得并不好，自己都吃不上饭还要拿出一半的钱帮助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这个陌生人还曾经拿匕首威胁过她。 　　 　　大家族出来的见过世面的丫头怎么会傻到这个份上呢？ 　　 　　少年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想哭的感觉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没有由来的信任源自哪里，这个相貌丑陋狰狞的少女，她有一双非常善良好看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他家里的老娘——明明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强撑着身子给他们几个兄弟做饭，还骗他们兄弟说吃过了，待他们下地干活，自己在厨房拿着剩饼蘸着锅上的剩油大口大口的吞咽。 　　 　　“谢谢。”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如许的哽咽，想起家里卧病在床的老娘，他心里是一阵酸涩。 　　大约是察觉出少年的异样，丑丫一句话也不曾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偷儿少年产生了当年对梅嫂子也没有产生过的，类似于亲人的感情，大约是类似的经历，大约是少年那悲凉的眼神，那一瞬间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这么拿出一半的钱给了少年。 　　 　　不求回报，她只是想帮帮他，仅此而已。 　　 　　良久少年调整好情绪，放下丑丫先前给的那个罐子，将包袱抱在怀里，然后站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手臂笔直地伸到丑丫面前： 　　“给你。” 　　 　　丑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这是，回报？ 　　若是回报的话，那这也太贵重了，少年说过他要出海，这把匕首估计是他防身用的，那给她怎么可以？ 　　 　　丑丫想要推脱，想要告诉少年不必要这样，却听少年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又说了一次：“给你，拿着。” 　　 　　丑丫还想要说些什么，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匕首，莫名的，她不敢拒绝此时的少年，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威慑让她想到了林府的主子们身上那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偷儿少年没有再理会丑丫的发呆，他拿好行李，冲丑丫一个抱拳躬身，头也不会的走了。 　　 　　丑丫望着少年利落翻越墙头的身影，耳边还萦绕着少年临别前留下的话语： 　　 　　“若得富贵，愿与卿同享之。”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你们，工作中，偷偷上来更新，么么 6、第 6 章 6、第 6 章 ... 　　丑姑娘和痘疹（一） 　　惊魂的一夜并没有给丑丫的生活带来特别多的变化，只是第二天一大早被厨房婆子高亢的叫骂声吵醒，说是厨房招贼了，贼偷了厨房很多东西，凡是靠近厨房住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探查，不知是因为丑丫平时表现的太老实还是大家觉得丑丫这个人太愚笨不会去厨房偷吃的， 　　 　　她依旧沉默着，机械的生活着，每天砍柴，晒柴，打水，再砍柴，晒柴…… 　　 　　常年干着笨重的力气活，丑丫的手和男人的手一样大，骨节粗大，十指粗糙，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丑丫的手经常冻裂，拿着斧头的手哆哆嗦嗦，手掌中的口子流出的血晕染了斧头把，常握的那段是黑红色的，上面是干涸变色的血渍。 　　 　　这样饱受摧残的手，自然不会是漂亮的，有的时候端详着这样一双手，丑丫会庆幸，她每一枚钱币都是干干净净的，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 　　 　　靠自己吃饭，纵使是离开林府，她也不会饿肚子，她远比那些吃不了苦或是没吃过苦的人懂得怎么在乱世中生存。 　　 　　她将那个自称钱鏐的少年赠于的匕首用布包裹着贴身置放，这把匕首很锋利，那晚钱鏐用它抵在她的腰间，她很庆幸当时少年没有他露出杀心，在亲眼见过这把匕首可以轻松在斧头上磨出一道刀印时，她便对那个少年心怀感激，要知道她即将离开林府，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防身的工具了。 　　 　　但是计划远远不如变化大，在她即将默数离府的日子时，一场全城爆发的疫病将丑丫绊在林府中。 　　传说中只有神仙才能治得好的，痘疹。 　　 　　林府染病的，是林五小姐。 　　 　　丑丫并不是十分惧怕死亡，虽然她非常珍惜自己这条命，但是死对她来说，真不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对她来说也许是种解脱。 　　 　　不惧死亡是一回事，亲身感受死神的降临，并和它亲密接触就是另一回事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丑丫对幼时那场突如其来的痘疹的深刻感受。 　　 　　她只是吃了一个被啃了几口还剩下大部分的肉包子，结果回到破庙的时候就开始发热，浑身上下起的全是恐怖的水泡，奇痒无比，抓破了就是一个丑陋的疤，丑丫不怕疤，她已经很丑了，对相貌这东西从来不在乎，但是她被那泡戳破后身上的溃烂吓倒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四岁的女娃子，对死的概念很模糊，但是她知道，死了，就是没了，她见过死亡，破庙和她同时讨饭的乞丐，几乎每天都有人离开，离开的，加入的…… 　　 　　那个时候她极度恐惧，高烧带来的深度昏迷缓解了她的不适，当时她的身边什么人也没有，纵使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老乞丐也远远地在一边，因为痘疹这个疫症，是会死人的。 　　 　　丑丫听过很多人在背后嘀咕自己，唯一认同的深信不疑的，是一个词，“命硬”。 　　 　　丑丫觉得自己真的是命硬，那年和她同时患上痘疹的很多比她年长的人都相继死去，她却撑了下来，仅靠着一点水和老乞丐扔给自己的干馍馍。 　　 　　那种等待死亡的滋味，她一辈子也不想再记起。 　　 　　如今，那个孩子，也染上了这个病么？ 　　丑丫觉得嘴里苦苦的，不久之前她还想偷偷潜入那孩子的院子偷偷向她告别。 　　 　　染上这样的病，真不知道这一次，她们两个人，先告别的那个，是谁？ 　　丑丫很难过。 　　 　　随着五小姐病情的曝光，三小姐也病倒了。 　　不，应该是一直被奶娘隐瞒下来的三小姐的病情终于摊开在大家面前。 　　 　　大夫说，五小姐发现的很及时，而三小姐最起码病了三天以上。 　　 　　又听五小姐身边的丫头说，五小姐是吃了三小姐房里的茶病倒的，而三小姐却在几天前，由奶娘私自做主带着上了街。 　　这病的源头，不言而喻。 　　 　　夫人听后大怒，当即杖毙了三小姐的奶娘，又赏了三小姐房里的丫鬟每人一百大板，受不了的当场就死了，而硬撑下来的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一时间人心浮动，整个林府陷入了惶恐不安中，夫人亲自下令，禁止府里的人外出。 　　 　　禁令抵不住大家那颗骚动的心，下令当晚，府里就出现了逃奴，五小姐身边一个端茶的小丫头也病倒了，经有经验的大夫检查，就是痘疹，于是大家更恐惧了，丑丫隐约记得出过花的人就不会再染上这个病症了，这样安慰着自己，也就慢慢安下心来，于是她听到了林府关于痘疹的各种最新的消息，类似“五小姐发热说胡话，三小姐陷入昏迷”这种。 　　 　　听说夫人将所有得力丫头调到三小姐那，对五小姐却是不闻不问。 　　听说五小姐那就留了一个老婆子和一个笨笨的二等丫头，下人们纷纷说夫人心未免有些太偏。 　　听说三小姐房里又病倒了三个丫头……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二十四个时辰，两天两夜，不断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后院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心里都悬着一根弦，紧绷着，紧绷着。 　　 　　纵使气氛如此紧张，但是对于林府前院绝大多数下人来说，痘疹还是一个很遥远的事，贵人们永远也不会到他们在的偏院，痘疹传不到他们这里，他们还是很安全。 　　 　　之所以这样放心，白婶子功不可没，丑丫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厨房外白婶子舞足蹈地讲述她曾经得过痘疹的事情，白婶子忽略了那病得可怕，说得就像是手切了个口子或者是被针扎了一下那般简单。 　　 　　大家不会因此觉得痘疹这病不可怕，反会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白婶子真是女中豪杰。 　　 　　每个人都愿意和从痘疹中九死一生的巾帼英雄多呆一会儿，好像只要站在白婶子身边，那痘疹就不会近他们的身。 　　 　　但是这种错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甚至连六个时辰也没有，就在白婶子仍然神采飞扬讲经历时，前院厨房里做饭的杨婆子也病倒了，她年龄大了，病得很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是她没有等到后者。 　　当天晚上，她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留下了她一对乖孙，大孙女十二岁，小孙孙只有六岁。 　　 　　谁也不知道杨婆子是怎么染上痘疹的，因为前天晚上她还和大家一起听白婶子吐沫星子飞溅的说故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这病来得邪门，这杨婆子死的也邪门，刚刚被白婶子安抚过的恐惧的心再次吊了起来。 　　 　　这一次，就连白婶子也闭上了嘴巴，深居简出的，热闹的前院偏房，寂静的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 　　大家讳莫如深，谁也不提疱疹的事情，好像只要说了这个病，就会染上一般。 　　 　　只有丑丫和平日一般砍柴晒柴，就像从来没有发生疫病一样。 　　 　　直到五小姐查出疱疹的第三天，林管家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 　　“丑丫，丑丫，快跟我来，夫人有事儿找。” 作者有话要说：痘疹，就是天花，最初的时候大家管天花叫痘疹，宋朝中国出现了有关治疗的记载。 故事发生时间约是唐末到五代十国，大约下章丑丫就能和五小姐见面了 我爱你们，么么，大家晚安~~~ 7、第 7 章 7、第 7 章 ... 　　丑丫头和疱疹（二） 　　 　　“丑丫，丑丫，快跟我来，夫人有事找。” 　　 　　在林府时间不短了，除了当年签卖身契的时候和林管家说过几次话，丑丫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林管家主动来找自己，而且态度还这般的，焦急。 　　 　　虽说这些年林管家对自己不闻不问，但是好歹当年也是帮过自己的，见他这般着急，丑丫二话不说，放下斧头就跟着林管家大步离开柴房，究竟是什么事，问都没有问，因为她知道，问了也没有用，这林管家虽然是个贪财好色的人物，但嘴巴紧实的很，他若是想说，路上就说了，他若是没有说，大抵就是不知道或者是不想告诉你，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从他嘴里撬出半分实话。 　　 　　算算林管家早过不惑之年，身体却依然精壮，两鬓并没有太多的白发，他的夫人是二少爷的奶娘，一家子都是林府的家生奴，格外受器重，作为管家，油水足，上面倚重，下面巴结，夫人又是个性子温和的，对他在外搞三搞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他的日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可谁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事，要知道三小姐的奶娘，是当年由他推荐的。 　　 　　奶娘是个油水足的活儿，喂一回儿奶就受益终生，就算是府里的少爷小姐出府成家有了自己一番打算，这奶娘只要活着，就万万不能舍弃的。 　　 　　奶的男娃子日后成家娶进的媳妇也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奶娘”，若是女娃子出嫁后到了婆家，这奶娘可是要随行，就算是女方日后成了当家主母大权在握，奶娘的话还是少不得占些分量。 　　 　　这三小姐的奶娘薛妈，年纪不大，却已经喂养了三个孩子，三小姐和她的小儿子年龄相仿，当年夫人吩咐她找个奶娘的时候，这薛妈就毛遂自荐，自己找上门来，若是没点好处自然是不会许给她，那婆娘颇有姿色，秉性风骚，许了钱财不说还亲自伺候着，上身的奶|子大而软，□的肉|穴水多而紧，想想那滋味就一阵，酥麻，整个身子都瘫了半截。 　　 　　“呸”，只是没想到那姓薛的娘们儿如此的霉运，为了邀宠竟将三小姐偷偷带出府，还喂了外面那不干净的吃食让三小姐染了病，自己搭上了命不说，还连累自己被夫人训斥，真是死有余辜！ 　　 　　被打了二十大板，罚半年俸禄，这都是小事儿，若是就此失了主子的宠，那婆子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就够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家这样拼命的巴结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在主子面前有三分的体面，丢了脸面没关系，若是失了体面，自己就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了。 　　 　　整整三天，老爷夫人没有吩咐自己做一件事，没有给自己说过一句话，饶是他再冷静，这样的冷落也是头一回儿，谁不知道他林全就是林家老爷夫人身边的一条狗，真真的寝食难安，浑身就像是被小猫挠了一般难受，酒也不喝了，女人也不找了，他就像是一条失宠的狗守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就期盼着主子能吩咐自己点事儿做。 　　 　　等啊等，终于在第四天中午，夫人找自己了，他接到的第一个活儿，就是让自己到前院去找一个阴阳脸的丫头，越快越好。 　　 　　这林府阴阳脸的丫头还能有谁，丑丫呗！ 　　 　　想着丑丫这天天在柴房里，恨不得自己睡在柴房的架势，林管家就直奔柴房来了，这老胳膊老腿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半晌就累得气喘吁吁。 　　 　　丑丫依旧是那个木木呆呆的丫头，干干瘦瘦笨笨的样子，没看出来有一点儿出众的地方，竟让夫人亲自过问，瞅着夫人那脸色不像是找她的麻烦，揣摩着好像是什么好事儿，林管家心里琢磨着，脚下的速度可一点都没有慢，丑丫这丫头倒是有一点好处，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也不问，从不多话，一点也不耽误时间，若是没那块骇人的青痣…… 　　 　　林管家想着心里有点恻然，这么多年，这林府上上下下鸡毛蒜皮的事儿，虽说他不怎么搭理，但是还真没有一件逃得出他的耳朵，冷眼旁观，这丫头性子倒是个让人疼的，若不是那长相实在是耸人，要不然以她那麻利劲儿，在林府这么多年怎么着也得是个后院的二等丫头，唉，可惜了。 　　 　　这乱想着，两人已到夫人所在的东苑，林府分前院后院两个院子，前院是下人居住的，后院才是主子们居住的地方，后院又分东南西三个院落，南苑为上，占地却不大，一条路直通正对林府大门，是老爷单独居住的地方，也是主屋书房所在，东苑是几个院落中最大的，夫人和夫人所出的四个少爷小姐就住那，西苑是最小位置最偏，是专门给老爷那些姨娘住的，五小姐当年随母而来，自然也住在这里。 　　 　　这是丑丫来林府这么久，第一次到东苑，白婶子那张嘴将东苑说了个天下无双，丑丫自然也是向往的，但是她没有资格到这里，只能羡慕地听着那些丫鬟婆子用炫耀的口气描述着东苑的一草一木，林管家走得很急，丑丫步子自然也就迈得很急，无暇顾及周围那精致的景色，只能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心里有些失望。 　　 　　和丑丫想得不一样，丫鬟们嘴里说的，最美的东苑，此时却是一片静谧，弥漫着一股死气和药味，想想也就明白了，夫人唯一的女儿三小姐病了，大少爷二少爷和四少爷被夫人撵到南苑住，所有能用的丫鬟婆子都去伺候三小姐了，虽然三小姐是个女娃，但是因为和夫人样貌最像，倒是几个孩子中除了四少爷最得宠的，这次三小姐病倒了，病垂一线，少不得夫人亲伺汤药，守在身边。 　　 　　林管家将丑丫带到东苑一个相对偏僻的房间，一进去正屋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红木的八仙桌，桌子右边的椅子上坐着的赫然是林府大权在握的当家主母，林夫人。 　　 　　这是林夫人第一次见丑丫，饶是见多识广，又有了心理准备，乍看之下还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林夫人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端庄大方，她上下打量着丑丫，似乎在思量什么，丑丫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 　　林夫人端着茶，抿了一口，不徐不慢地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丑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听说你来林府之前是个乞儿，对吧？” 　　 　　“是。”丑丫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回道。 　　 　　“唔，无父无母，对吗？”林夫人又问了一句。 　　 　　“是。” 　　 　　丑丫回完话，林夫人不再言语，只是低头专心的喝那盏仿佛永远也不会喝完的茶。 　　旁边站着的林管家看着夫人淡定喝茶的样子心里惊讶，要知道刚才夫人找他的时候可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怎么这么一会儿就问完了？ 　　 　　良久，当丑丫跪得腿都麻了的时候，林夫人才开口：“瞧你是个老实的，小姐们生病期间，你就服侍两个小姐吧。” 　　 　　话落不仅是丑丫，连林管家都愣住了，让她去服侍小姐？是指三小姐和五小姐么？怎么可能？！ 　　 　　夫人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林管家皱眉，低头不语。 　　 　　但听耳边传来丑丫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是。” 　　 　　“收拾一下东西，你住五小姐那去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算错了，估计下章五小姐才会出来，夫人让丑丫服侍是有原因的，上一章有提示，欧也~ 大家不介意这文出现船戏吧，不介意吧不介意吧，当然船戏还要很久，至少五小姐要长大，远目 提前说一下，到船戏的时候CJ的孩子捂上眼哦~ 群啃之，看文愉快~ 8、第 8 章 8、第 8 章 ... 　　丑丫头和疱疹（三） 　　 　　“收拾一下东西，你住五小姐那去吧。” 　　“是。” 　　 　　待丑丫走后，林夫人放下茶碗，林管家细瞅竟然还是满满地一盏，不禁面露诧色，抬头，对上林夫人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连忙弯下腰，他可没有忘记那从天而降的训斥。 　　 　　“你可是奇怪，为什么我突然要见那丫头？”林夫人那冷然得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管家的腰弯得更厉害了。 　　 　　“三丫头的病可是越发厉害了，全城的大夫我都找遍了，就是一个说法，听天由命……”林夫人的声音透着点酸涩，纵然林夫人那手段让人惧怕，但是同是为人父母，那三小姐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林管家很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你媳妇好心，给我找了个道婆。”林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管家心一咯噔，道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不知道？！心里不禁大骂自己那没有眼力劲儿的媳妇，这牛鬼蛇神的就能乱找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这一家子不都赔进去了？ 　　 　　此时林管家汗都流了下来，他不禁想骂自己，肯定是前天晚上他对媳妇那抱怨的话，她记心上了，一心想要在夫人面前出头，愚蠢的女人！唉！家门不幸。 　　 　　还没等林管家抱怨完，但听林夫人又说道：“听你媳妇说，那婆子十分高明，那婆子说，要三小姐好，必须要找个命硬之人镇着，最好是无父无母命格奇特之人，那婆子在院子里就转了一圈就看中了那个丫头……” 　　 　　“哼哼，别的我也不说，你给我拎着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爷私下吩咐你的的那些龌龊事儿，若是这三小姐出了点儿事，那个贱人留下的那个杂种还有你那大家子，一个也别想好活！” 　　 　　越听林管家脸色越苍白，当听到“一个也别想好活儿”的时候，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着，眼睛也聚成了一团，露出极度的惊恐和不安。 　　 　　那些事儿，夫人怎么会知道？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林管家这才真真的感到了害怕，因为他明白，这夫人真正的动了杀心，他不禁想抽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自己怎么就被那薛妈几句软话就信她了呢？ 　　孩子，就是夫人的逆鳞，为了孩子，林夫人可以什么都不要。 　　 　　林管家想骂人，他怎么走眼了呢，这夫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那种可以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人啊，当年那个勾栏院出来的四姨娘进门的时候她装贤良淑德，也没见她那般在意，他又没做什么事儿，不就是答应老爷看着夫人不让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把五小姐弄死么？平日也没见她这般在意，三小姐出事了就露出真面孔了，竟然威胁他，竟然拿着他们一家人的命威胁他…… 　　 　　丑丫自然是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林管家和林夫人的一番话，从东苑出来，她脚下还是飘的，整个人都处于浮着的状态，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夫人竟然让她照顾生病的小姐们？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林管家不让她踏入后院，不就是怕她冲撞了后院的贵人么？现在夫人开口让她随意出入后院，难道夫人不怕自己克他们吗？ 　　 　　她沉浸在刚才夫人那番话带给她的震撼，却忘记了自己打算出府的想法。 　　 　　她想起了那个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孩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这么多年，那个孩子是唯一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存在，虽然很短暂，却依然让她觉得怀念，她觉得自己整个心都变得无比的欢快。 　　 　　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看到门口突然冒出两个人，年长的绾着高髻，年轻的穿着蓝衫。 　　看到这两个人，丑丫哆嗦了一下。 　　 　　纵然是记忆已经模糊，但是身体还是会做出反应，每逢阴天下雨，后背的灼热的疼痛感都会提醒着她，曾经的那顿刻骨难忘的毒打，她们指挥着那些下人，毫不客气地将她拖到院子里，然后冷眼旁观着。 　　 　　皮开肉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髻年长的女人是林管家的妻子，二少爷，三小姐，四少爷都是她看大的，而年轻的那个，年前刚成为大少爷的通房大丫头，以前她是林夫人身边的得力丫头，漂亮体面。 　　 　　“我们是奉夫人之命来帮忙的，在小姐生病的这段期间，你吃穿用度都和一等丫鬟一样，夫人还吩咐你这月的月钱加三倍，只要三小姐痊愈，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只要你肯尽心伺候。”说话的是是林管家的媳妇姚氏，她个子高挑，脸上擦着很白的粉，一双凤眼低头俯视着瘦小的丑丫。 　　 　　丑丫觉得被那双眼睛盯着，浑身都毛毛的，不舒服。 　　 　　她看着你，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你。 　　 　　同样是奴才，但是姚氏就能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蓝衫女子不住的点头，态度和善温婉，一双眼睛风情万种，她站在姚氏旁边，完全是另一种风情，她对丑丫笑，仿佛在表达自己的友好。 　　 　　但是丑丫不会忘记，两年前那个下雨的傍晚，这个女人冲进这间小屋，将熟睡的小孩抱走，临走前，还不屑地瞟了挨打的自己一眼，好像自己是蠕动的虫子。 　　 　　“丑丫，收拾好东西了么？还要帮忙么？”蓝衫女子笑着问道，若是丑丫不知底细，大概真的以为，对方对她心存善念。 　　 　　她是乞儿出身，纵使有些愚笨，但是多年行乞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那藏匿在眼中的不屑和厌恶，刺痛了丑丫的双眼，她低下头，小声说道：“不用了，我收拾好了。” 　　“走吧。” 　　 　　蓝衫女子一路上都在和丑丫聊天，应该是她单方面攀谈，她说“夫人照顾你，让你住在西苑，三小姐和五小姐现在都在西苑”，“每天晚上你要去夫人所在的东苑汇报两位小姐的情况”，末了她别有深意地说道： 　　“小姐们痊愈了，您的功劳最大，若是小姐们因此出点什么事情，那后果是什么，却是不好说了。” 　　 　　丑丫也不吱声，只是点头，关于死的威胁，她听得太多，已经麻木了。 　　大约蓝衫女子也察觉到丑丫兴致不高，讪讪地也不做声了，只听到姚氏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蓝衫女子的行为。 　　 　　丑丫这下明白了，虽然同为夫人看重的人，到底不是一家人，她们也不是一条心的。 　　后院勾心斗角的，那些花样，她这样前院的丫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着便觉得脚下的步子愈发沉重，连见到小孩的心都冷了几分。 　　 　　到了小孩住的偏院厢房，丑丫不禁皱起了眉头。 　　纵然有想过小孩现在生病或许不好，但是真正看到了还是吓一跳，和刚才去过的三小姐那儿一比，小孩这儿冷清的可怕，想三小姐房里端茶倒水，还有若干丫鬟门口守着，虽然是昏迷不醒，但是没有一人丝毫怠慢的样子，丑丫便琢磨，纵使小孩这不如三小姐，但该有的应该是不少的。 　　事实却是，小孩这该有的一样不少，但是却没有人照料着。 　　 　　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婆子守在门外，看样子一步也不想进去，小孩说着胡话，时睡时醒，嘴唇干裂，小脸焦黄，干瘦的小身子上盖着一床脏兮兮的被子，床褥上面还有黄褐色的药渍。 　　 　　似乎察觉有人立在床头，小孩睁开了眼睛，瞳孔并没有焦距，无神而迷茫，嘴里呐呐说着“水，喝水”，姚氏和蓝衫女子却只装作听不到，丑丫心里异常愤怒，刚才你们在三小姐房里可不是这样做的！ 　　 　　小孩再次闭上眼睛，虚弱无力，浑身弥漫着死气，似乎下一刻，她就会踏上黄泉路奈何桥。 　　 　　“这里就交给你了，丑丫。”蓝衫女子柔柔一笑，眼中满是歉意，似乎为自己突然有事离去感到抱歉，只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善意，倒有几分幸灾乐祸，“大少爷那我还要去看看。” 　　说完竟是迫不及待地离开。 　　 　　“咳咳，好好看着。”姚氏丢下一句话，也是赶紧快步走掉了。 　　 　　药味弥漫的小屋，丑丫呆呆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小雨提到了群得问题，我要说一下，我以前有个群，但是群里大多数都是15岁以下的小盆友，还有卖茶叶哒，于是号码神马的就不放了，还有嗯嗯，有些东西也不方便放，比如船戏神马哒，你们懂得…… 企鹅号2606536054，各种WS，私下的交流嘎嘎~ 忘记说，验证，丑丫 9、第 9 章 9、第 9 章 ... 　　丑丫头和疱疹（四） 　　 　　也许是觉得丑丫晦气，也许是怕丑丫会给他们过了病气。 　　 　　纵然是到了西苑，丑丫仍然是自己住一个院子。 　　 　　林夫人表现的非常疼爱三小姐，但是丑丫却不是这样认为，林夫人将什么都安排好了，但是独独不进入西苑，而且还不准二少爷和四少爷踏入西苑，反而是把他们打发到更远的南苑和老爷住在一起。 　　 　　林姥爷的那些个侍妾姨娘自然是不可能住在南苑正房的，她们只能暗自骂夫人心狠手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住的地方搬得远一些，再远一些，生怕染上这九死一生的病，一命呜呼。 　　 　　好在除了三小姐和五小姐，还有先个病倒的丫鬟，再也无一人染上这疱疹。 　　 　　三小姐那人多，伺候的多，汤药什么的都不缺，但是丑丫冷眼旁观着看，这三小姐却真是不太好，她病得时间比五儿长一些，却消瘦得和五儿差不多，那些补药并没有给三小姐的身体带来多大的帮助，好似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虚弱了下去。 　　 　　丑丫记得那起出来的豆子是不可以挤破的，一破就是一个疤，三小姐那却没有人顾忌这些，那些丫鬟围在院子里，只有掐着时间喝水吃药的时候才在身边伺候着，幸好三小姐脸上的豆子并不多，要不然八成就破相了。 　　 　　看着三小姐去抓身上出的那些豆子，丑丫并未制止，大约是出于私心的原因，她没少听说三小姐欺负五儿的事情，就权当替五儿出口气，丑丫这样想想，心里那隐隐的愧疚就没有了，三小姐她是嫡出女，就算是破相以后也不愁找不到婆家，反正林府有的是钱。 　　 　　想起昔年身上的伤，丑丫竟是有几分快意。 　　 　　相比起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林三小姐，五儿的情况真的是好太多。 　　 　　至少她还有清醒的时候。 　　 　　看到丑丫，五儿显然是吓了一跳，她不确定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半晌才用纤细的声音慢慢地吐出几个词：“丑，丑丫……姐姐……” 　　 　　正忙着给小孩换床单的丑丫倒是唬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小孩会突然睁开眼，抱着小孩的胳膊僵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呆滞在那里，手里还抓着床单一角。 　　 　　“你，你醒了？”丑丫有些尴尬，照顾这孩子一天都没见她醒，虽然心里已经释然，但是乍看到小孩还是会有些窘迫，毕竟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怎么美好，她吓到了小孩，小孩嚎叫着跑开，还因此生了病。 　　 　　丑丫连忙铺好床单，将小孩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扯开一个笑，“要，要喝水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孩子沉默了，看着丑丫也不说话，她还在发着低烧，小脸黄里透着红，十分病态，原本不大的小脸因为一场病更加的消瘦，两年不见，小孩的长相却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七八岁的孩子看起来仍和四五岁一样，消瘦干瘪，就像是一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要喝水吗？”丑丫又问了一句，小孩矛盾的肢体动作让她误以为小孩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小孩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嘶哑地说道：“不，不要了……” 　　 　　丑丫摇摇头，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喝水，转身走到房间中央放置的圆桌那，拿起茶壶给小孩倒了一杯水，默默走到小孩身边，“喝吧。” 　　 　　小孩眼睛红了，低下头，肩膀抽了抽，小声地说：“谢谢丑丫姐姐……” 　　 　　“对不起……”小孩抬起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打嗝，“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呜 　　呜，我想去找你，我不敢，呜呜呜……” 　　 　　丑丫拿着帕子一点点擦去小孩眼角掉落的泪珠，然后背后身子悄悄地抹泪，她早已经不怪她了，她心里始终是惦记着她，这样懂事乖巧的小孩让丑丫心疼。 　　 　　早晨到三小姐那照看的时候，她不经意听到丫鬟们的谈话，弄清楚了为什么夫人非要自己来西苑伺候两位小姐，除了夫人害怕自己被三小姐传染上病，还有就是夫人找了个道婆，道婆指名说自己是命硬之人，和两位小姐的病相克。 　　 　　身为当家主母，后院都是归林夫人管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就算是林府的人不敢说，在外面，林夫人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她恨五儿这个庶女，却不敢动她，她疼自己的嫡女，却更爱自己和两个嫡子，如此一比，三小姐的地位就十分的尴尬，不照顾她，有人会说夫人狠心，若是亲自照顾，夫人怕自己过了病，到底大少爷不是亲生的，二少爷和四少爷年纪小，姨娘虎视眈眈，儿子总不能离开母家的后盾。 　　 　　这些，是丑丫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道理，说白了，就是林夫人自私，自己怕死，拿鬼神之说来唬人，就算是她害死了小孩，也还有自己这个地位卑微的小丫头挡在前面顶缸。 　　 　　看着五儿虚弱瘦小的样子，丑丫从心里讨厌这个高高在上的林夫人，这种莫名的讨厌让丑丫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自己，林府收留了她，她是林府的丫头，林夫人给了她一口饭吃，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这样想的，可是就是忍不住那阴暗的念头，吃里扒外，可不是自己这种人么？ 　　 　　给小孩喂完水，丑丫又去门口煎药，这个院子并不大，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丫头实在是空荡的紧，自从自己来了，那个守在门口的婆子就不见人影儿了，喂饭喂水喂药的，都是她一个人，虽然夫人吩咐她照顾三小姐和五小姐，事实上她照顾的只有五儿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请脉的大夫来了，先去了三小姐房里，叮嘱了许多然后才来到小孩房里，这年头大夫也不全是救死扶伤，总有那么几个有医术没医德的势利眼，无奈，林夫人请的这个大夫就是一个。 　　 　　此时喝完水的小孩已经睡下，大夫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在三小姐房里那般轻手轻脚，而是叮叮当当的动静十分的大，药箱重重放在桌子上，直接把刚睡着的小孩给吵醒了，小孩的表情十分的痛苦，痘疹奇痒难忍，丑丫给她的手上缠了厚厚的布，不让她碰那些痘，丑丫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大夫，低着头也不说话。 　　 　　大夫翻了翻小孩的眼皮，冲丑丫点点头，十分冷淡地扔下句：“还是那个方子，一天五副。” 　　说完就走了。 　　 　　丑丫给小孩掖了掖被角，微微叹气，小孩抿着嘴什么都没有说，却在丑丫转身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丑丫姐姐……”小孩喑哑的声音让丑丫心又难受起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丑丫心一痛，连忙摇头，“别胡说，这是什么话？！” 　　 　　“我肯定是要死了，对不对，呜呜……”小孩又哭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通红，“那些丫头们都是这样说的……” 　　小孩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耳边忽远忽近，丑丫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我娘也死了，呜呜……没有人疼我了……我想我娘……” 　　“我不想死，丑丫姐姐……不想死，不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亲~ 10、第 10 章 10、第 10 章 ... 　　丑丫头和疱疹（五） 　　 　　“我不想死，丑丫姐姐……不想死，不想死……” 　　小孩的呜咽的声音像一把刀子一样刺进丑丫的心里，房间里的摆设渐渐模糊，景象慢慢的变成了昔年的那座破庙，小女孩倚在草垛里缩成一团，绝望的哭泣着。 　　 　　我不想死，呜呜，救救我，我不想死…… 　　 　　视线模糊，眼睛有些酸涩。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哭泣，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人都躲开她仿佛看见了瘟疫，生怕靠近她染上了病，草垛里又冷又湿，她蜷缩在里面，努力地不让自己睡过去，因为她知道一旦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她伸出手，将小孩抱在怀里，用那张完好干净的脸摩挲着小孩的头发，小孩的头发并不好闻，身上还有一股汗味和药味，可丑丫一点也不觉得刺鼻，她从小孩身上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难过绝望的自己。 　　 　　生活磨平了昔年所有的憧憬，她渐渐地麻木，周而复始的劳作和周围无穷无尽地嘲讽，让她身心疲惫，她曾经想过死，但是她却还有一些遗憾，她想看看自己的爹娘，想为自己活着一次。 　　 　　一个地方呆久了，安逸久了，容易胡思乱想，她是那么渴望走出林府看看外面的世界，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没有这个牵绊，也许她已经走了。 　　 　　愕然发现，她竟是把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孩子当做了一个寄托，仿佛若是小孩能得到幸福自己也就能幸福一样。 　　 　　小孩倚在丑丫怀里，紧紧地抓住丑丫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小孩子的力气并不大，而且她还病着，可丑丫偏偏感觉到了灼痛感，好像五脏六腑都纠结成一团火辣辣的疼。 　　 　　她抱着小孩，手反复捋顺小孩凌乱的头发和脊梁，“不会的，你不会死，你会好好的活着，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丑丫反复说着“会好起来的”，是安慰小孩，也是安慰自己，她不会真的天真的认为疱疹这个病非常容易痊愈，要不然也不会有三小姐反复的命悬一线，只是对比总是昏死过去的三小姐，小孩真的是要好的太多太多。 　　 　　丑丫的声音沙哑干涩，却有一种神奇的安抚力，渐渐地小孩停止了哭泣，慢慢地陷入沉睡。 　　“睡吧，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丑丫呐呐地念叨着，嘴角还是那抹苦涩的笑。 　　 　　晚上，丑丫喂小孩喝完药后，就守在她床前，半夜隐隐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人声，揉揉眼睛，丑丫按着膝盖踉跄地起身，尽量注意不要自己发出声音，打扰小孩难得的好眠。 　　 　　声音好像是从三小姐那边的院子里传出来的，丑丫莫名的心紧了那么一下，她清楚地记得来这里之前夫人吩咐的话，与其是嘱托不如是威胁。 　　 　　夫人要保住自己女儿的命，要不然就让她抵命。 　　丑丫觉得自己的命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她也不愿意因为旁人而死。 　　 　　怎么也要出去看看，丑丫这样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小孩，小床上五儿依旧睡得安详，心里觉得安慰一些，蹑手蹑脚走向打开门闩，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丑丫倒吸一口凉气。 　　 　　视线穿过低矮的围墙，踮着脚尖可以看到鳞次栉比的火把层层叠叠，喧闹声和人都额脚步声，丫鬟婆子的哭声连成一片，心里的不安加大，她轻声关上门，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得过道乱糟糟的一片，刚才听不到她们说什么，这次走进了终于听清了—— 　　“三小姐快不行了，快叫大夫！” 　　“大夫呢，三小姐病情加重了，老爷，夫人……” 　　 　　心一咯噔，丑丫死死地握着拳头，光秃秃的指甲在掌心印出一个深深的月牙。 　　怎么可能，三小姐怎么会突然不行了呢？ 　　虽然和三小姐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并不代表丑丫希望这个孩子死，虽然知道她的情况一直不如小孩好，凭药吊着一口气，可是大夫不是说，只要这口气吊过三天，三小姐病情就可以稳定了么？ 　　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丑丫知道自己“面目可憎”，所以用头发遮住了有青痣的那半边脸，她快步走向火光集中的地方，三小姐的院子外。 　　 　　伺候三小姐的丫头，除了三小姐几个贴身的丫头婆子，其余的都是前院的三等粗实丫头，她们中认识丑丫的也不少，加上这几天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见到丑丫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她们都知道若是三小姐出了事她们都活不了了，此刻脸上都是一片煞白，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可怖。 　　 　　“丑丫，怎么办，怎么办……”她们中一个大约十二岁得小姑娘跑过来，她眼圈红红的，穿得很是单薄，瘦小的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奶奶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弟弟，三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就，咱们就……”小姑娘嘴蠕动着，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个“死”字。 　　 　　丑丫用同情而怜悯的眼光看着这个事实上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小丫头，她的奶奶杨婆子几天前刚刚死于疱疹，还来不及下葬，她就被调到西苑伺候三小姐，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她年幼的弟弟就没有人照顾了。 　　 　　院子里的丫头紧紧地盯着三小姐屋子里那扇门，此时镇上的大夫还没有赶来，林府自己的大夫正在里面施针，大夫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了两个胆大细心的丫头，院子里人越老越多，丑丫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如此的漫长，院子里平日最不和的丫头此时也都噤了声，正如小姑娘还没说完的那句话，大家都知道，若是三小姐出了什么事，这院子里的人都得死。 　　 　　“老爷夫人来了！”院子外有人叫嚷着。 　　只听一个刺耳凄厉的哭声传来，“我的儿啊——” 　　 　　门口，林夫人踉踉跄跄跑了进来，她头发依然是一丝不苟，只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神色中多了那么几分烟火味。 　　林夫人哭得很凄凉，只是这哭声在因上位者到来而寂静的院子里，显得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丑丫感觉身边杨婆子的孙女身体晃悠了一下，好像是吓的又好像是冻的。 　　丑丫不由自主拿身体为她挡住了冷风，小丫头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抬起头，用复杂看不懂的眼光注视着丑丫。 　　丑丫笑笑，纵然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她还是忍不住对小姑娘扬起安抚的笑容。 　　小姑娘咬着牙，冲丑丫点点头。 　　“谢谢。”她飞快而小声地说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丑丫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快被冷风吹僵了的时候，房门开了，老爷和夫人的脸依然苍白，但是较之前的脸色已是好太多，大家心里不由得松一口气。 　　 　　“谢天谢地，咱三丫头必能逢凶化吉的。” 　　她听到路过她身边的林夫人这样说道。 　　 　　三小姐有惊无险，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丑丫重重吐出一口气，向小孩的院子走去。 　　推开房门，丑丫踮着脚轻轻地迈步子，怕打扰了小孩睡觉。 　　 　　转身，却见裹着被子，脸色苍白的小孩，此刻她这用黑漆漆的眸子锁着丑丫。 　　“醒了？喝水么？”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丑丫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小孩颤抖着，将被子紧了紧，目不转睛地看着丑丫，极为嘶哑地声音像冬日响起的闷雷让人战栗，“三姐姐那出事了，对吗……” 　　“我们都会死，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要不要三小姐死呢？？？ 啊，其实另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登场了，我还没有想好名字…… 杨婆子的孙女 11、第 11 章 11、第 11 章 ... 　　丑丫头和疱疹（六） 　　 　　“我们都会死，对吗……” 　　小孩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地看着丑丫，眼睛里失去了光彩，只留下夕阳的余晖和一点残影。 　　 　　丑丫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三小姐没有事，三小姐一点事情都没有……” 　　 　　可是小孩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紧抿着嘴唇，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构想的噩梦般的世界。 　　 　　丑丫心里一慌，冲上去抱住小孩，“没有事，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相信我，真的，一点事都不会有！” 　　 　　小孩没有像往日一样抱住丑丫，反而发出尖锐的笑声，“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娘死了，你们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你们所有人都巴不得我和我娘一样立刻去死……” 　　 　　丑丫一直在摇头，“没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小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黑眸中滚落出来，“我娘死了，他们都说我娘是夫人害死的，他们以为我不懂，背后他们都叫我勾栏院出来的小杂种！” 　　 　　“别说了……”丑丫摇着头，抱着小孩的手又紧了紧，“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小孩猛地抓住丑丫的手，苍白的脸宛如鬼魅，“丑丫姐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丑丫心疼极了，忍着眼泪，点头，“会的。” 　　 　　“一直陪着？” 　　 　　“陪着。” 　　 　　“绝对不离开？” 　　 　　“不离开。” 　　 　　丑丫抱住小孩，深吸一口气，然后许下平生第一个诺言，“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小孩注视着丑丫地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出一点点掺假的地方，丑丫眼睛通红，但是眼神坚定，小孩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她哇得哭出来，扑到丑丫的怀里。 　　 　　“丑丫姐姐！” 　　 　　小孩抽抽搭搭，嗓子都哭哑了，小脸涨得通红，丑丫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安抚她。 　　 　　十指紧握，丑丫粗糙的手抓着小孩干瘦的小手，慢慢地小孩在丑丫怀里睡了过去。 　　 　　一天又熬过去了。 　　 　　疱疹折磨人，虽然丑丫细心伺候着，小孩还是感到很难受，身上奇痒难惹，只要丑丫不看住她，她就忍不住用手去抓那些泡，丑丫只能抓住她的手不让小孩的手乱动乱挠。 　　 　　只是丑丫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看着，她还有三小姐要伺候，虽然三小姐那边人多，但是那种贴身的活儿，比如收拾床单被单都要丑丫做，三小姐比五儿身体弱，只凭着各种药喂着，好几次都不行了，仅靠着大夫施针吊着一口气，虽然丑丫并不喜欢三小姐，但是看到三小姐那双白皙的手被针扎着也觉得不舒服，十指连心，那该有多疼。 　　 　　三小姐病总是拖着不好，老爷夫人脾气都不好，夫人发了好几顿脾气，连得宠的林管家和得力婆子都没有幸免，听说夫人这几日神神叨叨，除了拜佛就是求仙，整个东苑都弥漫着一股檀香味。 　　 　　说实话丑丫真觉得夫人够虚伪的，因为她听三小姐身边的丫头们嘀咕，三小姐的病情本没有那么严重，若是一直住在东苑说不定已经好了，结果夫人怕三小姐过病，就让婆子们将她迁出东苑，结果路上招了风，一直处于昏死状态，严重的时候连药都灌不进去。 　　 　　屋子里一片惨淡，因为西苑所有伺候三小姐的人都觉得，三小姐熬不过去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死气沉沉，因为大家都知道，三小姐亡故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可是奇迹却发生了，待第十天的时候，三小姐突然出现了好转，丑丫也非常高兴，因为三小姐的好转意味着大家都保住了一条命。 　　 　　三小姐那边好了，丑丫就全心伺候小孩，小孩开始的时候还不配合，丑丫看得出，小孩并不希望她唯一的姐姐康复。 　　 　　三小姐当年是没少欺负五儿，五儿会记恨理所当然，只是丑丫没有想到这种憎恶会上升到希望对方死的地步，丑丫很担心小孩，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疱疹究竟有多么难受，丑丫非常清楚，清醒比昏迷更加难以忍受，小孩心智坚强，药很苦很多，她一声不吭，纵使是在她面前，小孩也很少说“难受”一类的话，大夫施针的时候也不说疼，前院和小孩同龄的孩子不少，可是没有一个比小孩更坚强。 　　 　　丑丫始终记得，刚来的时候，三小姐清醒时多难喂药，一碗药要好几个蜜饯伺候着，太甜不行，不甜也不行。 　　 　　丑丫还记得三小姐好转的消息传来那天，小孩在床上刚喝完药裹着被子阴郁地说“她有夫人疼她，我却什么都没有”，心里无比难受，庶女和嫡女，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虽然这些年小孩日子不好过，经常是吃不饱穿不暖，还受欺负，幸好五儿心智坚定，像一株野草一般，听到三小姐病情好转，五儿赌着一口气，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染上疱疹的，若不是那个所谓的“三姐姐”她还活蹦乱跳的，不会躺在这个小屋子里体会着等死的感觉。 　　 　　大约是神明听到了小孩的恳求，小孩身上的水泡开始结痂，痒痒的，却带来了更多的希望。 　　 　　以前丑丫给五儿喂药的时候，五儿有时会撒娇，但是自从听到三小姐好转的消息，她变得沉默，喝药的时候也不朝着丑丫撒娇，而是一声不吭的灌进去，丑丫知道小孩心里不舒服，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无论怎么说，小孩也不会听进去，在她心中“夫人”和“杀母的凶手”对等，这种执拗，是丑丫一个外人无法掰过来的。 　　 　　丑丫只能提醒着小孩，不要以卵击石，一念之差酿成苦果。 　　 　　五儿好得很快，比三小姐恢复的速度迅速很多，当三小姐还在床上需要扎针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下床了。 　　 　　老爷很欣慰，他亲自来看五儿，还让林管家赏给丑丫很多东西，若说林府有谁是真心对五儿的，林老爷应该算进去一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五儿并不开心，表面上装着欢喜，但是老爷前脚一走，后脚五儿的脸就沉下去了。 　　 　　晚上，丑丫哄着五儿睡觉，五儿抓着丑丫的手，冷淡地说道：“他五小姐的爹，不是我的爹。” 　　然后不安地抬头，“丑丫姐姐，我身边只有你，不要离开我哦——” 　　 　　听到小孩冷漠地评价着自己的父亲，丑丫怔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很了解这个孩子，听到小孩极为不安的话语，她慢慢地点头，“不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五儿快长大了~~~~ 成长啊，成长~~~~~~~~~~~~~~~~~~~~~ 12、第 12 章 12、第 12 章 ... 　　痊愈的五小姐（一） 　　 　　三小姐身体痊愈了，可是身体和心理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她的脸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麻点子，花蕾般的年纪，还未绽放，就要凋谢了。 　　 　　远看是无所谓的，但是只要站在三小姐旁边五步之内，除非是瞎子，都能看得出那疤痕，非常有碍瞻仰。 　　 　　三小姐还未满十岁，却已是爱美的年纪，面对铜镜里那张丑陋不堪的面孔，暴戾的三小姐先是鞭打了房间里样貌娇美的丫鬟，然后将房里能砸的都砸了，还将梳妆台前那面精致的铜镜踩了个面目全非然后扔了出去。 　　 　　夫人大哭，每日给三小姐用最好的药膏涂脸效果却不佳，那张脸的肌肤越白嫩越显得那些红色的疤痕狰狞，老爷命府里的人去寻良医，什么妙手回春，杏林高手，在世华佗……统统没有用，那些人只是看三小姐一眼，就摇头拱手离开，任老爷夫人怎么劝说也没有用。 　　 　　有个大夫的药童快言快语地说：“你们林家不是为难人么？这样的麻子脸就算是御用的国手，也没有法子。” 　　 　　药童的话很快的传遍了林府每一个角落，三小姐脾气暴躁，整治下人的手法让人不寒而栗，去年她不知从哪里听得“纣王炮烙”的故事，非要贴身婢女抓一个往日冲撞过她的三等丫头试试，若不是那天被老爷偶然撞见，那个小丫头估计就没命了。 　　 　　如今三小姐容貌尽毁，大家心里是说不出的快意，大约全府上下，只有林夫人才觉得三小姐“天真无邪快人快语不藏奸”。 　　 　　丑丫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西苑的厢房里给五儿补衣服，天可怜见的，谁能想到堂堂林府的五小姐竟然还穿着带补丁的旧衣服。 　　 　　小孩长得快，就算是五儿干瘦，也长得很快，她身上竟然还穿着两年前的衣服，紧巴巴的贴着身子，还露出了一节胳膊。 　　 　　丑丫手艺并不好，她是做粗活的，平时很少做这种细活儿，衣服破了，贴块布随便缝缝补补也就凑合着穿了，但是若是小孩的衣服，丑丫却不想糊弄，小孩虽然平时对她一点架子也没有，但是小姐就是小姐，丑丫怕针脚太大，小孩会感到自卑丢脸。 　　 　　“丑丫姐姐，你说三姐姐真的变成丑了么？”小孩吸溜着汤笑眯眯地说道。 　　 　　不知为何丑丫莫名觉得这个笑容刺眼，因为她也是因为容貌问题而被人耻笑，她不希望小孩因为三小姐毁容而说出什么让人窝心的话，那会让她感觉小孩在说自己。 　　 　　可是小孩并不知道丑丫的心思，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我真希望她变成丑丫怪，嫁不出去才好！” 　　 　　五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阴森森的，丑丫的心一颤，小孩好像还是那个小孩，小小的，瘦瘦的，眼睛干净无害，可是小孩却又不是那个小孩，因为她认识的小孩是不会用这样恶毒的口气说话，丑 　　丫心头有种无力感，纵然知道小孩的想法并不对，可是她却没有资格反驳。 　　 　　毕竟，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丫头。 　　 　　丑丫有点怀念自己那个靠近柴房寂静偏僻的小院子，小孩痊愈后就不许她回去，非要她在身边伺候着，寸步不离，她只能每日天不亮就跑去柴房砍柴，然后掐着时间，莫约小孩醒来的时间再跑回西苑的厢房。 　　 　　小孩晚上睡不安稳，非要抓着她的手入睡，等小孩睡着她才摸索着跑到外间的席子上糊弄一晚上，晚睡早起让她的精神非常不好，昨日砍柴差点手滑差点砸伤自己的脚。 　　 　　“丑丫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小孩咽下嘴里的饭食，然后侧过头，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丑丫扯出一个笑容，干涩地回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听你说挺好的。” 　　 　　“什么嘛？一个人说话有什么意思。”小孩小声嘟囔着，小脸鼓成一团。 　　 　　今天听闻三小姐的容貌再也不能恢复，小孩的胃口格外的好，痊愈后，这是她第一次吃这么多东西，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小姐的不幸，就是五儿的幸。 　　 　　五儿经常受三小姐欺负，本来这样想也没有什么，可是丑丫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大约是因为，三小姐毁的是容貌…… 　　 　　丑丫不由自主摸向自己那半边有青痣的脸，心里想着那个骄纵的不可一世的三小姐，容貌被毁，对一个爱美的小姑娘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打的打击。 　　 　　丑丫为自己那多余的善念感到可笑，她做了那么多年的丑八怪不也是这样过来了么？ 　　 　　“丑丫姐姐，你说句话嘛，我一个人说话多没意思啊——”小孩吃完饭，开始缠着丑丫。 　　 　　五儿院子里的丫头并不算少，她们中也不乏有对五儿百般讨好的，丑丫这几日冷眼旁观，不知道 　　为什么五儿那么讨厌她们，甚至连提起她们的名字都是皱着秀美，捂着小鼻子，好像多么苦大仇深似的。 　　 　　想想，开口问道：“五儿，你院子里的春喜，秋华手都挺巧的，你咋不让她们给你缝？” 　　 　　哪像丑丫话刚落，五儿那脸便沉下去，嘴角露出这几日她常见到的讥笑，小小的脸上表情扭曲：“她们缝的衣服扎人。” 　　 　　丑丫不解，疑惑地看着五儿，不明所以。 　　 　　五儿的眼神有些黯淡，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不知道那个女人给她们说了什么，每一次我的衣服里总能找到针。”边说边比划，“那么细，那么尖的绣花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五儿的表情变得更加的狰狞，甚至有些恐怖，丑丫唬了一跳，就见五儿一脚将椅子跺飞，然后扑到丑丫面前，小小的人儿眼睛里竟然是冲天的仇恨，看得丑丫心悸不已。 　　 　　“丑丫姐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恨她们，我恨死她们了，是她，是她……” 　　“……我娘的遗物里面找到过那种针，我娘的被子里就有，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害死的我娘，是那个女人害……” 　　 　　小孩越说越大声，丑丫吓得一哆嗦，将她按在怀里死死地捂住她的嘴，五儿两只胳膊拼命挣扎，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涌出，丑丫的手掌也是湿湿的。 　　 　　渐渐地小孩不再挣扎，安静地倚在丑丫怀里，丑丫才慢慢地放下手。 　　 　　小孩慢慢转身，红彤彤的眼圈，紧咬着下唇，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丑丫低下头，用那半张干净的脸抵在小孩的额头上，轻轻说道： 　　 　　“别哭了，若是真的那么想报仇，就快快长大吧……”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过几章五儿就长大了撒~~~~~~~~~~ 13、第 13 章 13、第 13 章 ... 　　痊愈的五小姐（二）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从那以后，五儿似乎是更黏着丑丫了，若是她有个乾坤袖，估计就把丑丫装进袖子里随身带着。 　　林府年龄相仿的三小姐和五小姐差不多同时染病又差不多同时痊愈，让很多拿她们对比的下人，又忍不住对照了一番，结果发现，三小姐毁容，而五小姐还活蹦乱跳的，整张小脸白白净净，就像瓷娃娃一般。 　　 　　这让很多下人发出感慨，一定是三小姐小小年纪，做得孽事太多，所以老天才这般惩罚与她，要不然怎么同样是疱疹，林府这么多人没有事，五小姐没有事，单单你三小姐有了事，落了疤。 　　私下里这样的话越来越多，幸灾乐祸的，感慨万千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和声音。 　　 　　五儿倒是听得不亦乐乎，有的时候还模仿自己想象中三小姐生气的模样斗丑丫笑，只是丑丫有些担心，若是让骄纵的三小姐听到那番话，还不知是怎样的一场风波？ 　　 　　好事不灵坏事灵，就在五儿听到传言沾沾自喜后的第三天，西苑的厢房就迎来了怒气冲冲的三小姐。 　　 　　“你这个小杂种，很得意是不是？” 　　 　　五儿的小小院落，三小姐踩着石凳，手拿马鞭，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暴戾和狰狞，她高高地仰着下巴，看着前面自己瘦瘦小小的妹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嫉恨和不忿。 　　 　　这是丑丫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三小姐，此时她正在给五儿整理床被，而五儿正在院子里洗漱，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大清早三小姐就会来找茬，丑丫很少在白天看到这么多不同的面孔，她本能地躲到一边，不让大家注意到自己。 　　 　　事实上，她很怕因为自己的相貌让小孩成为别人的笑柄。 　　 　　由于五儿背对着丑丫，丑丫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通过小孩轻微颤抖的肩膀判断她此时的心情，恐惧，还是愤怒？ 　　 　　她知道五儿恨林家所有人，但是她却希望小孩能忘记仇恨，快快乐乐的过，若是忘不了那个仇恨，也不要现在就暴露出来自己的心情，让人抓住把柄。 　　 　　如今直接对上三小姐的五儿让丑丫很担心。 　　 　　“三姐姐……”小孩怯怯地声音传来，似乎是极力克制自己的害怕，声音有些发颤。 　　 　　“呸，谁是你三姐姐，你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小杂种，和你娘一样，都是贱|货！”三小姐放高声音，尖锐刺耳的辱骂声让丑丫皱起了眉头，以往只是听人单方面的说，但是亲耳听到，还是会震惊一下，真没有想到夫人教导出的三小姐嘴巴竟然如此的毒辣。 　　 　　“住嘴，不许你辱骂我娘！”小孩高声叫嚷，她紧紧地握着拳头，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小贱|种，你还敢顶嘴！”三小姐的脸严重地扭曲，她挥着马鞭，直接向五儿甩去。 　　 　　“啊——”“不要！” 　　五儿和丑丫同时发出喊声，丑丫冲出来，直接将躲避马鞭抽打而摔倒的五儿抱在怀里，心疼不已。 　　 　　大约是突然跑出一个人，三小姐没有来得及反应，臆想中的第二下鞭子并没有挥下来，怀里的小孩瑟瑟发抖，嘴巴都是白的，她全身都靠在丑丫怀里，似乎是在汲取丑丫身上的温度。 　　 　　“你个丑八怪从哪里蹦出来的！？” 　　 　　不知身后的丫头附耳给她说了什么，刚才还怒火冲天的三小姐现在却饶有兴致的收起鞭子，笑眯眯地看着丑丫，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睛里有极度的兴奋和愉悦，由于她脸上的疤痕，她的笑容在丑丫眼中显得有些诡异。 　　 　　五儿紧紧地抓住丑丫的胳膊，似乎极为不情愿丑丫和自己的三姐搭话，她将脸埋进丑丫怀里，大约是因为丑丫能给予她常人无法给予的安全感，她的颤抖幅度便小，渐渐平静起来。 　　 　　“奴婢是前院的砍柴丫头，丑丫。” 　　丑丫老老实实地说道，她并没有放开小孩，手依然抱着五儿，呈保护状。 　　 　　三小姐倒也不介意，她似乎是没有看到丑丫防备的动作，嘴角的笑容裂得更大了，“你就是前院那个‘阴阳狗’？” 　　 　　“小贱|种配下|贱|种，倒是不错！” 　　三小姐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芒，她看着丑丫护着五儿的手，嘴巴裂得更大，“听说你是个孤儿？你对这个贱|种那么好，莫非你是那个贱人和野汉子偷生的？” 　　 　　说着她夸张地笑了起来，身后跟着她而来的贴身婢女也跟着“凑趣”，一时间院子里全是她们刺耳的哄笑声。 　　 　　怀里的五儿气得哆嗦，丑丫紧紧地环抱着五儿，手紧了又紧，真没有想到，这三小姐说话竟然如此的恶毒刺耳，让人难以忍受。 　　 　　只是她还保留着理智，知道三小姐不是她这种低贱的小丫头可以冲撞的，所以并不说话。 　　 　　丑丫低着头，咬着下唇，满嘴都是血腥味。 　　“还请三小姐慎言。”丑丫硬邦邦地说道。 　　 　　“我呸，你个下|贱东西，还敢顶嘴！”三小姐脸变得阴沉，冲上来给了丑丫一记响亮的耳光。 　　 　　“林云雅，你别太过分了！”五儿气愤不过，从丑丫怀里挣脱出来，挡在丑丫面前，大声嚷道。 　　 　　看到三小姐林云雅那双被怒火熏红的眼睛，丑丫心里一咯噔，顾不得感动，狠狠地推了五儿一把，“五小姐，赶快跑！” 　　赶快跑，去找人！ 　　 　　两人相处久了，默契自然也就培养出来了，五儿听出丑丫言下之意，拔腿就跑。 　　 　　见两人胆敢反抗，三小姐鞭子一挥，重重地打在地面上，“给我抓住她！” 　　 　　院子里丫鬟婆子七八个，刚才三小姐前来挑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反而是怕被三小姐迁怒站的远远的看戏，现在听三小姐吩咐，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奔向逃跑的五儿，五儿年纪小，腿短，自然跑不过那些人高马大的婆子，一会儿就被抓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 　　小孩大力挣扎，小脸憋得通红，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光。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丑丫，眼眶红了，叫嚷着：“林云雅，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唔，唔……” 　　 　　看着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子像提溜小猫小狗一般，将五儿提起来悬在半空，粗鲁地用手捂上她叫嚷的嘴巴，丑丫不敢相信眼睛里看到的一切，这青天白日的，五儿怎么也算是林府的主子，她们竟然敢如此对她！ 　　 　　“做得好，想要什么赏赐，待会儿我告诉我娘，本小姐赏你了！” 　　三小姐笑，洋洋得意地俯视着不远处被人按住嘴巴的五儿，又看着呆立的丑丫，嗤笑出声： 　　“看看你们这主仆的蠢样，真是可笑！想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丑丫有些颓然，她真的不明白三小姐的想法，难道羞辱自己的妹妹，真的会让她感到快乐么？ 　　注意到五儿仇恨的双眼，丑丫知道，这样刻入骨子里的仇恨，是根本不可能化解的开的。 　　 　　“你这阴阳狗，为什么不说话，来，学几声狗叫我听听？” 　　三小姐捋着鞭子，嘴角扬着阴毒嘲讽地笑容，她身后的小丫头笑得开怀，她似乎很满意收到大家的笑声，歪着头，慢悠悠地说道： 　　 　　“学得像，叫得响，我就放过你和你主子，否则，哼哼哼！”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小孩子比大人更加恶毒可怕，尤其是心理扭曲的小孩子~~~~~ 14、第 14 章 14、第 14 章 ... 　　痊愈的五小姐（三） 　　 　　“学得像，叫得响，我就放过你和你的主子！” 　　 　　脚尖故意踩在丑丫的手指上碾了碾，指尖剧烈地疼痛让丑丫忍不住呻吟出声，三小姐踩得更使劲儿了。 　　 　　“哎呦——” 　　远处，婆子大叫了一声，她捂着手指，怀里的五儿被她扔在地上摔倒，伴随着婆子的呻吟，是五儿含泪大嚷：“不要！！！” 　　 　　三小姐表情狰狞，手一挥，指着五儿的方向说道：“给本小姐狠狠地教训这个小贱|种，教训得好，重重有赏！” 　　 　　下人们有些犹豫，他们知道五小姐再不济也是林府的主子，若是这事儿让林管家和老爷其中一人知道，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想让我告诉夫人吗？”三小姐恶狠狠地环视那些站着不动地女婢，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丑丫身上，一边抽着一边叫嚷，“敢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她疯狂地鞭打着丑丫，不一会儿，丑丫胳膊上，肩膀上的衣服变成一条一条，衣服下的肌肤变得皮开肉绽，红色的血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 　　 　　“别打了，别打了……”五儿尖叫，凄厉地声音有些变调，她还没说完，身后甩掉她的婆子再次抓住她，几个婢女围上她，瞧着动作好像是在扭她。 　　 　　五儿的嗓子里发出小兽一般的叫声，悲凉嚎叫着，却没有人帮她。 　　 　　“叫，怎么不叫，赶紧叫啊，叫得响我就放过你！”三小姐哈哈大笑，双眸被血腥染红，邪恶地兴奋就像是一只荒原上捕食的饿狼。 　　 　　五儿扭动的太厉害，婆子没有抓稳，脸被五儿的指甲挖下一小块，婆子没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搞定一个孩子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五儿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在五儿的脸上，却打在了丑丫的心里。 　　 　　“放下五小姐，放开她，我学，我学……”丑丫流着泪，远处的五儿被她们欺负，而自己却没有办法帮她。 　　 　　“叫响一点！”三小姐兴奋地挥手，挺直舞动鞭子，转身看向五儿，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功。 　　 　　五儿低着头，捂着肩膀，抽泣着，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她的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汪。”丑丫拳头紧握，吐出一个字。 　　 　　三小姐皮鞭一挥，重重地甩在地上，“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汪汪——” 　　“重来！” 　　“汪！汪！！汪！！” 　　…… 　　 　　如此反复，丑丫只觉得屈辱，无论她叫声多么响，三小姐都会说听不见，或者是重来。 　　 　　“汪汪汪——” 　　一道鞭子划过丑丫那张干净的面颊，甩在她的肩膀上，耳边传来三小姐暴戾急躁的声音：“小贱|人，我的话你听不见么？大声点，再大声点！！” 　　 　　嗓子干涩地像是被烟熏过一般，火辣辣地疼，身上的疼痛让丑丫实在是忍不住了，十指蜷缩着，哆嗦着倒在地上，像一只煮熟的虾米，耳边是三小姐尖锐刺耳的笑声。 　　 　　她抬起头，眼前的人和景渐渐地虚无，渐渐地恍惚，丑丫的眼睛只盯着一个地方，那就是小孩的所在。 　　 　　似是察觉丑丫的注视，被婆子和丫鬟按在地上的小孩抬起头，黑漆漆的双眸就像是黑夜。 　　一眼万年。 　　 　　她看到小孩含着泪，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琉璃般的眼睛里流淌而出，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那么晶莹动人。 　　 　　丑丫笑了，她能看到小孩为她而淌的眼泪，感到很幸福，这一刻，至少这一刻，丑丫感觉到，原来这世上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会关心她，为她流眼泪。 　　 　　“阴阳狗，下辈子投胎记得离那个小杂|种远一点！”三小姐得意洋洋地说道，然后转身看向自己的小妹妹，笑容裂开，脸上千沟万壑。 　　 　　院子里笑声一片，没有听到三小姐挥鞭声，丑丫抬头，远处婆子抓着的五儿虽然嘴被捂住，但是挣扎地厉害，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发紫，见状，三小姐心中更是得意，转身踱步到五儿面前。 　　 　　丑丫见状，不顾身上的疼痛爬到三小姐脚下，“三小姐，放过五小姐吧，您说过只要我学狗叫，就放过我们的，您说过的！” 　　 　　三小姐笑得前仰后合，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盯了丑丫一会儿，她眯起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我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转头，看着周围的婢女和婆子，“你们谁听到我说这句话了，谁听到了？” 　　 　　丑丫艰难地转头，看着周围的婢女，她们低下头，不敢和丑丫的目光对视。 　　 　　“你们谁听过，站出来说一下？！”三小姐微笑着问道，眼睛里一片冰冷。 　　 　　“没听到。”“没有听到。” 　　“小姐没说过……” 　　 　　这些黑白颠倒的人！ 　　越听丑丫脸色越苍白，良久她露出一个无力地笑容，她能怪谁呢？怪那些丫头和婆子么？不，她不怪，她知道她们也是因为害怕三小姐才说谎，三小姐背后站着的，是夫人，她们不可能为自己这么一个卑微的丫头去惹怒夫人。 　　所以她们都选择牺牲她，一个地位低|贱的砍柴丫头。 　　 　　“三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五小姐吧，求求您，求求您了……”丑丫没有办法，只有一个劲儿的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一下一下，不一会儿，灰色的石板上便磕出了一块血印，光洁的额头上，鲜血直流，伤口触目惊心。 　　 　　“唔，唔——”远处，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五儿在死命的挣扎，但是两个婆子将她按得死死的，她的反抗只是徒劳。 　　 　　三小姐眼中露出兴味的光芒，她狠狠地跺了丑丫一脚，慢慢地踱步到五儿面前，五儿眼圈因为仇恨染成了红色。 　　 　　丑丫不知三小姐要做什么，她扑过去，却被几个婢女抓住，脸按在石板上，三小姐的贴身婢女甚至拿脚踩在丑丫的脸上。 　　 　　“阴阳狗，老实点！”婢子狐假虎威，只踩脸还不够，她一脚踢在丑丫肩膀的伤口上，伤口一阵刺痛，丑丫忍不住发出闷哼。 　　 　　五儿扭动地更厉害了，她的眼睛几乎喷出像要焚烧一切的火苗，三小姐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嗓子里发出桀桀的笑声。 　　 　　“你很看重那个丑八怪？你们关系很好嘛？”三小姐的鞭子划过五儿细滑的脸蛋儿，她脸上的千沟万壑让五儿哆嗦了一下，三小姐嫉恨地看着五儿白皙干净的皮肤，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小贱|人扒皮拆骨，“说，你是勾栏院出来的下|贱杂|种！” 　　 作者有话要说：虐什么的最有爱了~~~~~~~~ 下下章，五儿长大，下章估计还不行 15、第 15 章 15、第 15 章 ... 　　痊愈的五小姐（四） 　　 　　“说，你是勾栏院出来的下|贱杂|种！” 　　 　　待婆子松开手，五儿冲着三小姐吐了一口口水，“呸！你个丑八怪，不得好死！” 　　 　　“啪——”又是一记耳光，三小姐表情扭曲，驾着五儿的婆子狠狠地在五儿胳膊上扭了两下，五儿疼得眉头皱成了一团。 　　 　　丑丫想要冲上去帮忙，却被几个丫鬟抓着，左右动弹不得。 　　 　　“说，你娘是下三滥的婊|子，你是下|贱的小杂|种！”三小姐掐着五儿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着，五儿白皙的肌肤像是嘲笑她脸上的疤痕让她嫉恨不已，她只想弄死这个妹妹，让她永远也不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云雅，你个丑八怪，你个下三滥，你和你娘都是□，你……” 　　 　　“啪——”三小姐狠狠抽了五儿一鞭子，鞭子扫过婆子的胳膊，婆子闷哼了一声。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我让你说……”三小姐像是发疯了一般，甩动鞭子向五儿抽去，五儿紧咬牙关，却不说出一句求饶的话，小小的脸上惨白惨白的，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流下。 　　 　　“啊——”最终她受不住，晕了过去，身上血迹斑斑，红色触目惊心。 　　 　　“小姐，小姐，她，她，晕了……”架着五儿的婆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脸上满是惊愕和慌张，刚才三小姐的疯狂举动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丑丫推开两边呆愣的丫头，踉踉跄跄地跑到五儿身边，抱住晕倒的五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流不尽，那悲凉的声音在清冷的院子里彻响，萦绕在每个人耳边，辛酸的让人落泪。 　　 　　“小姐……”三小姐的贴身婢女走上去，她的脸色并不好，狼狈的丑丫和半死不活的五小姐让她心里隐隐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刚才的嚣张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战战兢兢，面对喜怒无常的三小姐，谁能保证他日自己的下场比五小姐更好？ 　　 　　“小翠，提桶水来，将这个装死的泼醒！”三小姐笑盈盈地说道。 　　 　　婢女一哆嗦，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小姐开恩，再，再弄下去，五小姐会没命的……” 　　 　　她是个明白人，五小姐再不济，也是林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就算是夫人都不敢明着整她，只能在背后耍点手段，老爷还是很护着这个小姐的，要不然也不会将她带回林府给她一个名分，她只是个二等婢女，对着丑丫这个低等的丫头动粗什么的也没有人会说，但是若对方是五小姐，那可是万万不成的啊，这事若是让老爷知道…… 　　 　　小翠仅是想想后脊便是冷汗直流，她身为三小姐的贴身婢女，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三小姐惹出什么事，最后顶包的一定是三小姐身边的婢女，如今，那老婆儿子已经不知死活地动手了，替死鬼也有了人选，她万万不能让自己陷入和老婆子一样的境地。 　　 　　老婆子也是个伶俐人，只不过刚才被三小姐的狠辣和夫人的威名吓得失了主心骨，这一会儿她想清楚了，吓得惊慌失措，啥主意也没有了，一屁股崴地上，呆愣愣地像个木偶，见小翠跪在地上求情，连滚带爬地趴在三小姐脚底。 　　 　　“小姐，别，别打了，出人命了就，就，就……” 　　 　　三小姐一脚踢倒婆子，鞭子一挥，打在婆子身上，婆子哎呦了一声在地上打滚。 　　 　　“就什么？就什么？翻天了，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谁敢拦——”她还没说完，手中的鞭子便被夺了下来，还未反应过来，“啪——”一记耳光重重低扇在三小姐脸上。 　　 　　“混账东西！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这个抢走三小姐鞭子的“闯入者”，大约四十多岁，身穿棕色锦袍，拇指上是一只祖母绿翡翠扳指，两撇小胡子一上一下随着胸口急喘地粗气起伏着，怒视的眼睛瞪得很圆，就像一只愤怒的老虎。 　　 　　随着他的愤怒地吼声，院子里的下人心里只浮现两个字“完了”。 　　 　　三小姐到底还是没有彻底地失去理智无所畏惧，待她看清来人，脸瞬间变得煞白，“爹……” 　　 　　林家是书香门第，林老爷一直以读书人自居，若不是昨晚自己歇在小妾房中，早上被尖叫声和哭闹声吵醒，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竟然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一时间怒发冲冠，若不是使劲压制自己的怒火保持一丝理智，他大概真的会夺过鞭子将自己最爱的女儿抽一顿。 　　 　　这个庶女身份尴尬，昔年他在扬州烟花巷欠下的风流债，他觉得已经给了五儿和她娘亲一个身份，应该说已经够了，夫人身份高，他敬重夫人，将这个家交予她，他相信她，觉得她是个贤内助，内院的事情，本不应该他插手，只是夫人性格刚烈难保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私下嘱咐林管家看着夫人，暗中盯着点，不要让五小姐出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小女儿在林家生活的很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大女儿活泼可爱。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儿相亲相爱！ 　　 　　可笑，他一直跟别人吹嘘自己后院一团和气，没有想到今日让自己大开眼界，他突然觉得，每当他在别人面前炫耀他家庭和睦的时候，别人的目光里不是羡慕是嘲笑！ 　　 　　他们一定在看他的笑话，他几乎可以听到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议论诋毁他—— 　　瞧瞧，林老爷平时吹嘘，事实上他嫡妻不容庶女，嫡女欺负庶女，啧啧，林家家风一团糟…… 　　 　　岂有此理！ 　　 　　想着他脸涨成酱紫色，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手中的鞭子重重一挥，打在自己平日最疼爱的女儿身上，“畜生，今个老夫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不仁不义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山东全省都跟抽风似的，乍冷乍热，前天昨天下了大雨（附近省份不知道，现在雨已经停了，放晴），我穿着一件很薄得衣服坐在公司四面开窗的房间里，加上前天晚上工作到很晚，于是杯具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远目 现在已经好了，所谓小强就是一觉醒来活蹦乱跳的继续上班~ 谢谢大家的关心，鞠躬！ ~~~~~~~~~~~~~~~~~~~~~~~~~ 林老爷最重要的不是夫人孩子，是自己，是面子，三小姐的手段不及其母一二，也不及两个兄长，于是林家的几个孩子…… 16、第 16 章 16、第 16 章 ... 　　痊愈的五小姐（五） 　　 　　“畜生，今个老夫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不仁不义的东西！” 　　 　　“爹！” 　　 　　“老爷——” 　　 　　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求情的，磕头的，丫鬟婆子自然是不会看着三小姐挨打，笑话，林老爷常年在外，这个家还是夫人说了算，五小姐贱命一条，三小姐可不一样，那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夫人的心头肉，不拦着，等事情一过老爷火消了，三小姐到夫人面前一告状，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五小姐只要不死，随三小姐折腾，但是三小姐若是伤到一根手指头，夫人就会要她们的命！ 　　 　　“没规矩的东西，这里也轮得到你们插嘴！”林老爷一脚跺开跪在脚边的丫头小翠，照着三小姐身上就是狠狠地一鞭子。 　　 　　火辣辣地疼痛感没有让三小姐露出胆怯收敛，她反而是抱着手上的胳膊，瞪起眼睛，冲着林老爷犟嘴，“爹，你竟然为了这个下|贱|胚子打我？” 　　 　　“下|贱|胚子”这四个字让林老爷挥鞭后那一丝丝愧疚彻底荡然无存，他瞪起眼睛，“畜牲，那是你妹妹！” 　　 　　说着竟是要再来那么一鞭子。 　　 　　“老爷您就饶了三小姐吧，三小姐无知，她不是有心的！” 　　“老爷……” 　　 　　丫鬟婆子们挤成一团，连滚带爬跪在林老爷脚下，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林老爷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他毕竟是个文人，文人嘛，免不了有些心软，眼下这一群女人哭哭啼啼的，其中也不乏姿态纤细弱柳扶风的，那怜香惜玉之心乍起。 　　 　　刚想扶起那个哭得最楚楚可怜的娇小婢女，却想起场合不对，身份不对，这是他女儿的婢女，老脸不禁讪讪，手上的鞭子也成了多余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正当林老爷纠结之际，带着山路十八弯的一声“老爷——”不禁让所有人为之一振，那脸色憔悴苍白，悲悲切切声音，风风火火地步伐，还有身后呼呼啦啦一群下人，不是夫人还能是谁。 　　 　　“老爷，您要打，就连我一起打死吧！”说着身穿深红色绫罗裙的夫人便向林老爷扑去。 　　 　　丑丫冷眼旁观着一切，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两年不见小孩的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中充满了不满和仇恨，这些人，这些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想起来被三小姐打昏的小孩，没有一个想着给她找 　　一个大夫看看身上的伤，没有一个关心一句。 　　 　　老爷只关心面子，三小姐只在乎自己，那些婆子丫头只担心会牵连自己。 　　 　　想到这里丑丫不禁有些恨，小孩做了什么，她只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她是小姐，不是少爷，夫人那么防备做什么，林家家大业大还怕出点银子添嫁妆么，至于心心念念置于死地吗？ 　　 　　三小姐年纪不大，却如此狠辣，她一直待在夫人身边，看三小姐肆无忌惮的模样，不知夫人私下对她说了多少小孩的坏话，未出阁的姑娘，天天将那种难以启齿的脏话挂在嘴边，谁教的？ 　　 　　她只觉得心疼，为小孩不值。 　　 　　老爷放下了鞭子，禁止三小姐出东苑，夫人三步一扭的走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散了，只有丑丫和已经苏醒的小孩，小孩眼圈红红的，倚在丑丫身上，温暖的阳光冲淡了清晨的薄雾，葡萄架下斑驳的阴影，明明是一派灿烂光景，可为什么身上那么冷呢？ 　　 　　当人散了，院子空了，丑丫受伤的胳膊环着小孩，小孩蜷缩着，紧紧地咬着下唇，对着丑丫扯了一个笑容：“丑丫姐姐，他们走了，对吧。” 　　 　　丑丫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风波过去后她却只是想哭。 　　 　　“丑丫姐姐，我疼。”小孩颤抖着，原本白净的小脸变得脏兮兮的，被鞭子抽打过后，褴褛的衣服上，斑斑血迹。 　　 　　身上火辣辣地疼，风吹过不能带来清凉，反而像匕首刮过一样。 　　 　　丑丫揽着小孩，她的胳膊受伤了，抱不起来瘦弱的五儿，她只能轻柔安抚着小孩，“忍忍，一会儿进屋，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唔。”小孩龇牙咧嘴地点头，强忍疼痛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苍白。 　　 　　五儿踉跄地站起来，和丑丫相互搀扶着，相依着，相扶着，慢悠悠地向屋子里走去。 　　 　　“……丑丫姐姐，今天的事我不会忘记的，总有一天我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林云雅，夫人，老爷，还有那个架着我的几个婆子，还有那个欺负你的小翠，我一定都不会放过……” 　　 　　“……我要划花她们的脸，然后在她们身上涂上蜂蜜，让蚂蚁咬死她们，我还要一刀一刀的切下她们的肉，一片片的，嗯，我还要把她们的鼻子削下来酿成酒，哈哈，那个小翠，我们跺下她的脚吧，她敢踩你，那个婆子就剪断她的手，一下不成就一直剪，直到剪断为止……嘻嘻，丑丫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嘛……啊，不要，为什么不要，哈，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娘的，我的，还有你的，一个都不放过！” 　　 　　“嗯，一个都不放过！” 　　 　　小小的卧房，孩子咯咯地笑声冲出小院。 　　 　　日上三竿，春日的正午温暖而闲适，十五岁受伤的少女侧着身子，左手斜握着一个瓷瓶，右手手指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在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背上涂涂抹抹，小孩扭着身体不合作，一直抢夺药瓶，非要先给受伤的少女抹药，她们笑闹着，仿佛清晨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仿佛，那些鞭伤，从来不存在。 　　 　　而有些事情，从开始似乎就注定了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小孩就长大了，欧也，撒花 17、第 17 章 17、第 17 章 ... 　　长大的五小姐（一） 　　 　　自从三小姐大闹被老爷禁足之后，原本身份尴尬的五小姐更是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起因是老爷对三小姐挥鞭子，夫人心疼了，找老爷大吵大闹，而后老爷又想收了三小姐房里的小翠为新姨娘，夫人不肯，砸了老爷的书房，老爷一怒之下遣夫人回娘家。 　　 　　这些事本和五儿没什么关系，不过人都是迁怒的，从娘家回来操办小妾进门的夫人自此恨上了五儿，甚至比恨新姨娘小翠更甚，她觉得五儿是所有事件的源头，不仅害得自己命苦的女儿被老爷禁足，更害得她在娘家落了面子，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拔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因为她有更重要得事情，所以就无暇顾及这个自己厌恶至极的庶女。 　　 　　夫人的遗忘让五儿的日子变得好过了些，甚至有些好心肠看不过去的婆子婢女，偷偷塞给丑丫一些吃食，让她给可怜的五小姐送去。 　　 　　五儿就是在这样的“施舍”中慢慢长大了。 　　 　　“去年的衣服又不能穿了，我给你改了改，幸好去年做的时候我留心了，在袖子处收了好大一截……”丑丫絮絮叨叨嘴里不停，边说，边给五儿换上改好的衣服。 　　 　　“哈，丑丫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是看不出来，跟新的似的！”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女穿上粉色的罗衫裙，啧啧称赞。 　　 　　小孩子长得真的是很快，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丑丫有些恍然，七年转眼就过去了，那个还不及自己半腰高的小孩，一不留神就成了大姑娘，五儿越长越漂亮，当年的焦黄干瘦的小脸，经过丑丫这些年细心的调理，已经长开，虽然还稍显稚嫩，却隐约可见日后的倾国倾城貌，五儿夫人却对这个庶女的厌恶与日俱增，因为五儿越长越像她的娘亲，已经过世的四姨娘。 　　 　　儒雅多情的大少爷和精明能干的二少爷先后成亲，或许是大少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或许大少爷有别的想法，成亲之后，大少爷就搬出了林府，另立门户，老爷极力反对，却抵不住夫人和五姨娘的枕边风，最终妥协，但是不许大少爷搬离太远，真正由林夫人所生的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前年成亲后并没有效仿大少爷，而是留在了林府，林老爷出钱另盖了新的院落给他们。 　　 　　按理来说，二少爷成亲那年三小姐就该议婚的，及第早过，夫人娘家的兄长去年入京做了侍郎，林家的身价水涨船高，三小姐本应不愁娘家，坏就坏在三小姐及第那天，已经毁容的三小姐不听夫人劝告，非要面纱看个清楚，结果被上门提亲的媒婆看了个正着，媒婆嘴快，不大的功夫，全镇上下都知道，这林家的三小姐有一张麻子脸。 　　 　　虽然说这林家家大业大，大家都想攀这门亲，但是能和林家攀亲的也不是寻常的门户，谁家儿子不是掌中宝，知道林三小姐是个貌丑的，谁也不愿意为了那点权势委屈自己的宝贝儿子，高门大户不愿意，门第稍微差点的，林家又看不上，有姑娘的人家瞅中了林府最小的嫡子还没议婚得四少爷，觉得女儿嫁给林家也不错。 　　 　　三小姐无人问津，婚事一拖再拖，脾气越来越古怪，对待身边下人，轻则骂重则打，手段令人发指，哪个婢子若是分到三小姐房里那必是愁眉苦脸，哭哭啼啼和家人告别，和要好的嘱托好后事才拖拖拉拉上门伺候，有了这么一个活阎王对比，大家对和三小姐年纪相仿的五儿好评如潮，啧啧称赞，当年那些欺负过五儿的丫头婆子已经被老爷处理了，或配了个小厮，或打发出去，昔年知道五儿娘亲事情的老人，早在大少爷议婚得时候就被林管家警告，封了嘴巴，新来的只当林五小姐是死去的四姨娘生的，并不知四姨娘的身份，颇为可怜这位脾气好气质好相貌好却不受夫人待见的五小姐。 　　 　　下人们对五儿的态度转变，三小姐的态度是一回事，五儿可亲可敬是一回事，最重要的原因却是现在夫人已经不是林家唯一的权威，搬出去住的大少奶奶不算，当年夫人为了给自己第一个儿子找一个好媳妇奔一个好前程，可是千挑万选，这二少奶奶出身好，家里就算是和林夫人娘家比也是毫不逊色，她对内院一套颇有手腕，出手大方，拉拢人更是一把好手，刚嫁入林家不到半年，林家刚入府的新下人，大半被她拉拢了去，成了心腹，就是丑丫无人问津的下等丫头，她也是和颜悦色的，虽然眼中有散不去的厌恶和鄙夷，但是好歹面子上做足，就连五儿对她也是挺有好感，说了句稍微好点的话，“会做人”。 　　 　　二少奶奶是暗着来，夫人毕竟是她丈夫的亲娘，她肯定不会做得太过，好歹要给丈夫留些脸面，但是另一个人却不会有诸般顾及，当年老爷纳进门的，原来三小姐房里的小丫鬟，现在已经坐稳五姨娘的翠姨娘刚抬进来三个月肚子里就传来喜讯，十个月后，竟然生了一个男孩，虽然生产的时候落了病大约之后都不会有孩子，但这新出炉的六少爷却是实实在在的，儿子不比女儿，是可以继承家产的，虽然都是庶出，但是珍贵的六少爷和五小姐可不能相提并论，对于这个庶子，夫人忌惮的紧，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手段，只是这位五姨娘也不是吃素的，单看六少爷健健康康长大就知，五姨娘不仅为自己的儿子挡住了夫人的迫害，还没事就在老爷面前下眼药，吹枕边风，人老珠黄的夫人和生了儿子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姨娘相比，老爷自然是向着小的，夫人因此也吃了不少暗亏。 　　 　　夫人忙着和姨娘儿媳斗法，对这个原本就没什么威胁和存在感的庶女便不怎么放在心上，厌恶是一回事，重视是另一回事，当三小姐行及第礼的时候，她才在老爷的提醒下想到了这个已经被自己遗忘多时的庶女，望着漂亮的庶女，再想想自己毁容的女儿，夫人暗恨，再想下手却发现已经迟了，此时这个庶女已经今非昔比，她竟然在林家有了自己的势，虽然很小，若是自己除去固然不难，却没有办法一网打尽，更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她几次想接着女儿大了身边该多几个人为由在那个固若金汤的小院子安插自己的人，每次开口都被这个庶女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本想找到老爷，却不知五姨娘吹了什么风，竟然害自己被训斥了一顿，若不是自己在府中有眼线，真要以为她们是一伙的，吃了一个闷亏，夫人只觉得晦气，庶女的事情就被搁浅到一边。 　　 　　换上衣服，美目盼兮的少女关上门，拉了拉又开始做针线活的女子，压低声音说道：“哎，丑丫姐姐，昨个我路过五姨娘院子，瞟见五姨娘捂着胸口在树下吐，你说五姨娘是不是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朋友说，你这文除了丑丫有个绰号，有名字的貌似只有一个三小姐和一个路人甲，俺想了想也是这回事，她问俺五儿叫啥名，俺要说一下，五儿就叫林五儿，其他人俺还没有想好…… 以前看过这文的亲大概知道，俺很待见九这个数字，丑丫比五儿大九岁~ 大家七夕节愉快~ 18、第 18 章 18、第 18 章 ... 　　长大的五小姐（二） 　　 　　“丑丫姐，昨个我路过五姨娘的院子，瞟见五姨娘捂着胸口在树下吐，你说五姨娘是不是过了？” 　　 　　望着神秘兮兮刻意压低声音的五儿，漂亮的眼睛瞪得提溜圆，丑丫扑哧一下子笑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中指在五儿的额头上一点，五儿作势倒在床上做样子，两个人笑成一团，但笑过之后， 　　丑丫认真的对五儿说道：“你一个姑娘家，这些事情你没有关系，不要管。” 　　 　　五儿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怎么没关系，她是林家的姨娘，就和我有关系……” 　　 　　转移话题，两个人开始说别的事情。 　　 　　丑丫心里暗自叹气，知道五儿没听进去。 　　 　　因为相貌丑陋，也没有人家愿意要她，她卖身契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大约林家管忘记了这事儿，竟然没提续约的事情，大家只晓得丑丫是林府的老人，长得丑，林府给口饭吃，没有人会知道，其实丑丫现在是个自由身。 　　 　　心甘情愿留在林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五儿。 　　 　　这些年五儿变得愈发让人难以琢磨，有的时候她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激怒三小姐，让三小姐动手，好几次都让老爷抓了个正着，五儿言谈举止无可挑剔，刻意表现下，更显得是楚楚动人，对比之下，三小姐越发让老爷失望，二少奶奶进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三小姐表现的异常极端，三番五次找自己这个嫂子的麻烦，二少奶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几番下来，三小姐也没讨到什么好，闹得大了，还捅到夫人那，次数多了，夫人都不太管了，还警告三小姐不要做得太过，这些年失去了老爷夫人宠爱，在下人那口碑也不好的三小姐日子愈发难过。 　　 　　丑丫不知道五儿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是她知道三小姐失宠这么快，她绝对是不可忽略的推力。 　　 　　如此手段，丑丫并不觉得五儿可怕什么的，林府这种地方，没个手段，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五儿这也是情势所逼，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不动手，别人就会动手收拾她。 　　 　　丑丫只是希望，五儿可以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夫人虽然现在大不如前，但是若真的是将夫人惹毛了，五儿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不是夫人的对手，想起那些年老人们嘴里夫人对付姨娘通房的那些个手段，丑丫就不寒而栗，而这一些是当年年纪过小的五儿绝对想不到的。 　　 　　最重要，丑丫希望五儿可以快乐，忙于报仇的五儿心机有了手段有了，若是报仇可以让她快乐，丑丫绝对不会说二话，但是这些年五儿每夜每夜都做噩梦，哭喊着醒来。 　　 　　丑丫觉得一心报仇的五儿不快乐。 　　 　　幽幽地叹气，“五儿，但愿你不要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 　　 　　五儿对丑丫的杞人忧天很不以为然，此时的她已经读了很多的书，诗词歌赋虽然谈不上样样精通，但是一个名门淑媛应该做的事情，她一样都没有落，唯独就是刺绣她不是很擅长，对于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的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幸好还有丑丫，每次繁杂琐碎的绣活，她都交给丑丫来做，丑丫很细心也很有耐心，那些让她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针法丑丫统统都会。 　　 　　她从绣娘那死背硬记下来，回去一字不差地给丑丫叙述一遍，丑丫并不聪明，甚至有些笨，开始的时候丑丫绣不好，拿斧头的手怎么可能去拿绣花针，但是只要有空丑丫就会在自己衣服不显眼的地方一遍一遍的尝试，拆了绣，绣完拆，直到教导五儿的绣娘满意为止。 　　 　　绣娘只当五儿真的很努力根本就不曾想过，这个聪明可怜的五小姐也会作弊。 　　 　　五儿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她一直觉得丑丫姐的就是自己的，丑丫姐对她那么好，百依百顺的，根本就不会逆了她的意思，她只要撒撒娇，丑丫姐就会心软了。 　　 　　这些年五儿算是看清楚了，这林家上上下下，只有丑丫待自己是真心的，只有她不会害自己，虽然丑丫的脾气自己有时不能理解，但是她会尽量的做出让步，满足丑丫姐心里“好姑娘”期待。 　　 　　两个人的心思南辕北辙，丑丫不理解五儿，五儿也不理解丑丫。 　　 　　“五儿，这种绣法我弄明白了，你现在要学么？”停了一会儿，丑丫放下手中的活计，一块四四方方的白纱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画眉鸟，眼睛灵动仿佛会转动一般。 　　 　　五儿一把夺了过来，啧啧称赞，“丑丫姐，好漂亮，你手真巧啊，送我送我，我拿着去给那个晚娘看，啧啧啧，她今个还在绣堂上说我不如张家的小姐用功来着。” 　　 　　丑丫叹气，张家小姐她听五儿说过几次，貌似是一起学绣的姑娘，很认真，很得绣房的晚娘好感。 　　 　　不得不说，若不是知情的，夫人表面上对五小姐真是挑不出太多理来，明明知道晚娘是绣纺里最严厉古板的绣娘，还偏偏让她去教五儿，名义上是姑娘家出家要自己绣嫁衣，老爷对此也是赞成的，据说这晚娘绣工上品，但是秉性可算是下品，凡是她教过的地方若是再出错就要打手板，刚开始得时候五儿没少挨罚。 　　 　　当年三小姐的绣娘夫人可是选了一个温和老实的，如此对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眼看着这五儿又忘了“正事”，想着转移话题，丑丫直接说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嫁衣总要自己绣的，你往常胡闹也就算了，这可是最后了，可要用功一把。”明天的绣活就结束了，晚娘也要重新回到绣纺，不会再教五儿了。 　　 　　五儿蹙眉，“丑丫姐，你就不能不提这担子事儿么？” 　　 　　“可是嫁衣……” 　　 　　丑丫还是想苦口婆心地说上几句，没想到五儿下一句却是： 　　“丑丫姐，五儿不缝嫁衣，就跟你过一辈子，不好么？” 　　 　　少女转了一个圈，笑靥如花，粉面含春，一双杏眼竟透着水盈盈的波光，莫名的丑丫想起了昔年五儿背过的一首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蜞，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就跟你过一辈子，不好么？ 　　 　　丑丫的心被重重敲了那么一下，不由自主她吐了一个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丑丫不喜欢男人，因为她幼年对男人有着不好的记忆~~~~~~~~~ 俺更新晚了，今天网速实在是太卡了，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回复大家的留言，俺只看了，但是没有办法回复，JJ一直都在显示参数有误之类的~~~~~~~~~~~~~~~ 19、第 19 章 19、第 19 章 ... 　　长大的五小姐（三） 　　 　　就这么跟你过一辈子，不好么？ 　　 　　丑丫觉得自己是癔症了，竟然被五儿一句“戏言”给搅合地寝食难安，耳边反复萦绕着“一辈子”“好不好”之类的词语，再看五儿，却是该吃的吃，该玩的玩。 　　 　　不知不觉的，五儿变成了丑丫生活中的唯一，但是丑丫却知道，五儿的唯一绝对不是自己。 　　五儿有个叫小蛮的丫头，平时很不起眼，但是“会来事”，人也讨喜，一张嘴巴能将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五儿很倚重这个叫小蛮的姑娘，平时丑丫省吃俭用给五儿弄出来的一些“好东西”，五儿挑挑拣拣，看不上眼的直接扔给小蛮。 　　 　　她经常看到小蛮腰间挂着自己编的络结，吃着自己从厨房弄来的桂花糕，然后兴高采烈跑到自己面前说“看看，这是小姐赏我的”。 　　 　　往昔那些不经意的画面，如今回想，却是刺眼的紧。 　　 　　丑丫心中闷闷的，她知道五儿是做大事，有着大志向的人，跟自己这种卑微的三等丫头是天壤之别，难道自己真的能指望她一辈子不嫁人，和自己在一起。 　　笑话！ 　　 　　就在丑丫暗中烦恼纠结的时候，县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县城里来了一位堪比“药王转世”的大夫。 　　 　　往日县城里也有各种大夫在自己家摆上“妙手回春”“在世华佗”的牌匾，但是都没有这个大夫显得扎眼，他刚来没有几日，满城竟然都是有关他的传言，为啥，人家是皇宫出来的衣锦还乡的御医。 　　 　　林家得知这一消息，不，应该是三小姐听到这个传言，跑到夫人那又哭又闹，非要让夫人请这位大夫来给自己看看脸，说若是能治好那就最好，若是治不好，自己真的就绝心思了。 　　这话连丑丫都觉得假，但是夫人偏偏信了，也许在她心里女儿再不济也是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别人比不上。 　　 　　丑丫却知道三小姐这么哭闹的原因，林二少爷那天回来带了一位新认识的好友，是苏家的小公子，长的据说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最是得少女欢心，三小姐在后院路过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公子，春心大动，每天对着镜子又哭又笑的，很是哀怨。 　　 　　这苏家虽然不比林家家底殷实，但也颇为丰厚，苏家更是县城年轻一辈的翘楚，若不是林家为县城之首，这林二公子是断断比不苏公子的。 　　 　　当然这也是丫鬟们私下讨论出的结果，丑丫并没有见过苏公子，就连二少爷也只是远远瞧过那么一眼，夫人长得好，这二公子是最像夫人的，想想也知道，是一个美男子。 　　 　　“……哈，那神医最好治好她，三姐姐大概不知道，那苏公子已经定亲了，明年估计就成婚了，哈哈，真想看看三姐姐那张脸会变成什么样！”五儿冷笑着。 　　 　　丑丫不语，五儿对大夫十分抵触，四姨娘的事情，疱疹的事情，在她心里大夫就是看人下药，最是踩低捧高，她对大夫的厌恶之情，仅次于林家，三小姐的事情和大夫的事情两件加在一起，足以让五儿失去原本的冷静。 　　 　　“五儿……”丑丫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五儿全然不在意，在她看来丑丫就是杞人忧天，总喜欢耳提面命，唠唠叨叨。 　　 　　没有回应，五儿未免觉得有些无聊，丑丫姐对她很好，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差距，她总觉得丑丫不懂她，不理解她，沉默了片刻，五儿侧头看着还在刺绣的丑丫，她低着头，极为认真，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那块可怖的青痣，长长的头发自然的垂在胸前，纤长白皙的脖颈微斜，向上看光洁的颊面，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阳光透过窗棂笼罩在她的身上，温暖的不可思议，五儿从来没有这般仔细的端详过丑丫，幼年她曾因为这张“鬼面”连续做了几夜的噩梦，纵然后来再遇丑丫，明白她是世上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她还是忌讳恐惧这张脸，事实上，她不敢看她，每每看到那块青痣，她依然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存在。 　　 　　相处多年，她竟从来不知，丑丫姐那干净的一面脸是这般的好看。这些年在林府，记忆中那些所谓容颜姣好的丫头，没有一个比自己更漂亮，每每对着镜子，她会欣赏自己娇美的容颜，想象着有一天自己利用这张脸将林府所有的人踩在脚底下的画面。可如今，为什么看到这张顶多算是清秀的面容，她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记得以前，五儿曾经想，若是丑丫姐脸上没有那块青痣该有多好，这一次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想丑丫姐变漂亮，想想往昔两人相处的场景，漂亮的丑丫姐会成亲，会有自己的孩子，她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吗？ 　　 　　“你在看什么？” 　　 　　放下绣活儿，丑丫口有些渴，本想去隔壁的偏房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原本坐在书桌前看书的五儿竟然在目不转睛对着自己发呆，不由自主丑丫摸了摸那边有青痣的脸，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是练胆？ 　　 　　“丑丫姐，你不会嫁人的，对吧？”五儿突然开口问道。 　　 　　丑丫一愣，苦笑，嫁人，那真的是一个很遥远的梦，红烛，花轿，嫁衣，洞房花烛夜，自己也曾幻想过，也许有一天自己会遇到神医，神医给自己医好这张“鬼面”，自己可以和所有的女子一般嫁人生子，看着孩子慢慢地长大，然后给他张罗婚事……但是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渐渐地，她明白了，那些她幻想过的，真的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梦醒了，她还是顶着这张鬼面，所有人都怕她惧她甚至想让她死…… 　　 　　这样的自己，无权无势无才无貌，怎么会有男子要呢，嫁人，也许下辈子她有机会盖上那红盖头，这辈子她最大的心愿，是五儿可以幸福，若是看着她和未来的姑爷举案齐眉，儿孙满堂，也是一种幸福吧。 　　只是为什么，这种局外人的画面，会让自己那么不舒服呢？ 　　 　　“会不会？”耳边传来五儿略微焦急的声音。 　　 　　丑丫缓缓地笑了，“不会，永远不会。” 　　 　　我会陪着你，这辈子陪着你，不离不弃。 　　 20、第 20 章 20、第 20 章 ... 　　长大的五小姐（四） 　　 　　五儿盯着丑丫的眼睛，似乎在仔细辨别她是否在说谎，这些年，每每五儿怀疑都会有这样的举动，目不转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丑丫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笑着看五儿的眼睛，这是让五儿释疑的唯一办法，若是不盯着她的眼睛看，她肯定要说，你在说谎。 　　 　　纵然听到想要的答案，可是五儿心中仍是不安，因为她看到了丑丫当时说这话时眼中的无奈，这是不是因为没有选择、没有后路，被迫做得选择？ 　　 　　想到这儿，五儿那颗雀跃的心立马又冻结了，她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然后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丑丫知道，她生气了，却不知刚才还好好的五儿为什么生气？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五儿了。 　　 　　五儿低着头，满眼的阴郁，她低头瞟着又开始绣花的丑丫，紧了紧手中的笔。 　　 　　——她竟然看不出自己生气了。 　　 　　更加气闷。 　　 　　这几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五儿缠着丑丫非要放风筝。 　　 　　夏日的正午却不是个放风筝的好时候，南方湿热湿热的，衣服贴着身子，好像将人放进一个巨大的蒸炉里，昨个神医来到林家，为林三小姐把脉看诊，林家花了重金，得了神医一句，“我只能淡了这些印子，却不能除根”。 　　 　　就这样三小姐依然是满足的，自从神医答应出诊的时候，三小姐的脾气就变得很好，至少不再动不动就挥鞭子打人，只是一遍一遍问身边的婢子，那苏小公子会不会爱上自己，自己会不会嫁给他？ 　　 　　小婢子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就是没敢将苏小公子已经定亲的这事捅出去。 　　这也不怪小婢子，因为平日三小姐实在是将她打狠了，打怕了，她一句实话也不敢对三小姐说。 　　丑丫不解，就这事儿也能让五儿高兴成这样？ 　　 　　“哈，丑丫姐姐，你就瞧好吧。”五儿笑眯眯地说道。 　　 　　丑丫觉得，五儿必定是图谋什么大事，但究竟是什么事，她不说，她也不问。 　　 　　风筝是小姐的玩意儿，丑丫这种做粗活的自然是不曾有过这等闲情逸致，她羡慕地看着五儿将风筝高高的抛起，看着风筝飘飘然的落下，五儿懊恼地再抛起，风筝再落下。 　　 　　“哎呀，为什么飞不了呢？”五儿皱着漂亮的眉头，手中拿着精致的贵妃风筝。 　　 　　“小姐，风筝不是这样放的。”一个脆生生得声音响起，丑丫和五儿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罗裙的小丫头端着一盘点心，站在葡萄架旁。 　　是五儿的亲信之一，小蛮。 　　 　　“不是这样放，那怎么放，你会不会？”五儿刚刚黯淡下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期待地看着小蛮。 　　 　　小蛮点点头，“奴婢会的。” 　　 　　“啊，快点快点，过来教我放风筝啦！”五儿声音像是翠鸟一般婉转动听，小蛮放下糕点也不推迟，直径从丑丫身边走过，笑盈盈地从五儿手中接过风筝。 　　 　　“小姐，我拿风筝，你拿着引线……嗯，就是这样……” 　　“啊，真的飞了，真的飞了，小蛮快看，小蛮快看！”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一个明媚如春，一个娇俏如花，丑丫黯然，她出生卑微，无父无母，从小在破庙行乞讨生活，有了上顿没有下顿，她不会说话，大字不识一个，连句像样的话也不会说，她除了会砍柴，平时也只给五儿缝缝补补，五儿总说自己的绣活是她见最好的，但是丑丫知道，自己也就是比一般的丫头稍微好些罢了，和那些真正的绣娘相比还差得很远。 　　 　　五儿还小，还是喜欢玩的年纪，她渴望有同龄的伙伴，而自己却已经老了，若是正常人家的女孩子，像她这个年纪早就应该为人|妻，孩子都有两三个了。 　　她记得，以前三小姐房里的小翠，现在的五姨娘，比她还要小那么一两岁，如今六少爷都念了两年书了。 　　 　　五儿虽然在林家不受重视，但是好歹也是林家正儿八经的小姐，她私下听丫头婆子们嚼舌根，说自己就是想扒着五儿这棵大树，等五儿以后富贵了，也能有口饭吃。 　　 　　这些年五儿在林家的地位有所上升，围在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都是伶俐干练能用的，五儿很是倚重她们，丑丫不禁苦笑，她们年轻会来事最比自己这个又老又丑的有用的多，总有一天五儿会彻底的忘记自己。 　　 　　想到那一天的到来，丑丫心中就隐隐地刺痛。 　　 　　小蛮和五儿的笑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她们消失在丑丫的视线中，丑丫揉着额头，步履蹒跚地离开，背影是那么的寂寞和无助。 　　 　　天空，贵妃风筝高高地飞。 　　 　　收拾了一下屋子，丑丫想趁着天好去柴房晒柴，路过偏院，西苑各房姨娘院子里的丫头和婆子们正闲的磕牙，看到路过的丑丫都报以鄙夷和妒恨的目光，丑丫知道，在她们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柴房里下等的砍柴丫头，连饭食都是捡着她们吃剩的不要的，自己相貌丑陋不堪，连去东苑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她却是五儿身边最有体面的丫头之一，五儿最信任她。 　　 　　那些丫头觉得，自己不配站在五儿身边。 　　 　　丑丫涩然，难道自己为五儿做了那么多，她们都看不到么，为什么非要在背后议论攻击自己呢，只是因为自己貌丑，只是因为自己身份低贱么？ 　　 　　还没踏进柴房的小院，五儿就听到“咔咔”很有节奏的劈柴的声，丑丫心中疑惑，这个时辰，下人们大多都在房间小睡，谁会在柴房呢，她不记得柴房分来新人啊？ 　　 　　“柳芽儿，你怎么在这？” 　　 　　柳芽儿是厨房杨婆子的孙女，当年杨婆子因为照顾三小姐染上了疱疹，来不及交代遗言撇下两个年纪尚幼孩子，柳芽儿是姐姐，一边要安抚年纪更小的弟弟，一边还要维持这个家，很是辛苦，丑丫看着这姐弟两可怜，对他们也很照顾，本来也没有想着他们能回报什么，却不想这两姐弟真的将丑丫当做了恩人，逢年过节，他们从贵人那得到的赏钱，总会分出来一些给自己，自己不收，两姐弟就跳脚生气，非要看着她收下才作罢。 　　 　　丑丫很感激他们，他们是自己在林家除了五儿感受到的第二份温暖。 　　 　　“丑丫姐，你你怎么来了？” 　　 　　手忙脚乱地放下斧子，少女的手随便在衣服上抹抹蹭蹭大步走到丑丫面前。 　　 　　“你做了多久了？”丑丫凝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少女。 　　 　　“什么多久？”柳芽儿装作听不懂丑丫的意思。 　　 　　丑丫冷声问道，两姐弟曾经要求帮她砍柴，但是她拒绝了，因为柳小弟年纪小，柳芽儿还要嫁人，要有一双漂亮的手夫家才会喜欢，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不听话，若不是今天被自己撞了正着，柳芽儿不知还要欺骗自己多久，“为什么做这个的？！” 　　 　　见丑丫生气了，柳芽儿急得脸更红了，汗珠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流下，“丑丫，丑丫姐，你听我解释！”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让你们来柴房么？”丑丫声音重了几分，眼圈微红，她颤抖着，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伸出你的手。” 　　 　　柳芽儿低下头，手背后，死死地抓住衣服，僵硬着一动不动。 　　 　　“伸出来。” 　　 　　还是一动不动。 　　 　　“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让你伸出来，柳芽儿！”丑丫的眼睛更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柳芽儿竟然…… 　　 　　柳芽儿哆哆嗦嗦抽出一只手，低低地垂在半空里，长长的袖子挡住了手掌，丑丫动作略微粗鲁的要给柳芽儿撸袖子，谁知道柳芽儿手掌攥着袖子，就是不肯松开。 　　 　　“柳芽儿！”丑丫声音更高了。 　　 　　两个人僵持着，良久，柳芽儿松开了手，声音哽咽着：“丑丫姐……” 　　掀开袖子，丑丫看到记忆中那白皙纤细的手掌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数不清的长长短短的裂口，它们有的结痂，有的还未愈合，纵横交错，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 　　 　　丑丫哆嗦着，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里堵得难受，鼻子酸酸涨涨，眼前的伤口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终究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丑丫姐……”柳芽儿低声地唤道，“我只是看你太累了，想要帮帮你……” 　　 　　丑丫摩挲着那掌心结痂的伤痕，心里酸的难受，轻轻地问道：“疼吗？” 　　 　　柳芽儿不说话，只是摇头。 　　 　　“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杨婆子的孙女，前头提过，想了半天，取了这个名字~ 大家看文愉快~~~~~~~~~~~~ 21、第 21 章 21、第 21 章 ... 　　长大的五小姐（五） 　　 　　柴房丑丫和柳芽儿抱头痛哭，西苑放风筝的五儿和小蛮却遇到了另一件挺“头疼”的事情。 　　 　　“你怎么在这里！”二少爷和苏小公子结伴出游归来，二公子见天色尚早，便邀苏小公子进府品茶，行至长廊，见一精致的贵妃风筝从天空飘然落下，那引线方向却来自后院。 　　 　　二少爷本想就此离开，却被苏小公子拉住，要在此停留片刻，说要将这风筝还给失主。 　　 　　二少爷想不起来林府后院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的人，也许是哪个新进府的丫头，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谁知等了片刻，看到一个急火火的小丫鬟，以及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就是化作了灰也难以忘记，娘亲和妹妹最厌恶的存在，他的庶妹，林五儿。 　　 　　对这个庶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记得幼时自己常和三妹和四弟一起欺负这个女娃，时间久了，也就感觉乏味，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懂得反抗的人是最无趣的，想来四弟和自己一样，大约只有三妹妹坚持这个游戏一直至今。 　　 　　细想，似乎这些年除了大婚上那惊鸿一瞥，这个庶妹似乎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儿时那个瘦弱的小丫头，一转眼已经成为国色天香的大姑娘。 　　 　　二少爷心中思量，这么漂亮的皮相，若是由着娘亲和妹妹糟蹋似乎有些可惜了，再看身边好友，双眼痴痴地盯着远处，竟然是呆滞在原地，手还做着先前那个归还风筝的动作。 　　 　　抬头，庶妹和那个小丫鬟已经离去。 　　 　　“云想衣裳花想容……”苏小公子呐呐自语。 　　 　　二少在心中冷哼一声，想着待会儿拐着弯将林五儿的身份告诉好友，林五虽然漂亮，但是也不是任何人能沾得起的，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一个绝妙的主意已经在心中形成，林家的庶女，身份虽然低了些，但是嫁给苏家当个平妻还是绰绰有余，可是这实在是太浪费这么一张好容貌了，想着前几日听人说起那个爱色的节度使，若是…… 　　 　　“喂，小姐，你看到了没，那个苏小公子真好看。”许是因为刚才捡风筝一路小跑，丫头小蛮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眼睛亮亮的，“比二少爷还要俊呢……” 　　 　　杏眸一瞥，五儿似笑非笑地看着犹在兴奋的小丫头，“你喜欢他？” 　　 　　“小姐！”小蛮跺脚，双颊像挂了两道朝霞。 　　 　　“喜欢就喜欢吧，也没什么。”五儿依然在打趣，她的头微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明若星辰的眸子，嘴角略微勾起了一抹嘲讽地微笑，只是跟在后面春心萌动的小蛮没有看到。 　　 　　原来那个人就是苏小公子，果然是长了一张顶好的皮相，三姐姐，你眼光不错呢！ 　　 　　回房没有看到丑丫，五儿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她记不得丑丫什么时候离开的，或许是捡风筝的时候，或许是更早。 　　 　　那只细细描绘了一上午的风筝现在就被她随手丢弃在窗口的台子上，或许是刚才丫头们进来浇花水放多了，水从瓷盆里流出晕染了风筝上的贵妃衣裳，五颜六色的颜料混成一团，片刻，精致的 　　风筝便变得面目全非。 　　 　　傍晚十分，丑丫才姗姗来迟，一进屋就看到了那只惨不忍睹的风筝，慌得将它从台子上拿下，台子上的水渍已干，宣纸上的画算是废了。 　　 　　“吓，忒个不小心了……”此刻丑丫已看不出哭得痕迹，她回头诧异地看着五儿，五儿懒懒地倚在靠椅上，手支着下颌，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丑丫皱眉，“这可是你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怎个……放风筝不好玩么？”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影子。”五儿眼睛半眯半睁，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丑丫诧异，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生气了？ 　　 　　“哼，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五儿冷哼，声音拔高，“是不是跟着我这个不受宠的五小姐委屈了你？” 　　 　　丑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五儿，似乎不相信刚才那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看到丑丫这个样子，五儿却更生气了。 　　 　　刚才见到林二少，她心里极为烦闷，林家的人，她一个都不喜欢，小蛮叽叽喳喳，一点儿眼色也没有，平日看着伶俐，现在看来也是个笨蛋。虽然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进行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点都不高兴，那苏小公子看她的眼神，更是让她恶心不已，她想找丑丫说说，左等右等却等不来人，她一进屋没有看自己，却盯着那个破风筝，一个风筝有什么好的，她若喜欢自己可以送她十个八个，哼哼，到现在她都没有给自己解释先离开的原因，莫非她平日对自己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 　　 　　见丑丫不说话，五儿更是感觉自己猜中了她的心事，撑起身体，她眼睛死死地盯着矗立的丑丫，“我告诉你，若不是我，你连住在西苑的资格都没有，不要太不知足！” 　　 　　若不是我，你脸住在西苑的资格都没有…… 　　不要太不知足…… 　　 　　丑丫后退了两步，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自己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竟然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不要太不知主？ 　　 　　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自己在她心中，竟然也是个攀高枝的。 　　 　　所有人都可以那样说她，唯独她不可以。 　　 　　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凡是有点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她喜欢吃的，自己会偷偷地从厨房里弄来，她喜欢玩的，自己会托人买来，她晚上睡不着她陪着，她耍小姐脾气，自己听着任着纵着，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她竟然告诉自己，不要太不知足！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让我说中心事了……”五儿双拳紧握佯装不在意，“刚才去哪里了？” 　　 　　不要太不知足…… 　　丑丫耳边反复萦绕着刚才的话，她只看到五儿一开一合地嘴，却什么都听不见，听不到，听不清。 　　 　　“我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后脊已经渗出了汗，五儿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丑丫，莫名的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她想听丑丫辩解，想要解释，想看丑丫为自己着急，而不是这样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 　　 　　“不说话，不解释，你以为我离不开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五儿开始口不择言，声音再次拔高，将丑丫直接从自己的思绪中震了出来。 　　 　　惨然一笑，丑丫重重地跪在地上，“奴婢无话可说，任小姐责罚。” 　　 作者有话要说：虐什么的都是浮云~ 其实五儿的心思很好理解，就像是HP里教授骂哈利的母亲泥巴种一样，是口不择言。 22、第 22 章 22、第 22 章 ... 　　长大的五小姐（六） 　　 　　“奴婢无话可说，任小姐责罚。” 　　 　　五儿怒极，随手将躺椅旁放置的梨子一扔，直接砸在丑丫的头上，她指着丑丫，呼吸剧烈，脸涨成了酱紫色，“滚，你给我滚，滚回你的柴房，滚！” 　　 　　那一下丑丫本可以侧头躲过，可是她就那么生生地挨住了，头木木的，整个人也都是木木的，那个“滚”和之前那些话相比，也就那么一回事，原以为会疼，现在心口似乎没什么感觉。 　　她的心早在听到那句“不要太不知足”时，疼过了。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想笑，她看到五儿横眉竖眼的样子，竟然想到了三小姐，果然是姐妹，两个人生气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扑哧——” 　　她真的笑出了声。 　　 　　就在五儿面前，就在五小姐面前，笑了出来。 　　 　　她跪在那里，浑身发颤，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她甚至笑出了泪。 　　 　　丑丫越笑，五儿的脸越青，还未等小姐脾气再次发作，丑丫便停止了笑，只是那嘴角怎么也合不上，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她几乎笑容灿烂地说道：“奴婢谢小姐这些年的照拂，奴婢这便滚了去。” 　　 　　说着跪地笔直的脊梁弯下，“咚、咚、咚”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的时候，丑丫仍是带着刺目地笑容，她干净光洁的额头又红又肿，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渗出了血芝麻。 　　 　　五儿心一紧，莫名的抽痛，她想过去将丑丫扶起来，却抹不开自己的面子，手抬了又垂下，她想说点什么，直觉告诉她，若不说点什么，自己会后悔一辈子，只是那刚刚准备好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丑丫下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五小姐，您多保重。” 　　 　　说着，丑丫慢慢地站了起来，腰杆笔直，就像是一根木头竿子似的，直愣愣地走出卧房。 　　 　　卧房外面的台阶那四五个丫鬟婆子挤成一团，看到丑丫时，那兴奋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如今这丑八怪失宠了，她滚了，五小姐身边最得力，必是自己。 　　 　　目光扫过，每个人脸上都传达着这样的讯息，丑丫又笑了，原来，自己竟然是犯了众怒，碍了大家的眼。 　　 　　丑丫这一笑，倒是唬得婆子丫头们一跳，众人面面相觑，这丑八怪莫不是疯了吧？ 　　 　　丑丫也不管她们想什么，笑呵呵地离开了，眉开眼笑地倒是像是得了主子的大赏一般。 　　 　　众人见她走得脚步甚是轻松，心中狐疑不已，莫非她真的有了更好的去处？ 　　 　　“咣当——”“哗啦啦——” 　　 　　卧房内传出的一串响声，将心思各异的几个人从自己的思绪中震出来。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进一两个人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主子有什么事，但是这个时候， 　　谁也不愿意触这个眉头，谁能保证这往常兔子一般的五小姐，不会突然换了性子咬人。 　　 　　叮叮当当了好久，一阵沉寂，良久，屋里也没有传来其它的响声，有经验的知道，这气应该是消下去了。 　　 　　“小姐……”此时才有小丫鬟试探性地问道。 　　 　　“进来吧。”屋里传来女子平静地声音，小丫鬟心里定了定，她知道，这真的是没什么了。 　　 　　叫上两个要好的，几个人进去，却发现满屋狼藉，那个往日漂亮的就像是谪仙般的小姐，此时呆呆地坐在躺椅上，地面，盘子，果子横七竖八的一地。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真看不出来这泥人般好性子的五小姐竟然也有发火的时候，真不知那丑丫怪做了什么，才让这五小姐生这么大的火，心中愈发肯定了先前关于“高枝儿”的猜测。 　　 　　“今个这事谁要说出去，哼哼……” 　　 　　空气骤然凝结，五小姐柔媚的声音带着浓郁地煞气。 　　 　　含糊不清比直截了当更加可怕，“哼”的内容不言而喻，忙着收拾东西的几个人心中一凛，忙跪在地上表忠心，过了好久，腿都跪麻了，才听到淡淡地一声“都起来吧”，小丫鬟们头晕目眩，一阵后怕，这才发觉后脊竟然是一片冷汗。 　　 　　待丫鬟们重新收拾好屋子，刚才狼藉的房间如今整洁如新，五儿却是心里空空的。 　　 　　丑丫姐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的离开，走得那般的决绝。 　　 　　五儿有些颓唐，她为什么不留下来呢，为什么非要惹自己生气呢，那些话明明不是她想说的，但是每每看到丑丫那张木然的脸，软话就立刻咽下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子，刺伤了丑丫，也刺伤了自己。 　　 　　她为什么不求求自己，她一定会原谅她，和以前一样信任她，为什么不好好的求求自己，难道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她有了“高枝儿”不会在留在自己身边？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不是说，会一辈子呆在她身边，陪着她么？为什么现在又言而无信，莫非当初她自己说的话，已经忘记了？ 　　 　　想起丑丫临走前那刺目的笑容，五儿更是咬牙切齿，她恨不得现在冲上去质问丑丫，难道离开她，她就那么开心么？ 　　 　　看着一屋子神情各异的丫鬟婆子，五儿只觉得浑身发冷，谁知道她们那和善的外表下是怎么样的一颗心，人心难测，她最信任的人却离开了她…… 　　她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她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走出了西苑，丑丫脸上那一直挂着的笑容终于塌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五儿赶出去的一天，明明上午还好好地，为什么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那个冷言冷语冷心冷面的冷美人，真的是从小自己看到大的小五儿么？ 　　 　　昔日那稚气的孩子仿佛还没长大，怎么一转眼，那个孩子就变得那般陌生呢？ 　　 　　丑丫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让那孩子嫌弃了，她不要她了，她终于也嫌弃自己长得丑，没有用了。 　　 　　丑丫想裂开嘴笑，却连牵动嘴角都觉得疼，告诉自己不要难过，这个是自己早就料到的结果，她曾想过很多小五儿讨厌她的理由，她努力让自己站在她旁边显得不那么突兀，她学刺绣，她照顾她饮食起居，她帮她缝衣纳鞋，早上她懒了，她喂她吃饭，晚上她喝了，她喂她喝水…… 　　 　　怎么自己在她心中，就变成太不知足的人了呢？ 　　 　　她从来没有给她提过要求，她的月俸还是那少得可怜的一贯钱，她吃得还是那猪都不吃的泔水饭，她怎么就成了不知足的人了呢？ 　　 　　二少奶奶私下给她钱，她不曾收，那么多婆子丫头私下巴结她，她也是躲得远远地，她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咋她就看不到呢…… 　　 　　丑丫不懂，她实在是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啥的实在是太困难了撒~~~~~~~~~ 挠头，我我有心无力 23、第 23 章 23、第 23 章 ... 　　冷战中的丑丫头（一） 　　 　　“丑丫姐，你怎么了？怎么到这来了？” 　　 　　浑浑噩噩地丑丫回到了自己许久未进入的小院，傍晚的晚霞黄橙橙的，将整个院子铺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柳芽儿拿着抹布正给丑丫擦台子，看到脸色发白的丑丫，不禁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啊，芽儿，你在这啊……” 　　 　　丑丫觉得难受极了，但是这种难受她是不会给柳芽儿说的，因为在她心中柳芽儿和五儿一样，都还是个孩子，她只愿意将好的，幸福的给她们分享，却不愿意让她们和自己一起承担难过。 　　 　　柳芽儿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她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不是死于人祸而是天灾，她爹娘是饿死的，为了给奶奶、她和弟弟省一口饭吃。 　　 　　柳家的杨婆子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女人，从小将柳芽儿看得很严，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只疼爱自己的孙孙，对柳芽儿则是可有可无，要不然也不会让柳芽儿和林家签下卖身契。 　　 　　和丑丫不一样，柳芽儿是个挺清秀的小姑娘，勤快伶俐，大家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还算是不错，只是杨婆子好赌，每每赌输了钱，小丫头跑里跑外张罗着的看着也挺可怜，但是日子过得还算是凑合，若是杨婆子不死，她大概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人情冷暖，杨婆子管着厨房，是林家颇有手段的老资格，夫人也挺器重的，她欠了钱，大家不敢声张，也只能偷偷地忍着，杨婆子一死，要账的就找上门来，堵着小姑娘，生怕她遁地跑了。 　　 　　柳芽儿的弟弟柳毅那个时候才七八岁，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姐姐背后，有人看不下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这两姐弟说话。 　　 　　这个时候，丑丫站出来了，丑丫也不会争辩也不会和人动手，只是看着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还在倔强的苦撑觉得很受触动，然后再加上那个时候三小姐好转，大家都有幸捡回来一条命，算是患难之交，丑丫一咬牙，将自己省吃俭用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替这两姐弟还债。 　　 　　白婶子那个时候还特别鄙夷的嚷嚷说丑丫“缺心眼”是个“傻子”，后来柳芽儿得了二少奶奶青眼相待，成了二等丫头，白婶子又说丑丫“精明的很”。 　　 　　“丑丫姐，你别憋在心里，你要是遇到啥难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柳芽儿不明所以，只能揣测地安慰丑丫，只当丑丫是遇到困难，不好意思开口。 　　 　　丑丫惨淡地笑了，她的眼珠幽深空洞，脸上像是刷了一层白粉，看到丑丫难过柳芽儿也难过，她不知道怎么帮助丑丫，只能干着急。 　　 　　“她咋长了一颗石头心，怎么都捂不热呢……”丑丫说的声音很轻很小，似乎更像是呐呐自语，柳芽儿离得近耳朵好，倒是听了个分明，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她”指的是谁，再抬头细瞅丑丫的模样，已是将事情猜出来个七七八八，一时间也没有言语。 　　 　　主子的人，主子的事情，原不是下人可以过问的。 　　 　　主子就是主子，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掏心窝子的朋友知己，她一直都觉得丑丫姐对五小姐投入的感情太多，这些年她冷眼旁观，倒觉得丑丫姐逾越了，她对五小姐不像是下人对主子，倒像是爹娘对孩子，管得太多，太无微不至，整个人都显得很卑微，让人看着难过。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丑丫姐，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看到丑丫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自己心里酸涩的紧，这些年她姐弟将丑丫姐看做至亲，最亲近最在乎的人忙里忙外替别人张罗，最后心意还被作践糟蹋，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丑丫姐受苦受累，不能报复出气。 　　 　　以前，柳芽儿对五小姐是不喜，现在却是有些恨了。 　　 　　想起丑丫姐省吃俭用托弟弟出府采购时买的蜜饯和小玩意被五小姐随便打赏给下人，想起丑丫姐晚上睡不好天不亮就要去砍柴回来晚了还要被五小姐埋怨…… 　　 　　柳芽儿咬牙，丑丫姐那么好的人，五小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失了丑丫姐的心，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边丑丫难过，那边的小五心里未必好受。 　　 　　空荡荡的屋子，往常觉得和林家其他的孩子比，自己的院落是最小的，但是如今，只是少了一个丑丫，为什么就感觉这么空呢？ 　　 　　心里酸酸涩涩的，委屈又难过。 　　 　　她想哭，但是安慰自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回去找她？不成，自己是主子，给一个丫头道歉，成何体统！ 　　 　　不找她？那找谁代替呢？小蛮？小聪明太多，但是不担事儿。王婆子？老奸巨猾，她是谁的人，自己心里还没有谱呢。小环姐？叫她一声姐，就真的认为是自己姐姐了么，不就是林管家的侄女么，有什么了不起，不把自己真心当成主子的人，用她做什么…… 　　 　　翻来覆去，手头上几个能用的亲近的人数来数去，似乎都没有代替丑丫的人，有忠心的没脑子，有脑子的太聪明，太聪明的自己猜不透。 　　 　　丑丫很好，但是她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她的相貌，永远也不可能上得了明面。 　　 　　一切都很烦，以前没有发现的问题，现在统统都摆在自己面前。 　　 　　猛然发现，除了丑丫姐自己真的没有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 　　 　　五儿咬牙，此时她倒是将丑丫和自己的矛盾先放在一边了，暂时冷静了下来。 　　 　　自己想要报仇，却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小蛮她们现在固然看着很好用，但是关键时候，谁能保证她们不会出卖自己呢？ 　　 　　必须想个法子制约她们，让她们真真正正成为自己的人，就算是真的有别的主子也会忌惮。 　　 　　可是谁来帮自己呢，五儿迅速过滤了一遍林家能帮得上手的下人，心里有了几个人选。 　　 　　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被那个女人随便嫁给哪个老头子，或者是送去做人家小妾，五儿手紧紧地抓住躺椅上的竹枕，全身颤抖着，这是背水一战，离及笄还有一些时间，自己一定要在这前强大起来，她要报仇，要将林家的每一个人踩在自己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苏小公子的事情有猫腻~~~ 哈哈，柳芽儿将五儿当做了隐形的敌人 可怜的五儿，无意间发脾气捅了大篓子 24、第 24 章 24、第 24 章 ... 　　冷战中的丑丫（二） 　　 　　这几天林夫人心情很好。 　　 　　女儿毁容，及笄的时候被人看到，弄了一个丑女的名声，结果嫁不出去，本来以为只能委屈的找个小门小户，谁知道镇里新来的神医说了，他倒是可以让自己姑娘的脸恢复到病前得七成，只是那诊费却是不便宜。 　　 　　林夫人手指一下一下叩着红檀木的八仙桌，想着怎么把这笔花销省下来。 　　 　　女儿医治脸是首要，及笄的大姑娘，紧着拖儿，能拖到什么时候，自己还指望姑娘嫁得好能让自己在镇上那些牌友那儿吹嘘吹嘘，瞧她们那德行，自己出了丑她们嘴上安慰，但是脸上一个赶着一个幸灾乐祸，以为她看不出来？ 　　 　　她都替女儿打算好了，娘家来了信，说可以帮着保媒，好像京里下放的一批年轻官员，有一个要到县里任县丞，本来自己还有点不高兴，县丞的官职未免有点小，若是县令还差不多，而且听兄长的话那家还是出身寒门，女儿嫁过去指不定怎么受委屈，可是兄长大人说了，那个小县丞赶考的时候很得光禄大人的眼，前途无量，若是她能帮娘家拉住那个县丞，就算是借着侄女婿攀上了司空大人这棵大树。 　　 　　县丞的官职小不要紧，光禄大夫可是从二品的大员，自己娘家也算是世代为官了，兄长算是娘家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从四品的太中大夫。 　　 　　娘家，女婿官职高，自己在家的地位就高，想到这儿，林夫人脸上就有些狰狞，当初怎么走眼了没看出来这个儿媳是个这么厉害的角儿，真真是个“伶俐人”，自己厌恶的，她就赶着去巴结，太子家令怎么了，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从京城多呆了那么几年，就敢背地里给自己耍手段，想当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那个份，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么想着，心里突然生出一计，她不是想着法讨好那个小杂|种么，我成全你，让你们亲上加亲，哼，跟我斗，门都没有！ 　　 　　招招手，将自己身边得意婢女叫来，“春桃，让姚氏过来，不要惊动别人。” 　　 　　看着婢女离去的背影，林夫人的嘴角的笑容终于绽开，越裂越大。 　　 　　相比起林夫人最近的春风得意，林五儿可算是倒霉透顶，前一阵子莫名示好的二少奶奶，还没等她有所回应，竟然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她，她身边的春喜和秋华也算是林府的“老人”了，林管家亲自挑选的，规矩应该也是极好的，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频频出错，凉茶变成了茶汤，不是烫了就是凉了，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差起来。 　　 　　丑丫不在身边，绣活没有人做，连破了的衣服都没有办法改，本想让丑丫绣一对鸳鸯回应二少奶奶的“善意”，却因为那次意外搁置了下来，至今也没有办法施行。 　　 　　没用的奴才，五儿在心里唾弃了一下，晚上自己蹬被，丑丫总是起来好几次给自己盖被子，那些人倒好，自己睡得跟死狗一般，想要喝水，唤好几声都装听不见。 　　 　　她无比怀念丑丫，感觉非常委屈，为什么她还不回来，难道真的要自己亲自去请么？ 　　不过，估计就算是五儿真的去前院找丑丫，现在也见不到人，为啥？ 　　 　　丑丫病了。 　　而且病得很重。 　　 　　丑丫从小在林府前院，林府的老人不少是看着她长大的，及笄之年早过，同龄的姑娘儿子都好几个了，她还迟迟未嫁，若不是那脸上骇人的青痣，凭她那个吃苦耐劳的劲头儿，门槛不知踏破多少，哪能轮到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的地步？ 　　 　　丑丫长大了，他们也越来越老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年那些围着丑丫叽叽喳喳说闲话的婆子，提起她也不禁叹一句“这是个苦命的”！ 　　 　　一句“苦命的”，大概就囊括了丑丫的前半生。 　　 　　柳芽儿找到了已经是耄耋之年的林大夫，他是林府最好的大夫了，县里的大夫嫌弃丑丫地位太低，都不愿意给一个下人看病。 　　 　　丑丫烧得很厉害，嘴里说着胡话，一会“五儿”，一会“娘”，一会是“求求你，别打了”，一会是“行行好”，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听着就让人心酸。 　　 　　林大夫一把年纪也没有什么顾忌，风风火火进来，刚开始他听柳芽儿哽咽着诉说病情的时候，还以为丑丫得了疱疹。 　　 　　一翻眼皮，一把脉，立马就知是自己是猜错了，放了心，但随即又是深深地担忧，这病来得诡异，你说，一个砍柴的常年不生病的丫头，这一病竟然昏了三天都不见清醒，这病症实在是凶险啊，若不想办法退热，这个命苦的女娃子估计要到地下陪杨婆子唠嗑去了。 　　 　　若说这退热，林大夫也没什么特效的法子，只说通风，捂汗，勤用凉水擦着手脚和脑袋。 　　 　　柳小弟是个男的，自然是不可能留下来照顾丑丫，他觉得自己是个汉子，又有点侠气，自从听说书的讲了“柳毅传”，觉得自己虽然不比话本里的柳毅那般英豪，但也不能差太多，丑丫姐对他们一家有恩，丑丫姐病了，自己不能照顾她，自然要分担一些事情，干瘦的柳毅除了替林管家跑腿，还拦下了丑丫劈柴的活儿。 　　 　　柳芽儿更是恨不得待丑丫生病，她一边要给丑丫喂药，一边还要顾及二少奶奶的活计儿，事实上她的绣活儿还是跟着丑丫学的，丑丫想教五儿，但是五儿不肯学，恰好柳芽儿该到出嫁的年纪，丑丫就将所学的本事全部倾囊相授，一点都不藏私。 　　 　　柳芽儿一边绣着牡丹一边想着丑丫姐当日教自己绣活时的样子，她握着她的手，她抬头仰视着她，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一半脸，露出另一半清秀干净的面颊，她的眼睛很温和，笑容也很恬静，那时她就想，若是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再前进多好，丑丫姐不在照顾那个烦人虚伪的五小姐，一辈子在自己身边。 　　 　　就像是现在这样，安静的躺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想着刚才给丑丫姐擦拭手掌时，指尖传来的热度，柳芽儿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 　　 　　****** 　　 　　——“不愧是皇宫里的御医，啧啧，那一千两银子果然也不是白花的。” 　　 　　近来这句话成了林夫人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打牌拉家常套近乎闲磕牙，甭管对方说什么，她都会往女儿那张芙蓉面上拐，进而喜滋滋地引出这么一句话。 　　 　　和林夫人在一起玩的自然也不是傻子，这句话主要传达了三个信息，一是那个御医却是有本事，妙手回春什么的并不是空穴来风，第二就是林家姑娘的脸已经好了，各家适龄的少爷公子可以来议婚了，第三个是最最重要的，就是林家非常有钱，而且舍得往这个姑娘身上砸钱，一千两银子呐…… 　　 　　林夫人将这话连着说了那么三天，这镇上也差不多传遍了。 　　 　　神医那自然是忙得天昏地暗，而林家三小姐的行情暴涨，上门说亲，索要八字的媒婆络绎不绝。 　　 　　林老爷和林夫人自然是喜上眉梢，乐不可支。 　　 　　这三小姐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自然要等成亲掀盖头的新郎来判定了，反正男女大妨，七岁不能同席，本来也见不到面。 　　 　　“三小姐的脸，并，并没有好利索，奴婢近瞅着还是有些……只是不明显，想着兴许涂了粉大概也就看不出来了吧……”小蛮结结巴巴地说着，言语里很是紧张，“当然，三小姐照您是差远了！”最后一句话倒是说得异常流利，像是平日说多了，练出来的。 　　 　　五儿狐疑地看着小蛮，心里微微诧异，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摆摆手，示意小蛮下去。 　　 　　然后又叫来春喜和秋华，向她们询问二少奶奶和夫人那的一些情况，两个人回答的中规中矩，并无异常，五儿觉得问不出什么，也就让她们下去了。 　　 　　这个时候她又想，若是丑丫在身边就好了。 　　 　　想着，她又开始心绪不宁，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丑丫离开以后，她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人也一惊一乍的，她直觉一向很准。 　　 　　莫非自己真的离不了丑丫？ 　　 　　仅是这样的念头一浮出，五儿就立刻打断了，怎么可能，一个三等丫鬟…… 　　 　　但心底一个极为小的声音在提醒她，她真的是离不了她。 　　 　　那些所谓的贴心儿，没有一个心思单纯的。 　　还是需要丑丫…… 　　 　　五儿双手拧着帕子，心中有了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JJ抽了，登陆不上去，谢谢两个童鞋给俺抓的虫子，俺很羞愧，想白天偷偷改来着，但是俺一醒来就是下午了+_+ 希望大家帮俺多抓虫子，刚写完，俺通常是自我感觉良好，总是静不下心修文，羞愧ing~~ 你们听到“山雨欲来”的声音了么？ 25、第 25 章 25、第 25 章 ... 　　冷战中的丑丫（三） 　　 　　当丑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晚上了。 　　 　　她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中一半是冰冷，一半是炙热，朦朦胧胧的，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人，破庙的老乞丐，将自己带入林府的梅嫂子，还有得疱疹的杨婆子……他们都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他们听不到她说话，也看不到她。 　　 　　她想追上去叫住他们，他们却不理她，他们越走越远，然后将她甩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她四处呼唤，但是周围空无一人，她感到害怕，一直在奔跑，一直在奔跑，那条漆黑的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睁开眼，是柳芽儿焦急的脸。 　　 　　这是进林府以来这么久第一次生病，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净似的，身上水塔塔，湿漉漉的，身下的褥子也是湿湿的，衣服贴着身子，黏糊糊的难受。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这么多天，柳芽儿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脸。 　　 　　四天，她守了丑丫整整四天，四天中，她几乎不眠不休，脸色憔悴的可怕，眼眶红红的，下面是青紫色的眼圈。 　　 　　“我，怎么了……”丑丫脑袋乱乱的，似乎还没有从梦中彻底走出来，整张脸依然虚弱苍白。 　　柳芽儿没有听到丑丫的话，她光顾着高兴了，因为林大夫说，若是丑丫姐再不退烧，很有可能醒来也是个痴人。 　　 　　柳芽儿极为贴心的拿了几个枕头摞起来，然后端水端药，这几天喂水喂药是最头疼的，只能撬开丑丫姐的嘴，用芦苇杆一点一点送进去，热的药也会变凉，步骤极为繁琐。 　　 　　“丑丫姐，喝药。”柳芽儿心情变好，语气也轻快许多，只是这几天她没有休息好，声音嘶哑干涩，没有以前那般圆润好听。 　　 　　喝药？丑丫支撑起笨重的身子，终于有了些记忆，沉重的脑袋，模糊的人影，自己晕过去了。 　　原来是生病了。 　　 　　丑丫有些自嘲，这些年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生病不能生病，身体一直都很好，纵然是在五儿房里起早贪黑的几年里受冷，也不曾生病，顶多是打几个喷嚏了事，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砍柴昏倒的一天。 　　 　　离开五儿的房间，少有的好眠，自己竟然会生病。 　　 　　难道自己真是个犯贱的，过不了一点安稳日子？丑丫咬着下唇，苦笑。 　　 　　待到抬头的时候，柳芽儿已经拿着药碗走到自己面前，“哝，丑丫姐，喝药了，喝了药就好了。” 　　 　　黑糊糊的汤药冒着烟，柳芽儿拿着一块抹布包着，丑丫顺从的接过大瓷碗，刺鼻的中药味让她胃里翻滚地感受，不禁捂着嘴干呕出声。 　　 　　“慢点！” 　　 　　柳芽儿见碗斜了一下，生怕丑丫将药洒出来，连忙接了过来，“慢慢来，这药味冲，慢火煎了两个时辰，可不能撒了，要全喝了病才会好。” 　　 　　慢火煎药，想必要随时看着吧，自己吸进去一点就觉得冲鼻子，那煎药的柳芽儿岂不是更难受。 　　丑丫想着，抬头看到柳芽儿关切的眼神，鼻子觉得挺酸，莫名的她想起五儿，事实上柳芽儿比五儿也大不了几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柳芽儿很早就被杨婆子卖到了林府，一直在厨房做个烧火丫头，杨婆子好赌，手气不好还会打她，记得有一年冬天格外的冷，杨婆子输了几吊钱，喝了点黄汤子，回去拿着竹竿就往柳芽儿身上打，晚上还让她跪在地上，不让吃饭，直到柳芽儿晕过去，杨婆子出了气才作罢。 　　 　　自己从来没想过偶然间的善念会得来这兄妹俩掏心掏肺的对待，而自己真正疼到骨子里的五儿，却字字诛心，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感受。她一直以为五儿是个可怜的孩子，娘去世了，爹也不疼，大家族勾心斗角的，她护着五儿，宠着五儿，希望五儿可以一生快乐平安。 　　只是这些，五儿似乎都不需要。 　　 　　是啊，作为大家族的小姐，她需要的太多太多，而自己给予的太少太少，丑丫想起了很多年前，三小姐对着五儿炫耀新做的绫裙，那个时候五儿说什么来着——“五儿没有漂亮衣服，五儿有丑丫姐姐！” 　　 　　最终是回不去了，五儿，她的五儿，长大了…… 　　 　　抬起头，对着柳芽儿笑了笑，丑丫接过汤药，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一碗见底，喝完却似回味般的吧嗒了下嘴。 　　 　　这药真苦！ 　　 　　五儿找到丑丫的时候，丑丫正在自己小小的毛坯房里给柳芽儿绣鸳鸯荷包，柳芽儿却躺在丑丫的床上睡觉，这些天她实在是太累了，丑丫不许她下床，要她睡足睡饱在做活，在此之前，柳芽儿的绣活，自己替她做吧。 　　 　　见五儿进来，丑丫慌乱之下，手指被针刺破渗出了血。 　　 　　五儿心一紧，心里略微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发出点声音的，竟然吓到她了。 　　 　　“你，你来了……”丑丫紧张地说道。 　　 　　五儿不是傻瓜，她非常聪明，仅是一眼，她就将事情猜的七七八八，心里极为不悦，丑丫是自己的人，凭什么帮着别人做事情？ 　　 　　她面上不显，但是眼里那抹快速闪过的厌烦情绪却是让敏感的丑丫捕捉到了，丑丫局促不安地放下绣活，事实上从五儿出现在房里时，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来做什么”或者是“你最近怎么样”，各种各样的寒暄语在丑丫脑子里过滤了又过滤，最终选择了，“你吃了没？” 　　 　　这么蹩脚的话，大概也只有丑丫能说得出来，几日不见，她好像憔悴了不少，也消瘦了不少，难道都没有好好吃饭么。 　　 　　摆脱掉那些乱七八糟得念头，五儿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捋了捋两鬓的长发，她对丑丫说道：“没吃怎么样，吃了又怎么样？” 　　“反正你都不会关心。” 　　 　　丑丫被堵的难受，五儿的语气很淡，却充满了指责意味，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直笨嘴拙舌，很多事情都说不好，五儿一向是伶牙俐齿，她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听着任着，五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五儿的伶牙俐齿会对着自己。 　　 　　不会关心么？自己怎么不会关心？ 　　 　　丑丫已经不知道五儿到底要怎样的关心。 　　 　　见丑丫不说话，五儿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或者是心虚之类的，这几天刚刚平复的心情变得差起来，最近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给自己作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不顺心。 　　 　　“我，我……”见五儿生气了，丑丫想辩解，但是吭吭哧哧的话却让五儿以为她在找托词，眉头皱的更深了。 　　 　　“五小姐错怪丑丫姐了，丑丫姐一直在生病，昏迷了整整四天。”这个时候房间里响起突兀的女声，不知何时，一直卧床睡觉的柳芽儿已经醒了，她目光很冷，直勾勾地盯着五儿，一个下人这般对主子说话，已经算是不恭了。 　　 　　五儿听后大怒，她根本没有仔细听柳芽儿说话的内容，只是留心了对方嚣张的态度。纵使知道对方不是自己可以动的奴婢还是忍不住训斥，“放肆，我和丑丫说话，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插嘴！” 　　这些年五儿在林府地位提高，很是有点主子的模样。 　　 　　柳芽儿表情倒是没有变化，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她盯着五儿的眼睛，并没有因为主子的责问而退缩，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讨厌这个高高在上的五小姐，明明娘亲是出身勾栏院，并不比自己高贵多少，却总是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尤其是她对丑丫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更是让她忿恨，她巴不得丑丫姐就此远离了这个没有前途的五小姐，两个人再也没有瓜葛，可看着今日五小姐这个态度，分明是还想让丑丫姐回去！ 　　 　　想的容易！ 　　 　　她就是要给她添堵，她就是要让她不舒坦，哪怕搭上自己，她都不想让这个少女好过，她讨厌她！ 　　 　　或许在她心中，自己根本算不上主子。 　　 　　得出这个结论的五儿很是恼火，柳芽儿是自己当初看好的奴婢，不卑不亢，做事极有分寸，很是想将她拉拢过来，她曾经让丑丫去试探对方的心意，谁知道得到的却是一句“二少奶奶对我有大恩，不敢违”，但是想到丑丫和她关系不错，很多事情她能帮衬着，也就随她去了。 　　 　　没有想到今日一见，方知当年是自己走眼，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刺头，她压根就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一个奴才，竟然敢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岂有此理。 　　 　　五儿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手放腰间，貌似恭敬的丫头。 　　 　　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丑丫急得大汗淋漓，一贯稳重的柳芽儿怎么突然冲撞五儿，五儿又为什么突然发起脾气责难起柳芽儿，难道她不知道芽儿是二少奶奶的人么？ 　　 　　这可如何是好？！ 　　 　　丑丫的紧张无措和柳芽儿的冷静卓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五儿眼睛一黯，心里暗叹可惜可惜。 　　 　　可是就在丑丫欲言又止的时候，五儿注意了柳芽儿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小举动——她的身体右倾向丑丫的方向靠拢，挡住了丑丫半个身子。 　　 　　看到这一幕，五儿笑了。 　　 　　这人都是有弱点的，抓住了，拿捏的好，纵然是别人的奴才，也可以为自己所用。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柳芽儿啊柳芽儿，你的弱点若是她的话，你输定了！ 　　 　　忽略掉内心深处那隐隐的一丝愧疚，她得意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中午码的一点，没更完，我们这下雨断电好长时间，大家不要等了 26、第 26 章 26、第 26 章 ... 　　冷战中的丑丫（四） 　　 　　“丑丫姐，你最近好么？” 　　 　　绕过柳芽儿，五儿径直走到丑丫面前，见她靠近自己，丑丫本能向后闪了一下。 　　 　　五儿眼中露出那么一丝黯然，她也知道自己是伤了丑丫的心，但是丑丫这个举动，还是让她忍不住难过了那么一把。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丑丫真的会生自己的气。 　　 　　“丑丫姐，你别生五儿的气了，好吗？” 　　 　　当着另一个奴婢，原本她不想这么低三下四的说话，但是那柳芽儿眼中维护的意味实在是太重，她竟然从来不知道，这林府里除了自己，还有人这般的看重丑丫姐，她隐约有感觉，若是自己就此放手，丑丫姐也许真的会远离自己。 　　 　　那怎么可以？ 　　 　　于是再次央求，“丑丫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五儿错了……”这话原本只有三分真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丑丫苍白的脸和眼睛中的黯然，不知不觉，那真心变成了七分八分。 　　 　　柳芽儿不重不轻地哼了一声，似乎是不以为然，五儿脸色一沉，这人也太没有眼色太不识好歹了。 　　 　　明知柳芽儿是维护自己，但是丑丫还是不希望柳芽儿真的和五儿对上，毕竟五儿是小姐，她是个丫头，丑丫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道：“芽儿，你先出去吧。” 　　 　　柳芽儿回过头，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丑丫姐是在撵自己走？ 　　 　　丑丫看到柳芽儿微变的脸色，便知她是相差了，可是五儿在旁边自己该如何解释呢，所以只能抱歉的笑了一笑，希望柳芽儿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是柳芽儿现在在气头上，她本就是个有些傲气的姑娘，奶奶重男轻女，她就做到比林府的小厮更要好，更要强，林府认识的，谁不说她一声好，二少奶奶对她也是多有器重，她最在乎的人是丑丫，可偏偏丑丫最在乎的人却是那个白眼狼五小姐，她维护她，替她说话，她还赶她走？ 　　 　　这算是怎么回事？ 　　 　　虽然隐约察觉丑丫姐在保护自己，可她就是不服，凭什么走的人是她，走的人应该是这个贸然闯入打扰自己睡觉的五小姐！ 　　 　　柳芽儿瞪着眼，似乎在等丑丫给自己一个说法，丑丫为难的几乎要抓头，她恨不得说一句“你们都别走了，我走”，五儿倔，柳芽儿也倔。 　　 　　她图什么，她只是想让她们都好过，她做错了什么，这一个两个都逼自己？ 　　 　　丑丫觉得自己挺委屈，心里涩得难受。 　　 　　五儿的脸越拉越沉，她头微微低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中忿忿不平，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笑话，自己到这儿成了多余的了。 　　 　　我认识丑丫姐多少年，你认识她多少年，丑丫姐喂着我吃，抱着我睡，你一个二等丫头，你算老几，竟然还伫在这儿，还不赶紧快滚！ 　　 　　五儿恨不得冲过去直接过去扇柳芽儿两个巴掌，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这次来，就是要接丑丫回去的，只有丑丫回去了，待在自己身边，自己才能安心。 　　 　　至于这个小小的丫头，先放着几天，等她闲下来，一定狠狠地收拾她！ 　　 　　五儿越沉默，丑丫知道她便越是生气，顾不得柳芽儿怎么想，她抬头，对着柳芽儿摆手，示意她快点出去，柳芽儿咬着牙，纵使知道丑丫是为了自己好，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跺跺脚，转身夺门而出。 　　 　　“哼，没规矩！”五儿恨恨地说道。什么态度，敢甩脸，甩给谁看的？！想到丑丫和柳芽儿的亲密互动，五儿更是说不上来的憋闷，很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但是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区别，酸酸涩涩的，只是觉得难受不舒服，想要发泄，只是她知道，这不是个发小姐脾气的好时候，忍着怒气，绞着帕子，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多么的不合时宜。 　　 　　丑丫一愣，不明所以，“什么‘什么关系’？”很平常的口吻，眼睛透着那么点疑惑，可是在五儿眼中，却觉得丑丫在明知故问，一时间更为憋气。 　　 　　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才不会再问第二遍，“哼”了一声，就算是心中仍如小猫爪子挠一般的痒痒，也不愿再开口了，就将话题搁置了。 　　 　　没有了话题，两个人都沉默了，丑丫觉得气氛实在是尴尬，想起伤心离开的柳芽儿再看看满脸阴郁的五儿，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别跟她计较……” 　　 　　话说到一般就闭嘴了，这几天她发热，实在是烧坏了脑子，五儿是主子，她是丫鬟，这样的话，逾矩了。 　　 　　五儿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就这么没了，气鼓鼓地看着丑丫，“你就那么在乎她，哼哼……” 　　 　　这话是个陷阱，说不在乎会留把柄，说在乎也不成，丑丫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天，多亏了芽儿照顾……” 　　 　　想着有些酸涩，说着眼圈里就红了。 　　 　　五儿一听，猛然想起刚进屋被自己忽略的一句话“丑丫姐在生病，昏迷了整整四天”，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丑丫身体好着呢，自己起疱疹的时候还照顾自己，为什么突然会生病，理智上告诉自己，这事儿和她林五儿没关系，但是心里却不能忽视那一个声音——就是你，就是你，全都是因为你！ 　　 　　那个声音实在是聒噪，五儿不禁又暴躁起来，她气丑丫不争气生病了，又气丑丫生病给了那个混账丫鬟可乘之机，还气这事儿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愧疚，不忿，忐忑……几种情绪反复在心头交织，让她烦不胜烦，恨不得拿针在手中扎几个窟窿，让自己头脑清醒清醒，她反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努力忽略再忽略因为听到“丑丫因为自己生病”这个消息给自己带来的消极影响。 　　 　　——她需要她，只是作为一个有用的，好用的，而不是别的。 　　五儿这样告诉自己。 　　 　　平静下来，五儿蹙起漂亮的眉头，腔调有些委屈，瘪着嘴，小声说道：“丑丫姐，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害你生病……” 　　“你跟我回去吧，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丑丫苦笑，其实五儿刚踏入这个房间时，她就心软了。 　　五儿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她若是需要自己，就算是有目的又何妨呢？ 　　 　　于是她轻轻地说： 　　“好。” 　　 作者有话要说：冷战结束，丑丫就这样没有骨气的跟着五儿回去了…… 当然，事情还没有结束 更晚了，俺在微博摸鱼时间摸长了点…… 27、第 27 章 27、第 27 章 ... 　　林夫人的谋略（一） 　　 　　柳芽儿对丑丫又要回到五儿身边没有一点反应，不，应该说，丑丫根本就没有看到柳芽儿的反应。 　　 　　五儿走后，丑丫去柳芽儿房里找过她，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实在没有理由，柳芽儿就避开不见人，根本不给丑丫解释的机会。 　　 　　丑丫很无奈，她不明白柳芽儿为何生气，她以为她会明白，五儿无论在林府地位如何，她都是做小姐的，她就算是二少奶奶看重的人，也不应该如此，否则出什么事情，二少奶奶也保不住她。 　　这些道理柳芽儿当然懂得，但是她就是不能接受，为何那天走的人非要是自己，五小姐根本不是丑丫的主子，她对丑丫根本不好，丑丫姐跟着她半分的好处都没有。 　　 　　每当想起五小姐那眼中隐隐的得意，她就像是针扎了一般难受，她想对五小姐说“滚出去，这是我擦的地，我铺的床”，她想对她说“别以为你是小姐就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她不敢，就因为她是个小小的丫头所以她不敢。 　　 　　若她不是这般的地位卑微，若她也是世家的小姐…… 　　 　　柳芽儿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嫉妒的心理，她嫉妒五小姐，嫉妒她的身份，嫉妒她可以得到丑丫姐的关心。 　　 　　明明是差不多时间认识的，她比她差在哪里？ 　　 　　柳芽儿绞着帕子，眼中是一片阴郁。 　　 　　丑丫回来了。 　　五儿的心情很好，她让春喜搬回自己的屋，然后铺上丑丫以前在房间里一直用的被褥，那套被褥她是不容许春喜用的，因为那和五儿自己的被褥是一匹布做出来的，这样的荣耀，五儿只想留给丑丫。 　　 　　她看的出来身边的春喜并不怎么高兴，毕竟自己差一点成为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却因为丑丫又被打回原形，任谁心中也不会舒服。 　　 　　小丫头秋华和春喜一直不和，春喜搬到五儿房间的时候，没少在五儿面前下绊子点眼药，春喜回来之后又没少嘲笑，五儿也不是个傻子，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为此她特意安慰了春喜，让春喜找林管家，以后月俸按大丫头来领，没有人和钱过不去，春喜几乎是欣喜若狂，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几乎砸晕了她。 　　 　　这算是默认了她是小姐身边的第一人？ 　　 　　和春喜同时入院的秋华忿忿不平，也不知五儿对她说了什么，一转眼又笑逐颜开，小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同样是大丫头候选人的小蛮则反映出乎意料的平静，五儿对她自然是很满意，比起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春喜和秋华，家世清白的小蛮用起来似乎更顺手一些，小蛮读过书，和大字不识一个的春喜秋华不同，和不解风情木讷老实的丑丫也不同，她们两个年龄相仿，小蛮很有些朋友的意味。 　　丑丫这次回来，或多或少和以前不一样。 　　 　　五儿也知道，若是想要丑丫全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心里膈应可以，但是只要明面上过得去，私下怎么抱怨倒真是无所谓，五儿觉得这是她给丑丫的特权。 　　 　　关于丑丫生病期间的事情，鬼使神差的，五儿还真差人打听了，不是丫鬟而是小厮。 　　 　　对于某些事情，小厮比丫头好用的多，五儿可以感觉到那些小厮投在自己身上仰慕的目光，自己只要对他们和善点温柔点，他们就会为自己所用，而且他们不会像丫鬟那样轻易出卖自己。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抓住人心比利益诱惑更加稳固。 　　 　　五儿关心一个三等丫鬟的事情还是让打听这事的小厮感动了一把，他觉得五小姐是这世上最漂亮美丽的人，就像是仙子一般，五儿自然是不会知道小厮心中想什么，若是知道，估计也会觉得这事儿挺可笑。 　　 　　得知丑丫是真的病得很厉害，五儿的心思变得就有些不可琢磨了。 　　 　　在她印象中，丑丫一直是健康的有力的，她的手指骨节分明，手掌很粗很厚实，大约是真的伤心失望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病倒了。 　　 　　但是对于小厮说的“柳家兄妹一直在照顾丑丫”这个消息，明明自己是知道的，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还是那么刺耳，五儿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衣不解带”这个词儿，丑丫姐生病了，自有自己来安排，柳芽儿你一个二少奶奶身边的二等丫头，往前凑什么，真是厌恶至极！ 　　 　　好像心中隐隐有那么些自责，也许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似乎平时太过于依赖丑丫了点，或者是给她的活儿太多，是不是应该让她从柴房里搬出来，但是那样又太显眼了，五儿不乐意让别人以为自己离不开丑丫这个三等丫头。 　　 　　总之各种心思念头逐一涌现，五儿做了一个决定，暂时将丑丫放一放，让她好好休息，过一阵子再用她吧。 　　 　　丑丫自然是不知道五小姐心中的诡异纠结，她心里也很别扭，被“赶出去又被请回来”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五儿的小院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去产生多大的反应，甚至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回来之后五儿也没有以前那么依赖自己，一夜之间，似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五儿更像是主子了，而不是当年她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有些欣慰也有些酸涩。 　　她的小孩长大了呢！ 　　 　　对于丑丫的归来，春喜和秋华依然是冷嘲热讽的，明里自然不好说什么，五小姐待丑丫不同她们有所察觉，毕竟当年五小姐落魄的时候，身边只有丑丫一个，这样的情分大家比不了，酸一酸倒是可以，对她们两个的表现，丑丫也习惯了，诚如柳芽儿所说，自己又不是银子，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喜欢？ 　　 　　倒是小蛮没有任何表示，对于自己的归来也没有表示诧异，该做什么做什么，低调的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丑丫觉得很奇怪，这倒不是小蛮平时有多么高调，而是作为五小姐身边第二得意之人，小蛮对丑丫的态度一直是怪怪的，凡是丑丫所在的地方，小蛮总会想办法往前凑凑，这一次她一改往日作风，只是冲丑丫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下去了，对于这个算不上对手的对手，这样的怪异行为还是让丑丫很警觉，生怕对方对五儿做出什么事情来。 　　 　　晚上的时候，丑丫照例哄着五儿睡觉，这些年五儿越发喜欢做梦，没睡着的时候一定要抓住丑丫的手，丑丫自然知道，五儿有今天的地位，手段恐怕也不会太干净，她只是心疼这个孩子，并不点破，只要五儿做得事情不是太过分，丑丫就会认同。 　　 　　睡意惺忪时，五儿抓住丑丫姐的手，非要她说说回来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有什么心愿，自己能做到的，她一定帮忙实现。 　　 　　丑丫一愣，知道五儿这是要补偿自己。 　　 　　她最大的愿望是离开林府，到外面看看，但是这话却不能对五儿说，五儿自然也办不到，说不定还会有奇怪的想法，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 　　 　　五儿缠了半天，听丑丫又是发誓又是保证，说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心愿的时候，一时间大为感动，觉得这世上果然还是丑丫姐对自己最好，无欲无求的。 　　 　　打了个哈欠，她对丑丫说，“丑丫姐，以后我富贵了，你若没有去处，那就还是跟着我吧。” 　　 　　丑丫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听五儿又说： 　　“你跟着别人，会遭欺负，你跟着我，我护你一辈子。” 　　“有我的，就有你的。” 　　 　　又唔哝了几声，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其实五儿的心思很诡异，一方面她觉得丑丫出身不好，长得不好，呆呆的木木的帮不上自己，一方面她又觉得丑丫是自己的，别人不能染指 嫌弃又想霸占亲近 丑丫就要单纯多了，五儿好，她就好 28、第 28 章 28、第 28 章 ... 　　林夫人的谋略（二） 　　 　　你跟着别人，会遭欺负，你跟着我，我护你一辈子。 　　有我的，就有你的。 　　 　　丑丫痴痴地看着五儿的睡颜，不知为何，水雾蒙了眼。 　　 　　罢了，罢了，自己到底在计较什么呢，这样不也很好么？ 　　 　　想着想着，她松开五儿的手，起身吹了燃烧半截的蜡烛，蹑手蹑脚走到自己的小床上，一夜无梦。 　　 　　快到晌午，丑丫才伺候五儿穿衣洗漱。 　　 　　前些年五儿也没这习惯，什么都是自己做，大约是她看着丑丫弯下腰给自己穿衣服实在太累，什么都是自己捯饬，后来渐渐长大长高，性子倒是回去了，什么都要缠着丑丫，大姑娘的，还要想小时候一样等着丑丫穿衣喂饭，若是丑丫砍柴不回，她就坐着等着，非要丑丫回来伺候，别人想要接手她还不愿意。 　　 　　本想这些日子自己不再身边，五儿大约是习惯别人伺候了，可根本不这样，她伸着胳膊，穿着里衬，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矗在丑丫面前，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控诉，漂亮的眉毛快要皱成一个团。 　　“你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好久！”丑丫一进屋，就听到五儿那带着哭腔的撒娇声，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眼观鼻，鼻观心”各干各的，谁也不看主子和丑丫一眼，就好似这屋里没有这两人似的，有眼力劲儿的，慢腾腾地想门口蠕动着步子，逃了。 　　 　　一个跑了，就都照着做，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剩五儿和丑丫两个人了。 　　 　　丑丫倒是唬了一跳，五儿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正常的紧，怕她受凉，快步走过去，从床上拽来被子裹在五儿身上，努着嘴训道：“这是做什么，受凉了怎么办，我劈柴去了，你能不知道？” 　　 　　面对丑丫嗔怪的语气，五儿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抱着丑丫，像小时候一般蹭蹭，再蹭蹭，丑丫身上有一种干净清新的木头味，说不上特别好闻，但是有种独特的安定的感觉，这些日子闻不到这种味道，五儿着实寝食难安，只是这话不能给丑丫说。 　　 　　“去，你又不是小孩子……”忙挣开五儿，莫名的丑丫脸红了，心里砰砰跳，五儿微热的气息喷到脖间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四肢都软了。 　　 　　见丑丫挣脱，五儿不依不饶，又扑了上去，这次她圈着丑丫的胳膊更紧了，嘴里嚷嚷着，“我就抱一会儿，我就抱一小会儿！” 　　 　　她当然不是一大清早就衣冠不整傻乎乎地做着那个动作等丑丫，早晨起床的时候，没有见她，心里说不出的惶恐，明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可还是忍不住害怕，尤其是前天看到的柳芽儿躺在她的床上，她们的亲密互动，莫名的就让她觉得刺眼，心里慌乱难受极了，好像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不，就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丑丫是自己的，是我林五儿一个人的。 　　 　　五儿也不知这种独占感从何而来，丑丫是从娘亲去世以后，唯一一个真真实实对自己好的，虽然 　　她有很多缺点，但是对自己的心意是真的，以前五儿觉得丑丫丑，但是现在她最喜欢得就是丑丫不漂亮不聪明不讨人喜欢了，这样就没有人发现丑丫的好，没有人跟自己挣丑丫，丑丫的好久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偷偷的知道，昨个晚上她说了那话，就是为了锁住丑丫，丑丫心软。 　　 　　她不怕旁人说她卑鄙，想要的，就一定要抓在手里。 　　 　　想要的，就一定要抓在手里。 　　小蛮清楚地记得小姐说过的每一句话。 　　 　　前几天夫人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你也要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到底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 　　 　　什么才是最好的？ 　　 　　以前她一直觉得在小姐身边是最好的。 　　 　　五小姐出身不好，在林家并不受重视，但是脾气很好，比起经常病倒的四少爷和喜欢动手打人的三小姐，性格温柔长相美丽的五小姐是很多丫鬟心意的选择，而且五小姐身边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前几年够年龄的都被配人了，自己和五小姐年龄相仿，想着五小姐再不济也是林家的小姐，以后嫁的人家肯定错不了，自己巴结好五小姐似乎可以当个通房大丫头，以后说不定还能抬到姨娘。 　　 　　也许很多人觉得姨娘并不是什么光彩的，看看五小姐，她不就是姨娘生的么，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小蛮也知道，因为当家主母是夫人那种人，庶女才会有这种待遇，若是温婉的五小姐，她的日子肯定会好得多。 　　 　　但是夫人的一番话，让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质疑，若是自己有更好的去处呢？ 　　 　　自己是拒绝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夫人的话不时在耳边响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后悔了，早知道不应该回绝的那般干脆，若是委婉点，是不是有回旋的余地？ 　　小蛮想着想着，却忘记了手上正在做活儿。 　　 　　“小蛮，我让你找的王摩诘的诗集，你到哪找去了？”耳边是五小姐不耐烦的声音。 　　 　　丑丫又去柴房砍柴去了，身边留着小蛮伺候着，也不知道最近这小蛮哪根筋错了，总是心不在焉，频频出错，不时研磨水放多了，就是倒茶水太凉了，端个盘子也能将菜汤溢出来，若不是熟悉，她还以为小蛮被什么附身了。 　　 　　五儿干脆放下笔，也不抄诗了，回头只看那个对着书架发呆的婢女，声音放轻了些，“你最近总出意外？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或者是身体不舒服？” 　　 　　小蛮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但听五小姐又说道：“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这也没什么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太累了。” 　　 　　这是五儿惯用的拉拢人的手段，从小事着手，步步为营，攻心为上，这些年因为五小姐的大度和仁善很是有一批忠实但是地位卑微的下人为她卖命。 　　 　　看到五小姐关切的目光，小蛮心底隐隐的有些愧疚，五小姐对自己很好，从来不打骂责罚，甚至极少说重话，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主子是个好欺负的，她觉得主子是真真关心自己。 　　 　　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矛盾，因为她实在是想过好日子，想要摆脱下人的身份，主子对自己的好，对她来说，变成了枷锁。 　　 　　听到主子关心的话，小蛮觉得心里矛盾极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主子，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做下人，她被夫人的话说动心了，她…… 　　 　　胡思乱想之际，但听院子里乱糟糟的，婆子丫鬟议论声不断，隐隐还夹杂着一两句难听的污言秽语。 　　 　　小蛮一愣，想好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凌乱地脚步声响起，下一秒，门“碰”一声被打开—— 　　“主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算是宅斗开始了？？？ 29、第 29 章 29、第 29 章 ... 　　林夫人的谋略（三） 　　 　　“主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门被撞开，小丫鬟秋华就这样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五儿微微蹙眉，隐隐一丝不安浮上心头。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五儿坐直身子侧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慢慢地说，不用着急。”纵然是自己心中心急如焚，也不能表现出来，若是做主子的急了，那下人就更没有主心骨了。 　　 　　秋华侧头看着小蛮，欲言又止，小蛮作势就要下去，五儿拉住小蛮的手，微笑，然后看着秋华，“但说无妨。” 　　 　　大约是看着主子稳坐钓鱼台的架势，秋华咽了咽口水，斟酌了一下，方说道：“主子，夫人要把春喜许给二少爷做屋里人了。” 　　 　　“什么？！”五儿一下子站起来，目光紧紧地锁着秋华，声音不禁拔高，“你再说一遍？” 　　 　　秋华唬了一跳，心扑通扑通地差点从嘴里吐出来，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被吓出了哭腔，“主子，春喜卖了您，她要去二少爷房里做通房了！” 　　 　　当这几天的不安变成事实的时候，纵然是心中惊涛骇浪，五儿还是提醒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她重新坐好，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凝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除了你，院子里还有谁知道？”闹得乱哄哄的，想必知道的人不少了，哼，瞒得这样严实，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未免太可笑了，五儿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小蛮，此时少女的脸上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失落，复杂的很，五儿冷笑，这些日子她的失常都有了答案，果然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么？ 　　 　　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春喜，五儿咬牙切齿，竟然是春喜，自己前几天刚刚提拔上的春喜，这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小姐身边的第一人果然还是比不过爷们儿房里的侍妾么？ 　　 　　真是荒唐，真是可恶，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大一个窟窿，结果把狼招来了！ 　　 　　“除了刚才来报信的丫头和刚才在院子里扫地的婆子，应该就是春喜本人知晓了。”顿了顿，秋华怯怯地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秋华是低着头说的，她不敢看小姐的眼睛，生怕小姐看出自己心中的狂喜，春喜走了，春喜走了，自己就有了出头之日，自己来得时日短，平日矮丑丫小蛮一头也就罢了，但和自己同时进院子的春喜凭什么事事压自己，什么好处都是她先得，现在她走了，真是太好了，哼哼，通房算什么，二少奶奶岂是个好相与的？日后五小姐出嫁做了主母，自己说不定能捞个姨娘做，瞧瞧五姨娘，也是个丫头，生了儿子，现在不是风光无限？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自甘堕落！活该下|贱！ 　　 　　五儿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波澜，平静地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这是好事儿，春喜是我们屋子出去的，怎么也要好好打扮打扮，秋华，你平日和春喜好，你去 　　教教她规矩，别让她出去了丢咱院子里的人。” 　　 　　说着五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地笑容，眼睛若有似无地扫了身后仍在发怔的婢女，“小蛮，你先去柴房叫丑丫过来，就说我有事儿找她，然后再去库房拿四十两银子给春喜，就说跟着我这么久什么好处都没给她，委屈她了，日后她怎么样就靠自己的造化，我这个没用的主子少不得日后还得唤她一声嫂子……” 　　 　　最后一句话竟是带了几分阴狠，秋华听到，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年冷眼旁观，这小主子绝对不是个柔柔弱弱的主儿，平日里的手段虽不比三小姐那般毒辣，但是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想三小姐这几年越来越不得老爷的心，几次训斥几次禁足甚至还扣了月俸，每每主子笑得开心，三小姐就要倒霉，任是她想破脑子也不知道五小姐是怎么点的眼药。 　　 　　眼见前几日刚刚提拔的春喜背叛，主子心里恼怒可想而知，她们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这几日万不可让人抓到什么把柄，主子制人的法子多着是，明里不成还有暗里，防不胜防，不由得替“叛徒”春喜捏把冷汗。 　　 　　春喜，自求多福吧！ 　　 　　走出五小姐的院子，小蛮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柴房，又怎么去的库房，见到春喜又说了些什么，她只记得春喜那眉开眼笑的得意样，就像是当年三小姐房里的小翠后来的五姨娘一样，春喜被抬了做通房了，没有想到春喜竟然真的抬到二少爷房里做通房了！自己放弃的机会，竟然让春喜得了去！ 　　 　　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夫人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只问了自己，指不定除了自己和春喜，她还问了秋华问了夏荷冬梅，若是自己答应了呢，若是当初答应了，抬进二少爷房里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四十两银子啊，整整四十两银子，自己一月俸禄还不到一两银，何时拿过这么多钱，小姐出手可真大方，自己在林府做一辈子赞一辈子，说不定也不够这些钱，若是当初自己答应了，这银子就是自己的了…… 　　 　　想着二少爷那张英俊的面容，镇上顶顶好的美男子，除了那日见到的苏小公子，自己还没见过有谁比二少爷更出众，想着自己错失了那么一个天大的好事，心里就像有一根刺扎进去，膈应地难受，刚才看到春喜拿着银锭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她恨不得冲进去大喊一声，那是我的，那是属于我的！ 　　 　　后悔，失望，沮丧，妒忌……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小蛮绞着帕子，眼睛里晦暗不明。 　　 　　“啪——”一只茶盖狠狠地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碎成好几片。 　　 　　丑丫看着暴怒的五儿不知该如何劝解，路上她问了小蛮好几次，小蛮都吭吭哧哧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她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五儿这架势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幸好刚才她已经驱散了院子里的婆子和丫头，确定屋子周围空无一人才进来的，否者五儿这样子让外人看到，还不知嘴碎的怎么编排。 　　 　　“气死了我，气死我了，混账玩意儿，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五儿砸了只碗还不解气，大手一扫，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甩在地上，呼呼啦啦的，笔、墨、纸、砚、毡、书、烛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漂亮的脸蛋因为生气两颊染上了绯色，更显得娇艳逼人，她咬着红艳艳地嘴唇，前胸剧烈的起伏，重重地呼气，又重重地吸气……丑丫看着看着有些入了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对方在生气的事情。 　　 　　“我待她们不薄，为何要背叛我，她们为什么要背叛我……”突然五儿像是发疯了一般，冲到丑丫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丑丫的肩膀摇晃，长长的指甲掐在琵琶骨处，扎得丑丫生疼。 　　 　　疯狂的五儿，漂亮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而恐怖，丑丫从晃神中惊醒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五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只能强忍着疼痛，伸出手，像安抚五儿小时候一样，顺着她的后脊，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拍着。 　　 　　“不要气，不要气，别气坏了……”微笑再微笑，似乎遗忘了肩胛骨上的疼痛，心中的疑惑却在一圈圈变大。 　　 　　背叛，是谁背叛了她？ 　　她不在的这半天里，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星期五又来了~~~~ 远目，大家看文愉快~ 30、第 30 章 30、第 30 章 ... 　　林夫人的谋略（四） 　　 　　“不要气，不要气，别气坏了……”丑丫挤出笑容，努力安抚着面前焦躁的五儿。 　　 　　渐渐五儿平静下来，放开丑丫，表情有些不自然。 　　 　　肩膀被松开，刚才被忽略的疼痛袭来，丑丫觉得肩胛骨处火辣辣地疼，五儿看到丑丫皱起的眉头，想起自己之前失常的行为，微微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地看着丑丫，欲言又止。 　　 　　想了想，她还是走了过来，扣着指甲，低着头，也不看丑丫，“那个，那个，疼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丑丫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总是这个样子，每每都是做了错事，然后祈求自己原谅，好像笃定了只要她回头，自己一定会在原地等着一般。 　　 　　她能原谅她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次，但是这样的原谅能持续多久，她也会受伤，也会觉得难过，可是这些五儿统统都不知道。 　　 　　大约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那句熟悉的“没关系”，五儿抬起头，盯着丑丫，似乎在观察她是不是在生气，目光忐忑的就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小犬，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丑丫笑了，心里感慨，果然还是个孩子，又感觉自己小题大做了，自己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像她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很多很多东西。 　　 　　九年前，同样的时节，同样的年龄，她遇到了年仅五岁的她。 　　然后织成了一辈子的劫。 　　 　　摇摇头，她对松了口气，表情变得轻松的五儿说道，“虽然是什么事，我不清楚……”顿了顿，略微担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五儿微微有些诧异，瞟了丑丫一眼，垂下眼皮，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丑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路上小蛮没有告诉她么？ 　　 　　想想五儿就笑了，是了，小蛮大概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吧，大约那个女人找过她许诺过什么，哼哼，心神不定，还是后悔不迭，是不是下一刻就打算把自己卖了？ 　　 　　过了一会儿，五儿才说道：“这院子里的人该清点清点了，心思不在这儿的，该打发出去的趁早打发出去。” 　　 　　丑丫一听，心里一咯噔，果然是出事了。 　　 　　但听五儿又说道：“那个老妖精把春喜送到二哥床上去了，让院子里的丫头有些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哼哼，我现在需要人，你觉得林府里还有谁是可用的？” 　　 　　说完，略微期待地看着丑丫，她知道，丑丫在林府时日不短，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长了，虽然因为长相问题她不一定有自己的人脉，但是看人的眼力，她还是很信任的，所以她想听听丑丫的看法。 　　 　　丑丫一愣，有点跟不上五儿的思维，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柳家弟弟是可以用的，你屋里的冬梅是个老实的，夫人屋子里的春桃，还有几个，你猛一提我倒是想不起来，你若是需要，我仔细想想，晚上告诉你。” 　　 　　这是正事儿，她不想耽误她。 　　 　　原本就是这么随口一问，没有想到丑丫竟然还真给了自己答案，而且还是让自己吃惊不小的答案，她不由得诧异地看着丑丫，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细细打量着，仿佛自己从前都不曾看透她一般。 　　 　　原以为是废子的棋子有一天却变成了不可忽视的决胜局，那种意外之喜，惊讶兴奋充斥全身。 　　 　　“柳家弟弟就算了。”五儿挥挥手，将柳家的排除在外，笑话，柳芽儿的弟弟，她有毛病了才会用他，然后抬起头，问道：“为什么会有春桃，她可是夫人身边的得意人。” 　　 　　丑丫也没有追问为什么柳家弟弟不成，犹豫了下，便说道：“春桃原本有个相好的，都议好成亲的日子了，结果因为冲撞了三小姐，让三小姐打死了，夫人包庇，尸体拖到山间，连个全尸都没找到……” 　　 　　丑丫说着，好似陷入了回忆般，“我记得春桃那个时候哭得很惨，当年的春桃还只是个前院的二等丫头……” 　　 　　五儿没等丑丫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你确定这事是真的。” 　　 　　丑丫看着五儿略带兴奋的眼神，点点头，像是还没有从思绪中走出，她略带恍惚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五儿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轻轻吐出两个字“秘密。” 　　这样的事情没必要给她说，说了她也不懂，不是么？ 　　 　　丑丫欲言又止，她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劝五儿，停了停，她似无意地说了句，“那也是个可怜人，你若是……” 　　后面的话，却是没有再说。 　　 　　五儿却只是笑而不语。 　　她的决定还轮不到一个丫鬟去质疑。 　　 　　红木躺椅，上面刻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 　　 　　贵妇装扮的女人懒洋洋地靠着软垫，她的面前放着白瓷果盘，上面有几串玛瑙葡萄，女人长长的指甲戳了戳其中的几颗，饶有兴致的摩挲着，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浅蓝色罗裙丫鬟打扮的少女进来，见女人，屈膝行礼。 　　 　　“夫人。” 　　 　　“虚礼就免了，给我说说情况吧……”贵妇慵懒地说道。 　　 　　婢女走到床侧，小心翼翼执起蒲扇，“回夫人的话，五小姐让丫鬟拿了四十两银子给春喜，说是嫁妆，说是以后春喜的好坏和她没有关系。” 　　 　　贵妇支起身子，对着少女冷嗤，表情有些狰狞，“哼，她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先保住自己，哈，我怎么可能如她的愿，找个人传话给二少奶奶，就说春喜这丫头是五小姐院子里的心腹之人，要好好对待。”说完得意洋洋地笑了。 　　 　　婢子没有接话，只是低头认真的摇着蒲扇，但是脸上的疑惑却是让人看得分明。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给二少爷纳妾一定要是春喜？”贵妇嘴角有一丝嘲讽的笑，看到婢女点头，她笑得有些张扬，“那个傻瓜？她既然想做好人，我就让她做个够，以为我不知道她们私底下私相授受，哼，这下好了，我将那小杂}种房里的得意人送到她丈夫房里，我就不信她坐得住，好姐妹，门都没有！” 　　 　　“我倒要看看，这两个贱人闹起来是个什么样？！” 　　 　　婢女不语，依旧老实地摇着蒲扇。 作者有话要说：林夫人一直没有重视过丑丫，其中的原因有这个春桃，曾经做过的善事，总会有好报~ 一直在看文，于是，记忆出现问题，以为自己更新了…… 31、第 31 章 31、第 31 章 ... 　　五小姐的反击（一） 　　 　　五儿不知以何种手段，和夫人房里的春桃取得了练习，并且最终达成一致的意见。 　　 　　丑丫不知道中间的过程是什么，她们将她赶出房间，不让院子里任何人有偷听的可能，守在院子的，是前几天丑丫推荐的冬梅。 　　 　　前几日赶人的是自己，但是现在，自己属于被赶出来的。 　　 　　丑丫苦笑，她终于不能做梦了，自己永远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五儿身边会出现更多的丫鬟，她们能干，漂亮，和五儿年纪相仿，她们比自己更懂她。 　　 　　她们终有一天会取代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开始。 　　 　　冬梅是个很稳重的丫鬟，不言不语，和小蛮秋华春喜她们都不同。 　　 　　她是个能用的人，五儿一定会喜欢，但是丑丫却没有告诉五儿，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冬梅。 　　因为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一种同情和怜悯。 　　 　　她，丑丫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看着春桃偷偷地离开，五儿又将冬梅叫入房中，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久，冬梅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冬梅瞟了自己一眼，摇着头，叹着气就离开了。 　　 　　回到房间，她看着五儿饶有兴致的把玩着茶杯，见到自己五儿很兴奋，然后拉着自己有说有笑，但是说的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她很想问五儿，你们是怎么商量的，你们说了什么？ 　　 　　但是她没有这个权利，因为五儿是主子，而自己，是奴婢。 　　可是终于，丑丫还是忍不住问道：“春桃来做什么？” 　　 　　她没有想到五儿当即就翻了脸，她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丑丫，漂亮清丽的脸上，是丑丫不认识的陌生，只听她冷冷地说道：“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该管的不要管！” 　　 　　不该管的不要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 　　 　　丑丫觉得自己的心堵得难受，她看着五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五儿姣好的皮相看到里面的那颗心。 　　 　　为什么自己推荐的人能用，她们可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为什么这么多人可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只因为她们比我长得好看，比我会来事儿，比我会说话么？还是你觉得，我一定会背叛你，我不值得信任。 　　绞着帕子，丑丫终于承认那一刻，她心中疯狂的嫉妒。 　　 　　春喜离开那天，是一个黄道吉日，天下着蒙蒙雨，阴沉沉的，院子里闷闷地，空气仿佛都凝结了，让人透不过气。 　　 　　春喜绾着妇人的发誓，头上戴了一朵娇艳的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 　　 　　她脸上涂得粉很厚，几乎看不出原本清秀的样子，绯红的胭脂，血红的唇，在灰暗的天空下，有种诡异感。 　　 　　丑丫站在一株葡萄藤下，旁观着这场并不受祝福的“迎亲”，没有花轿，没有红盖头，甚至没有一个“囍”字。 　　 　　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着的，五儿，小蛮，秋华……还有春喜自己，大家都笑得很灿烂，尤其是打着“来接春喜进门”旗号的二少奶奶，她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根处了，可是她的眼睛却是那么冰冷，春喜对着她盈盈一拜时，她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恨不得直接捅进新妇的身体里。 　　 　　只是纳个大丫鬟，本是不用正房夫人出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少奶奶来了，还这般的招摇的来了，带着很多丫鬟婆子，呼呼啦啦一群，在这个沉寂的快要被人忘却的四方天地，从未有这般热闹，这般拥挤，丑丫有些恍惚，这一切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不知是从哪来的默契，五儿和二少奶奶似乎都有意将这本不算什么的亲事儿，场面弄得大一些再大一些，五儿这些日子身体有些不舒服，在鲜艳的罗裙下，腰身更显纤细，不堪一握。 　　 　　五儿笑得很好看，几乎迷了所有人的眼，二少奶奶站在她旁边，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寒暄，笑容可掬，谁也看不出来，几日前二少奶奶怒气冲冲踢开五儿卧房的门，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嫂子打了小姑子，偏偏这个小姑子在家中并无太大的地位，两个人之前并没有恶交，丑丫清楚记得，半个月前二少奶奶还吩咐自己的小厨房给五儿送来极品的燕窝补身子。 　　 　　经过此事，两人水火不容的事情算是传遍了林府的各个角落，就连林老爷都亲自过来，他板着脸对五儿说，此事我会处理，你要记着，她始终是你嫂子。 　　 　　二少奶奶被罚抄《女戒》，交上去的时日，却迟迟未定，大家知道，这只是随口的一句话，而最是无辜的五儿，却罚禁足半个月。 　　 　　官宦人家出身的儿媳妇和有着和自己不得宠的庶女，老爷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林府上下，他的选择。 　　 　　直觉告诉丑丫，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或者这只是个开始。 　　春喜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 　　 　　林府平静的表面下，波涛暗涌。 　　看不到的地方，那些心思各异地人，潜伏着，伺机而动。 　　 　　“你在闹什么，别扭什么！” 　　这样死水般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在晌午时分，丑丫说要去柴房劈柴的时候，五儿爆发了。 　　 　　她摸着手中的银镯子，杏眼瞪得很大，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娇嫩的下唇，丑丫有些恍惚，几日未注意，竟又好看了呢—— 　　 　　不由自主的，丑丫摸上了自己的脸，她知道，那是一张鬼面，上面有硕大骇人的青痣，就像是阎王在自己脸上盖上的一块印。 　　 　　这是一张不应当存在这个世上的脸，所有人都忌讳。 　　 　　这么丑陋的自己，本不应当站在这般精致漂亮的可人旁边，有一次下雨，自己在水涡的倒影中看到她们两个人的样子，五儿漂亮的就像是九玄天女，而自己却像是地府的勾魂恶鬼。 　　这样的自己，怎么配站在她的身边？ 　　 　　丑丫难过地低下头，不说话。 　　 　　肩膀再次被掰起，灼痛让她的嗓子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五儿的指甲碰到了自己的肩胛骨，那正是前几日五儿掐紫的地方，有几处甚至除了血。 　　 　　听到痛苦的啼吟，五儿不自然地放开了丑丫，似乎是想到丑丫肩膀上自己留下的狰狞的伤痕，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是随即又重新绷着脸，“告诉我，这几天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在不满意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俺公司宿舍的信号咋这么杯具捏，俺上不去啊上不去，俺连网页都打不开，俺们老板说了，公司的信号对110和120还是蛮好用的~~~~~~ X197827 慕鱼 o182506377 mxbfxx1998 4651933 风叶已鸣廊 r1651094n3lgv easter0826 **************** 感谢以上童鞋的霸王票，俺会努力再努力的更新！ 鞠躬~~~~~ 乃们都用的马甲，除了1998和风叶俺见过真身，呜呜，无论怎么说，俺超级感激乃们，乃们也用真身露个脸，俺当面感谢一下呗~~~~~~ 32、第 32 章 32、第 32 章 ... 　　五小姐的反击（二）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在不满意些什么？！” 　　 　　五儿紧紧地皱着眉头，漆黑的眼瞳里，丑丫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是啊，自己在不满意些什么？ 　　这么笨，这么没用的自己，究竟在不满意些什么？ 　　 　　我最在意的就是你，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看不到，为什么你不能像我一般，察觉到我的伤心，我的难过，在乎我的心情？ 　　 　　丑丫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却又觉得这一切合情合理。 　　 　　曾经她只想着看着五儿长大，看着五儿幸福就好。 　　 　　可是如今她变了。 　　 　　她不仅希望能看着五儿长大，幸福，她还希望这种幸福有着自己的参与。 　　 　　她不想做一个旁观者，她想和她一起。 　　 　　对，和她一起。 　　 　　可是这一切，五儿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高高在上的五小姐呦，在她的心里，自己也许只是一个三等丫头，只是一个不满足的三等丫头。 　　 　　丑丫苦笑着，身体无比的僵硬，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自己不对，都是自己的错。 　　 　　但是五儿似乎不容许丑丫的退却，她很生气，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团，她拿起一只茶杯，狠狠地向地面砸去，丑丫木木地看着这一切，却不知道该做如何的反应。 　　 　　两个人对视着，丑丫可以看到对方眼中蓄积的怒火，越来越高，可是她的心却越来越冷。 　　 　　她看着五儿发脾气，跺脚，甚至指着自己嘴里说着什么，却依然没有什么感觉，她听不到她的言语，甚至记不起她的表情。 　　 　　丑丫想起了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的五儿，小小的软软的，全心全意地攀附着自己，然后抱着自己，小五儿会甜甜地唤自己丑丫姐姐，还会偷偷地将自己觉得好吃的糕点藏在袖子里，等自己晚上劈柴回来塞在自己嘴巴里，一边咽着口水，一边问自己好不好吃。 　　 　　那个五儿上哪里去了，你把那个五儿藏在哪里去了，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丑丫想着想着就落了泪。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看着丑丫哭了起来，五儿无奈的垂下了手，她依然是皱着眉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是愤怒中透着那么点疑惑。 　　 　　事实上她是不了解丑丫的，她一直以为丑丫笨笨的，呆呆的，好多东西不明白，好多东西不会，她曾经想过教丑丫识字，可是发现干惯了粗活的丑丫根本就没有一点类似于“修养”的东西，她粗俗，说着最浅显的话，即使是最简单的字都写得歪歪斜斜的，连拿笔的姿势都不对，她一直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后来才发现不是的，小蛮，春喜，秋华……无论是谁，只要是伺候过自己写字的，多多少少都能熏陶的认识几个字，她还从未特意地教过她们。 　　 　　记得当时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她是愤怒的，她觉得自己的心血白费了，自己花了那么时间，想培养一个能用的人，却到头来发现自己原是做了无用功。 　　 　　她觉得自己被骗了，可是她并没有因此去责怪丑丫，因为她知道，天赋这个东西，是很难说的，丑丫也许是真的只适合在柴房，单纯的，庸庸碌碌的过着。 　　 　　她挺羡慕这样没脑子的单纯。 　　 　　她一直以为，丑丫是简单的，易懂的，可是如今，丑丫也变得复杂了，她竟然和自己闹起了情绪。 　　 　　她觉得自己把丑丫宠坏了，宠得没个样子，让她忘记了丫鬟的本分。 　　 　　这样想着，她便觉得自己不能在这般惯着丑丫了，冷笑了两声，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留下丑丫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半敞的梨花木门。 　　 　　“你说我对她这么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烦死了！”书房里，五儿本想写几个字静静心，却发现自己心里一团乱麻，什么也写不下去，什么也看不下去，干脆扔了笔，绞着帕子对着研磨的秋华抱怨。 　　 　　这日原是冬梅当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冬梅那张平平淡淡的脸，五儿实在是想不起说什么好，另外一点就是，这人是丑丫推荐的，她刚才生了一肚子的气，一点都不想见和丑丫有关的人。 　　 　　秋华低着头，一副很恭顺的样子，当年她和春喜同时进的五小姐院子，春喜比她会看眼色，她巴结着小蛮，在五小姐面前得到了更多露脸的机会，若不是春喜进了二少爷的院子成了侍妾，自己大约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头了。 　　 　　秋华跟着五儿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丑丫，一个五小姐院子里古怪的存在。 　　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虽然是庶出的，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尤其是五小姐，那模样，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可是五小姐最看重的偏偏是丑得让人想吐的丑丫，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丑丫的时候，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好久才换过劲。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 　　 　　但是偏偏小姐离不了她，她听院子里的老人说，当年五小姐起疱疹，身边照顾的，只有丑丫一个人，是丑丫命硬，五小姐才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丑丫虽然只是个下等的劈柴丫头，却是五小姐真正的心头之人，所以见了她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这话秋华却不以为然，觉得那婆子夸张了。 　　 　　这些年她冷眼旁观，这丑丫对五小姐自是没得说，但是五小姐对丑丫却未必是那么好，若是真的离不了，为啥不直接调到身边伺候，为啥丑丫直到现在都是个砍柴的三等丫头，要知道三等和后院二等，相差的可不是一两吊钱的问题。 　　 　　秋华觉得，大家之所以这般的抬举丑丫，不过就是因为她在五小姐身边长了。今个听到五小姐抱怨的话，她就笑了，果然，五小姐真的没有对丑丫格外青睐，那所有的传言，都是谣言，都是她们臆想出来的。 　　 　　秋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当即又是那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只听她柔柔地说道：“奴婢猜，丑丫姐大约是最近手头拮据吧。” 　　 　　五儿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凝视秋华，慢慢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秋华一听，心里笑了，但是面上却依然不显，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是敢说又害怕什么。 　　 　　五儿一摆手，“但说无妨。” 　　 　　“前个发月钱，丑丫姐和我们一般伺候着，却值得了一吊钱，这确实是……”话说到这确实停住了，为难地看着五儿，不说下去了。 　　 　　五儿并不接话，甚至连出气的声音都越来越小，秋华只觉得血流加速，心怦怦跳得格外的快，这不是她第一次给别人上眼药，以往小姐都是顺着她的话接着说，为何这一次相隔的时间那般长，时间越长，不安越来越大，她的微笑快支撑不下去了。 　　 　　“你真是这样想……”良久，她听到五小姐略带着喑哑的声音，心中一喜，觉得鱼儿上钩了。 　　忍住兴奋的心情，试探性地说道：“大概是吧，奴婢也只是，只是猜测……”话说的结巴一点，是否能显得更真实一些，秋华踹踹地想着。 　　 　　又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秋华以为小姐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五儿开口了，“确实是少了。” 　　 　　“……”秋华一愣，怔怔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见五小姐抬起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她的月钱却是是少了些……” 　　 　　说着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秋华瞪大眼，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只能干巴巴地赔笑，“是，是啊……” 　　 　　“可是库房里没有那么多钱了呢，怎么办呢……”五小姐似呐呐自语，啧啧了半天，手指敲着桌子，突然她冲着秋华笑了起来。 　　 　　秋华心里不安再次扩大，不知为何，她觉得五小姐那灿烂如春的笑容那般的危险可怖，不由得腿有些发软，脸也是煞白。 　　 　　“即是如此，秋华，就从你的月俸里每月扣去两吊钱补给她，这样好不好？”刚才坐着好好的五小姐突然站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是愈发的轻柔，笑得也愈加开心。 　　 　　只是眼睛里，冷得就像冬日屋檐下凝结的冰凌柱，冻得自己的身体僵硬，失去了知觉。 　　 　　秋华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温和地五小姐此时化成了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而自己则是被蛇盯上的猎物。 　　 　　“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好吗？” 　　“再听到，就可不止是罚月钱了呢，秋华——” 　　 　　我可以说她，我可以抱怨，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在我面前点眼药，秋华，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么？ 　　你真的以为，我可以任你拿捏么？ 　　 　　“扑通——” 　　秋华终于是忍不住，膝盖发麻，双腿瘫软，跪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风叶已鸣廊童鞋，乃的手榴弹让我异常的羞愧~~~~~~~~ 俺会努力的！握拳！ 感谢所有一直跟文，留言支持俺的童鞋，俺会加油的~~~~~~~~~~ ps：最近工作原因更新不定时，大家不要等了~ 33、第 33 章 33、第 33 章 ... 　　五小姐的反击（三） 　　 　　五儿没有时间去理会丑丫的不对劲儿，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前几天东院传来的消息，三小姐将房里的贴身婢子给打了一顿，奄奄一息。 　　 　　小厮的建议是让自己这个时候卖个好，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这个提议被五儿否决了。 　　 　　三小姐房中的婢女必然是一等一的伶俐，若是自己这时贸然出手，也许会收到“意外之喜”，但是更多的可能会将自己陷入更艰难的境地，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策略。 　　 　　不过她还是做了点什么，比如在受伤的婢女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时候，她派了一个婆子跑到院子里“无意间”说了自己几句好话，什么“真可怜，还是五小姐那安全”之类的。 　　 　　有的时候人们不相信刻意做的，反而相信自己无意间听到的。 　　 　　纵使这个“无意”是“刻意”为之。 　　 　　这事她没有刻意告诉丑丫，觉得没有必要。 　　 　　这些时日丑丫看似和往常一样陪着自己说话，入睡，但是她们说的话题却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每每五儿想和丑丫说些什么，都让她有意无意的给岔开了。 　　 　　五儿觉得很郁闷。 　　她知道丑丫生气了，却不知她生的哪门子的气。 　　 　　她不想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但是晚上入睡的时候，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就□裸的摆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无法忽视，木然的，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的丑丫。 　　让她心烦意乱。 　　 　　好像是较劲儿似的，她不想和她说话，但是今天不同，有些话必须要说，因为她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后院安宁，马上要打一场“恶仗”，若是后院起火，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其实所谓的后院很安定，唯一不同的就是丑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忽略这个好像没有什么用的摆设。 　　 　　“无论你气什么，都放一放吧……过几日估计要出大事儿，你这样子……我很不放心。”斟酌再斟酌，蒙着被子的五儿还是起身对即将上床睡觉的丑丫说了出口。 　　 　　丑丫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她似乎懂了五儿的意思，神色有些不自然，诧异，疑惑，惊喜，担忧……傻傻地呆呆地张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角度问题，对着自己的大半张脸都是完整无暇的，笨笨的显得很可爱。 　　 　　五儿莫名的觉得丑丫木木呆呆的样子很可爱，对，就是可爱。 　　 　　来不及去考虑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念头，但见丑丫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她有些急了，对你说正事，怎么还是这副模样，给点反应好不好。 　　 　　郁闷了一会儿，只见丑丫点点头，复杂的脸色归于平静，但是前几日那微微阴郁的眸光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清澈和干净，五儿有些欣喜，这算不算意外的收获？ 　　 　　“我，我去睡觉了。” 　　“嗯，去吧。” 　　 　　五儿看着丑丫拉开被子，吹灯，上床，心跳异常的平缓。 　　 　　复杂的丑丫又变成了那个简单的丑丫，自己能看懂的丑丫，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等事情过去了，给她做两身衣服，好像这些年都没见过她添置什么新衣，秋华那番话虽然没安好心眼儿，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环视一圈，好像就她最寒酸。 　　 　　真是老实的过头了，五儿有些抱怨，自己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哪来得及管这么多事儿，有需要也不给自己说，还要别人来提醒。 　　 　　刚刚因为丑丫“恢复如初”积攒下的好心情，此时又一扫而空。 　　就这样在“好心情”，“坏心情”的反复中睡着了。 　　 　　自从三小姐容貌恢复七成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三小姐心情好，身边的婢女和小厮自然是直接受益人。 　　 　　但是近几日却不然，暴戾稍有好转的三小姐似是“鬼附身”一般，对待身边的人愈发的苛刻，挥鞭子打板子是常有的事情，最轻的也是让两个面容姣好的丫鬟互相抽嘴巴，直到抽出血为止。 　　刚开始谁也不知道三小姐行为失常的原因，直到有一天一个丫鬟偶然经过东院三小姐房门外，听到三小姐痴痴地对着一幅画像呐呐自语，时而笑，时而哭。 　　 　　小丫头心中大骇，却不敢告诉别人，只能将心事藏在心里，实在是藏不住了，就偷偷给身边要好的丫鬟说了，这一说不要紧，几乎前院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三小姐心中有了人。 　　好事者再一打听，竟然是镇上赫赫有名的苏家小公子。 　　 　　林夫人知道后自然是大为恼怒，那苏小公子是有婚约的，对方是他的亲表妹，苏夫人和她经常在一起摸牌，这样的事自是大家都只晓的，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会认识外面的公子哥，如此一来只有一个解释，那苏小公子私下见了自己的女儿并诱惑了她。 　　 　　这当然是林夫人的一厢情愿，她自然是不愿意承认人家根本看不上她的女儿，而且在她心里自己的宝贝女儿是最好的。 　　 　　林夫人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三小姐也觉得自己是最好的。 　　 　　那唯一不好的，就成了被三小姐看上的苏小公子。 　　精明的林夫人在女儿的问题上，被“猪油蒙了心”，犯了浑儿。 　　 　　和自己的女儿密切讨论，得了个“非君不嫁”的威胁后，林夫人当即请了苏夫人去探对方口风，苏夫人自然是不同意的，自己侄女和自己儿子情同意和，是青梅竹马，关系很好，三小姐性子反复无常她还是有耳闻的，纵然林家家大业大，但是她们苏家也不是吃素的，为什么放着好的，挑那个次的。 　　 　　不得不说，苏夫人是一个有远虑的。 　　 　　可是林夫人却不这么想，自己女儿都说出“非君不嫁”这种话了，难道就和您儿子没一点关系，你这未免也撇的太清了吧！ 　　 　　林夫人很恼，却碍着对方的家世不好说重话。 　　 　　这边还在谈判，那边镇上却已有“林三小姐倾慕苏小公子”的流言，而且这流言日益扩大，竟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但听街坊茶馆花街巷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热情奔放的三小姐竟成了笑谈，一时间“林三小姐”这四个字，竟和楼子里的花娘一样，染上了那么些许不可明说的颜色。 　　 　　自己家闺女成了笑话，做老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可是饶是你林老爷财大气粗，也无法拿钱堵住这镇上的“悠悠之口”，就算是堵上了，三小姐“闺誉”受损也是在所难免。 　　 　　林老爷听后暴跳如雷，落了这么大一个面子，要是能冷静才怪。 　　 　　他觉得这是后院的问题，后院出事，自然是自己的夫人管理不善，越寻思越恼怒，加上五姨娘若有似无的枕边风，对自己这个正牌的夫人便更加不满，但由于夫人的娘家位高权重，自己还要靠着夫人的娘家做事，自然是不能对夫人做什么大的处罚。 　　 　　但是为了维护一家之主的尊严，重振夫纲，他在众人面前狠狠地落了夫人的面子，并且罚三小姐禁足半年。 　　林夫人自然是又羞又恼，砸了好几个茶杯，又处罚了几个下人才作罢。 　　 　　林老爷和林夫人都寻思，这流言就是大家在兴头上，凡是风声过去了，镇子上再有什么新鲜事儿，女儿自然也就解脱了。 　　 　　夫妻俩一拍即合，都觉得弄出点什么事儿让大家转移视线，可是还未等这夫妻有所行动，流言未散，三小姐本人却闹出了更大的“幺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更新了，大家晚安~~~~~~~~~~~~~~ 留言明天回复~~ (*^__^*) 嘻嘻…… 34、第 34 章 34、第 34 章 ... 　　五小姐的反击（四） 　　 　　“不可能！” 　　当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林老爷第一反应和林夫人同出一辙，这对夫妻常年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 　　 　　二少爷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脸色铁青，目光甚至有些狰狞，说起这件事他还觉得脸上骚得慌。 　　她的妹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苏小公子面前自荐枕席。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子在小事上不拘小节了一些，粗鲁了一些，但这都不是问题，只是小女孩的一些小毛病，小任性，成亲嫁人之后都会自动消失，而且他也觉得，若是家母不强势，是镇不住下面的姨娘的，自己娘亲这样就很好。 　　 　　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他觉得有些小任性的妹子，差点将自己，将这个家毁了！ 　　 　　他们林家几乎成了笑话。 　　 　　不仅连累了他自己的名誉，还害得好友一身骚。 　　 　　若不是他诚恳的赔礼道歉，苏小公子几乎和他翻脸。 　　 　　林夫人绞着帕子，好像要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绞成一团，然后扔出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放在掌心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这般的糊涂，不，她一定是受了他人的教唆。 　　林夫人一咬牙，将三小姐身边伺候的人统统打了五十大板，打死的，就拖到山上去喂狼，连全尸都没有。 　　 　　林老爷则是想得更远一些，他知道自己夫人的意思，她是想将事情推到下人身上保了这个女儿，但是这样毕竟是行不通的。女儿的闺誉受损，这样自荐枕席的行为，如同勾栏院的花娘，大家只会说苏小公子风流，不会说自己女儿痴情，没有一个大户人家，清白的人家愿意让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当家祖母。 　　 　　他本想让女儿嫁得好一些，然后靠联姻巩固这个家的势力，现在看来，这个愿望落空了，自己这个女儿是彻底废了。 　　 　　夫人的娘家一直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新任的县丞，但是夫人不愿，觉得县丞官职小，出于私心，他不想受岳家太多的牵制，没有听从，现在后悔不迭，早知道女儿这般不省心，不如早早的嫁人，让婆家调|教。 　　 　　二少爷最像林老爷的一点，就是心狠，他看着父亲脸上的为难，直接站出来对脸色苍白的娘亲说，“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句话让林夫人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做了决定，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儿子和女儿，几年前的那场疱疹，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的丈夫，牺牲一个女儿，似乎不算得什么。 　　 　　三人一合计，三小姐今后的路，已经决定了。 　　 　　三小姐的事情了结，但是流言并没有消失，关于林家的后院种种猜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这个时候老爷想起了一直被自己有意无意忽略的庶女，粗粗算算，她应该也有十三四岁了吧，林老爷将主意打到这个庶女身上，然后找夫人商量，说要将林五儿挂在夫人名下。 　　 　　林夫人恨这个庶女恨得要死，自己女儿又出事了，怎么可能同意，但是这事儿可没她说话的余地，自己教得女儿出事了，家里的一半权利被林老爷教给了同是大家族出来儿媳妇，自己这个夫人在教育子女方面糊涂的很，女儿教成这个样子，自己没找她麻烦已经是很不错了。 　　 　　一拍桌子，林五小姐就挂在了林夫人名下，成了半个嫡女。 　　而林夫人疼了十来年的亲女儿，却被她自己亲自送到山上的尼姑庵带发修行去了。 　　 　　这其中的变故，真是让外人瞠目结舌。 　　 　　傍晚饭后，丫鬟婆子们都撤了，房里又剩下五儿和丑丫两个人。 　　 　　看着坐在躺椅上喝着茶，吃着糕点的少女，丑丫依然犹如做梦一般，耳边是五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 　　 　　“……你那套衣服，该扔哪儿就扔哪，看着膈应，我找人给你做了两套新的……昨个我从那老妖精那讹了两颗珍珠，你一颗，我一颗……” 　　 　　抬头，却见坐在旁边的人没有一点反应，脸鼓成“包子状”有些气恼地叫道：“哎，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那事儿和你有关？” 　　丑丫答非所问，显然刚才她都在想别的事情，五儿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终究是放心不下，方压低声音问道。 　　 　　此时她正给懒懒坐着的少女衣服上绣一朵牡丹，现在五儿身份不同了，再穿这么素净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妥。 　　 　　五儿听言，挑眉，也不计较丑丫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说什么，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得意，她放低声音，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哈，她一定不知道，身边的丫头成了我的人，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丫头在她耳边嘀咕《凤求凰》啥的，就是才子佳人的戏文，她自己将自己当成了卓文君，做梦都想着与人私奔，怪谁啊……” 　　 　　她边说边眨着眼睛，身体微微前倾，脸上似乎写着“夸奖我吧，我厉害吧”，若不是亲耳所见， 　　丑丫一定不相信前些日子那句“我要她生不如死”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同样的人，对着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做着不同的表情。 　　 　　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事情一笔带过，丑丫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懂这个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是什么时候，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孩变得如此暴戾血腥了呢？ 　　 　　她并不希望五儿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失去了快乐，但是看五儿处心积虑的报仇，她却不忍说什么。 　　 　　她终究是出现的晚了，四姨娘去世的真相，给五儿天真无邪的心泼了一盆墨。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放低声音，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若改了，不妨留她一条生路……权当，权当积德了。” 　　 　　五儿脸一沉，眉头一皱，眼中露出些许阴郁，什么话也没有说，吃糕点的动作却停了。 　　 　　丑丫看到她这样子，知她是生气了，叹了一口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你别生气，我只是说说，你若是真要做……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末了，又说道：“我始终是向着你的。” 　　 　　五儿的眉微微松开，良久，将一块糕点塞在丑丫嘴里，闷闷地说道：“就你好心，她当年那般对你……哼，我还觉得轻了……” 　　 　　丑丫一愣，手指被针刺了一下竟是浑然不觉，她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刚才五儿那句话上。 　　 　　她当年那般对你。 　　她当年那般对你。 　　 　　丑丫想说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瞬间竟有些想哭。 　　 　　她将事情做得那么绝，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吗？不值啊，真的不值。 　　三小姐，三小姐毕竟，毕竟是她的…… 　　 　　五儿似乎是看出了她想什么，微微一笑，“反正我做了这么多事，多一桩，少一桩，真的无所谓。” 　　 　　“别说了，别说了……”丑丫害怕从五儿嘴里听到什么自己不想听，不愿意听的东西。 　　 　　五儿制止了丑丫的手，不让她捂住自己的嘴，她看着丑丫，笑得很美，整个人在烛光下，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感觉。 　　 　　她伸手揽过丑丫的肩膀，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比丑丫高出了许多。 　　 　　“丑丫姐——”就像小时候那样，在丑丫肩膀蹭了又蹭，她笑了。 　　“若是你真心疼我，就陪我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早，这些天都是凌晨更， 唔，上班去了撒~~~~~~~~~~~~ 大家看文愉快~ 35、第 35 章 35、第 35 章 ... 　　平静的小日子（一） 　　 　　少了一个三小姐，林家不可抑制的陷入了低迷状态。 　　 　　这个气氛主要是林老爷引起的，这也没有办法，任谁都无法接受，自己满怀期待的棋子竟然是一颗废子。 　　 　　林夫人全身心都放在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四少爷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林夫人难过了一阵子就忘记了自己的还在尼姑庵受苦受难的女儿，毕竟女儿和儿子是不能比的。 　　 　　大少爷听闻了三小姐的事情还特意让大少奶奶来探望一下，不过这位已经搬出府的大少奶奶并没有从林府人的府里待太久，大约是听从了自己丈夫的指示，她直奔了西苑，大少爷生母，于姨娘那里。 　　 　　五儿不知道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感到了于姨娘那里和大少奶奶来了个偶遇。 　　 　　丑丫不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远远看着，大少奶奶出来的时候脸上很难看。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谁也不知道。 　　 　　五儿告诉丑丫，立马忘记这事儿，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丑丫自然是听从。 　　 　　从那以后，于姨娘和五儿的关系似乎有了新的突破，西院和东院挨得并不近，自于姨娘拜访了五儿的小院之后，三姨娘杜氏和翠姨娘都来了，让五儿觉得奇怪的是，杜姨娘的大丫鬟怪里怪气的，她和杜姨娘说话的时候，大丫鬟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当晚她就给丑丫说了，这几位姨娘来得都没有丑丫在林府时间长，她觉得丑丫应该知道点什么。 　　丑丫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回答五儿的问题，这让五儿更加的好奇。 　　 　　五儿想起了当年她和白婶子住在一起的时候，口无遮拦的白婶子对自己说的——“你别看那些姨娘表面正经的很，其实人也不过如此，没有爷们怎么着，有丫鬟婆子，你道那小姐屋子里的丫鬟是做什么用的？” 　　 　　小姐和丫鬟，女人和女人。 　　 　　这种高门内院不可说的秘密，充满着禁忌和情|色意味，虽然她年纪大了些，但却是个真真正正没有经过情事儿的姑娘，这些东西，让她怎么开口和五儿解释呢。 　　 　　五儿左右缠着丑丫，丑丫就是支支吾吾的不想说，五儿气得脸鼓成“包子”状，盖上被子也不理丑丫，自行睡去了。 　　 　　当晚五儿却是做了噩梦，梦里哼哼唧唧的，醒来的时候嚷着肚子疼。 　　 　　丑丫只当她是吃坏了东西，要拉肚子，哪知掀开被子一看，床单上是一抹暗红色，五儿当即脸色发白，尖叫出声，握着丑丫的手瑟瑟发抖，丑丫却是笑了，边安抚边将没有染上血的被子给五儿裹住身体，然后披上自己的衣服，去喊了隔壁躺着的婆子。 　　 　　五儿叫的声音那么大，婆子自然是早就惊醒了，但见丑丫推开门，只说了句“小姐来潮了”，就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她的职责和义务，其中就有教给小姐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全教，要不然好好的姑娘要被带坏了，这时教一次，成亲时教一次，婚后生子再教一次，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丑丫是个姑娘家，纵然是年纪再大，有些事情也是不知道的，这些事儿是没有人教她，全是她左听点，右听点，自己琢磨出来的，自己还好，教小姐就未免肤浅了些。 　　 　　婆子出来的很快，大约是两炷香的时间，现在是晚上天寒，换了换床单，然后简单地说了说，大晚上的讲这些东西，怕小姐困了，听不进去。 　　 　　婆子出来的时候嘱咐丑丫晚上看夜机灵点，别冻着小姐，现在五儿的身份不同以前，挂在林夫人名下，算是半个嫡女，若不是丑丫一贯稳妥，又是府里的老人，她也不会那般的放心。 　　回到房间，点上蜡烛，许是烛光的关系，五儿的脸一直是红的。 　　 　　五儿这些年在丑丫的照顾下调理的还是不错，只是手脚还是凉的，小姐平日还不活动，身体也虚弱一些，丑丫想明个叫林大夫给五儿瞧瞧，初次来潮，要好好照顾，别落下什么病。 　　 　　给五儿掖好被角，丑丫本想吹灯上床，谁知道身后五儿怯怯露出一个小脑袋，然后瘪着嘴问：“你，你困了么？” 　　 　　这些年五儿长大了，丑丫已经很少见到她露出这般的表情，就像是多年前小孩子的模样一般，羞涩的怯弱的让人怜爱的，丑丫的心一下子变得很软很软，好像时光回溯，自己回到了十三岁，遇到了四岁的五儿。 　　 　　很自然地走过去，沿着床边坐下，揉揉五儿的额前的碎发，“呵呵，傻丫头，想说什么？” 　　 　　五儿眨了眨眼睛，脸上依然是红扑扑的，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又闭上了，脸上出现懊恼的神色。 　　 　　丑丫却扑哧笑了出来，摸了摸五儿的小脸，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五儿听言，试探性地问道：“唔，你，你也有那个？” 　　 　　“什么？” 　　 　　“就是，就是那个。”五儿脸又红了些。 　　 　　丑丫不明所以，五儿却皱了眉头，小嘴一撅，不说话了，丑丫转念一想，却明白了，脸不由得也红了起来，大约是指得“来潮”，见五儿那副羞涩的表情不禁好笑，点点头，“有的，有的。” 　　 　　“那我怎么没见过？”五儿好奇地睁大眼睛，她和丑丫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想想觉得自己有些笨，更多是觉得懊恼，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一直以来对丑丫都是忽略的，似乎很少关注她。 　　 　　想想觉得心里难受，眼圈就红了。 　　 　　这话赶话的怎么就要哭呢，丑丫慌忙要安慰，五儿却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对你是不是特别的不好？你怪不怪我？” 　　 　　丑丫一愣，随即笑了，果然是长大了，竟然知道体谅人了，“不怪，不怪。” 　　 　　惊喜地瞪大眼睛，五儿又问了一遍：“真的？” 　　 　　“真的。” 　　 　　“那我就放心了！”五儿露出天真的笑容，就像是很多年前一样，看得丑丫恍惚不已，“我最喜欢丑丫姐姐了。” 　　 　　说完自己扑哧笑了，丑丫勾了勾五儿的鼻子，轻轻地说道：“我也最喜欢五儿了。” 　　 　　“真的？” 　　 　　“真的！”丑丫又重复了一遍，“我最喜欢五儿了！” 　　 　　刹那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五儿的伤感，乃们可以看做，来月经时期女人心情不定，只是偶然，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十万字啊，十万字，庆祝一下啊~~~~~~~~~~~~~ 还有感谢给俺投霸王票的童鞋，悠晨、yuayya、mxbfxx1998 感谢一直追文的童鞋，俺会努力哒~~~~~~~~~~ 群么么~ 36、第 36 章 36、第 36 章 ... 　　平静的小日子（二） 　　 　　来潮意味着五儿少女的身体趋于成熟，已经可以结婚生子。 　　 　　大早晨刚起来，婆子就风风火火地进屋，迫不及待的给五儿讲来潮后的事情，丑丫看着羞涩不已的五儿，突然有种怅然和无奈，好像一直属于自己的某样东西渐渐远离的感觉。 　　 　　酸酸涩涩的。 　　 　　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五儿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停留在小小的，软软的，在自己怀抱里的那一刻。 　　 　　想想五儿披上嫁衣，然后为人|妻母的画面，莫名的觉得刺眼。 　　 　　一天都觉得没有精神，中午没有回西苑，简单的再柴房吃了个饼，身体趋于麻木的砍柴，一下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五儿？自己？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 　　 　　晚上从柴房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卧房，抬眼，却看到五儿紧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对着铜镜照啊照啊，一会儿摸摸胸，一会儿摸摸脸，挤眉瞪眼地模样很是好笑。 　　 　　猛不丁，五儿回过头，看到丑丫正在注视着自己，轻呼一声，慌乱地跑到床上，拉开被子，瞪大眼睛，羞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蒙上被子，又掀开，气恼地看着丑丫：“你怎么也不发出声音呢？” 　　 　　丑丫听了扑哧笑出声，“我可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只是你没有听见罢了。” 　　 　　“你还说！”五儿又瞪大了眼睛，像是要用目光射杀丑丫一般，可是在柔和的烛光下，这个凶狠的眼神效果可不怎么好。 　　 　　丑丫感觉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微笑地看着五儿，近乎是一种宠溺的心态。 　　一瞬间她有种错觉，要是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要是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 　　五儿心底突然升起这个念头。 　　 　　若是能这样一辈子，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就这般大，好像也不错。 　　 　　但是几乎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打压下去了。 　　 　　自己是林家的五小姐，怎么可能和丫鬟过一辈子，而且，她还要报仇，为莫名惨死的娘亲，为这些年被他们羞辱受辱的自己。 　　 　　她已经做了，就不能收手了。 　　没有退路。 　　 　　气氛就这么一瞬间沉寂下去，两个人都发现，自己妄想的事实，回归现实并不是那么美好。 　　 　　“你……”五儿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丑丫那张在烛光下诡异而木讷的脸，她突然失去了兴致。 　　 　　她永远都是这样，自己做什么都盲目的跟着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心突然停顿了那么一下。 　　 　　——若是有一天丑丫有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办？ 　　 　　她现在没有变，再过十年，二十年，谁敢保证呢？ 　　 　　一想到有一天丑丫会变得和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一样，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她就打了一个寒战。 　　 　　丑丫是不聪明，但是很忠心，有她在身边呆这很舒服。 　　 　　若是她不变的话，她许她呆在身边一辈子。 　　 　　就是这样，五儿看着丑丫那副木木傻傻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开心。 　　 　　不妨更亲近一些。莫名的，心中升起这个念头。 　　 　　她对丑丫招招手，“呐，过来。” 　　 　　笑容愈发开心，眼神也带着一点蛊惑，“你陪我睡！” 　　 　　过来！你陪我睡！ 　　 　　心跳慢了半拍，莫名的丑丫想起昨天晚上五儿问的问题——“杜姨娘和她身边那个丫鬟，你知道多少”？ 　　 　　她知道的很多，比她们所有人能够找到的多得多。 　　 　　从五岁进府，到如今的二十二，时间一晃，十七年过去了，那些曾经和她有过节，有牵连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出了府，而留下的，只能是“聋子”是“哑巴”。 　　 　　十多年前，她是没有人听她讲，十多年后，她是“没有嘴”给人讲。 　　 　　——将那些秘密永远烂在心里，做个聋子做个哑巴。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她亲眼见过杜姨娘和她的小丫鬟在石头后面亲热，她们脱光了衣服互相啃，白花花的肉|体在月光下显得那么诡异和淫|靡，她们没有注意从假山后面拾柴的自己。 　　 　　女人和女人，记得回去的时候，自己就吐了。 　　 　　小丫鬟后来变成了大丫鬟，杜姨娘更加的深居简出，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个不争的。 　　 　　丑丫知道，她只是心里有了别的人。 　　 　　这样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永永远远。 　　 　　丑丫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五儿，脚下却没有往前挪动一步。 　　 　　她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粘稠的汁液粘在一起，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让自己陪她睡觉？ 　　 　　心脏跳得很快，头有些晕眩。 　　 　　见丑丫一动不动，五儿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你在磨蹭什么呢？快过来啊！” 　　五儿不高兴了。 　　 　　屋子里仿佛放了一个蒸炉，丑丫竟然觉得热得难受，脖子里的汗黏着发丝，贴着衣服，真不舒服。 　　 　　去还是不去？ 　　 　　丑丫觉得自己身上都僵硬了。 　　 　　五儿撅起嘴，一脸不乐意，“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怎么了？” 　　 　　想了想，又用略带担忧的口吻问：“不舒服么？” 　　 　　“没有。”丑丫觉得自己的嗓子说出来的话都非常干涩，她想喝水，想喝很多很多的水。 　　 　　说着，她挪动着沉重的步子，每一步都像是要踏入深渊一般。 　　 　　诱惑的深渊。 　　 　　见丑丫走进，五儿就开心多了，一扫之前的不悦，伸手一把拉住丑丫，丝毫没有注意对方僵直的身体，头蹭了蹭，又蹭了蹭，脸上是餍足的表情，毛茸茸的脑袋蹭得丑丫心里也毛毛的，刺刺的，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般。 　　 　　一切和以前一样，但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丑丫并不像深究。 　　 　　“丑丫姐，王婆子说，来潮，我差不多就应该议婚了……”她接下丑丫头上的簪子，长长的头发散开，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丑丫的长发中，嗅着那淡淡的木头的味道，烦乱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说出的话，却让这房间唯一的听众，心脏战栗。 　　 　　“我该怎么办？” 　　 　　浓浓地鼻音带着一丝丝无助，却让丑丫的心瞬间冰冻，比严寒更冷。 　　 　　“丑丫姐，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如同初见，湿漉漉的眼睛，怯怯地如小鹿一般，干净清澈的眼眸，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疼。 　　 　　然后随之，堕入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前天加班到凌晨，昨天睡过了，今天不上班还是睡觉，下午睡醒了，落枕了…… 苦逼的脖子~ 37、第 37 章 37、第 37 章 ... 　　平静的小日子（三） 　　 　　“丑丫姐，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帮？要怎么帮？ 　　 　　丑丫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蜘蛛网缠住的虫子，怎么挣扎都挣不破这个叫五儿编织的结。 　　 　　有些事情，好像是第一眼就注定了，逃不掉，躲不了。 　　 　　她从不说多余的话，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将人带进陷阱，而不 　　自知。 　　 　　此时的五儿看上去很脆弱，就像是两指轻轻一折就会断似的，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丑丫，眼睛里是一汪盈盈泪珠。 　　 　　每次有事情需要自己做，她都会如此。 　　 　　丑丫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冷，刚才还感觉到的燥热，瞬间变成了冰凌柱，悬挂在心房处，一点风动都会砸下来刺穿自己。 　　 　　若不是如此，她都快忘记了——这是五小姐，不是她的五儿。 　　 　　感谢这一次，她突如其来的提醒，主子和下人，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尽管如此，她还是开口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了解这个少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从七岁到如今，说不定以后还会带着她走相当长的一段路。 　　 　　虽然那条路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 　　 　　“帮我找到柳芽儿，我知道她是二嫂的人，但是你知道的，我需要她。”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似乎是早就在肚子里打了一百遍腹稿一样，流利的说了出来，连刚才眼里那让人怜惜的泪珠都消失殆尽。 　　 　　此时她已经坐正身体，仿佛刚才柔弱无骨倚在自己肩膀的，是另一个人。 　　 　　林府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将每一个人都变成戏台上白脸红腮的戏子，前一刻是《长生殿》缠绵，下一刻是《打金枝》荒诞。 　　 　　一人饰好几个角色，你永远也不知道，那卸了妆下究竟死一张怎样的脸，一颗怎样的心。 　　 　　丑丫低头，悉数自己发梢分叉的头发，胡思乱想着，她不想给五儿一个答案。 　　 　　她可以指示自己做很多事情，自己愿意的，不愿意的，但是她不想连累的柳芽儿，纵使柳家姐弟 　　已经深陷局里，她也不想再推她们一把。 　　 　　这是一个做人最起码的良心，柳家姐弟太苦了，又太有希望了，他们和她不同，她是真的希望有一天，他们能走出去，离开这个林府，不要雌伏人下，做别人的“杀人”的刀。 　　 　　见丑丫不语，五儿皱起了眉，她似乎不能相信丑丫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五儿问道，表情极力地做出和善的样子，努力挤出笑容，“我不会让她做危险的事情。” 　　 　　相比之下，丑丫就自然多了，她摇摇头，依旧是那副呆呆木木的样子，似乎之前偶然的灵动和醉人只是五儿自己的幻觉，“她做不来的。” 　　 　　“你若是想知道二少奶奶什么消息，她倒是可以帮你，但是真让她做点事情，她做不来的。” 　　 　　“为什么？”五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还是个孩子，不担事儿。” 　　 　　听到这话，五儿笑了，语调也拔高了几分，“她还是个孩子？我怎么记得她比我还大几岁！” 　　 　　这次丑丫倒是反驳了，“你是小姐，她是下人，不一样。” 　　 　　你要担的责任看，和她本来就不一样。 　　 　　五儿听了这话，倒是不言语了，只是板着脸。 　　 　　过了一会儿，只听丑丫幽幽地叹气，“你这是何必呢，她本是无辜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五儿会选择柳芽儿，但是无论五儿说的怎样天花乱坠，丑丫都不会相信她是好意，细作这种事情，古往今来，下场都不好，她不愿意柳芽儿遭到什么风险。 　　 　　权当是还了柳家姐弟前些日子照拂自己的恩情。 　　 　　刚刚还温馨的画面此时已经被破坏殆尽，丑丫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五儿却是眯着眼睛，手指掐着被子，一脸的不甘。 　　 　　脸色变了好几次，阴了，晴了，最终还是化为晴天。 　　 　　丑丫自然不知道五儿打什么主意，要做什么事情，但见五儿脸色重新转好，她不安的心算是稍稍好过了一些。 　　 　　“唔，睡觉吧。”五儿放开了丑丫，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好像刚才那个露出虚弱表情的少女从来都不是她。 　　 　　“嗯。”丑丫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穿鞋，转身给重新躺好的五儿掖被角。 　　 　　五儿垂着睫毛，丑丫看不到五儿的表情，只能苦笑。 　　 　　微微叹气，要像往常一样向自己的床上走去。 　　 　　手却被猛地拉住。 　　 　　五儿纤细无骨的手握住丑丫的手腕。 　　 　　丑丫惊讶地看向闭着眼的五儿，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五儿一只手捂住眼睛，并不看丑丫，只听她的嘴一开一合地说道：“我很害怕，丑丫姐，我真的很害怕。” 　　 　　“陪陪我，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陪我睡，好不好？” 　　 　　五儿的话很有诱惑力。 　　 　　可是丑丫却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听不到她的真心。 　　 　　可以拒绝吗？ 　　 　　她真的不想再靠近她，莫名的她感觉到了危险。 　　 　　但是嘴却不受控制地说道：“好。” 　　 　　说着，走到梳妆台，将蜡烛吹灭，然后返回五儿的床上。 　　 　　轻轻拉好被子，盖好。 　　 　　一双手却环住她的腰肢，丑丫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背对着五儿，漆黑的房间，她只能看到窗外朦胧的月光。 　　 　　“丑丫姐，我觉得很累，真的我觉得很累。” 　　“柳芽儿，就当我没有说过……别怪我……” 　　 　　丑丫轻轻闭上眼，似乎是安慰自己，“不怪，真的，不怪。” 　　这都是命。 　　 　　她也好，柳芽儿也好，她们都是棋子，都是受人摆布不能自立的下人。 　　 　　主子让她们笑，就笑，主子让她们哭就哭。 　　 　　没有尊严，也没有自我。 　　 　　主子就是她们的全部。 　　 　　想着，丑丫转过身，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五儿的后脊，一下一下顺着，从头顶到腰际。 　　 　　良久，她说出了唯一的恳求，“若是你得了势，放了她吧……” 　　 　　平缓的呼吸，无人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最近一直都是更新不定，啊，给大家说对不起啊 感谢easter0826，o182506377两位童鞋的手榴弹，俺会努力哒 38、第 38 章 38、第 38 章 ... 　　平静的小日子（四） 　　 　　丑丫知道，五儿是个敢想敢做的，和一般的闺中小姐不同，她若是下了决定，一般人是无法动摇的。 　　 　　第二天，丑丫前脚去柴房，后脚五儿就让小蛮请了柳芽儿。 　　 　　柳芽儿自然是不会给五儿什么好气，板着一张脸，冷冷的就像是冬天的寒霜。 　　 　　五儿可不怕这个，当她是吓大的？ 　　 　　柳芽儿这段数照比她三姐姐和林夫人还要差一些，她都不怕她们，会怕她一个小小的婢女？ 　　 　　上次毛坯房里，五儿就看出来了，这柳芽儿对丑丫不是一般的在乎。 　　 　　她早就知道二嫂身边有个得宠能干的伶俐人，只是软硬不吃，一直拿不下来。 　　 　　本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发现破绽，没想到这破绽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也不指望柳芽儿能真为了丑丫做出出卖主子的事情，这是找死，她只是让她在二嫂面前吹吹风，扇扇火，挑拨一下二嫂和她那个便宜嫡母的关系就好。 　　 　　这点必须是心腹之人才能做到，一般人的话，她那个精明的二嫂估计会起疑心。 　　 　　这个柳芽儿和丑丫关系好，大约二嫂是知道的，她也不怕二嫂疑心重，丑丫素来是个笨的，而且不爱说话，不爱和人结交，风评甚好，她根本不怕二嫂追问。 　　 　　当然，她还有个不能说出口的小心思，就是想离间一下这个婢女和丑丫的关系。 　　 　　哼，关系好，我让你们关系好，我让你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说！ 　　 　　不是关系好么？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了丑丫做到哪一步！ 　　 　　想到这里，五儿嘴角就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个五小姐着实讨厌！ 　　这是柳芽儿每每听到小厮们议论关于五小姐“多么多么善良”，“多么多么慈悲”一类的言语都觉得好笑。 　　 　　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心眼儿可不是一般的多，收买人心，让丑丫姐这么多年为她当牛做马，却连句“人话”都不说，丑丫姐现在还在劈柴。 　　 　　她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丑丫姐就在柴房做事了，一做这么多年，那些婆子丫头们早就从三等下人变成“老资格”的一等用人了，这五小姐却还是让丑丫姐在柴房做事，一句体贴话也没有。 　　 　　真真的不是人！ 　　 　　一想起丑丫姐提到五小姐那副骄傲的样子，仿佛这五小姐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自己就不爽。 　　真的是十分难过。 　　 　　不是替自己，而是替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丑丫姐。 　　 　　看着丑丫姐为了替五小姐绣花，手拿针都哆嗦的模样，自己就心疼。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若不是她打着丑丫姐的旗号，让自己来西苑，自己一辈子都不愿意来这里。 　　 　　板着脸，她抬头问道：“五小姐吩咐的小的一个都做不到，还请五小姐放我回去。” 　　 　　这个时候房间已经没有其他人，她不必跟她做样子，柳芽儿清楚的知道，打第一眼她们见面，就互相厌恶。 　　 　　两两相厌，这真是个不错的形容。 　　 　　柳芽儿来了，她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所以听到柳芽儿类似挑衅地言语她并没有生气，相反她很高兴。 　　 　　只有有挑战的人，才能引起自己的兴趣，若是一味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没有一点主见，那样的人是愚蠢。 　　 　　丑丫之所以不受自己重视很大程度因为太听话，不过她的听话自己不讨厌就是了。 　　 　　柳芽儿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五儿征服的对象之一，五儿对她兴趣盎然，她要将这个冷着脸的下人踩在脚下狠狠地碾，然后让丑丫看看，自己觉得好的姐妹到底是怎样的货色！ 　　 　　我的东西，你这个下|贱的人也配觊觎！ 　　 　　想着五儿笑得更加灿烂，她放下茶碗，拿着帕子擦擦嘴唇上根本不存在的水渍，然后柔柔弱弱地说道：“你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我，不怕我迁怒丑丫姐么？” 　　 　　柳芽儿身体一僵，面色变了又变，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胜负已分。 　　所以说，不要将弱点轻易暴露。 　　 　　丑丫得知五儿最终将柳芽儿拖下水的事实后，很久都没有言语。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本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她不敢出现在柳芽儿面前，她为自己感到羞耻，就算是真的喜欢柳家姐弟两个，她还是选择了自保。 　　 　　不碰五儿的逆鳞，纵然知道她做的不对，还是为虎作伥。 　　 　　她根本不配他们对她那般的好。 　　 　　柳芽儿走的时候，正好赶上丑丫从柴房回来，远远地，丑丫就看到了那个单薄的身影，可是她却不敢上前攀谈，她觉得自己没脸，五儿要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利用个彻底，她却无法制止。 　　回到西苑，丑丫佯装什么都不知晓，任五儿对着自己撒娇。 　　 　　这是她的本分，守好五儿，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做好一个顶好的婢女的本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如此低，只是希望五儿可以真的开心。 　　 　　五儿抱着丑丫，一缕一缕把玩着丑丫乌黑的长发。 　　 　　“……明天我做个风筝，我们放风筝去吧。” 　　 　　询问的话语，口气却是毋庸置疑。 　　 　　丑丫没有答应，只是说：“我不会放那个，小蛮不是挺好的么？上次我看你们不是玩得挺开心的么？” 　　 　　五儿听言冷笑，“她？哼哼……” 　　 　　丑丫心里一沉，知道五儿这是不高兴了，大约是小蛮哪里做得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个能用的，若是一点小事儿生气未免也太不好了，于是丑丫开口说道：“她还是个伶俐人，小姑娘倒是不错。” 　　 　　“哼哼，她是有点不错了。”五儿想起小蛮对春喜咬牙切齿地样子，还有摆着轻狂样频频出现东苑的“小动作”就想抽她。 　　 　　不守本分的丫头。 　　 　　“这事你别管，好好在柴房劈你的柴就行。”五儿皱着眉头，随口敷衍道。 　　 　　她不让她到西苑最重要得原因，西苑属于后院，后院远比前院下人聚集的地方复杂，劈柴是辛苦了点，但总比命没了强。 　　 　　这话在丑丫那却是另一层意思，你是个劈柴的，管这么多闲事儿做什么？ 　　 　　心里黯然，却不能明说，丑丫苦笑一下，再抬头，又是一张笑脸。 　　 　　只是这些细小的变化，五儿都没有察觉。 　　 　　两个人的想法再一次背道而驰。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是好的，唔~ 最近我工作忙，等我下班的时候正好是JJ最抽的时候，那个时候俺回复不了留言，只能看着，回复一个要菊花转动好久 给大家说一下，留言什么的随意，俺不求那个，对于俺不能回复留言，很愧疚，俺抽空一起回复了，俺发誓，俺都看了 39、第 39 章 39、第 39 章 ... 　　平静的小日子（五） 　　 　　五儿要放风筝的计划最终是落空了。 　　 　　因为第二天下起了雨。 　　 　　江南的雨，缠缠绵绵的，淅淅沥沥，不大，却一直没有停。 　　 　　五儿一遍又一遍画着富丽堂皇的牡丹。 　　一遍比一遍潦草，凌乱。 　　 　　丑丫可以看出来，她的心并不在这个地方。 　　 　　她有心事。 　　 　　叹了一口气，丑丫关上门，让冬梅陪着，自己到前院的毛坯房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西苑压抑，五儿狭小的院子，比别处更加的憋闷。 　　 　　能在林府达到今天的地位，五儿付出了常人不知道的艰辛，同时她的双手也染上了比别人多得多的鲜血。 　　 　　林府每个人手上都有那么一两天命案，流言中伤，唾沫星子也可以淹死人，想要做人上人，就必须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柴房。 　　 　　今天阴天，若非她早早察觉，将干柴搬到高出，这些柴估计又要淋上雨，不能用了。 　　 　　莫名的，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姑娘，笨笨地奔跑在雨里，怀里还抱着三根木柴。 　　 　　想想，嘴角就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那时的五儿和现在是不同。 　　 　　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 　　 　　“丑丫姐？”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 　　 　　丑丫回头一看，竟然是她这几天都在躲避的柳芽儿。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服，手执一把天青色的伞，丑丫有些恍惚，那年三小姐起疱疹命悬一线，小姑娘曾经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这一转眼的功夫，小姑娘就成为林府不可忽视的婢子之一，谁不知道二少奶奶最器重身边这个不言不语的少女，说不定连婚事都帮忙操办了。 　　 　　这些年，碌碌无为的就是自己。 　　 　　丑丫带着点茫然，点点头，“你也在啊……” 　　 　　柳芽儿快步走过来，一项冰冷的脸上带了点颜色，二少奶奶最欣赏的，就是她这种不解风情的样子，因为人不是特别漂亮，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加上这种模样倒是有几分儒者的模样，这种清高不会让男人起到征服欲，反而会觉得呆板无趣。 　　 　　能干，又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这样的婢女最好用，那些从娘家带过来的，各个居心叵测，谁知道哪天就成了自己丈夫新纳的“妹妹”。 　　 　　“怎么不打伞呢？万一着凉了怎么办？”看到丑丫在淋雨，她的脸上有几分不快又有几分担心，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喜欢到柴房附近转转，每次都偷偷摸摸的，不想让这个粗布麻衣的女子看到。 　　 　　丑丫勉强笑了笑，“只是觉得这雨，挺舒服的。” 　　 　　柳芽儿皱眉，将伞遮住丑丫的身体，两个人共撑一把伞，“若是再受凉，可没人照顾你。” 　　 　　“胡说！”丑丫笑了，很自然地接道，“不是还有你么？” 　　 　　仅是一眼，竟让柳芽儿看迷了，看痴了。 　　 　　记得小时候，自己是怕她的，她有一张鬼面，就像是戏文里地府的勾魂使。 　　 　　那个时候府里也常有人说，这种人命硬，克夫克母，最是骇人。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想法开始转变，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一个人一时发了善念，你可以当偶然，若是一个人永远都在发善心，做善事，那就是个真正善良的人。 　　 　　她记得奶奶曾经说过，若是林府真的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的话，柴房的丑丫可以算是一个。 　　 　　庆幸自己牢牢记住这句话，奶奶死后，他们姐弟俩背着奶奶欠下的赌债，最孤立无援时，丑丫站了出来，本来是从没有交集的人，她却愿意拿出自己攒下的钱，为他们家还债。 　　 　　她记忆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她牢牢记住奶奶的话，带着弟弟缠着丑丫，开始的时候，弟弟也是不乐意的，但是小孩子的直觉，他慢慢也觉得丑丫是个好人，就接受了。 　　 　　哪知道这一个接受，竟然让他们姐弟两个，真的在林府这个吃人的地方，相依为命的挺了过去。 　　 　　纵然弟弟是个冷心冷面的人，也说，丑丫姐是他们家的恩人。 　　 　　仅仅是恩人，似乎还不够，柳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恩情，亲情却变了质，自己想霸占着这 　　份温暖，纵然是弟弟也不愿意谦让，总想着亲近一些再亲近一些。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记得那次她生病，自己照顾她。 　　 　　她在发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红的不可思议，她克制了好久，才让自己不至于做出什么违背天理的事情。 　　 　　那是她的姐姐，不是别人。 　　 　　如今，自己最讨厌的，却是这句“姐姐”。 　　 　　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记得很久以前，她苦笑着，说，我这样的人，谁会娶我呢？ 　　 　　她真的很想回答，若我是个男人，我一定娶你。 　　 　　她是真心想许一个“一辈子不离不弃”，可是她没那个资格。 　　 　　这些想法日日夜夜纠缠着她，让她寝室难安，她生怕自己的心思，让人看出来。 　　 　　在别人诋毁她，说她坏话的时候，要忍着，再忍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让人察觉了去，给她惹来新的“流言蜚语”。 　　 　　二少奶奶曾经问过她，为何年纪到了，迟迟不嫁人。 　　 　　她回答，家穷。又回答，不如陪着二少奶奶。 　　 　　两个答案，二少奶奶都极为满意，第一个实在，第二个虽然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是极为动听。 　　 　　事实上，她只想看着她，纵然是远远地看着，也是好的。 　　只是这些，她都无法言说。 　　 　　“想什么呢？这般傻站着，还不找个地方避雨！”丑丫拍了拍陷入思绪的柳芽儿。 　　 　　柳芽儿回神，露出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 　　 　　丑丫低下头，莫名的，她不喜欢柳芽儿此时的笑容。 　　 　　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丑丫想到了昨天自己看到的事情，皱起了眉头，五儿找她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她不敢，怕真相更加残忍。 　　 　　左顾右盼，不愿意去看柳芽儿的双眼。 　　侧头的不经意间，她看到了不远处长廊一个挺拔的身体，隐隐觉得眼熟。 　　 　　眯眼细细打量，丑丫想起那人的身份。 　　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撒~~~~~~~~ 40、第 40 章 40、第 40 章 ... 　　平静的小日子（六） 　　是他！ 　　 　　镇上最是有名的俊俏少年郎，无数闺中小姐的翩翩佳公子，和自从三小姐出了事，已经被林府给拉入禁止来往人群的…… 　　 　　“咦，那不是苏小公子么？”身旁的柳芽儿疑惑地呐呐自语。 　　 　　丑丫侧脸，目光中透着那么点询问，你知道？ 　　 　　不等丑丫问出来，柳芽儿已经言明： 　　“是二少爷的好友，前段时间三小姐为了他要死要活的，真不知道这种公子哥有什么好的，听说还没有娶亲就想要纳妾了。”柳芽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屑。 　　 　　丑丫瞪眼，她早就听人说过，这苏小公子不是定亲了么？ 　　 　　“是定亲了不假，听说要迎娶的是自家的表妹，好像这苏小公子前一阵子不是很乐意，吵着要退婚来着，也不知道这事情是怎么搞得……”柳芽儿觉得丑丫难得对一些事情感兴趣，连忙说道。 　　 　　柳芽儿是二少奶奶房里的得力人，二少爷和苏小公子交好，消息自然是不会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丑丫偏偏觉得这事儿透着点古怪，莫名的心就觉得那么不安。 　　 　　因为她不止一次从五儿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最近的一次还是前两天冬梅进屋两个人关上门密探，自己因被打发了去，也只是听了个开头。 　　 　　见丑丫还是望着那苏小公子，柳芽儿蹙眉，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看不准脸色，分不清轻重的小丫头，丑丫姐那眼神根本就不是看苏小公子，而是透过苏小公子，想什么事情。 　　 　　不是爱慕，反而是担忧，担忧谁能？ 　　 　　柳芽儿本能的想起那一双楚楚可怜却内藏杀机的双眸，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肯定又是那个五小姐！ 　　 　　五小姐，五小姐…… 　　 　　柳芽儿心中反复默念，思量着五小姐和苏小公子究竟有何瓜葛。 　　 　　一个是养在深闺的小姐，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公子，才子佳人不过如此，可是柳芽儿却知道，这五小姐是从来没有出过府的，那这情愫暗生的戏文是说不通的，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由自主，柳芽儿看向丑丫，却发现丑丫紧紧地抿着嘴，眼睛紧紧地锁着苏小公子离开的背影，直至那人无影无踪，目光还没有褪去。 　　 　　莫不是丑丫姐已经猜出来了？ 　　 　　若是这件事可以让丑丫姐和那个讨厌的五小姐就此闹翻，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丑丫姐又要伤心了。 　　 　　柳芽儿胡思乱想，一会儿为两人即将到来的冷战而开心，一会又苦恼丑丫肯定会生气会伤心，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高不高兴。 　　 　　匆匆告别柳芽儿，丑丫快步走向西苑，心中有个答案破土而出，这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让她心中不可抑制产生了荒唐的联想，她努力让自己不要相信自己的臆想，但是理智却不断告诉自己，那时事实。 　　 　　还不到小院，丑丫看到了秋华，秋华见到丑丫，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和不愉，接着又是那副笑脸相迎的模样，甜甜一笑，寒暄道： 　　“丑丫姐，您这是到哪去啊……” 　　 　　丑丫忙不迭问道：“小姐去哪了？” 　　 　　看样子是急事啊，秋华本不想说，但是又怕丑丫学舌告诉五小姐，撇撇嘴说道：“小姐带着小蛮去收集雨水去了。” 　　 　　“到哪收集雨水去了！”丑丫语调拔高，声音有一丝凄厉。 　　 　　秋华唬了一跳，五小姐的警告犹在耳边，慌忙说道：“大该是去东苑了，五小姐还说去二少奶奶那看看……” 　　 　　丑丫觉得自己一下子喘不过气来，秋华说的每一个字就像是重重打在自己心里一般。 　　 　　那些不可思议地巧合，串联在一起，连成密密麻麻的网，将自己罩在其中就要窒息。 　　 　　东苑！ 　　五儿去了东苑！！！ 　　 　　黄昏时分，雨停了，丑丫呆呆地看着天边的云霞，那预示着，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 　　 　　五儿是笑着回来的，身后的小蛮抱着一个乳-白色的瓷瓶，脸红红的，嘴巴笑得都快合不上了，看样子也非常愉悦。 　　 　　相比之下，丑丫则狼狈的多，葡萄藤下，浑身湿漉漉的，额前长长的刘海挡住半张脸，发丝一缕一缕的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 　　 　　见丑丫呆呆木木的坐在石凳上，五儿摆摆手，示意小蛮下去，自己快步走上前，“不舒服么？怎么坐在这个地方！” 　　 　　丑丫抬起头，双眸尽是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那些细节和话语串成一个真相，本来和自己并无太大的关系，只因牵扯了她，牵扯了她林五儿，就变得那般让人难以忍受。 　　 　　“你就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不是前段时间还在生病么，作死不成……”五儿没有察觉丑丫神色中的异样，她忙着责怪丑丫不爱惜自己，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没有得到回应，五儿诧异地抬起脸，眼睛盯着丑丫，似乎要从她那木讷的脸上看出隐藏最深的心事。 　　 　　“你又怎么了！” 　　五儿觉得自己快疯了，这几天她就觉得丑丫怪怪的，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但是就是让自己不舒服，就像是吃了干粮找不到水，噎倒嗓子眼卡住那般，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没事。”丑丫没有看五儿，直接站起来，擦着五儿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向卧房，她暂时不想看到她。 　　 　　刚才还很好的心情被一扫而空，要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五儿翻了个白眼，跺跺脚，大步走向丑丫。 　　 　　好烦啊，她到底怎么了！ 　　 　　五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思不够用，丑丫的心思特别多。 　　 　　追上去，推开门，五儿三步并作两步，看着榻上坐着得低头沉默的丑丫，火腾腾地就冒上来了。 　　几乎是咬牙切齿，“丑丫，你不要太过分！” 　　 　　能给她的，自己都给她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天呐，自己又在在乎什么，气死了，恨不得抓住她咬上一口，不，咬两口才解气。 　　 　　房间一片沉默。 　　 　　良久，丑丫抬起脸，怔怔地望着五儿，仰头问道：“苏家，你中意的是苏家对么？” 　　 　　五儿听言一愣，眼睛慢慢瞪大，嘴巴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丑丫。 　　 　　“你做风筝，去东苑，都为了见他对不对，很久之前你就开始做这件事了……挤走了三小姐，苏小公子吵着闹着要退婚，其实都在你预料之中对不对……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对不对……” 　　 　　每说一个字，就像是铁针在自己身上狠狠刺下一般，心痛如刀割。 　　 　　丑丫苦笑，我真傻啊，竟然还想她真的能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平日的玩笑话而已。 　　她就要丢下她了，她的五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钱少年，BOSS是要留在最后的，我记得有个童鞋猜对了~~~~~~~~~~~ 风筝啥的，这条线一开始就埋下了，大家还记得不 前文有讲，五儿花了一上午画风筝，下午回到房间，就随手将自己画得那么辛苦的风筝放在一边，根本就不在乎，她根本不是去放风筝，是去钓凯子去啦~~~~~~~~~~~~~~~~~~ 当然，五儿很喜欢丑丫，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喜欢和成亲是没有关系的~~ 剧透一下，素菜这么久，荤菜就要来了…… 41、第 41 章 41、第 41 章 ... 　　平静的小日子（七） 　　 　　听丑丫这么说，五儿倒是平静下来，只是大大的眼睛透着那么点阴郁。 　　 　　她索性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帕子。 　　 　　丑丫觉得她这个举动像足了东苑的夫人，也像足了三小姐，她觉得刺眼，仿佛无意间就拉开了两个人的差距。 　　 　　她是主子，自己是奴婢。 　　 　　人若是起了疑心，那么一些平常的动作都会显得那么别有深意。 　　 　　五儿本就是个眼高于顶，不会低头的，丑丫又是个没信心的，也许打心眼里，她就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五儿此时的心思倒是别扭简单，她为丑丫关注自己而欣喜，却又讨厌她关注的方向，丑丫猜的不错，她确实是想着嫁给苏小公子，她觉得自己看得不错，那个人肤浅好掌控，只要她做上了苏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给林夫人穿小鞋。 　　 　　她闺女看上的男人娶了我，有比这个更响亮的耳光么？ 　　 　　没有！ 　　 　　但是当这一切被丑丫洞悉的时候，五儿却是有说不出的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看丑丫那双空洞的眼睛。 　　 　　忐忑，再忐忑。 　　 　　只是她此时的紧张不安却被丑丫当成了做戏，她不信她，或者是不信自己，她一直觉得自己哪一天就会被这个大小姐丢弃，她不安，她愤怒，她恨得简直想上去抽小蛮几个耳光，告诉她：下作娼妇，小姐都被你们带坏了！ 　　 　　宠坏五儿的又何止是小蛮和屋子里那群丫鬟婆子，罪魁祸首，就是丑丫自己。 　　 　　可是丑丫意识不到这一点，人啊，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就想着往别人身上推，丑丫又不是圣人。 　　 　　衣服上的雨水贴着身子，湿漉漉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好，可是丑丫却莫名觉得爽快，因为五儿当时紧张不是作假的，她在赌，赌自己在五儿心中有几分重量，赌五儿会不会难过，不会不会心疼。 　　 　　她赌赢了，也赌输了。 　　 　　五儿心疼她不假，但是五儿更心疼自己。 　　她还是最爱的是自己。 　　 　　丑丫从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但是在雨中等待的时候，她开始抱怨，抱怨自己爹娘的狠心，抱怨梅嫂子去得早，抱怨老天为什么不给自己一张桃花面，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张桃花面！ 　　全怪自己这张脸，她恨不得将这张皮剥了去，重新换一张。 　　 　　嫉妒，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小蛮有什么好的，秋华春喜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她们能站在她的身边，自己却只能远远看着？ 　　 　　此时她已经看不到平日五儿对她的不同，或者说她故意忽略那平日的点点滴滴，她的内心像长草一般，想要的更多更多。 　　 　　丑丫觉得自己此时坏极了，她竟然希望那些人都被惩罚，或者是赶紧从五儿身边消失，她希望五儿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丑丫低下头，她不想五儿看到自己丑陋的脸。 　　 　　五儿蹙眉，这是丑丫第一次直接挑明自己的不满，纵然是知道自己要利用柳芽儿时，也只是略显难过，这可以说明很多事情，在她心里最在乎的是自己，这个认知当然让五儿很高兴，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她竟然在自己的私事上斤斤计较，为一点小事儿就折腾自己，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五儿再次肯定自己先前的观点，丑丫是个不担事的。 　　 　　以前她觉得丑丫姐是个能用的，自然是什么事情都给她说，给她商量，现在她认定丑丫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有能耐，按理来说，自己应该觉得懊恼。 　　 　　好像，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气闷，反而还有一些欣喜。 　　 　　她是生气的，觉得丑丫干预自己的事情又喜欢胡思乱想，太让自己费心思了，但是她又有些开心，因为丑丫只干预自己的事情，这种开心的心情明显比气闷要多得多，不愉快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明显，可以忽略不计。 　　 　　她讨厌别人干涉自己，但是若那人是丑丫，她还可以容忍。 　　 　　低下头的丑丫，看不到那块骇人的青痣，干净白皙的颈部，弯出美好的弧度，显得格外的修长纤细，还有，诱人。 　　 　　就像是自己平日最喜欢吃的水晶蒸糕，白白的，嫩嫩的，没有讨厌的脂粉味，青草木头的味道很是居家，雨水将衣服浸透，贴着曲线良好的身体，五儿咽了咽口水，她竟然从来不知道，丑丫姐那肥大的粗布衣裳下，竟然有这般姣好的身形。 　　 　　二十几岁的女人，是最美的时候，她们就像是一颗鲜美多汁的桃子，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五儿看着自己干瘪纤瘦的身姿，杜牧之有诗云“楚腰纤细掌中轻”，自己的腰，应该算是“楚腰”了吧，丑丫姐常年累月的做活，吃不好穿不暖，瘦瘦小小的，乍一看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她本来以为两个人原是差不多的，现在看来根本不一样。 　　 　　“爷们儿还是喜欢丰满点的，小姐太瘦了”。 　　 　　这本是婆子劝解自己的话，当时自己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此时猛然想起，脸上觉得臊得慌。 　　五儿的眼睛不由自主盯着丑丫胸前的两坨肉，纵然告诉自己，丑丫姐还在生气，不要在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但是始终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好像比我的大好多呢，以前为什么没发现呢…… 　　 　　就像是你觉得自己吃饭的碗，突然变成了稀世珍宝一般，五儿觉得此时的丑丫不同寻常，好像有了那么一点新的东西。 　　 　　口干舌燥，五儿突然很想看一看，捏一捏，摸一摸，想着和自己的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心思一定不能让丑丫姐知道，五儿暗暗的下了决心。 　　 　　丑丫自然不知道自己这般伤心之际五儿想什么，两个人认知本来就是不同，她觉得是翻天的大事，另一个却不以为然。 　　 　　本来女子嫁人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五儿很想解释一下，至少别让丑丫再生自己的气，但是直觉告诉自己，不能说这样的话，说了丑丫一定会更生气。 　　 　　而且五儿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心思，若是丑丫因此找到理由成亲什么的，那就大大的不妥了，虽然她觉得除了自己，大概也没有什么人对丑丫青眼相待了，但是偏偏有那么一个讨厌的柳芽儿阴魂不散的缠着丑丫，板着一张“死人脸”，一口一个“丑丫姐”叫的让人心烦。 　　 　　一会儿的功夫，五儿给自己做了两个决定，甭管什么理由，先安抚好丑丫姐再说，毕竟她是自己身边最忠心的婢女，嗯，五儿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另一个嘛，她想趁着丑丫洗澡的时候，偷偷瞄两眼丑丫姐的身子…… 　　 　　想了想脸又开始发烧了，这没什么，没什么，应该，没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五儿觉得没什么的事儿，丑丫觉得事情很糟糕， 丑丫大概根本想不到，自己自虐似的行为在五儿眼里只是使小性子，增加两人感情的小情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儿是个渣 于是，这算不算是肉汤…… YY应该也算吧，望天 42、第 42 章 42、第 42 章 ... 　　平静的小日子（八） 　　 　　丑丫好几天都避开五儿，让五儿很郁闷，五儿为了取得丑丫的原谅，不得不装病。 　　 　　这个世上最了解丑丫的莫过于五儿，五儿这一招用的不错，丑丫着急的几乎哭出来，半夜五儿哼 　　哼唧唧的说着“胡话”，一会儿“娘亲”，一会儿“丑丫姐”的喊，让丑丫心疼不已，第二天就原谅了她。 　　 　　五儿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 　　 　　第一个目标很快的完成，第二个目标，她很快找到了契机。 　　 　　傍晚的时候，她看到丑丫端个大木盆向前院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下人们一般都去吃饭去了，没有人会注意丑丫，当然也没有人会注意偷偷跟在丑丫身后的五儿。 　　 　　五儿觉得兴奋，这是她第一次不带任何功利心偷偷摸摸做点什么事情，跟踪丑丫，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透着那么点诡异，心底一个声音一直在制止自己，告诉自己，这样做不对，意外的，她没有听从直觉。 　　 　　丑丫会因为自己成亲的事情生闷气，她承认自己使了点手段，但这也是必须的，她若不先出手，那么就会处于被动地位，她可不想自己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女子婚前通常都是没有见过自己的夫婿的，自己见过苏小公子，虽然看不上他，却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极为适合做夫君的人选。 　　 　　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自己的三姐现在基本上没有了机会，那样的名声，就是做填房都会显得档次低，她那个嚣张跋扈的三姐姐眼高于顶，才不会伏低做小，她为自己的聪明喜悦不已。 　　 　　五儿一路跟着丑丫，蹑手蹑脚的，她觉得新奇，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刺激，而且不坏，就像是六岁那年偷偷将蟑螂放在林夫人的卧室那般，躲在草丛里，听着林夫人那尖叫的声音，真是心旷神怡，沁人心脾。 　　 　　若是厨房没有那么多人就好了，自己可以从那里弄条黄鳝，蟑螂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便宜那个老妖妇了。 　　 　　这些都是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纵然是丑丫姐也不能和她分享，她想，丑丫应该不会愿意听到这些事情，她本人经历的事情那么多，却愿意相信自己还是多年前那个无害的孩子。 　　 　　她当然还是个孩子，至少在丑丫姐面前是那样。 　　 　　她用任性随性使小性来掩盖自己的真面目，她愿意丑丫永远把自己当做天真无邪的五儿，而不是颇有心计的五小姐。 　　 　　她希望自己能震摄很多人，很有威严，但是她却不愿意自己震摄的对象是丑丫。 　　 　　丑丫不应该像他们那样唯唯诺诺跪在自己面前，一副奴才的谄媚样。 　　 　　但是丑丫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她也不知晓。 　　 　　丑丫自然是不会知道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当然更不会想到跟着自己的人是五儿。 　　 　　在她心里五儿一贯是个心气儿高的，做什么事情在外人面前都会保持大家闺秀的形象。 　　 　　人总是健忘的，大家都忘记了骄傲的三小姐，在大家心中林夫人的嫡女已经由飞扬跋扈的三小姐成了温婉善良的五小姐。 　　 　　相比起暴戾的三小姐，五小姐更适合大家闺秀的形象，大家都喜欢她。 　　 　　尽管林夫人非常厌恶五小姐，恨不得她第二天早晨永远睁不开眼睛，却不得不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丑丫并不会可怜三小姐，只是觉得五儿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毕竟三小姐是她嫡亲姐姐。 　　可惜对于五儿来说，血缘什么都不是，她巴不得林家每一个人都去见阎王。 　　 　　丑丫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却又说不出个缘由，她觉得四姨娘若是活着是不赞同丑丫报仇什么的，但是这话却不能说，这是五儿的底线。 　　她不会妥协。 　　 　　想到这里丑丫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府里真的是压抑的让人窒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城府，自己的秘密，自己的私心，五儿一味的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人的弱点，殊不知就是兔子也会咬人，家犬也会反扑，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东西。 　　 　　绝对的掌握是不存在的，谁能想到以前跟林管家一个鼻孔出气的白婶子有一天会倒戈到夫人的阵营，想起那张趾高气昂的脸，丑丫就像笑。 　　 　　不过是条狗罢了。 　　 　　她们都是主人的狗，但是每个人又是命运的狗。 　　都一样。 　　 　　五儿不知道丑丫想什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她很少见到丑丫脸上除了微笑和木讷其余的表情，以前她一直觉得丑丫姐呆板，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丑丫从她的脑子里变得鲜活起来，生气的，发怒的，快乐的，烦躁的……要在那张隐忍的脸上透过微微一些动作看到本质，五儿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至极。 　　 　　穿过羊肠的小路，走过一排低矮的毛坯房，一圈篱笆将老井围了起来，柴房的干柴高高摞起，又走了一段路，到达丑丫的小院子。 　　 　　放下盆子，丑丫拎着木桶走向水井，五儿则躲到了槐树后面。 　　 　　她从未有如此新鲜的感觉，偷-窥，禁-忌，因为是坏事，做起来才更让人有刺-激感和兴奋感。 　　过了一会儿，五儿看到丑丫打水回来。 　　 　　将水桶里的凉水倒在盆里，丑丫又转身走向伙房，那里有烧着的热水。 　　 　　五儿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的慢，后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手指抓着树干，腿有些发软，头也发懵，她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行为。 　　 　　又过了很长时间，不，应该是五儿臆想中的“很长时间”，丑丫提着水再次出现，五儿注意到那桶水冒着袅袅白气，应该是热水。 　　 　　丑丫没有注意，槐树后面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这本来就是林府偏僻的一隅，平日人烟稀少，人迹罕至，而且加上丑丫那张“鬼面”，稀少有人愿意到这里来，大家都嫌晦气。 　　 　　五儿觉得紧张极了，她不断的张望四周，明明知道没有人，还是感觉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这大概就是做了坏事的人的心虚感。 　　 　　对方是丑丫姐，应该不会怪自己吧。 　　 　　听见院子里传来陈旧的木门发出的嘎吱声，五儿觉得自己嘴发干，嗓子眼冒热气，脚上就像是灌了铅。 　　 　　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 　　 　　五儿望着那堵矮墙，心里很是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jomeg1118，暮千遥两位童鞋的霸王票~ 大家晚安，么么 43、第 43 章 43、第 43 章 ... 　　偷窥的五小姐（一） 　　 　　透过门缝，五儿的心狂跳，纵然心里一百次一千次唾弃自己，告诫自己不要这样做，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慢慢地向小院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依稀可以听到木桶碰撞的声音，和水流的哗啦声，黄昏最后的余晖黄种带着那么一抹红，红中又透着那么一丝暗，院子里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似乎是有所察觉，屋子里面得丑丫突然放高声音，“谁啊”，五儿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吱声，便抿着嘴不说话，然后踮着脚尖大步走到窗户下面蹲下。 　　 　　心跳得蹦蹦快，五儿却忍不住想笑，为自己计谋得逞而感到兴奋，院子里静的连风声都没有，屋子里传来丑丫感叹的声音“哎，癔症了”。 　　 　　不是你癔症了，而是我太聪明。 　　 　　五儿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自得，但是这是她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的秘密。 　　 　　片刻之后，危机解除，房间里再次传出水声，五儿选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微微探头，膝盖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她揉了揉自己的腰。 　　 　　刚来潮，性，是神秘的，是让人感兴趣的，她却知道的很少，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告诫她，你是小姐，要自持身份，要矜持。 　　 　　问丑丫？她似乎也很懵懂。 　　 　　那天看到了丑丫玲珑有致的曲线，让她对这个记忆中似乎一直是丑陋的女子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兴趣，丑丫的脖子是很白的，那脖子以下呢，脖子以下谁知道，不会不会也是那般的白皙，有没有像自己这般细腻。 　　 　　五儿摸了摸自己胳膊，有些沉醉。 　　 　　在记忆中，丑丫是粗糙的，粗糙的衣服，粗糙的手。 　　 　　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透过小洞，五儿看到的则是另一番景象，此时的丑丫是侧着身子，半背对着自己，自己能看到她那一半丑陋的脸，正是因为如此，那光洁白皙的肌肤才更有诱惑力，常年劳作，丑丫身上没有一块松软的肉，整个身体匀称，就像是羊奶里浸泡过的一般，此时她那双指节粗大有力的手拿着一块丝帕，从脚趾到脚环，慢慢上移，手指在腰侧优美的弧度上反复游-走，撩起一片水花，也在五儿的心弦上撩-拨了那么一下。 　　 　　五儿觉得渴得难受，热得难受，她太熟悉那个人了，朝夕相处的日子让她对幼年恐惧的“鬼面”也完全产生了免疫，她们曾在同一张床上，同一个榻上，她曾给她洗澡，喂她吃饭，她们曾经十指扣拢，这样的身子曾经抱过自己，她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 　　 　　那些过往的，被自己忽略的记忆，甜蜜的不可想象，就像是吃了浓浓的一勺蜜，甜腻、黏稠，整个人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 　　 　　大概因为身边没有别人的关系，此时的丑丫比平日多了一分随性，五儿听到她嗓子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她赤脚踩入木桶里，用舀子掏了一碗热水向背上冲刷，背部的肌肤更显白皙滑嫩。 　　 　　热气腾腾，温度慢慢上升，丑丫身上笼罩了一层白雾，丑丫脸红扑扑的，发丝贴着脸颊，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三四岁，五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手撮着一小把粗盐，从肩膀顺着肚皮，反复揉搓，五儿看到了那胸前高耸的玉-峰和上面镶嵌的红艳艳得樱桃果。 　　 　　好白，好大，好想吃啊…… 　　 　　五儿觉得自己不仅渴了还饿了。 　　 　　揉揉酸涩的眼睛，再次弯下腰，盯着那个小洞，大约是洗得差不多，丑丫将丝帕拧干，擦拭着身体，这一次五儿终于看到丑丫完整的正面，五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大，好漂亮，可，可是，可是…… 　　 　　为什么丑丫姐腋窝和双腿之间那个羞涩的地方会长头发！ 　　 　　“什么人！” 　　 　　五儿的动静终究是让房间里的丑丫听到了，她慌忙地披上衣服，顺手抄起挂衣服的棍子，推开房门，五儿却像是双脚灌了铜一般难以挪动一步，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脸涨得红红的，局促不安地看着丑丫。 　　 　　丑丫发丝还是湿漉漉的，脸上就像是擦了一层胭脂般细腻红润，见是五儿，便安了心，而后觉得自己小题大做，谁会那么闲来看自己呢，放下棍子，疑惑不解地看着五儿，侧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望着那根和自己胳膊差不多粗的长棍，五儿咽了咽口水，幸好丑丫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不然…… 　　 　　脸有些臊的慌，刚才看到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丑丫姐比自己大好多啊，真的大好多啊么，丑丫姐那个地方为什么会长头发，为什么自己没有呢？ 　　 　　“唔，我，刚刚来，我看看你……”五儿支支吾吾，“我想你了……” 　　说完五儿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丑丫出去的时候明明是有给自己打过招呼的，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丑丫脸也红了起来，眼睛里带着一点湿，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傍晚的风呼呼的吹，战栗了一下，微微有些冷，想了想开口说道：“进屋说吧。” 　　 　　此时五儿心虚的很，她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地，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而说，“嘎吱”的关门声响起，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五儿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侧过头眼睛只是盯着水盆和盆中的丝帕，想着不久之前，丑丫美好的胴-体曾和它们亲密接触，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嫉妒，丑丫略显单薄的声音响起，“这么急找我，是有急事吗？” 　　 　　丑丫觉得五儿一定是有事才来找自己，她一般都是如此，这么毛毛躁躁来了前院，一定是有很大的事情，一般主子们都不会来下人的地方，很久以前她还因为把五小姐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挨了一顿打。 　　 　　“没没什么……”五儿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心血来潮想看你洗澡？哼哼，丑丫姐若是听到肯定会生气的。 　　 　　“是夫人为难你了？二少奶奶找你有事？还是院子里哪个丫鬟不好？”丑丫一口气将自己能想到的五儿会找自己的所有理由翻了一遍，五儿只是摇头。 　　 　　这实在是难为情，可是那个地方，怎么会长头发呢，不会非常怪异么，这是因为丑丫姐与众不同么，还是大家都有只有自己不一样？为什么婆子没有告诉过自己呢？ 　　 　　五儿很纠结，耳边是丑丫焦急的声音，可是她却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满脑子全是那乌黑的一团毛发还有丑丫胸前那两个白面馒头。 　　 　　——丑丫姐，你的头发长得地方真别致？ 　　 　　“什么？”耳边传来丑丫突然放大的声音。 　　 　　五儿惊讶地抬起头，片刻，恨不得找个砖头缝钻进去，竟然，竟然将自己心中的话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忐忑地抬起头，瞟着那个疑惑不解的女子，此时她正歪着头，思考自己说的话，五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对方迟钝一些再迟钝一些。 　　 　　但是老天这次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祷告，片刻之后，女子的脸色由正常的嫩粉色渐渐变成绯红色，红的面积不断低扩张，漆黑的瞳孔似乎也越来越大，五儿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这房间真是闷死了。 　　 　　丑丫惊讶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五儿，就像是五儿突然对她说“林夫人是好人一般”。 　　寂静之后，丑丫终于问出了刚才就想问的事情： 　　 　　“莫非，你一直在门外……” 　　 　　在门外，在门外干什么？难道说“你一直在门外偷看我洗澡”？ 　　这下连丑丫也说不出来了。 　　 　　太难以启齿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捣鼓了两天纠结了两天，这算是肉汤吧，算吧算吧~~~ 大家晚安 44、第 44 章（倒V） 44、第 44 章（倒V） ... 　　偷窥的五小姐（二） 　　 　　从小院里出来的时候，五儿走得飞快，三步并作两步，根本就不回头看丑丫，若是此时跟上去一定能看到五儿的红晕，从脸颊一直到脖颈。 　　 　　丑丫的脸微微有些红，刚才五儿说，她只是从门缝里偷瞄了一眼，想看自己洗完澡没有，这个理由丑丫表面接受了，事实上根本不相信，五儿那个样子分明是心虚的很，想到五儿有一直偷看自己洗澡的可能，丑丫觉得有些晕眩。 　　 　　不可能，五儿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虽然她私下会做一些小动作，但是本质是非常善良天真的，她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不应该往她身上想，丑丫一直在心里否认着，慢慢地接受了五儿那个“蹩脚”的解释。 　　 　　也许五儿真的是恰好看到了。 　　 　　天愈发的黑了，傍晚的最后一抹光明不知什么时候被黑夜撕扯化为点点星光，月色并不浓郁，黑云飘过，彻底躲了起来。 　　 　　来潮之前，五儿从未想过关于身体这类的问题，对她而言，报仇是最重要的，夫人是头号敌人，三小姐是她最讨厌的姐姐，二少爷是狡猾的哥哥，四少爷是挡路的药罐，林老爷，那是必须讨好的垫脚石，而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则是随意挥洒的棋子。 　　 　　唯一不同的，似乎就是丑丫。 　　 　　丑丫姐待自己是极好的，从她第一次见她，她就对她极好，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在自己最饿的时候，丑丫姐塞给自己的那半块饼。 　　 　　五儿从来没有告诉过丑丫，她觉得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因为加上那一天，她已经饿了三天了。 　　 　　那个时候她娘亲刚刚过世，夫人一直想找机会对她下手，她周围都是夫人的爪牙，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娘亲告诉她，不要吃她们的东西，不要喝她们递过来的水，若是真的饿了，真的渴了，就去林府的祠堂吃贡品。 　　 　　直到现在林府还流传着祠堂有鬼的谣言，谁也不知道，她只是一个饿极了的孩子的无奈之举。 　　害怕吗？怎么不害怕，那个时候自己才四五岁，对黑夜鬼神有着出于本能的畏惧，若不是实在是饿的肚子疼，她也不会那么做。 　　 　　谣言越传越猛，下人们都不愿意送贡品去祠堂，她没有东西吃，只能到处逛。 　　 　　就是那个时候，她遇上了丑丫。 　　 　　丑丫是她真正的恩人，纵然小时她为她的长相而恐惧，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忘记了那些事情，林府，第一个对自己表示友好，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虽然着一些她都不知道。 　　 　　她记得娘亲曾经对她说过：对于棋子来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当时她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慢慢长大她才知道，娘亲是在告诉她，没有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密。 　　 　　所以这些年，她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永远都是背着丑丫的，纵然丑丫察觉，她也没有证据，五儿相信，没有证据的丑丫是不会反咬自己一口的。 　　 　　就连五儿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为了报恩，似乎说不通，她只是知道，她不希望丑丫死，丑丫对她很重要。 　　 　　这些年，自己的心越来越硬，越来越狠，丑丫对她就越来越重要，因为只有在丑丫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冷血动物。 　　 　　丑丫刚洗完澡，刚才蹲的时间有些长，又没有吃饭，五儿是越走越快，她跟在身后有些吃力，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五儿听到丑丫粗重的喘气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两个人接着星光向西苑走 　　去。 　　 　　林府到了晚上静谧的有些诡异，西苑位置很偏，又没个巡逻的，两个人都在想各自的事情，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丑丫有些感慨，这是她第二次走这样漆黑的路，七年前她本想离开林府，没有想到意外不断，最终留在了五儿身边，那个时候，自己也走过这样一条路，寻思着对那个孩子道别，转眼那个孩子已经成了大人，比自己都高了。 　　 　　静静地走了一路，两人都颇为享受这样的宁静，幼时被锻炼出来，五儿与其说是不怕黑更不如说是不惧鬼神，她知道这个世界人比鬼更可怕，至于丑丫，她自己都被叫做“鬼”了，这么会害怕自己的同类？ 　　 　　就在这时前方却传来极为细小模糊的说话声，五儿耳力极好，在林府这些年，她早已练就出本能，下意识以为是可以“利用的秘密”，极快的转身，对着丑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丑丫不比五儿，这个距离和这点微小的动静，她什么都没有察觉，但是她一贯都是五儿做什么自己就听什么，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呼吸变轻了，连走路都放缓放慢了脚步。 　　 　　两个人垫着脚，一路沿着隐蔽平坦的地方走。 　　 　　又走了几步，丑丫终于听到了声音的发出地，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看到的画面，身体僵硬，表情变得极为古怪，但看五儿还在侧耳凝神静听，不由得伸出手想阻拦，却被五儿制止，她对“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向都很有兴趣，丑丫想阻拦，却无从下手，只能干着急。 　　 　　看着五儿兴致勃勃，天真无邪的模样，丑丫有些头疼，她有点想抱怨那些深闺寂寞难耐的女人，她们把五儿带坏了。 　　 　　果然不出所料，又走了几步，她们走到了杜姨娘的后院，熟悉的苍天大树，熟悉的假山，还有熟悉的两条赤-裸-裸、光溜溜的肉…… 　　 　　五儿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就像是看到自己死去的老娘又活过来对着自己唱歌一般，傻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眼睛被捂住，掌心传来微热的温度，眼皮可以感觉到指尖的老茧，鼻间是熟悉安心的青草味夹带着女人轻柔温润的说话声，“别看。” 　　 　　本来不是特别热的温度，本来不是特别热的天气，竟莫名的让自己浑身燥热起来，女子丝绢撩水在身体上反复擦拭，胸前两坨颤巍巍的肉和熟透的樱桃，叠加交织在在草地里打滚嘴里还哼哼唧唧拥抱护啃的三姨娘和小丫鬟。 　　 　　那些画面远了近了，清晰了模糊了，最终化成两张熟悉至极的面容。 　　一张是自己，一张是丑丫。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说件事儿，俺可能要入V了，但是具体时间还不知道，俺今天才接到今天要V的消息，但是俺没有存稿，这几天也没有更新，所以俺想着推迟下周，具体下周几，俺也不知道，给大家提前打好招呼，大家好做个准备~ 感谢easter0826，yuayya，jomeg1118三位童鞋的霸王票，俺会加油的 45、第 45 章（倒V） 45、第 45 章（倒V） ...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道歉书=========== 明天，周二可能要入V，在这之前我要存九千字，公司的电脑前两天被黑客啥的黑了，该在中秋之前的工程没有赶出来，中秋过后就要交给客户样片，直到现在我还在公司里赶工程，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合眼，一字都没有出来，保佑我晚上码出九千吧 这一章留作番外啥的，然后三章V后，第四章V的部分放在第三章里当做免费章节，对不起大家，俺还在上班，先去了 　　偷窥的五小姐（三） 　　“你去睡觉去吧。” 　　五儿淡淡地对丑丫说道。 　　 　　丑丫一愣不知道为何五儿突然变得那么冷淡，胡乱点头，沉默地将五儿脱下的衣服叠好，吹了蜡烛，便爬到自己床上去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她脑子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几乎脑袋一沾枕头，立马就睡着了。 　　 　　五儿听到不远的邻床传来的鼾声，心里是郁闷至极。 　　 　　丑丫姐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真是不可思议。 　　想丑丫姐应该和自己一样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哪知道她睡得这般速度！ 　　 　　咬着被角，五儿觉得辗转反侧，无论是数数还是背诗，都无法让她睡着，睁着眼睛，看着床头精美的镂空花雕，然后又翻了个身，把手指放在嘴里开始啃。 　　 　　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反而脑子是越来越清晰，五儿很恼，丑丫平稳的呼吸声表示她此时陷入了一场好眠。 　　 　　她不服，她想唤起她，却又不舍得让她起身。 　　 　　她知道她很辛苦，每天要醒得很早，她不忍心使唤她，若不是想亲近她，不想远离她，她一定换个人守夜。 　　 　　可是自己失眠，她为什么可以睡得这么安稳，实在是很不服气啊。 　　 　　起身，一掀被子，气呼呼地看着丑丫，柔和的月光下，少女的脸颊鼓成一个大大的包子状，十分的可爱，让人怜惜，若是丑丫醒着，一定会忍不住上前摸摸少女额前的刘海已作安慰，可是如今，丑丫睡了，而且睡得很香。 　　 　　啊啊啊啊，五儿觉得心里有一只小兽在喷火，恨不得下床咬几口那个睡死的女子。 　　她怎么就没有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呢，她不是最关心我的么？ 　　 　　咬牙，咬指甲，咬被角。 　　 　　好像如此纠结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凭什么啊，凭什么！ 　　 　　丑丫，你给我起来！ 　　 　　心里在咆哮，但是最终还是无奈的躺下，继续数着床头的雕花。 　　 　　一朵，两朵，三朵…… 　　那些镂空的雕花，渐渐化成了两个交织缠绵的身体，浅浅的呻-吟声，粗重的喘-息声，甜腻腻地唤着彼此的名字，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口，她的从膝盖上移顺着大腿摸向最深处…… 　　 　　安心的青草和木屑味，粗糙的手指，厚厚的老茧，女人成熟的身体化成了柔软的蛇，就像那个地上的女人从嗓子里不断发出类似哭泣的求饶声。 　　 　　她觉得嘴巴越来越干，身体也跟火烤过的一般，燥热燥热的，就像是吃了很多韭菜和大葱一般，下腹坠坠的，涨涨的，好像随时要喷涌出来…… 　　 　　身体里有一种无法纾解的烦躁欲望，两腿之间苏苏麻麻，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恨不得找块布堵住。 　　 　　她夹住被子，将被角夹在腿中间摩擦，一下一下一下，不够，还是不够，始终不够。 　　 　　手紧紧地攥着被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忍不住想要呻-吟，却害怕吵醒熟睡的人儿，只能忍着。 　　摩擦让身体灼热，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衬衣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沁湿，下-体传来的热度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她将脸埋在被子里，被子仿佛变成了丑丫胸前的那团白肉，温温热热的。 　　 　　丑丫，丑丫…… 　　嘴里默默的呼唤着，随着身体温度的升高，满足感油然而生，摩-擦越来越快，床发出了细微的嘎吱声，五儿的动作越来越快，身体的浮动越来越大，皱着眉头，身体仿佛要冲破极限，愈发不像自己的，肩膀不可抑制的产生了抽搐，好一会儿趋于平缓，她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 　　熟悉了黑暗的眼睛，环视着房间，月光依然是明亮的，房间里女子的鼾声依然“呼呼”作响。 　　真是不知廉耻！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为自己的举动羞愧，却忍不住为刚才的疯狂沉迷。 　　 　　——那种滋味好极了。 　　 　　抱紧被子，仿佛拥着的不是御寒的死物，而是活生生的人，那个人有着一张令人恐惧的脸，却有着一副让人沉醉的光洁的身体。 　　 　　不远处，被默念到的丑丫浑然不知的熟睡，月光下埋在被子下的少女两颊绯红，嘴角上还挂着笑容。 　　终究是累的，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五儿起早了，刚起来就开始一个“阿嚏”连着“阿嚏”。 　　 　　“小姐，醒了？奴婢伺候主子小姐穿衣。”婢女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五儿有些恍惚，眼睛不由自主向邻床望去，却看到床上并没有自己想看到的那个身影，恍然想起，这个时候丑丫应该在砍柴还没有回来。 　　 　　苏绣的牡丹花纹象征富丽堂皇，这是丑丫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是自己最喜欢的花样，因为觉得这布柔软，干脆做了被子。 　　 　　羞涩的捂住脸，此时它正无言的提醒着她昨日的疯狂。 　　 　　麻木的起身，麻木地穿衣，又打了好几个“阿嚏”若是此时丑丫在一旁，少不得要裹上被子，再啐她一句“作死”。 　　 　　可是身旁的人不是丑丫，纵使她也马上奉上被子一脸焦急，五儿还是觉得她手上拿的东西刺眼。 　　摆摆手，冷淡地说道：“拿下去，晒晒。” 　　 　　婢女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窗外，天还没亮堂，主子竟然要晒被？！ 　　 　　望着对方一脸呆样，五儿皱了皱眉头，有些生气，若是丑丫肯定不会露出这样傻的表情，丑丫不会质疑自己的决定，自己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纵然有疑惑也会照做，她们都比不上丑丫，真是没意思！ 　　 　　她们都没有她的丑丫姐有意思。 　　对，就是她的。 　　 　　经过昨天的事情，下意识的五儿觉得自己应该和丑丫的关系更亲密一些，她似乎想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看着婢女捧着被子下去的背影，她又开始打起了喷嚏。 　　 　　哼哼，要是丑丫姐，一定不会这么没眼色儿，竟然，竟然，就这么走掉了…… 　　 　　“冬梅，给，给我拿件厚点的衣服……阿嚏……” 　　 　　 　　 46、偷窥的五小姐（四） 46、偷窥的五小姐（四） ... 　　偷窥的五小姐（四） 　　“阿嚏，阿嚏——” 　　还没进房间，丑丫就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喷嚏声，进屋一看，五儿脸颊绯红，手中捧着一方帕子，正在捂着鼻子模样很是狼狈。 　　 　　今个天并不是很好，她刚进来就看到门口的竹竿上晒着的被子和拿着掸子打被罩的冬梅和小蛮，看到丑丫走进院子，两个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一瞬间丑丫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蛮倒也罢了，冬梅是个沉稳的，今儿怎么也？ 　　 　　一问才知道，房间里的五小姐又闹脾气了，非要丑丫过来陪她吃饭。 　　 　　丑丫是粗活的丫头，一般是没有资格吃早饭的，就算是五儿看重，小厨房也不过是准备个饼子，也不知道今天五小姐是抽得哪门子的风，非要丑丫陪着吃饭，说她不来，自己就不吃。 　　 　　若是五小姐还是那个没有地位的庶女也就罢了，不吃就不吃，大家也不强逼着你，你以为你是谁，可偏偏五小姐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成了林夫人名下的正经小姐，老爷也看重，容不得吓人这般欺瞒，而且冷眼旁观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个五小姐实在是不是什么善茬子，她的手段虽然不如三小姐那般的毒辣，但也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主，这样的主子谁还敢欺瞒？ 　　 　　所以冬梅当时就遣了人去请丑丫，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丑丫头，如今却成了大家眼中炙手可热的红人，只是她待在五小姐身边的日子实在是长，大家也无话可说，哼哼，有话可说的秋华现在连月前都减半了。 　　 　　丑丫是真心疼五儿的，进了小院，听到五儿一个连着一个“打喷嚏”，责怪之余便是心疼，皱眉，开口就是责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吃饭？” 　　 　　“丑丫姐，五儿好难受，五儿不舒服……”五儿拖着长腔撒娇道，她知道丑丫最吃自己这一套，真真是百试不爽。 　　 　　五儿本身是有五分不舒服，但是这么不注意形象倒还是少数，她就是想引着丑丫来，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对丑丫这个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独占感，明明知道她去柴房劈柴，是正经事，还是忍不住去抱怨，想要将她捆扎在身边，若不是这后院尔虞我诈实在是不适合丑丫，但凡丑丫有个心眼儿，她就将丑丫调到自己身边了。 　　 　　如此，就是想多占些丑丫的精力，让她多想着些自己，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五分的不舒服就变成了七分的模样，再看到丑丫本人立马演绎成了十分。 　　不信你不心疼！ 　　 　　五儿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若丑丫还在这里，她真想扑到床上打两个滚庆祝一下，丑丫姐心里只想着自己一个人，瞧，刚听到自己不舒服，她就立马赶来了。真速度！ 　　 　　丑丫自然是不会知道五儿是怎么想的，此时她全身心都扑在了不舒服的五儿身上，五儿脸一直是红扑扑的，她伸手试了试五儿的额头，松了口气，好在不是热的，又不怎么放心，抬手又试了试自己的。 　　 　　“还好，不发热。”说着脸色一沉，责怪地看着躺在床榻上可怜兮兮的五儿，“就是不舒服也不能不吃饭啊，不吃饭岂不是更不舒服，肚子里没点东西，小心一会儿肚子疼……” 　　这是丑丫独家的絮叨，真的是一点都不惹人烦。 　　 　　五儿觉得挺幸福，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没进林府的时候，和娘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娘身体并不是很好，总是拿药吊着，爹也不是经常来，娘除了在爹来的时候才会出现点笑脸，其余的日子都是沉默着，或者是念着自己听不懂的诗词流眼泪。 　　 　　她曾经见过街道上杀猪的的刘大婶对待五岁的小儿子，一边揪着耳朵一边教训，从东街训到西街，娘见了只说那女人粗鲁，却不知自己很羡慕。 　　 　　若是娘也那般粗鲁，是不是就不会在府里受人欺负最终连自己的命也没用保住。 　　她从来没用告诉过娘，自己多么羡慕那个刘大婶家的小儿子，虽然娘说他脏，说他下等，可是自己还是羡慕，因为他有一个会关心她的娘。 　　 　　娘不是不关心她，她知道，每个人表示的方法不同，但是这么些年，关心自己的似乎只有丑丫，有的时候自己会有错觉，娘亲若是复活，自己对她会不会有对丑丫那般的信任？ 　　应该不会有的，娘心里只有一个爹，一个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己前途的爹。 　　 　　“……慢点吃，别噎住了。”丑丫很温柔的用勺子舀出小勺米粥，细心的吹了吹放在五儿嘴里。 　　五儿老实的含住粥，不凉不热正好，在心里偷偷笑，狡黠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一下子咬住了勺子。 　　 　　丑丫蹙眉，打了五儿的手一下，嗔道：“老实些。” 　　五儿很顺手地握住丑丫的手，一松嘴，将勺子从自己嘴里抽出来，丑丫一僵，从五儿手中抽出来，五儿假装没有注意到，自己舀了一勺子粥，学着丑丫的样子吹了吹，然后很自然地放在丑丫嘴边，一般正经地说道：“你也喝。” 　　 　　若是丑丫有一点歪心思也应该猜出来五儿这是在调戏自己，可是她没有，她把五儿看大，可以说是又当娘亲又做姐姐，在她眼中五儿永远是个小娃娃，纵然有些小心机，还是那个孩子，虽然这个认知曾让自己怀疑过，但这些日子五儿的表现无一不在说明，当时自己是看岔了，五儿还是五儿，当年那个小孩。 　　 　　要是五儿知道自己小时偷偷学的爹娘单独在一起的场景被丑丫误会成小孩子的举动，一定会觉得很郁闷，可是她并没有读心术，她并不知丑丫怎么想的，她看见丑丫一点都不介意那是她的勺子，而且还顺从的喝下她舀地粥异常开心，觉得丑丫和自己心意相通，一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她把勺子递给丑丫，然后笑眯眯地等着丑丫喂自己，丑丫刮了一下五儿秀气的鼻子，笑着又舀了一勺子粥喂进五儿嘴里。 　　 　　五儿觉得今天的粥煮的真好。 　　喂完粥，丑丫又要去劈柴了，五儿觉得左右无事，非要跟着去，丑丫觉得奇怪，五儿非常不喜欢柴房那个地方，总是躲着，为什么今天竟要跟着去。 　　 　　五儿不喜欢柴房也是最近一年的事情，自从她听说柳家姐弟经常在柴房帮着丑丫劈柴，就对那个地发产生了厌恶感，如今她心意变了，哼哼，她早就看出来那个柳家的大姐对丑丫有着不一样的心思，以前自己笨，现在不一样了，她傻了才会让她们有接触，哼哼，她就是要跟着丑丫牢牢地看住她，不让她有找别人的机会！ 　　 　　丑丫是她的，是她的，是她的。 　　五儿如实的想。 　　 　　这日也巧，柳芽儿平日都是跟在二少奶奶身边的，很少有休息的机会，加上新来了个春喜，虽然算不上有脑子的人，明里是五小姐房里的，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她是夫人的人，若是冒然处理了，肯定会弄出一番事情，这让二少奶奶很是费心费力。 　　 　　二少爷正在兴头上，二少奶奶自然也不会碰这个霉头，可恰逢二少爷出游，总算是给二少奶奶留出空闲的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多出来的“外来人”，想，是主子的专利，自然没有下人什么事情，所以这柳芽儿得出了空，来柴房找丑丫了。 　　 　　这就和心血来潮跟着丑丫来柴房的五儿正面撞上了。 　　柳芽儿喜欢丑丫姐，她觉得丑丫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五小姐非要缠着丑丫，一点空闲的时间也不给丑丫姐留，还拿着丑丫姐威胁自己，是天下第一最讨厌之人。 　　 　　五儿觉得丑丫是自己的人，虽然还没有个定义，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自己最相信她，对她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心思，这当然不能明说，但是丑丫是自己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柳芽儿先不说她是那个分不清敌我的二嫂的亲信，但凭她天天在丑丫面前转悠，一副“我是丑丫姐亲人”的架势就很让自己讨厌，哼哼，丑丫姐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个妹妹是哪里跑出来的，偏偏丑丫还挺喜欢她，最后一点最是可恶，肯定是她对丑丫说了什么，小恩小惠的就像接近她，利用她！ 　　 　　一定是她迷惑了丑丫！ 　　——这是五儿和柳芽儿共同的心声。 　　 　　聪明的人自诩讨厌什么人也一定不能让对方看出来，就算是对方看出来，一定也不能让第三方看出来，于是丑丫就看到了下面的场景—— 　　 　　柳芽儿一张冬天的霜冻的脸僵硬的扯出一抹不知道算不算是微笑的微笑，“五小姐，好久不见了。” 　　腰板挺得笔直，一点都不像是下人对待主子那般恭敬，让丑丫着实捏了一把汗。 　　 　　五儿不喜欢柳芽儿，丑丫自是清清楚楚，她非常害怕五儿因此怪罪下来，拿着斧头的手心不由得湿了，神色很是紧张。 　　 　　没有想到的是，五儿笑了，而且笑得是如沐春风，百花盛开，宛如仙子一般，“是啊，柳姑娘，真是好久不见，近日可好啊——” 　　 　　顿了顿，慢慢地说道：“我很想你呢——”表情无比真诚。 　　丑丫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为啥编辑要倒V，囧 47、偷窥的五小姐（五） 47、偷窥的五小姐（五） ... 　　偷窥的五小姐（五） 　　柳芽儿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讨厌一个人到如此程度。 　　五小姐真是她平生少有的特例，自己在林府那么多年，还没有这样烦过一个女人。 　　明明那么虚伪的一个人，偏偏丑丫姐将她当做宝贝，还捧在手心里。 　　 　　不过她的好日子应该到尽头了，因为她听说了，夫人的姐姐要从蜀州投奔林府，老爷已经同意了，夫人来了帮手，连二少奶奶都心惊肉跳的，看这五小姐还拿什么资本狂妄。 　　 　　这些东西她是不会告诉这位顶顶聪明的五小姐的，她恨不得她下一秒就滚出林家，这样丑丫姐就可以过上从前平静的生活，而不是想狗一般跟在五小姐身后。 　　两个人言语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行为上也幼稚的可怕。 　　 　　柳芽儿给丑丫奉上手绢擦汗，五儿就麻利的给丑丫拾柴，看着丑丫笑着对对方说谢谢，两个人都咬牙切齿。 　　 　　丑丫当然知道事情不对劲儿，可是她乐得看着五儿和柳芽儿抬扛，因为这样的五儿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而不是一个心机叵测的五小姐。 　　 　　如此反复折腾，不管是柳芽儿还是五儿，都出了一身汗。 　　 　　柳芽儿本就是做粗活的丫头出身，身体好得很，可是五儿确实个娇滴滴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就受凉的身体这么一出汗一吹风，到了晚上竟然开始发热。 　　 　　这可急坏了丑丫，连忙找来了林大夫，可是林大夫前几日就出远门了，在的是林府新来的徐大夫，据说是因为南边打仗了，所以一把年纪才背井离乡，这位徐大夫对这位样貌丑陋但是很本分的丫头很有好感，纵然是深夜，他也忙不迭起身来到小院，开了药，仔细叮嘱过后，林大夫却突然开口说道：“小姑娘，你有没有跟着老夫去药房？” 　　 　　丑丫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徐大夫 　　 　　徐大夫微微一笑，摸了摸白花花的长胡子，继而又说道：“老夫行医四十载，第一次见到如此病症的女娃儿，颇有几分好奇，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跟着老夫去要药房，老夫仔细研究，说不定假以 　　时日，你的脸就好了……” 　　 　　……说不定假以时日，你的脸就好了。 　　 　　丑丫愣愣地看着徐大夫，心里是一片惊涛骇浪，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脸颊，几乎快要哭出来，脸就好了，竟然有人告诉她，自己的脸上那块骇人的青痣竟然可以治，这几乎是自己二十多年听到的最好的话，傻傻地看着徐大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大夫笑呵呵地看着丑丫，刚来这的时候，他就听林大夫嘴里听到过这个丫鬟的名字，说是阴阳脸，天生脸上长了块骇人的青痣，后来几次擦肩而过，他觉得这小姑娘脸上的不是胎记，但是是什么自己也不好说，他才疏学浅看不出来，本想着找位能看出来的能人，偏偏那能人游山玩水去了，真是造化弄人，不过这小姑娘既然带着这块青痣二十多年，想必多些年也是不在乎多等这么一会儿。 　　 　　“小姑娘，就这么着吧，天也晚了，若是你想好了，记得去找我。”徐大夫也不在乎丑丫那副傻乎乎的表情，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伸伸胳膊，睡觉去了。 　　 　　我的脸能治好，我的脸能治好…… 　　 　　丑丫激动的全身都哆嗦起来，眼圈都红了起来，若不是想起房间里五儿还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她肯定要欢呼起来在地上打几个滚，翻几个跟头，什么天黑了，打扰别人睡觉，她统统都不在乎，她只想告诉所有的人，我的脸是可以治好的，我可以拥有一张和大家一样正常的脸！ 　　 　　“丑丫姐……丑丫姐……”房间里五儿有气无力的呼唤声将丑丫从狂喜的臆想中拉回了现实。 　　丑丫这才想起，五儿还在房间里等着自己，整理了一下心情，大步向房间走去。 　　 　　看到丑丫，五儿瘪瘪嘴，孩子气的抱怨道：“你去哪了，这么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要我了……”说着就将被子一掀，然后从床上打滚，双手握成小拳头，非要丑丫给了解释。 　　 　　看到这样的五儿，丑丫头大不已，病中的五儿特别像小孩，不对，她小时候可听话的很，怎么会越长越回去了，竟然这么任性。 　　 　　板着脸，丑丫训斥道，“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捂上被子，小祖宗，你就是想气死我对不？！” 　　五儿可是一点都不怕丑丫严肃的表情，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丑丫是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她是豆腐嘴，豆腐心，连点硬气的话都不会说，就像是饭团，自己怎么捏都成，自己只是难受的紧，但是脑子可没有糊涂。 　　 　　想着，就更不老实了，继续撒泼，“你说你说，你干嘛去了，你竟然将我放在这里这么久，你说你说，你做什么去了！” 　　 　　丑丫很无奈，面对任性和无理取闹的五儿，她笨嘴拙舌的真不是对手。 　　 　　“你是不是要跟着那个老东西跑，我恨你，我恨你……” 　　五儿不依不饶地干嚎，这让丑丫更加无奈了，虽然使小性的五儿很可爱，但是总是穿着单衣在床上滚来滚去实在是很让人头疼。 　　 　　尤其是衣服的领子都开了，这天这么冷，不怕受凉么？ 　　 　　五儿却不管这些，任丑丫好话歹话，非要做出一副耍赖的表情，干脆挂在丑丫身上，柔软的身体就像蛇一般缠着丑丫，毛茸茸的脑袋靠着丑丫的肩上，胸前并不算丰挺的小突起有意无意磨蹭着丑丫前胸的高耸，弄得丑丫满脸通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偏偏五儿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丑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不得不说，丑丫是真真实实的为五儿考虑的。 　　看到拿着被子的丑丫一脸焦急的样子，五儿心里很感动，但是更多的是惶恐，新来的徐大夫并没有刻意放低自己的声音，所以他们说的话自己虽然没有听得特别清楚，内容也猜出个七七八八，徐大夫竟然说自己有办法治好丑丫的脸，而且他还要丑丫跟着他去药房，岂有此理，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挖墙角，实在是太可恶。 　　 　　她可以感觉到丑丫进来有多么的欢喜，眉目间全是笑意，若不是自己还在生病，说不定丑丫立马就收拾行李飞向药房了，实在是太讨厌了，她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非要医治呢，而且林大夫在林府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异常，你一个新来的大夫，都没怎么和丑丫打过招呼，竟然说可以试试医治丑丫的脸，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五儿不乐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丑丫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而且是这样光明正大的理由，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哼哼，她不会给她机会开口，心里的愧疚一闪而过，她知道丑丫多么想和正常人一样，不要别人用那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不行，她不能想象若是别人也知道了丑丫的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会有朋友，会有自己的家，会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她林五儿的生活。 　　 　　她要丑丫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林五儿一个人就可以！ 　　所以，她速度的想到了一个办法，铤而走险，却是最有用的一招！ 　　 　　色诱。 　　 　　只有把丑丫彻彻底底变成自己的人，她才能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于是，五儿将动作的幅度弄得更大，腰扭得更厉害，哼哼地更响，她就不信，丑丫姐不会动心！ 　　真不动心，真不动心也没关系，她还有最后一招！ 　　 　　霸王硬上弓！ 　　 作者有话要说：囧，俺的爪子，真是赶~~~~~~~ 48、被诱惑的丑丫（一） 48、被诱惑的丑丫（一） ... 　　被诱惑的丑丫（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丑丫是真正的不通事儿。 　　尽管她很早就知晓情事儿，也因为各种原因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画面。 　　但是她本人确实真真正正的木，木到骨子里。 　　 　　纵然曾经对五儿有过那么一点无法言说的心思，但是在五儿重病的时候，这些心思也都统统化成了关心和担忧，甚至忘记了一刻钟前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告诉她，也许可以帮她医治好脸。 　　在她心中，五儿始终是最重要的，也许最初她有很多的牵绊，很多的想法，但是时间慢慢地将这些想法念头磨平，最终成就了满心满意只想着林五儿小姐一人的丑丫。 　　 　　五儿的身体很软，白白嫩嫩的，水灵灵的，漂亮又年轻，有种让人晕眩刺目惊艳的美丽，尤其是此时双颊绯红，衣裳半露，实在是一副绝好的春宫图的画面。 　　若是稍微有一点歪心思，此刻也应该动手动脚了。 　　 　　五儿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可她偏偏遇上的是丑丫，林府最木最呆最不解风情的丑丫。 　　面对扭得麻花一般的五儿，丑丫的脸是真的沉了下来，目光的温度也降了下来，五儿甚至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隐隐的怒火。 　　怎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丑丫姐不应该很羞涩很腼腆的红了脸，任自己为所欲为么？ 　　 　　她忘记了此时自己在生病，而且女人本就和男人不一样，从婆子那里学到的掺水的婚后知识根本不足以年纪尚小的五儿了解“情”之一字的真正内涵，并非是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中描写的那般，只要女子稍微引诱，多方就会迫不及待的脱衣上床。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女人和女人之间要怎么去做。 　　 　　所谓的霸王硬上弓，统统都是纸上谈兵，现实永远也不是臆想中的那般顺利，简单。 　　总之就是，五儿诱惑了，丑丫却生气了！ 　　 　　“你若是再闹，我就真闹了！”软绵绵的一句话，本是没什么杀伤力的，若是别人估计就会闹得更欢了，但是对方是丑丫，是五儿最了解的丑丫，五儿知道，丑丫这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她双眼瞪得那般圆，若是眼神能喷出火，估计自己已经浑身起火了。 　　 　　丑丫生气了，她反而是放心了，因为她知道，丑丫这是真的关心自己，因为自己不爱护自己才生的气，这样的闷气，甜蜜的很，纵然是吃了两斗蜜，也没有现在这般心满意足。 　　 　　任丑丫整理好衣服，给自己裹上被子，掖好被角。 　　 　　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当时是着急了，一心想要留下丑丫，所以强忍着劲儿，做了一些超出身体极限的举动，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五儿此时更加难受，刚发的一点汗，现在又折腾没了，脸更热了，额头烧得难受，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丑丫心疼的要命，这丫头，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打了盆凉水，拿着丝帕，一遍一遍擦拭五儿的额头，和双手双脚，希望热度能够降下来一些，丑丫揉了揉额头，白天超负荷的劳作，本想着早早上床休息，谁知道五儿又生了病，真是个孩子，现在还不会照顾自己。 　　 　　猛然又想起刚才徐大夫给自己的建议，他是想让自己跟着她去药房，药房可不比柴房劈柴，是真真的一刻也不能离了人，自己若是去了那里，五儿要怎么办呢，经常耍小性子的五儿，经常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傻事的五儿，经常让自己心疼不已的五儿又该怎么办呢？ 　　 　　丑丫非常想要治好自己的脸，但是她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两全其美的，她必须要舍弃一样，在自己和五儿之间。 　　 　　也许一辈子就这么自私一次。 　　丑丫怔怔地想着。 　　 　　怔忪中，猛然听到五儿小猫一般的低呐，“丑丫姐……丑丫姐……” 　　原来是在做梦，丑丫扑哧一下子笑出来。 　　这孩子做梦都在想着自己么？ 　　 　　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五儿还没有及笄，还是个孩子，还需要自己照顾，她不能这般的自私，反正五儿也会要出嫁，那个时候两个人也许就分开了吧，到时候自己再去找徐大夫也不迟，反正就这两年的事情，等一年也是等，等两年也是等，反正现在自己有了一个盼头，已经非常满足了。 　　丑丫轻轻笑了，将那只伸出被子的白皙纤细的手握在手里，心里默默地念道；快快好吧，我的五小姐。 　　 　　五儿全然不知，自己的无意间的梦呓，竟然成功的帮自己改变了丑丫的决定。 　　 　　五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日头很好，是个适合晒被子的好天气。 　　 　　睁开眼，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整个房间也是暖暖的，瓷器和梨花木相映成趣，隐隐有一丝大家闺秀的味道。 　　 　　晃了一会儿，侧过头去，鼻尖是熟悉的木柴和青草味，五儿的心一下子愉悦起来，眼睛也变得异常明亮，丑丫没有走，丑丫一直守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五儿很高兴，同时也很感动，她想唤丑丫起来，不要让她受凉，但是又不忍心打扰她睡觉，犹豫之间，身体微弱的反动惊醒了浅眠的人儿，丑丫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喝水么？想要吃点什么么？现在感觉舒服点了么？”一连串的问题让五儿应接不暇，不知道是先回答哪个，此时烧已经退了，除了脸颊微微有些熏热的绯红之外，五儿看上去精神还好，让丑丫放心不少。 　　 　　五儿露出傻乎乎地笑容，她知道怎么做能让丑丫更加怜惜她，她没有忘记有一个潜在的敌人想要从她这里挖去丑丫，药房，门都没有！ 　　拉拉丑丫的袖子，秀气的小鼻子一皱，声音有些娇弱和缠绵，“丑丫姐，我想喝水……” 　　 　　一晚上没有喝水，现在她是真渴了，丑丫立马起身，五儿却又拉住她，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要求道：“我要你喂我！” 　　 　　“好。”丑丫忙不迭的答应，然后给五儿倒了一杯子水，小心翼翼捧在五儿面前，然后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喂进五儿嘴里，因为生病红润的嘴唇都变得干裂，让丑丫心疼不已。 　　 　　喝完水，五儿继续撒娇，“丑丫姐照顾我一天了，丑丫姐也喝水——” 　　 　　虽然五儿本人是非常讨厌这种拖着长腔的撒娇声，可是不得不说，这样很好用，丑丫偏偏最吃这一套，每每用这样的腔调，无论自己提什么要求，丑丫都会答应。 　　百试不爽。 　　 　　一瞬间丑丫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软软暖暖的小孩，宠溺着答应下来，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要丑丫姐陪着我，好不好……”五儿进一步提要求，她不要丑丫去柴房，因为那里有可恶的柳芽儿，她讨厌那个女人，恨不得那个女人赶紧出嫁从自己眼前消失，再也不要回来。 　　 　　丑丫露出为难的表情，今天她为了陪着五儿，也没有砍柴，也没有去做活，柴房只有自己一个人，别人是不会帮忙的，若是今天的活没有做完，那么明天就要加倍补上，实在是得不偿失。 　　 　　见丑丫犹豫了，五儿又加把力，声音拐了好几个弯，让人听着身体都酥了，“不嘛不嘛，我要丑 　　丫姐陪着我，丑丫姐哪都不能去，我要丑丫姐陪着我——” 　　 　　丑丫身体一僵，脸越来越红，五儿笑靥如花，一派天真无邪。 　　 　　五儿的手……大约是无意的吧…… 　　 　　“陪着我，陪着我啦……”五儿依旧紧紧地抱着丑丫，脑袋埋在丑丫长长的头发里，越笑越得意，唔，丑丫姐真的是好害羞啊，脸都红了，手上的触感真好。 　　 　　摸一下，再摸一下，丑丫姐胸前的两坨肉真是好舒服啊，又软，又好摸。 　　 　　嘻嘻，丑丫姐，你逃不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倒V的，俺家编辑说俺的数据不怎么好，囧，俺的自尊被伤了撒~~~~~~ 49、被诱惑的丑丫（二） 49、被诱惑的丑丫（二） ... 　　被诱惑的丑丫（二） 　　丑丫一直把五儿当做小孩子，五儿的一些所谓的增加感情交流感情的小举动，便被丑丫认为是抱怨自己被忽略的小抗议，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细细的思考。 　　不放在心上还有一个原因，此时她的心思被别的事情占据着。 　　比如前些日子，自己在厨房烧水的时候，远远的听婆子们闲谈，说蜀州那边死了好多人，朝廷征人，八九岁的孩子都在征兵的名单里。 　　 　　很多人担心战火烧到这里。 　　但是这样的言论一出，就被众人嗤之以鼻，这里是苏杭，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最太平的地方，人家香山居士都说“江南好”。 　　可是香山居士白居易都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他说的话，真的能当做凭证么？ 　　 　　日子确实愈发的难过了。 　　第一个察觉不对劲儿的，是柳小弟。 　　他一直跟在林管家采购一些粮食和生活用品，包括主子们的香包和胭脂香粉之类的，所以对于镇上的物价，再熟悉不过。 　　 　　粮食贵的咂舌，一些主子们喜欢拿在手中把玩的小饰品，价钱却下滑了。 　　铁器和盐也是价格翻倍的涨，原本最有油水可捞的采买，如今能贪得银子屈指可数。 　　 　　柳家小弟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左右逢源，谁见了他都要说他一句好，是个极有脑子的人，这一次出门买东西，林管家问他想给自己买什么，林管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是真真将这柳小弟当做自己的儿子了。 　　 　　柳小弟笑了笑，也没说话，事实上在林管家和人在布匹价格上讨价还价的时候，他绕到布行后面的铁器店，给了定金，让人给打两把匕首。 　　一把给姐姐，一把留给自己。 　　 　　前不久，还听说蜀州那边打仗，谁知道战火的铁蹄会不会踏上这风景如画的江南。 　　听着对街烟花巷传来的靡靡之音，柳家小弟露出嘲讽的笑容，这歌舞升平的究竟能持续多久？ 　　 　　丑丫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是个大院子里的不出门的女人，对于外面印象仅仅停留在小时候，人可以吃干粮，可以吃菜，也可以吃肉，更可以吃人。 　　 　　从有记忆的时候，生活就是一片灰色，唯一的色彩，却是这林家这古老的宅子里。 　　林府给了自己一个家，让自己免于为生计奔波，不至于饿死在大街上。 　　早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丑丫在很多事情上很敏感，最直接的就是，柴似乎越来越少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大户人家都在屯粮屯柴，林府后山很多树被人偷偷地砍去，一些适合烧火用的干树枝子，也不太好捡。 　　 　　劈柴的丫头没有柴劈，真是个笑话，丑丫却也没有办法。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四少爷吵着闹着非要吃鲍鱼，他院子里的小厨房开支已经超出了月钱的两，倍多，这银子自然也是记在林府的总账上，账上没钱，林夫人又好赌，好面子，非要打新首饰，二少奶奶知晓一些内情，忙着揽银子，陪嫁首饰都卖了好几件，全部都换成了百宝斋的银票。 　　 　　柳芽儿偷偷塞给丑丫五两银子，说若是出什么事情，多拿些银子好傍身。 　　说这话的时候，柳芽儿目光躲躲闪闪的，似乎有道不明的深意。 　　 　　猛不丁的丑丫想起了那个说要给自己治脸的徐大夫，他不就是躲避战争才从蜀州逃到这来的么，过一阵子林夫人的亲姐姐洪氏和表小姐也要过来投奔…… 　　丑丫心中透着隐隐的不安。 　　 　　这些有的没的，丑丫自然是不会给五儿去说，五儿一心想要报仇，说不定听了她那些话，还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就像很久以前，五儿曾有过一把火烧了林府的念头。 　　在很多事情上，五儿的偏激让她不安，她却没有办法去改变，只有一个笨极了的法子，陪着她，陪着她…… 　　 　　“丑丫姐，丑丫姐，你又在发呆了！”房间里，五儿摇着丑丫的肩膀，然后撅起小嘴轻轻地啄了一下丑丫的耳垂，在丑丫惊讶的目光中咯咯笑着跑到床上，一脚踢飞了鞋子，白嫩嫩的小脚丫让人看得心里痒痒的。 　　丑丫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些日子，不知五儿是怎么回事，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她总是古里古怪的，或是莫名对着自己眨眼睛，或是突然跑过来抱自己一下，手也不怎么老实，总是若有似无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 　　若是自己稍微有些疑议，她就会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极为天真的看着自己，“丑丫姐，你再说什么呀？！” 　　样子要有多天真就有多天真，好几次丑丫都被这样糊弄过去。 　　 　　有几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五儿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将手伸向自己两腿间最羞耻的地方，板着脸询问原因，也许是口气太重，五儿立刻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架势，抱着自己的胳膊，“丑丫姐，你不喜欢我了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丑丫真是拿她一点辙都没有。 　　 　　丑丫仔细回想自己像五儿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做什么，是不是也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举动，比如喜欢和人亲近什么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样的事情，她总是一个人，别人见她都是躲着走，和五儿这般年纪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是在柴房劈柴，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早饭，中午也只有一个饼子。 　　 　　丑丫想把这些事情给柳芽儿说说，但是又觉得难以启齿，莫名的她就想起了杜姨娘和杜姨娘身边的那个大丫鬟，想起自己曾经见到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画面。 　　她记得她有捂住五儿的眼睛，她以为，五儿应该不懂这些东西的，现在她倒是不确定了。 　　 　　猛然想起，五儿的娘本是出身娼楼，这样想着，脸就灼热，心也砰砰跳得厉害，一些被自己压下去的怪念头，再次袭来，让她惶恐不已，纵然做梦都是五儿那笑靥如花的模样，被五儿碰到的地方，又酥又麻，让自己寝食难安。 　　丑丫觉得自己病了，病得很严重。 　　 　　五儿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每天晚上辗转难眠，被子似乎成了唯一能纾解的工具。 　　 　　每日醒来，吩咐婢子去晒被子，然后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做了。可是到了晚上却立马变卦，五儿发现自己根本受不了诱惑，仅仅是听到丑丫微弱的鼾声都会让自己燥热不安。 　　抽动，摩擦，大腿反复的在柔软的被面上蹭来蹭去，累极了才慢慢睡去。 　　 　　偶然被丑丫问起为何要这样频繁的晒被子的时候，五儿是极度羞耻的，她和丑丫不同，她是读过书的，仅是儒家的著作就占据书房整整一个架子，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只能推托是晚上出了汗太多，被子黏在身上不舒服。 　　丑丫只是无意间问一句，五儿这样认真回答，反而是惹来诧异，幸好是丑丫，不会多问多嘴的丑丫。 　　 　　五儿心里很矛盾，她觉得自己学坏了。 　　她想起丑丫姐那漂亮光洁的身体，还有那羞人的地方长出的毛发，那些不应该出现的画面，满满当当占据了自己整颗头脑，她想离着丑丫姐近些，再近些，不由得动手动脚，摸摸丑丫姐这，蹭蹭丑丫姐那，可偏偏丑丫姐就像是木头一般无动于衷。 　　 　　她听着在枕头底下藏着那莺莺传的话本，竟然想的是，为何崔莺莺不和红娘在一起，世间男儿皆薄幸，就算是那写下“在天愿作比翼鸟”的香山居士，也做过让人不齿的混账事，逼死了燕子楼为夫守节的关盼盼。 　　心里极度不安和惶恐，有人要给丑丫姐治脸，容颜恢复的丑丫姐还会留在自己身边么？ 　　 　　五儿紧紧握着拳头，长长的指甲插进肉里依然没有察觉。 　　她要丑丫，必须要丑丫，要不然这样下去她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及笄的日子快到了，那个时候，就要议婚了，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晚上等丫鬟婆子们都睡了，五儿在香炉里放上新发的沉香，抱着丑丫，蹭着丑丫的脸，将莺莺的故事一点一点讲给丑丫听，末了，她说道：“……最后崔莺莺嫁人了，还是红娘陪着她。” 　　“丑丫姐，你会不会像红娘一样，陪我一辈子？” 　　目光里透着不安和期待，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小孩，伸出小胳膊，软软地对自己说“抱”。 　　 　　丑丫笑了，很肯定地看着五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五儿，说道：“我会。” 　　一如从前那般坚定。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五儿就笑了，她左手环住丑丫的腰，精致漂亮的脸越靠越近，鲜红的唇和自己干涩的嘴只有一指的距离，她可以闻到五儿身上清幽的茉莉花的香味。 　　丑丫感觉房间里热了起来，连自己吐出的气都是热腾腾，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嗓子里干燥的快要冒出了火，舌头僵硬的缩在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儿右手扣住丑丫的下巴，呵气如兰，脸上透着一丝和年纪魅惑，丑丫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到任何应对的措施，只能在心里反复重复着“她是个孩子，她是个孩子，五儿是个孩子……”，心里的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 　　 　　依恋自己的五儿，抱着自己撒娇的五儿，在床上衣冠不整打滚的五儿…… 　　这些日子，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渐渐指明了同一个方向，惊喜的不可思议，甜蜜的不可思议。 　　会是自己想得那样么？ 　　 　　不行不行，她还是个孩子…… 　　错，她已经来潮了，她已经长大了…… 　　 　　丑丫觉得清醒在一步步远离自己，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混沌不清的，唯一想的念的都是一个人，五儿，五儿，五儿。 　　 　　抬头，那一开一合双唇，就像是春天最娇嫩的花瓣，吐出最诱人的花香： 　　“丑丫姐，我们在一起吧。” 　　 　　最蛊惑人心的咒符，丑丫一下子沉沦了。 　　我们在一起吧，就这样在一起吧。 　　 　　说完，五儿笑了，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环住丑丫腰肢的左手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推，闭上眼睛，覆上了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文愉快，俺的爪子哟…… 50、被诱惑的丑丫（三） 50、被诱惑的丑丫（三） ... 　　被诱惑的丑丫（三） 　　 　　“别，别这样……五儿，放开我，这样是不对的……” 　　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好不容易推开五儿，丑丫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控诉，更像是娇嗔，五儿一下子看痴了，昏暗的烛光，炉鼎香片幽然的芳香，女子丰满的胸脯一上一下的，薄薄的里衣，里面红色的鸳鸯肚兜的若隐若现，五儿可以看到两团白花花的肉挤出的鸿沟。 　　 　　咽着口水，她想起了梦中旖旎的画面，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老巷子里，巷口奶妈子解开衣领给小孩子喂奶，记忆中的那奶妈子可没有丑丫姐这么白的胸脯，也没有这般丰挺。 　　干瘪的奶子，耷拉着，一点都不好看，黑乎乎的□，从衣领掏出来直接塞在哭泣的不足月的小孩嘴里，一点美感也没有。 　　 　　梦中的画面到此却突然有了转变，奶妈子的渐渐地变成了丑丫姐的，白白的，就像是发了的面得大白馒头，那哭泣的孩子却渐渐的变成了自己。 　　不是小时候的自己，而是当下自己的模样。 　　 　　真的好像尝一尝…… 　　 　　五儿完全没有听到丑丫拒绝的话语，她为怀中突然离开的柔软感到失落，却又有着几分兴奋，仿佛是猎狗和猎物的追逐。 　　 　　腿间再次传来熟悉的潮湿感，躁动不安，丝滑的床单就像是少女粉嫩的皮肤，屁股不安的在凹凸不平的丝绣上来回摩擦，她身体前倾，又靠近了丑丫几分。 　　 　　丑丫睁大眼睛，尴尬地向后挪动了身体，这样的五儿让她觉得危险，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她要努力克制住自己，她告诉自己，五儿还小，五儿分不清什么是爱人的喜欢，亲人的喜欢，五儿只是将自己当做姐姐，她什么都不懂…… 　　 　　尽管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 　　 　　不要再靠近了，我快要管不住自己了！ 　　丑丫在心里呐喊着，挣扎着，努力保持头脑的清醒，房间里新买的香片味道似乎浓了些，让她昏昏欲睡，她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保持清醒。 　　 　　五儿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丑丫此时的挣扎，□和理智反复撕扯，眼睛清澈柔软，和她的身子一样让人沉迷。 　　 　　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兔子和猎狗的角逐，一方有着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若是不把这只兔子剥皮剔骨，拆吃入腹，似乎就对不起自己这些天精心策划的一切。 　　 　　她近日常常晚归，并不是去二嫂的房里而是偷偷地潜进杜姨娘的院子，日日躲在假山后欣赏着活春宫，看着那貌似瘦弱得小丫鬟怎么将杜姨娘那张端庄本分的伪装一点点瓦解，变得前后判若两人。 　　说真的，这两天她学到的，比任何教书夫子那学到的都多。 　　 　　幼年花街柳巷的记忆慢慢浮现，那些被遗忘被忽略的画面渐渐清晰，幼时天真的疑惑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什么打架，什么生病疗伤，都是虚假的托词，他们只是羞耻开口。 　　 　　天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功夫才从春喜那里偷到这催情的香片，拿到清醒的解药，而这一切还是在她那狡猾如狐的二嫂眼皮子底下完成的，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切，只能说是老天都在帮她。 　　五儿又凑近了一些，丑丫一个劲儿摇头，依旧不死心地对自己进行着所谓的劝说。不过，根据她的推测，丑丫应该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 　　 　　这药最好的功效就是，只有对有□的人才会起作用，五儿嘴角噙着一抹糜艳的笑，她不信丑丫对她没有“情”。 　　她林五儿若有心诱惑什么人，就是清修一辈子的得道高僧，也休想逃脱！ 　　 　　“丑丫姐，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么？”五儿轻轻地在丑丫耳边呵气，丑丫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不自然的避开，羞涩的仿若二八少女，嘴里只是低呐着“你还是个孩子，别这样……” 　　 　　这样的身段，这样水嫩的面皮儿，真是一点都不像是二十多岁成熟女子，老天收回了丑丫姐的容貌，是打算用青春永驻来弥补么？ 　　 　　房间的香气愈浓，丑丫觉得自己的里裤都湿了，两腿之间那羞耻之地涌出一股股不熟悉的潮湿，她好像上茅房，她想要尿尿。 　　 　　嗓子甜腻腻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神智一点点抽离，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踩在虚空的水上，没有一点着力点，本能摩擦着双腿，身体发生了这样古怪的变化，起因却是因为一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丑丫感觉到羞耻极了，她想狠狠给自己两记耳光，骂自己不知廉耻！ 　　 　　看着丑丫身体渐渐瘫软，坐立不安的蠕动着身体，五儿的笑容渐渐拉大，她知道丑丫的极限到了……似乎比她想象中的，坚持的时间要长一些。 　　 　　五儿很是得意地捏了捏丑丫的鼻子，鼻尖的细密的汗珠让手中有些滑腻腻的触感，平日寡言稳重的丑丫姐如今正可怜兮兮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用渴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是讨厌的长者望着孩子的样子，而是小可怜望着大人物的仰视。 　　 　　她爱死了这种俯视的感觉，身体觉得兴奋极了，每一根毛发都在兴奋的尖叫。 　　 　　丑丫难受得像有一团火在床单下烧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般，麻麻的不像是自己的，五儿的手指微凉，很是舒服，可是她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戳自己一下，丑丫可以感觉到五儿是故意的，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指责她。 　　 　　呜呜，是她刚才推开的她。 　　真的是好难受…… 　　 　　“叫我的名字！”五儿仿若睥睨众生的女帝，冷冷地命令着身下弱小无依的蝼蚁。 　　 　　“五儿，五儿……”丑丫带着哭腔的声音似哀泣，似怨怼，“五儿，五儿，我难受，我好难受……” 　　 　　这一刻五儿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疯狂病态的三姐姐那么喜欢拿着鞭子抽人，那么喜欢让人跪在脚下舔鞋子的惩罚方式，欺凌弱小，本身就是一种隐匿在内心深处乐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哪里难受，嗯哼？”五儿纤长的葱白似得手指，勾起丑丫的衣襟，指甲顺着丑丫胸前的轮廓反复摩-挲着，浅浅的刮着划着，引起敏感身体一阵战栗。 　　 　　“呜呜，不要逗我了，不要欺负我了……”丑丫眼圈红红的，弓起身子，嘴唇又干涩变得红润多汁，上面还残留着刚才“相濡以沫”的证据。 　　 　　“要不要呢？”五儿像是斗猫一样，丑丫前襟大敞，露出红艳艳得肚兜，素色的床单，雪白的肌肤，这抹艳色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一瞬间五儿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享用这顿美食。 　　 　　“唔，不要，要，不要……”连丑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艰难维持着最后的底线，努力摇着头。 　　 　　哦，不成，不成，她还没有玩够，丑丫姐似乎还留着一丝清明？ 　　 　　这怎么可以呢？五儿挑眉，将丑丫上身的衣服全部解开，手指像是洞房新郎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的“称竿子”，掀起那红肚兜，将它挡住丑丫的脸。 　　 　　丑丫挣扎着，肚兜斜挂在脖颈里，无言地控诉着她的顽劣。 　　 　　“要不要？”五儿又问了一句，这一次她跪在床上，将丑丫无力的双腿蜷起掰开，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到底要不要？” 　　 　　她的手顺着丑丫的小腿慢慢游-移至大腿根处，然后停下，歪头，一派天真无邪的看着丑丫。 　　丑丫终于抵不住情-欲的攻势败阵了，顺从了，妥协了，声音像是初生的小猫，浅浅的，弱弱的，“要——” 　　 　　可爱至极。 　　 　　五儿当机立断，解开了丑丫里裤上的带子，手却顿住了—— 　　脱了裤子，唔，要再怎么做呢？ 　　 　　她似乎，从来没有近距离看清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杯具了，到底要不要做呢，要不要要不要呢…… 不要举报，举报的童鞋，咳咳，晚上睡觉尿床！ 51、被诱惑的丑丫（四） 51、被诱惑的丑丫（四） ... 　　被诱惑的丑丫（四） 　　丑丫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火焚烧一般，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是自己臆想中的错觉，或者是自己困了，累了，可是过了一会儿，无力的四肢，喷涌而出的欲望，还有微笑不语的五儿……这一切通通告诉她，这并不是天气或是身体操劳想要睡觉的原因，而是…… 　　 　　五儿，你，你对我下了药…… 　　 　　她蹙眉，想要指责，但是嗓子里却发出一连串不属于自己的呻-吟声，蜷缩着腿，腿间又痒又麻，很想用手挠挠那羞耻的部位，但是看到五儿得意的眉眼，她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 　　不行，不能助长了她的气焰！ 　　 　　可是，现实真的是很单薄，她反复的摩擦自己的腿，蠕动着身体和床单碰触，纾缓喷涌的欲望，却始终感觉不够，意识渐渐抽离，丑丫觉得羞耻，她看到五儿的手挑开自己的衣服，她能感觉那双白皙无骨的手在自己身上挑起一片火花…… 　　 　　五儿掰开了她的腿，然后……脑袋却一直埋在自己两腿之间…… 　　 　　她的胸涨得发疼，好像捏一下，可是这样真的好羞耻，一下一下蹭着床单，却得不到满足，欲望终于战胜了理智，丑丫的手不由自主摸到了自己的柔软。 　　 　　丑丫羞涩地想要合上腿，却苦于全身无力，只能软绵绵地任五儿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下-身持续的瘙痒，想要让她伸手去抓，五儿的手揉捏着那里，却力道始终不够，她希望五儿动作粗鲁一些，再粗鲁一些。 　　 　　“唔，到底是哪里呢？”五儿头上甚至留下了汗，纵然是喝了解药，她还是感觉到房间里很热，手由于激动打哆嗦，她终于看清楚了那日黄昏丑丫洗澡时自己偷窥到的画面，丑丫双腿之间，长着棕色的芳草萋萋，并不浓密，竟然还沾着“露水”，五儿小心翼翼摸了摸，很柔软，湿湿的，和丑丫黑色的长发感觉很不一样，丑丫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浅浅地呻-吟，五儿兴致盎然，芳草下面埋藏着一条浅浅的细缝，两指拨开细缝，别有洞天，想着记忆中似乎看到过这么一个画面，五儿很兴奋的，直接用手指伸进细缝里，丑丫“啊——”了一声尖叫，皱起了眉头，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模样看上去很是痛苦。 　　 　　五儿吓了一跳，湿热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回味平常就慌忙将手指从丑丫身体里抽出来。 　　 　　“疼，疼……”丑丫脸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五儿，就像是一只被蹂-躏的小兔子，“疼……” 　　 　　五儿看到丑丫这般痛苦内心踹踹不安，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事情，丑丫好像是真的很疼，她温柔地上下揉着那里不断地吹着气，“不疼了，不疼了……” 　　 　　看到五儿如此模样，丑丫真是又爱又恨，她刚才真是疼到心里去了，五儿的鲁莽粗暴让她恨得咬牙，可是此时她又那么轻柔，自己的身子不停的叫嚣着“舒服”，让丑丫恨不能抽自己，骂一句“贱货”。 　　 　　丑丫姐很疼，可是怎么没有出血呢？五儿疑惑地歪着头想着，回复她的是丑丫一连串的喘息和娇啼。 　　 　　裤子因汗水黏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五儿索性直接将裤子褪去，这个动作儿时在丑丫面前做过很多次，她并不觉得害羞，可是丑丫却红了眼，她的身体发出对五儿的渴望，可是却无法纾解，手无意识的上下抚摸着自己，嘴里发出让人发热发昏的甜腻腻的娇喘声。 　　五儿觉得身体更热了，空落落的，渴望着什么，却又无法满足，下-身还流出了一股股并不陌生的泉水，她学着当日看到的动作，俯身贴着丑丫，然后低下头吻上了丑丫那鲜红的唇，口渴的丑丫拼命的吸吮仿佛五儿是一汪解渴的泉水。 　　 　　口齿相交融，舌与舌的交织，丑丫修长的腿不自觉的攀上五儿的身体，两个人相互的摩擦，在丑丫急切的抚摸中，五儿的衣衫尽褪，两人赤-裸相对，都感觉到了巨大的满足。 　　 　　五儿的手再一次覆上丑丫那片禁忌之地，这一次，她终于找到了那潺潺水流的源头，修长的手指，一根伸进去，长长的指甲刮着内壁，旋转，揉捏，丑丫迷乱地摇着头，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就像是一朵黑色的山茶花。 　　 　　剧烈的喘息声，还有求饶声，浅浅的，声音极为微弱，非常的悦耳好听，五儿觉得自己心都软了，好像突然多了无限气力，一鼓作气长驱直入，身-下的丑丫抱着五儿，手捏着她纤细的腰肢，半痛苦半舒服的发出一声喘息，五儿感觉到腰间的疼痛，伸出手指，掺杂在潺潺流水之间的是一抹红色。 　　 　　五儿心中狂喜，闭上眼，再次亲吻上那双梦寐以求的红唇，丑丫闭上眼，露出幸福的笑。 　　若是沉沦，不如沉得更深一些。 　　 　　为了这一刻的欢愉，纵然是将来下了地狱，她也心甘情愿。 　　 　　第二天，丑丫依旧醒的很早，身体隐隐作痛，五儿依然在睡觉，蜷缩着身子，可爱的小嘴嘟着，秀气的小鼻子，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扇子状的阴影，整个人显得那么天真无害。 　　想起昨夜的疯狂，丑丫有些脸红，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一觉醒来，看到五儿这副模样，一瞬间什么火都消了，只剩下无奈，为自己，也有为她们之间这种关系。 　　 　　五儿是她的主子，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她应该早有这个觉悟不是么？ 　　 　　苦笑，怎么没看出来，竟然是这么霸道的性格，竟然用了那样的手段，想来应该是那所谓新进来的香片了，这房间每一个摆设都是出自自己之手，除了昨天五儿说的香片，想必是早有预谋，只是不知道她计划了多长时间。 　　 　　真是个工于心计的孩子，可是她偏偏恨不起来，她只是怪自己没有把持住。 　　 　　经过这一夜，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去不去了。 　　 　　丑丫微微叹口气，揉着酸涩的腰，轻手轻脚地起来穿好衣服，然后给五儿盖好被子，慢慢地向自己的床上走去。 　　 　　她弯腰穿鞋的那一瞬间，几乎同时，背后床上熟睡的五儿就睁开了眼睛。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复杂难辨。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我从昨天就写好了，一直无法上传，今天一天都在刷新页面，我进不去JJ 不许举报，举报的约会接吻被鸟屎砸一脸^_^ 方便的话收藏一下专栏： 公共邮箱：glhexierou@163.con 密码：chouya123 这个邮箱我打算长期使用，大家不要更改密码的说╭(╯3╰)╮ 52、被诱惑的丑丫（五） 52、被诱惑的丑丫（五） ... 　　被诱惑的丑丫（五） 　　五儿知道，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了。 　　她计划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昨日的疯狂过后，她睡得很熟也睡得足，醒得却出乎意料的早，大约是因为太阳升起来的缘故，在夜黑，她可以肆无忌惮，因为那个时候身边没有别人，她可以是林五儿，但是白天，有人的地方，她必须是林五小姐。 　　 　　她不敢和丑丫对视，下药的事情，仅此一次，现在连她都觉得自己胆子大，想来一阵后怕，若那时丑丫尖叫，或者是两个人声音稍微大一些，大约别人就听到了。 　　五儿从来不认为这大宅院有什么秘密可言。 　　她不敢留下任何的把柄。 　　 　　在丑丫醒之前，她就想过，若是她们都醒了，床上会不会显得尴尬，昨天是用药，丑丫在自己身下雌伏，但是这并不代表清醒的她，也愿意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想到丑丫的媚态，五儿身体又是一阵发热。 　　 　　埋在被子里蹭了又蹭，终于平息欲望。她是故意的，她故意不睁开眼睛，因为她不知道丑丫醒来看到睁眼的自己会说什么话，最主要的是，丑丫醒来会怎么要求自己，会不会又哭又闹，会不会要求自己给她换个地方，会不会觉得自己破了她的身就需要负责任之类的。 　　 　　昨夜纵然是最欢愉的时刻，她也谨记不能破身，她破了丑丫的身，丑丫彻彻底底是她的人，丑丫会不会惦记也破自己的身子呢，林五儿不敢打赌，她只能装睡避开丑丫。 　　然后她感觉到丑丫给自己盖被子，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丑丫的叹息声，那是一声很长，很深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羞愧。 　　 　　五儿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没有错，丑丫长得丑，没有人会娶她，更没有人会破她的身子，所以她们之间的事情不会被发现。 　　丑丫不会闹不会吵更不会四处和人说这个事情，想到这里，五儿心情好了一点儿。 　　幸好那个人是丑丫，始终如一的丑丫。 　　 　　不会有后顾之忧，而且滋味实在是销魂，想到这里，五儿僵硬的脸终于是笑了，她起身撩了撩头发，然后冲门口高喊了一声： 　　“冬梅，进来伺候我穿衣。” 　　**** 　　 　　柳芽儿找到丑丫的时候，丑丫依旧在劈柴，大约是江南的风水好，或者是丑丫的底子好，纵然是常年在阳光下暴晒，丑丫的皮肤也不见黑黄，反而是越晒越白，这样越发显得那块青痣骇人。 　　不知为何，柳芽儿莫名觉得今日的丑丫姐行动稍微迟缓，总是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腰，柳芽儿皱了皱眉头，上前招呼道：“丑丫姐，休息会儿吧。” 　　 　　见是柳芽儿，丑丫笑着擦擦汗停下手里的活儿，只见柳芽儿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绣帕，里面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 　　 　　“嘿嘿，你怎么来了？”经过昨日的事情，丑丫莫名觉得心虚，缩头缩脑的，就怕别人询问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在丑丫低头的时候，柳芽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她看到了丑丫脖颈间的一抹紫色，她太熟悉了，每次二少爷到了二少奶奶房间过夜，第二天二少奶奶身上都会有这种青紫色的痕迹。 　　捧着丝帕的手不由得一紧，贝齿不由得咬住下唇。 　　 　　见柳芽儿良久不接话，丑丫更加心虚，嘿嘿傻笑个不停，就是不敢看柳芽儿。 　　在她看来柳芽儿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纵然是丢人现眼，却也不能让妹妹看笑话。 　　 　　是谁，是谁做的？不自然的，柳芽儿脑海中浮现一个漂亮窈窕的身影，弱不禁风娇娇滴滴的，丝帕握得更紧，是她，一定是她！ 　　林五儿！瞧瞧你做的好事！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嘿嘿，你你来找我做什么，这么大的日头，快点屋里避避。”丑丫絮絮叨叨的，然后伸手过来拉柳芽儿，柳芽儿却猛然一躲，丑丫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整个人不知所措。 　　 　　望着那双疑惑不解的清澈眼眸，柳芽儿只觉得心疼，这大宅院的腌臜事儿还少么，杜姨娘和她的大丫头，二少爷喜欢漂亮小厮多过好看的姨娘，老爷常年在外夫人也是不清不楚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各方婆子爷们儿小厮丫头，哪个是干净的，她一直以为丑丫姐是永远也不会染上这样的事情，可是五小姐的却非要在这张白纸上画一道颜色。 　　真是不可原谅！ 　　 　　她好恨，恨自己没有用，恨自己地位卑微，只能一辈子雌伏于人身下做一个小丫头，一点也不能帮上丑丫姐什么，以前她被人欺负，现在还是被人欺负。 　　 　　看着柳芽儿那张变化莫测的脸，丑丫只觉得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柳芽儿要那样看着自己，一会儿怕柳芽儿看出什么来，一会儿又怕柳芽儿瞧不上自己，心里惴惴不安，怯怯地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躲躲藏藏的，恨不得将脑袋埋在地底下。 　　 　　这样的丑丫让柳芽儿心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呵，我都忘了，今个小弟出去采买去了东街买了点儿点心，我包了些给你尝尝。” 　　说着打开绣帕，脸色一僵，因为刚才使劲儿太大，帕子里的点心已经碎成了小块，点心沫沫粘在帕子上模样很是狼狈。 　　 　　柳芽儿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竟然弄成了这样，脸色实在是有些恼，嘟起嘴，心里不断地骂自己不中用，慌忙说道，“丑丫姐，别吃了我再去给你拿新的……” 　　 　　丑丫却丝毫没有在意，脸上笑开了花，制止住了柳芽儿合上帕子的动作，从她手中抢过帕子，“这是做什么呢，都是好东西，别浪费了，我觉得挺好的。”说着忙不迭地往嘴里塞，吃得特别起劲儿，满嘴都是点心渣渣，脸上还是傻乎乎地满足笑容，好像自己吃着这世间最好的美味。 　　 　　“好吃，好吃，还是芽儿最好了，这样好的点心还想着我，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这样的丑丫让柳芽儿更是心疼，只是个点心而已，五小姐如今身份非比寻常，竟是连块点心也不给么？瞅着丑丫身上常年如一的粗布衣裳，心中更是愤怒不已，气她林五儿待丑丫姐不好，更气丑丫姐对林五儿的不同，心思翻滚，脑子却犯浑，忍不住说出实情：“这是府里主子们常吃的点心，据说五小姐最喜，你……” 　　你竟然没有吃过，她竟然没有给你吃过！ 　　 　　柳芽儿的话让丑丫动作一顿，垂下眼皮不语，刚才欢喜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木然吃着那份好像永远都吃不完的点心，嘴上的渣渣有些甚至蹭到了脸上。 　　说完柳芽儿就后悔了，看着丑丫黯然的眼睛，她后悔的无以复加。 　　 　　丑丫大口大口地吃着点心，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一般，吃得到处都是，事实上她真正吃进去的却是很少，刚才柳芽儿的话像是一根鱼刺，噎得她难受。 　　 　　她知道芽儿不喜欢五儿，同样五儿也不喜欢芽儿，她们两个像是天生不对盘，一见面就吵。 　　她知道柳芽儿是故意说这样的话，也知道她并不是有意让自己难过，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只是一个点心而已，却因为牵扯到五儿让自己难过，经过昨夜一事，她发觉自己比往日更加在乎五儿，在乎自己在五儿心中的位置。 　　 　　是的，她嫉妒了，只是一块点心，她却可耻的嫉妒了，五儿喜欢吃点心，却也知道她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点心，她不知道五儿把房中的点心赏给了谁，那个不知名的人，勾起了自己的嫉妒心。 　　她为自己感到悲哀，这样的丑丫不仅外表丑陋，内心也十分的不堪。 　　一旦撕破了那层虚幻的纸，现实比噩梦更加残酷。 　　柳芽儿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己一个事实，自己在五儿心中并没有那般重要。 　　 　　时间慢慢地流逝，纵然丑丫吃得再小心再缓慢，点心还是吃完了，看着丑丫狼狈木然的脸，柳芽儿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在丑丫面前点五小姐的眼药，却最终伤了丑丫姐的心，这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空气仿佛凝滞，丑丫将帕子塞在自己袖子里，抬起头扯出一丝微笑，“帕子脏了，我给你洗洗下次还给你。” 　　 　　柳芽儿僵硬地点点头，她觉得呼吸困难，丑丫就站在她身旁却离她很远，本能的她想伸手抓住丑丫，丑丫却已经拿起了斧头，冲着她点头，比比划划地说道说，“今天的活儿还没做完，你再呆一会儿，我再陪你耍。” 　　 　　柳芽儿摇头，她很想留在这里，但是看着丑丫操劳会让她心里难受，她只好说道：“改天我再来吧。” 　　丑丫点头，并不挽留，看着柳芽儿招手离开，再次拿起斧头，照着竖起的木头狠狠劈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五小姐本质是个渣，我是移动的3G网卡，昨日没有进去JJ，我刷新了一天都没有上去。 最近事务繁多，毕业作品，工作，赶在一起，我忙得像个陀螺~我坚定的认为主管在压榨童工（自pai一个~） 53、新到的挡路虎（一） 53、新到的挡路虎（一） ... 　　新到的挡路虎（一） 　　“嘻，你来了，我一会儿给你个惊喜！” 　　傍晚丑丫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看到笑眯眯的五儿，不自然地撇开头，不去看她。 　　 　　五儿看到这样的丑丫，以为她是单纯的害羞，笑得像一只狐狸一般，磨磨蹭蹭跑到丑丫面前，然后很自然地抱住丑丫的腰，张开嘴，轻轻咬了一下丑丫的耳垂，发现怀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更为得意，又低下头，顺着耳垂向下亲去，舌头打着转，从耳根一路到脖颈。 　　 　　五儿不是个禁欲的，初尝□觉得比自己抱着被子蹭来蹭去，丑丫更为舒服。 　　她想要丑丫，想吻遍丑丫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想要自己的身体和丑丫的身体更为亲密的接触，纵然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欲望依然不能纾解。 　　看到了丑丫，她就想到了床。 　　 　　丑丫皱眉，她很不喜欢和人肢体上发生碰触，她有阴影，她始终记得很久以前别人看到她嫌恶的样子，五儿的亲密动作于她更像是一种折磨，她浑身僵硬，一边是泛潮的□，一边是心理埋藏很深的恶心感，她觉得自己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丑丫渴望着五儿，另一个丑丫却在一边冷静地用嘲讽的眼神旁观着。 　　 　　五儿敏锐的感觉到丑丫的身体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潮湿和柔软，她皱了皱眉头，她喜欢丑丫雌伏在自己身下的模样，那么娇弱无依，仿佛自己是她的全部依靠，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抬起头怯怯地看着自己，半是渴望半是隐忍，此时丑丫太过克制，让她的臆想和现实产生了不小的差距，五儿有些不高兴了，蹙眉，勾起丑丫的下巴，扬眉地问道： 　　“你在别扭什么？” 　　 　　丑丫将脸撇到一边，她觉得五儿的语气很是刺耳，就像是洋洋得意地宣布“你人都是我的了，还在想什么”，丑丫感觉自己被轻贱了，她不想喝五儿争辩什么，所以一言不发。 　　 　　五儿嘟起嘴，沉默的丑丫让她感觉分外的不爽，好像自己是个“吃不到糖滚地耍赖”的小孩子，而丑丫却像是个年长的不愿意和自己一般见识似的，这个认知让五儿感觉丑丫骤然离自己很远，她不喜欢这样的丑丫，她觉得丑丫就应该是个笨笨的丫头，什么事情都依赖自己，什么都要询问自己才能拿主意，没有心计，一眼就能看穿。 　　 　　不能看穿的丑丫让她不舒服了，她要惩罚她。 　　 　　于是伸手将沉默不语就像根木柱子一般的丑丫拽进怀里，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下子叼住对方的嘴开始吸吮，五儿觉得在这事儿上自己是有天赋的，一吸一裹，手掌不停的摩挲着对方的敏感点，在丑丫抽气的时候舌尖打开对方的紧闭的贝齿，然后长驱直入直捣黄龙，非要和那条丁香小舌大战三百回合。 　　 　　丑丫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五儿的舌尖抵着自己的牙床，轻轻的扫过痒痒的，手却不闲着揉捏着自己的胸部，微微有些疼，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出乎意料的，她竟不感到恶心，反而觉得很舒服，□一股并不陌生的潮湿感涌出，让她更加敏感。 　　 　　不，不能这样做，在五儿解开丑丫衣领冷风灌进来的时候，丑丫的脑子终于恢复了如许清明，一把推开五儿，“不要这样！” 　　 　　五儿被推了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倒在床上，模样颇为狼狈，大约是没有想到丑丫会这样对自己，她抬起头，怒视丑丫，“你疯了么？” 　　 　　这会儿天还没有黑，院子里还有打扫的婆子，纵然是刻意压低声音，外面依然听得清清楚楚，院子里扫把的声音轻了，五儿不由自主向窗外望去，果然那里隐隐有一个人影。 　　 　　丑丫怒极反笑，残阳将她的面目照的如许狰狞，她瞪着五儿，“我不是‘磨镜’，你打错主意了。” 　　 　　此言一出，五儿大怒，此时她已非“吴下阿蒙”，磨镜是什么她自然是知道，她一直躲着避着，生怕别人看出自己对丑丫这点小心思，她从不承认自己和丑丫是“磨镜”，别说丑丫身份不配，就算是丑丫是皇天贵胄，她也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她不是丑丫，她还打算嫁人，不能坏了名声，如今丑丫公然扣给自己一个“磨镜”的头衔，她怎么不羞怎么不恼，袖子一甩，颇有几分端庄贤淑，站起来冷冷地注视着丑丫，“哼，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丑丫只觉得五雷轰顶，一瞬间心如刀割，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直接出口顶撞，“我认得清，也请五小姐认得清！” 　　 　　“你，你竟然这么说……你，你……不可理喻！”五儿指着丑丫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好像第一次认识丑丫，或者是需要重新认识丑丫，她竟不知这样的刺耳的话会从丑丫这般温婉的人嘴里说出来，丑丫姐不是一直都向着自己哄着自己的么？ 　　我不可理喻，我不可理喻，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更不可理喻！ 　　 　　丑丫咬着牙，视线紧紧地锁住五儿，不知不觉红了眼，“七年了，我照顾你七年，认识你九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林五儿，你拍拍良心，这七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对你掏心掏肺，明明知道你是只喂不熟的狼，我偏偏还觉得你是个好的，我不可理喻，林五儿，我觉得我做得最不可理喻的事情就是搬进西苑让你作践！” 　　 　　“你竟然是这样想的，搬来跟我住，就是作践你！”五儿笑了，乐不可支，就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就是这样作践你，我就是这样作践你！”说着五儿起身走到桌子上，将上面的东西一扫，“本小姐就是作践你怎么着！？”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桌子上的东西撒了一地，丑丫一愣，身体骤然僵住了，这些东西在这里放置多久了，似乎，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 　　莫非这就是她说的惊喜？ 　　 　　各式各样的点心就那么滚了一地，黄色的褐色的奶白色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称，桂花糕。 　　五儿狠狠地用脚碾着一块黄色的，将它踩得粉碎。 　　 　　丑丫猛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和五儿的一番话—— 　　“丑丫姐，你知道桂花糕是什么味的么？好吃么？” 　　“我没有吃过，听人家说是甜甜的，应该是很好吃的。” 　　“唔，真太讨厌，夫人给三姐姐买了桂花糕，咱屋里就没有……唔，丑丫姐，放心吧，等我长大了以后，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桂花糕，嗯，馋死他们！” 　　 　　望着五儿红红的眼圈，丑丫眼泪扑扑地掉下来。 　　原来她竟从来没有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五儿是渣，但是确实是喜欢丑丫的，这不用质疑 54、新到的挡路虎（二） 54、新到的挡路虎（二） ... 　　新到的挡路虎（二） 　　当天晚上，她们谁也没有理谁。 　　好不容易爆发的怒火被五儿踩点心的举动彻底给浇灭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无奈。 　　 　　丑丫想和五儿说点什么，但是每每想要开口，五儿就别过脸，她此时正在气头上，丑丫的欲言又止在她看来是那么可恶，那么想是心虚。 　　她觉得自己一番好意都被丑丫糟蹋了，竟然说她“作践她”，五儿冷冷地笑了，她懂什么叫做作践么，不懂就乱说话，这一次她一定不姑息了，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作践！ 　　想着，五儿指着丑丫面无表情地吩咐：“你叫秋华小蛮过来！” 　　 　　见五儿搭理自己，丑丫自是喜不自胜，可是五儿的话就有些古怪了，为什么要叫冬梅和小蛮，这大晚上的，八成她们都睡了，难道要她们这个时候起来，这也太难为人了。 　　五儿一瞪眼，“去啊，傻站在这干什么？！”见丑丫还是不动，当即挂出嘲讽的笑容，“怎么，本小姐的话你都听不懂了么，我让你去找冬梅和小蛮！叫她们来伺候我！” 　　丑丫傻傻地点头，连五儿将我变成了“本小姐”也没有反应过来，见五儿皱了眉，才慌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看着丑丫这副傻傻呆呆的样子，五儿更加气闷，同时也有些后悔，思量着自己待会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过分，是不是会让那个傻子太难过？ 　　哼，她都不管我难不难过，我在乎她作甚？！五儿这般一想便觉得心安理得，身子坐直，双手扣拢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一派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模样。 　　哼哼，她要彻底打压下去丑丫的“傲气”，让她彻彻底底明白离了自己她什么也不是。 　　 　　秋华和小蛮一脸睡意惺忪的模样，显然是刚刚睡熟就被丑丫叫起来，对于五小姐的手段，两个人不仅是耳闻而且是亲眼所见，被吵醒她们自然不会去怨恨自己的主子，只是不约而同的记恨上了丑丫，在她们看来肯定是丑丫做错了事，要不然晚上一直是由她伺候的主子怎么会突然叫她们？ 　　“磨磨蹭蹭，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叫你们？！”秋华和小蛮刚进屋，五儿拿着帕子在桌子上一拍，高声训斥。 　　 　　秋华和小蛮慌忙跪在地上，丑丫不解地看着五儿，不知道五儿为何深更半夜叫她们起床，又深更半夜发难于她们。 　　两个小丫头低头冷汗直冒，她们本就不是光明磊落的人，平日做得缺德事只多不少，此情此景，不由得胡思乱想，只觉得自己平日做得坏事被主子知道了，要惩罚于她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认错。 　　“主子，我错了”，“小姐，我一定改”……一声声的哀求，倒像是五儿真的拿捏了什么证据马上要马上赶她们出去一般。 　　五儿微微一笑，拿着帕子捂嘴笑了，“既然知道错了就拿出点诚意，今天晚上由你们守夜。”说着若有似无地看了丑丫一眼。 　　然后说：“而你，丑丫，站在这里看着！” 　　 　　这么有针对性的话语，饶是傻子也听出来，五小姐并不是来寻她们的错而是有意是针对谁，秋华狠狠地瞪了丑丫一眼，这一眼就看出来是丑丫做错了事情而她和小蛮只是倒楣被主子拿来当做惩罚下人的工具！ 　　五儿笑着，但是笑容很冷。 　　 　　丑丫皱着眉头，饶是她再迟钝也听出来，五儿名义上是惩罚的秋华小蛮，事实上针对的却是自己，这明摆着告诉两个人，你们之所以睡得好好地被叫起来是因为丑丫做错事了，你们要交给她怎么做才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丑丫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五儿，她这是在报复吗，报复自己说错话，浪费她的一片心意？ 　　丑丫突然觉得很无力，她不明白五儿为什么这样做。 　　 　　呆呆地站着，看着秋华和小蛮一前一后，打水端盆拿丝帕，听五儿一会儿说水凉了要换水，一会儿说水热了要换水，洗个脚也要半天，晚上睡前本没有那么多事情要秋华和小蛮两个人伺候，可是五儿硬是使唤两个人到三更天。 　　五儿终于乏了，要睡觉了，末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秋华和小蛮说了一句：“记住，这才是下人的本分！” 　　说完抬起头看着丑丫。 　　丑丫宛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这才是今天晚上的重点，五儿要说的话，她像个高高在上的神一般冷眼扫视着她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下人，她在告诉她们，她才是她们的主宰，她一时不高兴，她会让她们一辈子不高兴。 　　她是主子，她有这个权利。 　　 　　丑丫呆呆地看着秋华和小蛮默默地退出去，连秋华离去前那个凶狠的眼神也完全没有在意。 　　此时五儿已经躺在床上，以往这个时候自己会上去替她掖被子，可今天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小蛮已经做完了这件事，五儿无言地告诉她了一个现实，这个小院离开她并非不可。 　　晚上丑丫辗转反侧，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早早地去柴房，她觉得有些茫然，自己活了半辈子，似乎生活里只有一个五儿，但是五儿生活似乎并不是只有自己，她知道自己是彻底的惹恼了五儿，她不再信任自己，也不再会理会自己，五儿用实际行动提醒自己，自己只是个奴才，要知道奴才的本分。 　　 　　果然如丑丫所料，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一个月有余，五儿依旧没有搭理丑丫的意思，以前非丑丫不可的事情，如今被冬梅秋华小蛮三个丫鬟给平摊，五儿不再要求丑丫喂自己，也不会特意遣人去柴房告诉丑丫回来吃饭，一夜之间，丑丫就这么失宠了，五小姐甚至纵容别人欺负丑丫。 　　现在丑丫根本进不了小院，只要她一进来，就有人朝她吐口水，一张“鬼面”，真是晦气死了！ 　　 　　丑丫失宠，最开心的人莫过于秋华，她是最早在五儿院子里的老人，一直被同为丫鬟的春喜给压一头，后来又因为言语不慎惹恼了五小姐，在院子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后来到得冬梅夏枝也不如，比她受重视的丫鬟多得是，但是她独独恨上了丑丫，丑丫人丑，笨，还老，什么本事都没有，却仗着在主子身边长最为得意，而且自己每月的月钱还要克扣一半交给这个劈柴的下-贱女人，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 　　哼，活该失宠！ 　　 　　一反常态，和秋华“关系最好”的小蛮此时却不言语了，也没有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什么的，秋华私下觉得小蛮这样虚伪的很，她不屑，她不喜欢丑丫就会说出来，她觉得小蛮实在太假，都一月有余了，若是小姐还会宠信那个丑八怪，丑八怪也不至于搬回那个小破院子里，瞧瞧，五小姐现在都不见她。 　　 　　又过了半月，秋华才发觉事情并不是这样，丑丫似乎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倒楣，因为从冬梅那得来的消息，丑丫调到了药方，成了新来的徐大夫身边的女药童，身份今非昔比。 　　最让她惊讶的是，原本以为不在关心丑丫的主子得知后，竟然将桌子整个掀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丑丫去药房了，下一章表妹啥的要出现了，苏小公子这个工具似乎也要出现了~ 五小姐傲娇过头了，于是杯具了…… 55、新到的挡路虎（三） 55、新到的挡路虎（三） ... 　　 　　新到的挡路虎（三） 　　一辆马车，一主一仆。 　　表小姐在一片阴雨绵绵中来到了林府，也带来了一个让林夫人伤心欲绝的消息，林夫人的亲妹子洪氏，在投奔的途中遭遇了流民，被践踏而死，同时遭遇不幸的还有表小姐的奶娘王氏。 　　 　　洪氏比林夫人小三岁，洪氏自小身体怯弱，有不足之症，娘亲一心扑在幼弟身上，洪氏未出阁之前全是由这位胞姐照料，林夫人对洪氏除了疼惜之外还有一层愧疚在里面。 　　 　　洪氏的夫家是偏远地区的一方小吏，因曾经救过林夫人的亲生父亲，为了报恩，两家结下了娃娃亲，林夫人到了及笄的年龄对这门亲事自然是十分不乐意的，奈何父亲相逼不得不从，据说日日以泪洗面，这个时候洪氏为了报答林夫人的恩情就站了出来，替姐出嫁，洪氏远嫁那年，年仅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出嫁的洪氏和这位胞姐还有书信往来两人十分亲密，这份亲密并未随林夫人嫁人而疏远。 　　后来洪氏丧夫，林夫人曾向这位胞妹寄信，希望她能来林府，结果洪氏非要替夫守节，想着若不是蜀州战乱，或许洪氏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亡夫坟前。 　　 　　得知自己这位自幼要好妹子要来，半年前林夫人就开始准备了，哪知世事无常，自己还没有补偿这位妹子，她就去了。 　　 　　“今个起，你就当这儿是你自己的家。”林夫人红着眼眶，对洪氏唯一留下的骨肉，刘若兰说道。 　　 　　这位表小姐来得很低调，府里近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洪氏三个月前还给胞姐来过一封信，信上说自己是个寡妇，不易铺张，不希望自己的姐姐为难。 　　才三个月的功夫，自己的妹妹竟然就这么没了，林夫人拿着洪氏的信越想越难过越像越心酸，一会儿做梦梦见自己幼年和胞妹在一起玩耍的画面，一会儿又梦见洪氏浑身是血指责她当年哄自己替她出嫁，梦里洪氏恶狠狠直接上来掐她脖子，林夫人尖叫从梦中惊醒，醒来冷汗直流，喝了两口凉茶，竟然就这般病倒了。 　　 　　“当年的事儿还指不定怎样的，这说不定就是报应！”五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呼痛快，迫不及待跑到柴房想要和那个人分享这份喜悦。 　　哪知道兴冲冲跑到目的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木木呆呆的高个子壮汉，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丑丫早就离开柴房，搬去药房做活计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小院，五儿怅然地望着院子前那株叶子已经凋零的葡萄架，已经入秋了，不知不觉，丑丫已经离开三个月。 　　 　　林府原来的林大夫直到现在也了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府内身体但凡出现不适都会找新来的徐大夫。 　　以前丑丫觉得大夫大约就是林大夫那个样子眼高于顶，不屑一顾，直到见到了徐大夫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这世上还是有仁心仁术的医者，在林府无论是多么卑微，只要是身体不舒服来找徐大夫，无论多小的病症，徐大夫都是乐呵呵的把脉开药，从来不给人脸色看，只得一点，有钱的，药钱就不能拖欠。 　　在大家眼中，徐大夫是个挺吝啬的人，同时也是个很神奇的人，他能看得出你是没钱还是有钱不愿意付账。 　　 　　每每听得下人私下议论说徐大夫小气一类的，丑丫都会生气，徐大夫一点都不小气，他总是给自己很多很多赏钱，然后对她说“小丫头要留点香粉钱，这是你应得的”，丑丫觉得自己苦了二十多年，徐大夫大概就是那救她于水火观世音，叫她认识药材，还给她治脸，虽然那药很苦，有的时候在胃里翻腾的火辣辣的疼，就像是将自己放在油锅里煎炸一般，但她还是由衷感激他。 　　 　　因为表小姐带来的不幸消息将林夫人伤心病了，徐大夫这些时日大多都在药房忙着给林夫人煎药，好像是因为这次药房有几位药材格外珍贵，徐大夫不放心小厮和丫鬟，看上去似乎很上心，但是丑丫却不理解了，明明徐大夫说要自己煎药，为什么回到了药房就变成了她来做这些事情。 　　丑丫听到回来的徐大夫嘀嘀咕咕咒骂着，“哼，老夫虽然看不惯那婆娘见不得光的手段，但也绝不容许有人在老夫的方子里做手脚……一家子坏种，老老小小没一个好东西……想让老夫做替罪羊，门都没有！” 　　 　　一瞬间手脚冰凉，拿着羽扇的手也抖了两下，丑丫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药，心思乱乱的，仿佛面前的不是药，而是催命的符，当即被徐大夫用手指弹了脑袋，“你榆木脑袋，你想什么呢，小心你面前的药，把你卖了也买不起一副！” 　　 　　林夫人这病时好时坏，开始的时候徐大夫还在丑丫身边指点着，后来觉得丑丫虽然愚笨点，但也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好歹记住的东西不会忘记，也就将煎药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丑丫，自己继续研究丑丫脸上的青痣是什么来头。 　　 　　丑丫负责煎药的事情，在林府不大不小，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在林府这片表面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有心思的人都能看出来林夫人这次病得实在是凶险，徐大夫当日在东苑对二少爷说的话并没有避讳太多人，一句“听天命，尽人事”更是道出了林夫人情况不容乐观，当家主母病重，若是因此去了，林府的后院各种的势力就会重新划分，无论是二少奶奶还是五儿，甚至是翠姨娘都乐得看到这位主母赶紧去见西天如来，前来打探的，或者是想要趁机做些什么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可惜她们都打错了算盘，别人或许会让人钻了空子，但若那人是丑丫，只因徐大夫一句“无论何时等我回来端药，不许离开这药半步”，所以无论谁叫，丑丫都不曾离开，只等徐大夫进来将汤药端走，才离开，如此滴水不漏，恼得林府各方势力牙痒痒的，恨不得这丑八怪立刻去死。 　　 　　丑丫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五儿好几次示好，甚至亲自溜到药房对丑丫说“我很想你”，她甚至许给了丑丫一个未来，说“若大仇得报，定不相忘”，可是丑丫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良心，林夫人再不好，也是一条命，也是五儿的嫡母，她可以看着五儿对林夫人使绊子，但绝不容许五儿手上沾上人命，“弑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丑丫绝不容许。 　　 　　五儿恨林夫人，所以不能理解丑丫的做法，她觉得丑丫真的是背叛了自己，林夫人病愈那天，五儿让冬梅传话，说是“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冬梅觉得丑丫是阻挡五小姐做大事的绊脚石，自然是不会告诉主子，丑丫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当晚就病倒了。 　　 　　五儿本想着若是丑丫跑来跪在地下苦苦哀求自己原谅，自己或许会心软，但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丑丫，彻底绝了心思。 　　 　　半个月后，丑丫病情渐渐好转，又过了一个月，林府传来好消息，说是寄养在夫人名下的庶女林五小姐和苏家小公子订婚，年前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有位童鞋Q上给我说，要加快剧情进度，于是…… 放心吧，V文绝对不注水！！！！！ 56、新到的挡路虎（四） 56、新到的挡路虎（四） ... 　　新到的挡路虎（四） 　　丑丫对林夫人会喜欢表小姐感到很惊讶，从长相来说，林夫人比较偏爱端庄板正的，大约就像是柳芽儿那种不苟言笑，这位表小姐显然不是这种，丑丫觉得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 　　表小姐这个人怎么说呢？ 　　 　　表小姐刘若兰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子，吸引人并不是说一个人有多漂亮，而是她的感觉，丑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媚的女子，好像一举一动都挠得人心里痒痒的，丑丫并不觉得这个表小姐多么像是“空谷幽兰”，倒是颇有几分妓-院窑-姐的感觉，这个形容虽然有点恶毒，但是丑丫觉得自己比喻的还是蛮贴切的，尤其是长袖善舞，媚骨天成的模样更是让丑丫觉得古怪，也不知道林夫人的胞妹是怎么教导的女儿，这般的不端庄，丑丫甚至见过刘若兰对着一个马夫微笑。 　　 　　真是不安分的女子。 　　 　　这样想一位未出阁的女子是不对的，丑丫即使制止住自己不好的联想，不由得拿表小姐和年纪相仿的五儿比较，然后笑了，她觉得还是五儿好，这位表小姐也算是女子中优秀的了，听说琴棋书画都懂一些，算是才女，可在丑丫眼中还是五儿最好。 　　 　　想到五儿，丑丫就想苦笑，自己生病没有解释，在五儿眼中变成了有了高枝不屑一顾，五儿彻底的生气了，每每见到自己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语言尖锐，丝毫不留余地，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自己心口，若是这样五儿能消气也罢了，偏偏她骂完了还气呼呼的，一点都不解气。 　　丑丫知道，自己成了主子们斗法的一个工具。 　　 　　丑丫是五儿最信任的人，这一点但凡是有个心眼的人，稍微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五儿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丑丫的特别，五小姐对丑丫的宠信甚至达到盲从的地步，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林夫人病好了就开始折腾，第一件事就是赐给了丑丫很重的赏赐，加起来比她这些年在林府发的月钱所有的总和还要多五倍。 　　这件事让五儿暴跳如雷，这么明显的离间计，她竟然就这样上当了，纵然是自己苦苦哀求，五儿都无动于衷，只让冬梅赶自己走。 　　 　　丑丫不知道应该庆幸自己在五儿心中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高，还是悲哀自己和五儿那脆弱不堪的感情。 　　 　　五小姐定亲的消息，丑丫知道的不早也不晚，正逢她大病初愈，在药房里捣药，徐大夫正在切着三七，话赶话的就这么无意间透露出来，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瞅着丑丫，就像是要看她的反应。 　　“你要记住，她始终是小姐，是主子，你始终是丫鬟，是下人。”徐大夫若有深意地说着，一句话说得丑丫透心凉。 　　 　　徐大夫很喜欢这个不多言不多语只埋头做事的丫头，关于“鬼面”什么的传言根本不屑一顾，这应该是一种怪病，不是胎中来带的那种，和自己孙女一般是后天的。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丫头对林府的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有着非一般的感情，若是丑丫没有来药房自己自然不会管这些，别人的事情轮不到自己插手，但是现在丑丫成了自己的人，他觉得她是块好料子，心静不说心眼不坏，能安下心来做事，自己的孙女若是还在的话，大约也就这般大了。 　　 　　想他徐一针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救回了多少条人命，却治不好自己唯一的孙女，自己儿子唯一的血脉，看着她因为一张脸而被人欺负，最后死在他救得村民手里，那种感觉…… 　　徐大夫笑了笑，人，果然是老了，一老了就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这些日子自己一直暗中观察，终于做出决定，将自己一身医术传给丑丫，自己的传人，纵然不是万人敬仰，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当一个黄毛丫头的婢女，老头子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要让丑丫对那个林小姑娘彻底死心，哼哼，打量老夫看不出来么，小小年纪就这般精通算计，若是丑丫丫头真跟了这样的主子，还不被利用到死？ 　　 　　丑丫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徐大夫心中半个徒弟，而且对方有意将一身医术传给自己，但是她却感觉到徐大夫似乎有意将自己和五儿隔开，这段时间自己想五儿快到发疯的地步，寝食难安，她觉得自己若是不和五儿说些什么，也许她们真的就这么错过去了，丑丫不相信五儿会离开自己嫁给苏家，她说过让自己陪她一辈子的，她说过的。 　　 　　只是无论自己说什么，纵然磨破了嘴皮，苦苦哀求，徐大夫都不让自己离开药房半步，后来自己折腾的太厉害，徐大夫直接给自己给自己点了一炷不知名的香，一夜酣睡至天明。 　　 　　“若是不想害了她，就离她远一点，要知道她是要嫁人的。”徐大夫若有深意地话仿佛在耳边响起。 　　丑丫似乎明白了，自己和五儿注定隔着一条长长的鸿沟，曾经那些天真的幻想和誓言，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 　　 　　死心的丑丫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就像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劈柴的沉默女子，木讷寡言，捣药磨药分辨药成了她每日的功课，柳芽儿空闲的时候回来陪自己，但是绝大多数柳芽儿自己也很忙。 　　 　　似乎是知道丑丫离开五小姐的事情，柳芽儿从来不曾在丑丫面前提到五儿，相反，在柳芽儿独自面对讨厌的五小姐的时候，两个人依旧是针锋相对。 　　五儿说柳芽儿“不懂规矩的下-贱胚子”，柳芽儿嘲笑五儿是“口蜜腹剑的黄毛丫头”。 　　 　　柳芽儿能看得出来，没有了丑丫姐的五小姐并不开心，不过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告诉丑丫姐的，她相信时间会冲刷一切，反正五小姐都要嫁人了，离开了林家，丑丫姐早晚会忘记她的。 　　丑丫知道柳芽儿找自己，是为了陪着自己。 　　 　　有些话丑丫也是不会告诉柳芽儿的，比如她知道很多事情，药房里除了她还有很多药童，男子有的时候比女子还要碎嘴，比如从他们嘴里，丑丫知道了五儿现在和白婶子走得很近，曾经服侍过五儿现在二少爷房里的侍妾的春喜有了孩子，表小姐向林夫人提议去看看三小姐…… 　　 　　丑丫觉得自己病了，每天都躲在暗处偷偷的“听墙角”，仅仅是想从一堆消息中听到一两句有关五儿的消息。 　　 　　莫名的丑丫会想起那个晚上，五儿和自己那亲密的禁忌的举动，脸红心跳，每每想起都会羞涩不已，但是再细细品味却是一片怅然。 　　 　　她的五儿，她的五小姐，即将成为别人家的少奶奶，别人家的夫人，和她这么一个卑微的丫头注定是形同陌路。 　　 　　不要想了，忘了吧。丑丫这样对自己说。 　　一遍一遍劝着自己，不要死心眼儿，要向前看，劝着劝着，潸然泪下。 　　 　　蓦然发现，她比想象中更想她。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的问题不用担心，五儿从头到尾都是丑丫的~ 下一章，表小姐正面出场，唔，预告，许久不见的三小姐也要出场了~ 57、温柔的表小姐（一） 57、温柔的表小姐（一） ... 　　温柔的表小姐（一） 　　你叫什么？ 　　五儿，娘叫我五儿……他们，叫我‘小贱种’，你呢，名字？ 　　我叫丑丫。 　　丑丫，喜欢，喜欢。 　　 　　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天还未亮。 　　五儿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口很渴，本能的她想唤那人倒水，那个名字还未说出口，又吞咽下去。 　　 　　苦笑，还是苦笑。 　　四个月，整整四个月，丑丫已经离开了这么长时间，而她好像还没有习惯离开丑丫的日子，有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唤出这个名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不得不说，她很想她。 　　 　　少年初始情事儿，接触了那样的身子，尝到了那样销魂的滋味，每到晚上孤枕难眠，被子竟然成为了自己纾解烦闷和欲-望的唯一工具。 　　 　　她走了之后，自己并没有找人顶替属于她的位置，入夜没有找人陪睡，也没有人伺候自己半夜醒来喝茶倒水，她似乎并不习惯旁人做这些事情，冬梅，小蛮，秋华，夏枝……她们统统都不行。 　　有她们在，她不敢睡，入夜之后就是噩梦，丑丫离开后她才发现，除了她，自己似乎没有放心过任何一个人，她害怕她们，那些叫她主子的丫鬟婆子，她拒绝和她们晚上呆在一个房间，每每入夜都要亲自检查门窗是否关好，也不许下人睡前点香，唯恐一觉醒不来，或被闷死，或被毒死。 　　人心隔肚皮，她无法确定这一刻对她忠心耿耿的人下一刻会不会为了别的缘由对她心怀不轨。 　　 　　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丑丫。 　　可是现在，丑丫走了，偌大的院子，又剩下她一个人。 　　 　　她不能软弱，她不能妥协，她没有退路，她的敌人太强大，而她太弱小，除了一副皮囊，她什么都没有，院子里那些小厮，有多少是对她相貌垂涎替她办事的？大院里的腌臜事儿，永远都是只多不少。 　　 　　而丑丫，自己对丑丫太依赖了，就连老实的冬梅都建议她“若是主子实在舍不得，婢子愿意舍脸去求丑丫姐，让她回来”。 　　哼，自己什么时候轮到让身边的婢女舍脸去求另一个婢女的地步了。 　　丑丫，既然你选择了另一条路，那我们注定形同陌路。 　　 　　想到年前的婚期，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苏家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最适合自己的。 　　她见过苏小公子，才子佳人中最标准的才子模子，风流多情，会写几首酸诗就自命不凡，实则文文弱弱的连女人都不如，百无一用是书生！ 　　但是，苏小公子在苏家最是受宠，苏小公子喜好美人，她对自己的样貌最有信心，而和苏小公子订婚的王家小姐，她见过，是个容貌平平举止平平目不识丁的标准闺中小姐，她知道，苏小公子一定不喜，几次放风筝的“偶遇”，就骗得他一句“非卿不娶”，如此好掌控的人，是自己对付林府的最好武器。 　　辗转反侧，想来想去，竟又这样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晚上没有睡好，白天精神自然是不好。 　　五儿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像个木偶一般任人伺候着。 　　 　　小蛮给她穿好衣服，冬梅端来漱口水，秋华整理床铺，夏枝指挥着小厨房弄早饭，一切和昨天，和前天别无二致，自从丑丫走了以后，她的生活就是这样重复再重复。 　　没有对丑丫撒娇，也没有挑三拣四，夏枝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只是她吃得很少，少了丑丫在身边狼吞虎咽的呼噜呼噜吃饭，吃什么似乎都一样。 　　 　　“小姐，今个表小姐可能回来看您，您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冬梅试探着问道。 　　五儿皱眉，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林夫人和苏家的事情，倒是忽略了新来的这位表姐，远远倒是瞧过那么一两次，看不大贴切，身量倒是还好，长相也说得过去，只是…… 　　 　　“你觉得你们小姐不如她？”放下筷子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实巴交的冬梅。 　　冬梅愕然，似乎不明白主子为何说出这种话，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看着五儿，顿了好长时间才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只是，只是，这样太素净了一些……” 　　 　　冬梅看着主子身上一身寻常的衣服，那表小姐现在俨然要取代三小姐的地位，成为夫人的心头肉，若是主子不穿得好些压过去，岂不会被人欺负到头上。 　　五儿环视一圈，见小蛮秋华都点头附和，像是同意冬梅的话，她眉头微蹙，难得对身边的人解释，“素净点好，姨母刚去，想必我这位表姐心中不舒服，太花哨也会留人话柄，逝者最大，我何苦讨这样嫌？” 　　“主子英明。” 　　 　　五儿听着冬梅适时来那么一两句的奉承，再次想起那个木讷寡言连句话都说不好的女子，她比冬梅她们年纪都大，比她们呆在林府的时间都长，却还是不会说场面话，自己经常说冬梅老实，可老实的冬梅都会来那么一两句，她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呢？ 　　若是她在身边，会怎么说呢？ 　　八成是觉得那表姐可怜，还会劝自己说话小心点，不要勾起小姑娘的伤心事儿…… 　　她把自己当成了观世音，到处做好事，府里上上下下受过她恩惠的下人何其多，真正报答的却只有柳家姐弟两个人，白白长了二十多年还没有学乖，听说半个月前，她还给厨房的一个烧伤小丫头送了药，结果小丫头拿着药到徐大夫面前举发她，诬陷她私拿药房的东西，幸好那徐大夫是站在她那边的，若不然…… 　　摇摇头，再次苦笑，低头喝已经半冷却的粥，不再说话。 　　 　　早饭过后果见一小丫鬟来报，说是今天中午，表小姐会来拜访自己。 　　五儿让冬梅换了一个简单点的发式，摘下头上的金步摇等繁琐的头饰，安静的等待这位表姐的到来。 　　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粗粗吃过了午饭，又等，还是不见人。 　　 　　五儿心里算计着时辰，说是午时两刻，结果午时已过，竟然还没有过来，这是明摆着给自己下脸子么？现在自己已和苏府定亲，算是半个苏家人，纵然是那老妖婆也不会明着和自己对着干，这个表姐初到林家，好大的架子！ 　　纵然是心里怒火冲天，面上依然是笑眯眯不显，只对沉着脸的冬梅和忐忑不安的小蛮吩咐“再去准备一壶热茶，别到时候怠慢了客人”云云，此时茶水已经凉去。 　　 　　到了未时两刻，方有人过来通报，说表小姐来了。 　　“主子，这表小姐欺人太甚！”秋华忿忿不平地嘀咕道。 　　五儿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起身说道：“秋华，你且下去，冬梅，跟着我去会会那大名鼎鼎的表小姐！” 　　 　　一袭白衣，表小姐刘若兰算是真正的姗姗来迟。 　　这朵林府新出炉的娇客，弱风扶柳，腰扭得是摇曳生姿，眼波流转，眸子里盈盈水光，似是随时可以垂泪一般。 　　五儿冷笑，真是好一朵洁白无瑕的玉兰花！ 　　 　　“真是对不住妹妹，吃过饭姨母和我说了会儿话，耽误了些时间，你，你不要怪我……”刘若兰这竟然就红了眼圈。 　　五儿心头大怒，拿着老妖婆压我就算了，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对着我掉眼泪，这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五儿真正的对手出场了，表小姐火力很强啊很强啊很强啊~~~~~~~~~~~~~ 这章应该叫“艰难的日更”…… 感谢投霸王票的童鞋，感谢所有买V的童鞋，俺爱你们，俺会加油的↖(^ω^)↗ 58、温柔的表小姐（二） 58、温柔的表小姐（二） ... 　　温柔的表小姐（二） 　　纵然是心中怒火冲天，五儿还是露出羞涩腼腆的笑容，“哪里啊，我还以为表姐初来路上迷路了，正要找人接你，你就到了，我还想说好巧呢，哪里会来怪姐姐呢？” 　　“知道妹妹不怪我，我就放心看了，要不然，要不然……”话说着眼睛里有是泪光点点。 　　 　　五儿知道遇到了一个棘手的角儿，不过仅仅是知道红眼圈，在林府可是混不下去的，五儿淡然一笑，“姐姐，那我们进去说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姐姐真是好看。” 　　“妹妹真是说笑了，妹妹才是真正的大美人。” 　　两个人有说有笑，一路牵着手就这么进屋了。 　　 　　表小姐来得晚，说得时间却不长，两人从天气聊到了首饰，零食，又聊到哪一家的绣娘绣活好看，哪一房的婆子比较勤快，半个时辰不到，话就有种说尽的感觉，五儿开始看向窗外算计着时间怎么还没过。 　　 　　刘若兰笑容干巴巴的，叫着帕子一口一个妹妹，又支撑了了半柱香，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聊完了，终于没了话题，放下了早已冷却的茶杯，笑着说，“和妹妹谈天真是愉快极了，若是妹妹有空时，不妨到姐姐那去坐坐，姐姐那好茶好水候着，等着妹妹。” 　　 　　“姐姐真是七窍玲珑的人儿，一席话真是说到妹妹心坎里了，从今儿个姐姐就是妹妹的知己，有空妹妹一定到姐姐那坐坐，只要姐姐不烦就成。” 　　“好说好说。” 　　“哪里哪里。” 　　 　　又是一路牵着手依依不舍话别，转身分来，两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为终于看不到对方感到庆幸。 　　 　　刘若兰回到自己的房里，一路维持的笑容终于塌陷，她用力绞帕子，咬牙切齿。 　　 　　每每听下人说，林五小姐如何美丽如何脱俗，都以为是下人们奉承或者是大宅院的下人们没见过世面，十三岁多一点，根本就是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效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她没有见过宫里的娘娘，但是这种长相，说是倾国倾城都当得了，如此的娇艳，未曾及笄，就有如此风骨，小小年纪就是如此长大还了得，对着铜镜，左右打量，镜子里是一张勉强算得上漂亮的一张脸，若是没见过这林五小姐，她还觉得自己是一枝花，如今见了，只觉得自己的美不及对方的万分之一，若是两人结伴而行，自己岂不是要沦为陪衬。 　　 　　这林五儿虽然是庶女，但是是挂在夫人名下的庶女，相当于半个嫡女了，身份很高，还听说她已经定亲，对方是门当户对的翩翩佳公子，最是风流倜傥，不禁又恨又妒，这天下的好事儿怎么都被你林五儿一个人占了？ 　　 　　和这样一个事事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妹妹做知己，哼，做梦吧，她们永远不可能关系好！ 　　看到那张艳丽非常的脸，她就像拿着剪子在上面狠狠划上一道。 　　 　　猛然想起姨母林夫人和自己谈天的时候听到林五儿的名字那不自然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妹妹在林府的日子似乎太安逸了一些，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应该看着妹妹这么没有危机感，五儿，我的好妹妹，姐姐来你找点小小的乐子。 　　想着扭动着纤腰，向林夫人的东苑正房走去。 　　 　　一场大病，林夫人虽然已经好利索，到底留下了些痕迹，几乎一夜之间，那个光彩照人的林夫人老了，鬓角隐现几缕白发，纵然是保养得当，林夫人也是四十整得年纪，若不是林府这几年入不敷出，账面上时有亏损，林夫人原本是打算过四十大寿的。 　　 　　见刘若兰进来，林夫人让身边的大丫鬟春桃停下给自己剥栗子的动作，让她站在一边候着，不要耽误自己和侄女谈心，说实话，侄女和自己妹子长得不像实在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但是尽管这样，乖巧的侄女还是可以放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解闷说话，自己对她的好，权当是当年对不起妹子的弥补了——若不是妹子替她远嫁蜀州，那么今日死在半路上的人，就是自己。 　　林夫人觉得自己这样善待侄女，妹子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不、要日日走到自己梦里哭哭啼啼。 　　 　　“来，这是府里新购的栗子，我让小厨房里炒了一下，很是可口，你也来试试。”说着就将刚才春桃剥好的栗子推到刘若兰面前，大约是坐了太长时间，身上感觉不舒服，伸脚上了长塌，春桃是极有眼力劲儿的丫鬟，默默地走到长塌尾部，林夫人放脚的地方，跪下，小拳头在林夫人的膝盖处小心翼翼地敲着。 　　 　　林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满足，坐在塌下椅子上的刘若兰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主母，若是自己出身好一些，大约也是可以这样的…… 　　见林夫人将目光看向自己，连忙收敛表情，又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她将刘若兰当成自己人，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好，可惜，若兰出身太低，没有娘家罩着，要不然许给老二做个平妻也是够的。 　　刘若兰自是不知道林夫人心里在想写什么，眼下她只需要林夫人许她一件事儿，隔音膈应那个气焰嚣张的林五儿。 　　 　　隐去嘴边那抹得意的笑，刘若兰疑惑地问道：“姨母，这几日我见到了表哥表嫂表弟，还有西苑的五妹妹，我记得娘亲曾说过，我有个和我同岁的妹妹，行三，可是为什么这些时日我都没有见过她呢？” 　　天真地眨眨眼睛，模样很是无辜。 　　 　　这些事情林夫人确实没有告诉过她，不过不告诉她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几日在下人们中间晃悠，自己早就打听出来，和自己同岁的，林夫人的亲闺女，她的大妹妹为了一个男人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还在姑子庙里呢。 　　 　　果然此言一出，林夫人的脸沉了下去，皱起眉头，“若兰，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头了？” 　　刘若兰一听连忙捂上嘴巴，拿着帕子绞来绞去，一脸心虚的样子，抬起头，又底下，“没，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哎，别问了，你妹妹命不好，怨不得别人……”林夫人脸色依然很难看，模样看上去很是疲倦，摆摆手，“若是没有什么事儿，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刘若兰露出关心的目光，面露愧疚，“姨母……” 　　 　　林夫人摆摆手，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眼神似有不耐，“你先休息去吧，春桃，送送表小姐。” 　　“那姨母，我先走了。”刘若兰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走出门，突然回过头，红着眼圈对林夫人说道：“姨母，我不信命，都过去了，三妹妹，会好的。” 　　说完眼泪夺眶而出，也不管林夫人愕然的目光，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夫人愣了好长时间，望着侄女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耳边春桃返回回话，才醒过神来，长叹一声，露出不忍的表情，“真是个好孩子，竟是我苛刻了，竟然还防备……” 　　颓然闭上眼，若不是她，自己都快忘记有个女儿了。 　　真是个可怜心善的好孩子，还在掉眼泪，可惜了。 　　 　　眉头一皱，猛然睁开眼，对身边的春桃厉声说道：“今儿个表小姐见了什么人，给我查！”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提起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59、温柔的表小姐（三） 59、温柔的表小姐（三） ... 　　温柔的表小姐（三） 　　“这是三七，这是川贝，额，这个是，是半夏……” 　　望着木桌上混在一起的一堆药材，丑丫皱着眉头慢慢地挑拣出自己认识的，顺便找了张纸，将这些药材的名字写下来。 　　 　　徐大夫想将衣钵传给丑丫，却发现想的容易，做起来很难，因为丑丫这丫头根本不识字！ 　　不识字不算是什么，这年月纵然是大家闺秀还有不识字的，小门小户无论是男丁还是女子大多都是白丁，林家自我标榜是书香门第才会花功夫请夫子教少爷小姐们读书，丑丫这种粗活丫鬟不识字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所以徐大夫很头疼，现在识字是不是晚点了，徐大夫看着丑丫那抓着毛笔的姿势，感觉很头大，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徐大夫已是耄耋之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年可以等了，他寻找了这些年，无论是少爷还是小厮，一个个提起来很有兴致，但是时间一长就没有了耐心，有耐心的，却心术不正，徐大夫看着老实木讷的丑丫，他觉得自己很难再找到一个和丑丫一样却识字的接班人了，于是咬咬牙，决定从最基础的教起。 　　 　　小孩子学东西比较快，丑丫如今已经二十多，平常人家应该是四五个孩子的娘，脑子不够灵活，学起来东西来笨笨的，好在丑丫肯努力，知道自己记性不好，别人记一遍的，她记十遍，空暇的时候还用手指在衣服上比比划划，结合着药材实物，时间长了，林府药盒子里的那些个药材她竟都能写出来，虽然写得不好看，又大又斜横不平竖不直，但好歹能让人看出来那是个什么字。 　　 　　药房是林府比较偏的地方，徐大夫不喜欢太多人打扰，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多，林大夫现在还找不到人，下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现在官府都不管事儿了，到处都是抢劫的和小偷，林大夫半年未归实在是让人无法不胡思乱想。 　　 　　以前林府是两个大夫，现在只有一个，徐大夫要做的活儿不轻，丑丫自然也不得闲，她不经常出药房，一个是不喜欢大家看到她的阳光，另一个是避开五儿。 　　 　　最近听药房小厮聚在一起嘀咕，大体是“五小姐和表小姐谁比较漂亮”之类的，这些时日丑丫对表小姐又有了新的印象，她曾来过药房两次，两次徐大夫都不在，是丑丫招待的她，见到丑丫那骇人的长相，她除了开始有些惊讶，一会儿又恢复常态，和丑丫说话就像和普通人一般，丑丫心里有些感慨，她不喜欢表小姐，却感觉在表小姐面前受到了尊重，再看其他人的模样，想必和丑丫是一个心理。 　　 　　五儿也是属于那种谦逊的，却有种小姐“居高临下”的意味，所以表小姐这样一来，竟隐隐有取代五儿的感觉，风头真是无人能及，到处都能听到关于表小姐如何如何好的感慨。 　　丑丫很想知道听到这些传言的五儿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再次发脾气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 　　此时自己已经不再她的身边，希望她可以收敛小姐脾气，不要给别人留下把柄。 　　丑丫叹一口气，继续挑拣药材。 　　 　　“丑丫呢，我问你丑丫在哪里……什么，不知道？我找她有急事儿，丑丫，丑丫……”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丑丫手一顿，但见徐大夫继续抽着旱烟，昏昏欲睡的模样，丑丫知道徐大夫并没有睡着，自己停顿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徐大夫都会睁开眼，瞪着自己。 　　 　　声音越来越近，丑丫终于听清，这是冬梅的声音，冬梅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自己，她比较冷淡少言寡语，少有这般心急火燎的情况，丑丫手又是一顿，毛笔停顿时间长，墨汁在宣纸上晕染了一片黑色，丑丫皱着眉头，心情有些忐忑和不安。 　　 　　“想去就去吧，她这么一叫，你的心都不在这儿了。”猛然耳边传来徐大夫那略显喑哑的声音，丑丫又是一惊，这一次毛笔直接掉在地上。 　　 　　“唉，真是，你迟早让林家那个丫头拖累死……” 　　此时丑丫已经跑出去，全然听不进老人那无奈的话语。 　　 　　一见丑丫，冬梅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丑丫刚想说些什么，她却一把抓住丑丫的手，“什么都别问，跟我来。” 　　说完就拉着丑丫一路狂奔。 　　 　　气喘吁吁，冬梅拉着丑丫一路跑到五儿的小院，看到熟悉的院落，熟悉的葡萄架，丑丫的心情是复杂的，还未到半年，却觉得过了一辈子。 　　 　　“今天夫人找到主子，不知说了什么，主子回来大发脾气，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你去劝劝主子，主子平日对不不薄，你不要失了分寸。”冬梅一脸正色的说道，纵然是有求于丑丫依然是一脸警惕和敲打的表情，仿佛只有自己才是那忠心耿耿的人儿。 　　丑丫懒得和她争辩，自己在林府的日子比冬梅的年纪都大，她犯不着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看着丑丫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冬梅眼中露出一丝阴霾，明明自己才是小姐身边最得力的婢女，偏偏这个丑八怪要插一脚，今天自己竟然还要拉下来求她…… 　　咬咬牙，冬梅也跟了上去。 　　 　　“滚，都给我滚出去！”丑丫还没进屋就听到五儿那歇斯底里的叫声，只见屋里小蛮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样子很是狼狈，看到丑丫到来，小蛮微微有些惊讶，视线一转看到了冬梅，小蛮勾出了一抹冷笑，哼了一声身姿摇曳的离开。 　　 　　听到五儿嘶喊声,丑丫心中一疼，手抖了一下，这并不是个进去的好时候，若不是身后的冬梅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真想等五儿发完脾气在进屋，五儿现在正在气头上，小孩子脾气上来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先下去吧。”丑丫无奈地转头对冬梅说道。 　　冬梅抿着嘴不吱声，脚一动不动。 　　丑丫一噎，摇摇头，冬梅防自己也太重了。 　　丑丫觉得冬梅的反应很可笑，就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想着推门而入。 　　 　　“滚，没听懂我的话么！”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盖就砸过去。 　　只见一个黑色的东西迎面而来，丑丫躲闪不及，“哎呦”一声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听到声音，五儿停下动作，身体一僵，冬梅呆滞地站在门口，但看门槛处，一个熟悉的身形捂着额头蜷成一团。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五儿指着丑丫，结结巴巴地说不清话。 　　话落，只见丑丫的指缝间，深红色的液体渗出，顺着指缝流淌到手背。 　　看到五儿惊愕的表情，丑丫苦笑，幽幽地说道：“都要嫁人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毛躁。” 　　 　　“你你……还愣着做什么，去拿药啊！”五儿气急败坏地对着冬梅说道，冬梅没有动，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五儿，五儿一肚子火无处发，一脚直接跺上冬梅的小腿肚，“还不快去！” 　　“啊，好，婢子知道……”说着冬梅慌慌张张转身就跑，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书房里满地狼藉，只剩下一个空空的书架子和屏风。 　　五儿气呼呼地瞪着丑丫，半晌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无言地看着对方。 　　“哼哼，能起来么，哼哼，不嫌地下凉么……”良久，听到五儿闷闷地说道。 　　一只手放在丑丫面前，“哼哼，抓着，我扶你起来……也不知道吱一声，哼哼……冬梅拿药去了，哼……”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都用的是移动3G网卡，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网卡上不去JJ，怎么刷新都进不去，我心情很不好，根本写不下去，上班苦哈哈，回来想看文都不行，写文也发不上去，我很暴躁。 上个月20号我就投诉这件事了，但是JJ一直没有搭理我，听闻绝歌大人去了某点，各种羡慕嫉妒，某点的服务器比JJ稳定多了，绝歌大人是合同到期了，我却还有三年，五年卖身契，五年期满，到底还有多少人愿意留在JJ？ 问一下大家，除了JJ大家还从哪个网站看小说，我工资并不算特别高，房租之外，还要给我妈妈寄生活费，写文对我来说除了喜欢还是一种补贴家用的方式，JJ这个样子，让我很失望。 60、肆虐中的温情（一） 60、肆虐中的温情（一） ... 　　肆虐中的温情（一） 　　丑丫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常年处于吃不饱穿不暖的境遇，她比一般南方女子更加瘦小，显得手掌出奇的大。 　　 　　粗活夺去了少女原本的一双细滑的手，掌纹分明，有些喇人，天冷的时候，手会变得红肿，一根根手指更像是红萝卜。 　　 　　丑丫捂着额头，战战兢兢的，额头上火辣辣的疼，她不停的后退向后挪着步子，不希望五儿太靠近自己，她的衣服很脏，药房里那些药材都不是很干净，有的个头很大，需要切成段，自己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洗头发了，她不想身上的味道冲撞了五儿，五儿很爱干净，每天都会洗澡，就算是不能洗也会擦擦身子。 　　 　　冬梅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五儿有些迁怒的想着，丑丫的额头已经不流血了，脸上手上一片血红，在狰狞的青痣下，显得格外的可怖。 　　 　　五儿以为自己会觉得恶心，但是事实却没有，她只是想砸东西，想打人，想打丑丫也想打自己。 　　她不会喊“疼”么，为什么一直向后退呢？ 　　她是不是也在躲着自己？觉得跟着自己没有前途急于撇清关系？ 　　 　　猛然想起刚才在那个老妖婆在自己面前那一番趾高气昂的说辞—— 　　做什么事儿的时候，记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养在我名下也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的货色！ 　　 　　出身，庶女，勾栏院…… 　　这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东西，今天又被那个老妖婆放在明面上这般的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她一直欺骗自己，那个疯子般的三姐姐走了，自己就是林府的正经小姐，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入苏家，苏家若是分家，自己就是当家主母，再也不用看那个老妖婆的脸色过日子，如今她却拿自己的身份威胁自己。 　　五儿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都是笑话。 　　 　　烦躁，极其的烦躁，冬梅去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来，抬头，是丑丫低着头，怯弱的模样。 　　皱眉，出口就是训斥，“你要退到哪里去？这个院子都是我的。” 　　“你躲我那么远做什么？” 　　话落五儿就后悔了，自己每日就是盼着她来，为什么她来了自己却是这种口吻呢。 　　 　　“脏……”丑丫小声地说道。 　　一个字，就将五儿所有的怒火化作无力。 　　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自己软下来，尤其是面对丑丫的时候，“脏什么脏，你是嫌我脏，还是嫌这个院子脏？哼，有了高枝，这儿你倒是不稀罕了，对不对？” 　　 　　丑丫捂着额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五儿，似乎是不相信这样诛心的话是从五儿嘴里说出来的，她蠕动着嘴，眼圈红红的，身体也在发颤，哆嗦着，似乎下一秒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避过头，小声说：“为什么……明明你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非要这样伤我呢……”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知道的，却不愿意相信……”话落，脸颊是一片绯红，就像是面皮要滴出血来。 　　 　　五儿一愣，心因为丑丫这一句话瞬间开了花，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就算是心花怒放，她拼命克制住自己，不要让自己显得太开心，有什么比丑丫明明白白告诉了自己心意更加开心的事情呢？ 　　刚要说什么，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五儿的言语—— 　　“小姐，药拿来了！” 　　 　　冬梅依旧是那副板正木讷的样子，木木地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五儿，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五儿不知道刚才的话冬梅听到了多少，心下有些懊恼，丑丫羞得直接将头避过去，不敢去看冬梅。 　　 　　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到，说不恼那是不可能的，五儿认真的盯着冬梅的脸，想要从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同，若是她真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那么这个人就不能留了。 　　但是没有，冬梅始终是那张一板正经的脸，没有丝毫的不同。 　　五儿稍微放下心来，打算慢慢地观察一阵子。 　　 　　丑丫扭捏地站着，然后小声说道：“要不，我走吧。你没事就好。” 　　听到丑丫要走，五儿恨恨地瞪了冬梅一眼，真是不会看脸色，不会挑时候。 　　终究是恼了冬梅，她皱起眉头，厉色说道，“把药放下，你可以走了，没有我的吩咐说也不能靠近这里！” 　　 　　冬梅蠕动着嘴，脸上有些委屈，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突然对自己这般严厉，她想为自己分辨两句，“主子，我，我……” 　　“我”什么却说不出来了。 　　 　　五儿再次蹙眉，心里一股邪火上头，今个实在是被气得不轻，若不是丑丫受伤分了自己的注意力，自己还不知道要恼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不生气了，结果自己手底下的人偏偏来找不肃静，真是讨厌死了。 　　“别从这儿碍眼，没听到么？出去记得关上门！”五儿冷冷地说道，小姐脾气上来了，谁的面子也不给。 　　话落，冬梅就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抿着嘴，低下头行了一个礼，“是，主子。” 　　放下药瓶，转身出屋，照着五儿的吩咐关了门，动作依然是那么稳妥，只是离开的步子有些凌乱，失了平常的稳重。 　　 　　“你不该这般说她的，她对你是忠心的。”丑丫不知什么时候撇过脸，说道。 　　五儿冷笑，“她不见得承你的好，收起你的善心，哼哼，一个丫头，竟然对你摆脸子。”打量她不知道她做的事儿么？冬梅虽好，忠心耿直，但是再好的丫头始终也只是个丫头，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儿，要不是自己觉得她还有用的价值，早就除去了。 　　只是这样的话，不能告诉丑丫，她心太软，到时候一定会成为自己的牵绊。 　　 　　“都是做下人的，谁也不见得比谁高，爬到这一步，不容易就是了……”丑丫这句话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味，冬梅以前也是前院的，她还是白婶子带进来的，自己还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呢，如今为了一个主子却分了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造化弄人吧。 　　 　　丑丫并没有别的意思，要是有，也只是替冬梅求个情，但是在五儿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柴房做了十多年的活儿，岂是一句“不容易”说得尽的？ 　　 　　五儿心里酸酸涩涩的，丑丫因为长相一直备受歧视，没有人管没有人问，在柴房一呆就是十几年，她在林府砍柴的日子比自己的年龄还大。 　　她想起柳芽儿质问自己的一句话，“若是真的心疼她，为什么还要让她那般辛苦呢”？ 　　 　　柳芽儿是有心无力，而自己却是无力也无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丑丫调到这肮脏的后院来，直到徐大夫将丑丫带到药房，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其实能做的比自己想得多，自己只是没有去想，以丑丫的资格，一个管事婆子应该也够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着为丑丫做过什么。 　　当她想到自己能为丑丫做点什么，想要给她点什么的时候，丑丫已经走了，离开了她的视线。 　　 　　药房，这是自己给不起的高枝，听人说丑丫现在过得不错，徐大夫还教她认字，一般小门小户的姑娘都没有的好待遇。 　　五儿一边给丑丫上药，一边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若是徐大夫待你不错，就一直待在那里吧，我这儿不需要你做什么，好好的学你的医，以后也给我长长脸。” 　　 　　这句话大有交代自己出嫁后丑丫自己何去何从的意思，可是丑丫没有听出来，她觉得自己是西苑五儿的人，以后肯定还要回五儿这儿来的，不管五儿是不是出嫁，一辈子就是一辈子，自己许诺了，便不会变，于是点头答应着。 　　 　　五儿觉得伤感，为了嫁给苏家自己使了多少手段，泼脏水，毁人闺誉，自己最不屑的下三流的手段，纵然那人是自己最讨厌的三姐姐，老妖婆的女儿，自己依然觉得厌弃，瞧不上自己，可是真的苏家和自己定亲了，事儿成了，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悦。 　　 　　见丑丫答应了自己，便觉得丑丫也同意了今后分道扬镳的说法，甚至还升起了一种“也许丑丫是盼着我离开的”奇怪心思。 　　 　　当即有些气恼，放下药瓶，手捏住丑丫的下巴，脸一沉，冷然说道：“你是不是特别欢喜能摆脱我？” 　　丑丫没有吱声，她还没从刚才的温情中缓过神来，不知道为何五儿就突然变脸了。 　　五儿却将丑丫的反应当做了默认，火腾腾的往上冒。 　　 　　“那个姓徐老头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还是你就像是外面传得那样，打算给那个鳏夫做填房？！” 　　“你，你说什么？！”丑丫震惊地看着五儿，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刚才她们明明好好的，这么就这一会儿她又变了？ 　　 　　五儿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感，看到受伤痛苦的丑丫她就感觉到心里格外爽快，自己不舒服，凭什么她过上舒坦日子。 　　自己痛，她就要陪着自己痛！ 　　 　　五儿加大了手上的劲儿，因为额头痛而蹙眉的丑丫有种柔弱无依的美感，初尝情味两人就分开，自己的身体的欲望无法纾解，只能晚上蹭着被子，一边怨她怪她，一边却疯狂的想她的身体，两种感觉几乎让自己疯狂，如今这人就在自己面前，想到那人白皙柔软的身子，身体就有种兴奋的感觉。 　　 　　“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你哪都去不了，想抛下我过好日子，门都没有！”说着低头覆住那魂牵梦绕的娇唇。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结束了国庆长假回来更新，JJ还是没有抽回来，管理员根本无视我的投诉，让我很受伤~~~ 对于JJ搞什么游戏，我一点都不反对，我只是觉得为啥JJ不花钱买个好点的服务器，抽成这样实在是说不过去，感谢大家的安慰，么么 61、肆虐中的温情（二） 61、肆虐中的温情（二） ... 　　肆虐中的温情（二） 　　头晕目眩，丑丫本能的想要挣扎，她知道她们这种关系是不对的，她不应该这样做，五儿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可是五儿不容许她后退分毫，她的嘴像一个有力的塞子，将自己的声音牢牢锁在自己的嘴巴里，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纵然如此，她依然提醒自己压低声音，她怕招来人，为五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五儿似乎料定了自己不敢发出特别大的动静，便更得寸进尺，轻轻浅浅的试探似乎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舌头开始撞击丑丫紧闭的唇，寻求进去的法门。 　　丑丫抗拒着，牢牢地紧合着嘴，就是不让五儿进去。 　　 　　品尝不到想象中的甘甜，让五儿有些羞恼，她的手按在丑丫的左胸上对着那已然挺立的红缨狠狠一揪， 　　“啊——”的一声，丑丫惊呼。 　　五儿心里笑开了花，舌头横驱直入，和丑丫的小舌纠缠在一起。 　　 　　“唔……”丑丫觉得自己的身体瘫软成了一团绒布，任五儿拿捏，使不上分毫的力气。 　　丑丫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五儿猛烈的攻势让她步步后退，不断地妥协，她双手环住五儿的身体，攀附着，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五儿的舌在她的嘴里兴风作浪，一会儿舔舔她的牙床，一会儿抚摸她的牙齿，还不时得挑逗着她的舌。 　　身上还是发汗，额上的汗水顺着发丝黏在伤口上，有一点刺痛感。 　　身体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两腿之间有液－体缓缓地流出。 　　 　　五儿的手拉开丑丫的腰带，手掌伸进微敞的衣领里，顺着衣领不断下滑。 　　“不，五儿……”丑丫蹙眉，挣扎着想要阻止那双肆无忌惮的手，动作幅度稍微有些大，胸前跃动的白兔不甘寂寞的从肚兜里直接跳了出来。 　　好像比记忆中有大了那么一些。 　　 　　五儿眼睛有些直，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丑丫羞涩的将脸埋在双臂之间，不敢去看五儿那双直勾勾的眼睛。 　　“丑丫姐，你的真大。”五儿将头凑近了一些，鼻子不由自主在那条深邃的鸿沟里嗅了嗅，“好香……”是区别胭脂香粉的味道，有一种清新的药材的香味，就像是小时候山边的雏菊花。 　　丑丫羞愤欲死，身体愈发的无力，五儿从鼻里呼出的热气拍在胸前，腿间的溪流似乎更猛烈了一些。 　　 　　“啊，不……”丑丫低呼道。 　　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她竟然，竟然咬自己胸前的红樱桃，还用舌尖去挑－逗，舔－舐。 　　“波——”五儿重重地裹了一下，丑丫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胸前的白兔剧烈晃动。 　　五儿笑了，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被□熏红了，她上前扑倒丑丫，手卡住丑丫的两只手腕，笑得就像是一只小狐狸，或者是偷了腥的猫。 　　丑丫害羞极了，身体缩成一团，不敢动也不敢看那双璀璨的眸子。 　　“是不是很舒服，湿了没有？”耳边是五儿戏谑的声音。 　　 　　丑丫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说出如此露骨的话，她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从来不知道她的五儿…… 　　丑丫侧过头，不说话，强烈的羞耻心占据了身体的重要位置，理智和欲望的碰撞，明明知道不应该如此，却不由自主的沉沦。 　　“我湿－了呢，要不要摸摸……” 　　丑丫转过头，近乎呆滞地看着五儿，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五儿扑哧笑了，果然是这副表情。 　　梦里的她也是这样，傻傻呆呆的躺在自己身下，张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可以看到那粉红色的小舌。 　　就是还差点什么，五儿有些兴奋，刚才折腾了半天，她的衣服也开了，露出光洁美好的曲线，敞开的衣领，胸前微微隆起的弧度，白皙的乳－肉随着呼吸若隐若现让丑丫看得口干舌燥。就这样呆呆的，任对方牵着自己的手，沿着那做梦都不曾妄想亵-渎的身体下移，从脸蛋到颈部，从肩膀到胸前，从腰肢一路下滑来到双腿之间的神秘处。 　　 　　那里是一片光洁，寸草不生，她可以看到玫瑰色的花瓣和花－心深处潺潺而出的花－蜜。 　　丑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里，连眼皮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一副美景。 　　五儿握着丑丫的手，放在自己羞耻的两-腿间，反复磨蹭着，丑丫手指上厚厚的一层老茧，给了她别样的舒爽感，让她忍不住发出叹息，真是太舒服了，和自己平日用被子完全不一样。 　　 　　“喜不喜欢，好不好看？”五儿循循善诱，声音变得魅惑勾人。 　　此时丑丫已经不用五儿引导，她的手指在一侧花瓣上反复揉捏，就像是玩耍一般，指肚摩挲着，随着自己动作的加快，指尖的粘－稠物越多，爱泉一股股就像是永远流淌不完一般。 　　 　　丑丫痴痴地点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叫嚣—— 　　近一些，看不清楚，再靠近一些！ 　　 　　五儿觉得身体有些空虚，她渴望丑丫的动作更粗鲁一些，理智却不断地告诉她，她要保持着处子之身，她不能这么做。 　　所以在丑丫伸出手指拨开花瓣打算向花－穴挺进的时候，她伸手制止了丑丫的动作，双手勉强撑起依然战－栗身体，喘着粗气靠在墙上。 　　丑丫不解，似乎还没有玩够，两指不停的摩挲着，还放在鼻翼下问了问。 　　 　　看到她这个举动，五儿升起，了一股异常爽快的感觉。 　　她就是在引诱她，她要让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是自己的。 　　她要让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纵然是走到天涯海角，身体都牢牢地刻着自己的印记。 　　丑丫是她林五儿的。 　　永永远远是她林五儿的。 　　 　　“呵呵，五儿，你真是作过了。”耳边猛然想起丑丫似无奈又似是叹息的声音，五儿猛地抬起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刚才还羞涩不已的丑丫，为什么一转眼又变成那副“大人看小孩”的大姐姐样，仿佛自己是不懂事儿的孩子。 　　“你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没有做好最严重的后果。”丑丫理了理头发，伸手为五儿整了整衣领。 　　丑丫粗糙的手指带给五儿一种别样的感觉，身上激起一片火花。 　　 　　她不懂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五儿心里有些疑惑。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这样的丑丫，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 　　 　　正想着，眼前一花，身体猛地旋转，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荷地闷哼，五儿“啊”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从刚才坐着的状态，变成了平直地躺在床上。 　　待一切恢复常态，五儿睁开眼，入目地是丑丫痴迷近乎疯狂的眼神。 　　 　　“你要做……”还未说完，嘴已经被人堵上。 　　“嗯，五儿……”呼哧呼哧的粗气声让身体发烫，丑丫含住五儿的耳垂昵呐地说道，“这是你选的，你是我的……” 　　 　　每个人心底都住着一只恶鬼，当恶鬼真正放出来的时候，才是疯狂彻底降临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什么完整版，要低调啊要低调 举报的吃泡面只有调料包~ ====================== 62、肆虐中的温柔（三） 62、肆虐中的温柔（三） ... 　　肆虐中的温柔（三）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丑丫的唇时浅时深，吸-允着耳垂，舌尖打着转儿一路下滑来到脖颈。 　　 　　五儿的脖颈很敏感，身体忍不住战栗，发觉身下的佳人回应，丑丫的身体更加的激动，卖力的吸允，五儿奶白色的皮肤皱起了一层薄薄的奶皮，裹出了一朵朵艳丽的桃花，在晶莹的唾液下，显得格外的淫－靡。 　　 　　“唔，轻点……”五儿被吻得晕晕乎乎，昏昏沉沉，她从来不知，原来害羞的丑丫也可以如此热情，她觉得神智逐渐抽离，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却忍不住沉迷。 　　眸光迷离中，她看到了丑丫的脸，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丑丫原本那块骇人的青痣，她双颊绯红，额上隐显水光，额头上还抱着自己给她绷住伤口用的纱布。 　　本来她是在上面的，为什么反而成了被调戏的那个？ 　　 　　五儿觉得自己一定要是主动的那个，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去推丑丫，可明明想要说出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串哼哼唧唧的话语，就像是撒娇一般。 　　丑丫以为自己弄疼了五儿，动作不由得轻了下来。 　　 　　丑丫的吻细致温柔，动作轻柔地就像是一片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麻麻的，刚开始的时候五儿还在挣扎，但是当丑丫的手覆盖在她胸前并不丰满的蜜果时，五儿觉得身体彻底投降。 　　和自己抚摸的时候完全不同的感觉，丑丫的手是粗糙的，喇人的，她热乎乎的手略显笨拙的揉捏着自己胸前的白皙，五儿有种被珍惜的感觉，真的好舒服，五儿忍不住发出叹息。 　　 　　五儿婉转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信号般刺激着丑丫，让她原本不清楚的神智更加的迷乱，她觉得身体热极了，双乳下垂，蹭着五儿平坦的小腹，那丝滑的皮肤，比羊奶更加光润，和花蜜里潺－潺的花蜜一样让人燥热。 　　从小腹传来的摩擦刺激着五儿，五儿觉得自己比上一次还要潮湿，那一次她只是趁着药性得到了丑丫，自己却是清白的，但是之后的梦里，她不止一次梦到自己被丑丫那双粗大的手揉捏，她们互相摸着对方羞耻的部分，梦里丑丫唤她的声音格外的好听。 　　她想要快一点，想要丑丫的动作粗鲁一些，可是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真小。”耳边传来丑丫略显喑哑的声音，□让她的嗓子变得干涩，她的手重新覆上五儿的左胸，“我的手能完完全全包住它呢。”随着她话落，丑丫又在五儿的胸前重重捏了一把，五儿哼了一声，气恼的瞪了丑丫一眼，报复般的伸手抓住丑丫胸前的波涛汹涌。 　　丑丫一声闷哼，惩罚似的低头吻住五儿的唇，五儿闭上眼，两唇相触，舌与舌交织缠绵，五儿觉得不满足，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觉得难受，她想要更多，比现在更多。 　　丑丫粗糙的手指彻底的激发了她的欲望，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丑丫身上。 　　她抓着丑丫的手，摸向自己的□，丑丫知道她的意思，不用她说，自主的揉捏起来。 　　 　　“啊……唔……”五儿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舒爽的哼哼声，丑丫的就像是受到鼓励一般，揉捏得更起劲儿了。 　　丑丫口干舌燥，五儿绯红的脸颊，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娇艳的桃花，又像是一朵半开的睡莲，此时这花神一般的少女正躺在自己的身下，享受着自己的亵玩。 　　“啊，不要。”五儿嘴里说着不要，却忍不住将腿分得更大。 　　 　　顺着股股花-蜜，丑丫的手再次摸上了那流水的源头。试探着，中指伸进，抠扭着，打着转转，向里面一点一点的伸进，她可以感觉五儿蜜－穴的潮湿和紧致么，这是属于五儿未来相公的领地，如今占领这片未知地的却是自己，想到这里丑丫身体一阵战栗，异常的兴奋感充斥着大脑。 　　“啊……哈……不。”五儿咬着被子，手紧紧地抓着床单，脚趾锁起来，身体就像是煮熟的虾子。 　　 　　豆大的汗珠从丑丫的额头上流了下来，这是一幅淫-靡至极，也美好至极的画面，身体都快要炸开了，不断叫嚣着，渴望着能和这副完美无瑕的身体合二为一。 　　手指又加了一根，旋转，□，花穴剧烈的缩进扩张，柔软潮湿紧紧地包裹住手指，再也前进不得。 　　 　　“啊，啊……” 　　突然五儿嗓子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剧烈的缩紧，抽搐，一股潮水喷涌出来。 　　她高-潮了。 　　 　　看到这副景象，丑丫几乎红了眼，这样的五儿美得近乎让人窒息。 　　她抓住五儿的手，伸向自己的下-体，手指在□摩擦，五儿闭着眼，手摸到熟悉的紧致，不用丑丫自己控制，自己熟练的揉捏，进入，抽-插，一波波快感袭来，感觉身体快要濒临崩溃的时候，丑丫忍不住低低的叫唤了一声，然后脱离倒在床榻上。 　　良久，两人都气喘吁吁。 　　 　　“不行，我要在上面！” 　　对于这一点，清醒过来五儿很坚持，她绝对不要屈居人下，任何人都不成，丑丫也是同样。 　　说着身子一扭，腿一蹬，膝盖一用力，将丑丫压在身下，然后低头吻住了丑丫胸前得白馒头，那是她最喜欢得地方。 　　又啃又咬，就像是小狗一般。 　　她就是要报复刚才丑丫把自己压在身下，一口下去稍微重了一些，丑丫的胸前竟然咬出了一个牙印。 　　“哼哼，你是我的！”五儿像是要矫正什么，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完之后，得意的笑了…… 　　 　　此时天色已晚，房间里已是一片漆黑，两个人不知道耍了多长时间。 　　互相舔舐，相濡以沫，丑丫却始终没有见到五儿的处子之血。 　　大约是进入的不够深，丑丫用仅有的一丝清明想着。 　　两人相拥而眠。 　　酣睡中，却听到门外传来的吵杂的脚步声，丑丫惊醒，窗外隐约有火光。 　　 　　“五儿醒醒，醒醒。”丑丫率先惊醒，扯扯五儿的袖子，她太累了，竟失去了以往的警惕。 　　“怎么了……”五儿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地看着丑丫，然后侧头也看到了窗外的火光。 　　“快穿好衣服。”丑丫说话的同时，五儿眼神已然恢复清明，她皱着眉头，顺从沉默穿着衣服。 　　丑丫看着她，仅是一眨眼的晃神，借着月光和透过窗棂的火光抓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黑暗中仅剩下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和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现实和臆想是不一样的，下了床，她是主子，她是仆。 　　丑丫帮五儿理好头发，五儿给丑丫系好腰带，都收拾成了正常睡觉中的模样。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人影似乎在犹豫，但是片刻之后便是急促的拍门声。 　　两人对视，只听冬梅的焦躁不安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小姐，出事了，快起来，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结束~ 我临时改了方案，觉得新方案更好，情节更流畅~ 63、西苑陷入危机（一） 63、西苑陷入危机（一） ... 　　佳人香消玉损（一） 　　又出什么事了？ 　　丑丫忍不住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丑丫，还有半夜出现火把，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丑丫内心忍不住觉得怪异，她实在是说不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林府莫非招了什么邪气，要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儿。丑丫想起那个千娇百媚的表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这位面面俱到的表小姐，即使她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第一次见到自己不会露出厌恶表情的人。 　　 　　莫非是进贼了？ 　　丑丫想到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遇到的一件乌龙事儿，心里忍不住浮现这个想法。 　　 　　“大约不是，我觉得不像。”不自觉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耳边传来五儿清冷的声音，“走，我们去看看。” 　　此时五儿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火把，脸上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丑丫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若不是床单上的狼藉和身体酸痛感不时作祟，丑丫真的会以为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一场旖旎的梦境。 　　 　　五儿理了理头发，抬头对丑丫说：“开门吧。” 　　丑丫起身，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她觉得她一步步都非常的漫长，那些未知的一切让她觉得惶恐。 　　 　　门外脚步凌乱，人头耸动，除了最初出现的冬梅外又多了几个人头，打开门，外面站着一脸焦急的丫鬟们，果然，秋华小蛮夏枝也来了，这下人都到齐了。 　　 　　看到丑丫开门，几个人都非常震惊，丑丫很敏感的注意到了两个人与众不同的反应，小蛮的躲躲闪闪，还有冬梅的异常愤怒。 　　丑丫心狠狠的一抽，莫非她们知道了什么？ 　　 　　经过今日的一晚她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看法，她喜欢五儿，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喜欢的多，喜欢到了几乎要独占的地步，她不甘于做一个屈居于五儿身下仰望五儿的劈柴三等丫头，她想要爬得更高一些，站得稍微高一些，纵然五儿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她也希望自己不是那芸芸众生的一位，而是五儿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左右童子。 　　仅仅拥有喜欢是不够的，她希望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 　　 　　她可以记得自己一辈子，哪怕结局自己粉身碎骨，丑丫这个人，也是五儿记忆中最深刻的一笔。 　　心中拉响了警号，丑丫觉得有必要和五儿通通气，至少可以让她有个准备，若是她们真的知道了什么，想到她们有可能将自己和五儿的事情捅到夫人面前，想到五儿有可能会因此身败名裂，丑丫眯上了眼睛，她不是慈悲的神仙，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怕做五儿最锋利的剑，亲手解决了这两个人。 　　 　　“丑丫，你你怎么在这里……”年纪最小的夏枝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但是几乎是刚说完她就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大约是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丑丫微微侧身，将门彻底敞开。 　　 　　夜晚凛冽的风呼呼地吹着丑丫的脸，丑丫身体猛一激灵，然后避开身，让她们仅此，此时自己已经不是五小姐小院里的丫鬟，她们才是五小姐的婢女，她们比她有资格站在这个地方。 　　让开位置，几个婢女陆续进去，冬梅走在最前面，她木木地对着让开的丑丫点点头，好像是嘉奖她如此的识抬举识。 　　 　　丑丫哭笑不得，不经意抬头，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她最开始以为是林府出现了小贼，惊醒了西苑的什么人，所以西苑才会火光冲天，吵吵闹闹，如今却不是这般，因为火把的方向都冲着隔壁去了，站在台阶上，丑丫看得很清楚，那个位置，火把和人头的聚集处，是杜姨娘的院落！ 　　远处隐隐传来男人的咆哮声和女人的哭泣声夹杂在呼呼的风中，时远时近，让人听不贴切。 　　 　　“怎么还不关门进来。”身后传来五儿不悦的声音，微微拔高，颇有威严，和几个时辰前的娇媚判若两人。 　　丑丫收起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定了定神，最后瞟了一眼远处的院落，飞快地关上门。 　　 　　此时房间里已经点了灯，屋里的安静和屋外的喧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房间里压抑地让人窒息。 　　 　　“秋华，你再说一遍你刚才看到的事情。”五儿的声音很冷淡，她伸开胳膊，身边的小蛮和夏枝忙着给她穿衣服，相对比较高挑的冬梅则负责给她梳头发。 　　侧头看过去，秋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飞快的瞅了丑丫一眼，然后嘴里干巴巴地重复着：“婢子刚才小解，听到杜姨娘房里传出了尖叫声音，好像是杜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她嚷嚷着‘杜姨娘偷人’，很快就跑得没影了，然后婢子看到很多家丁拿着火把过来……带头的是老爷和夫人。” 　　“婢子觉得不对劲儿，就赶忙过来叫醒冬梅她们，听着那动静儿，好像出事了。” 　　秋华说完，忐忑不安地瞅了瞅五小姐，然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惴惴不安地绞着帕子。 　　 　　丑丫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抠进手掌依然不觉，在林府呆了这么久，若是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就白活了那么久，她强忍住不让自己去看五儿的表情，只听五儿的声音平缓地说道： 　　“你做得很好，以后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做事，从下个月起，你的月钱照旧，冬梅到小账房，前年夫人赏我的那对双凤银镯子给她。” 　　 　　天大的体面！有什么比主子用自己戴过的东西作为嘉奖更为荣耀的恩典？ 　　秋华听后大喜，这意味着主子原谅她了，对她很满意，打算重新重用她！ 　　“啪——”跪在地上，秋华忙不迭地说道：“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 　　冬梅瞅着几乎是欣喜若狂地秋华，垂下眼皮，轻轻应了一声：“是。”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刚才房间里压抑地气氛似乎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房间里明明是暖和的，但是丑丫却觉得冷得不可思议，因为自己很清楚杜姨娘偷吃的对象是谁，而和自己同样清楚的，是此时正在整理袖口的五儿。 　　 　　幽暗的烛火将几个丫鬟们得身形拉得很长，五儿完全笼罩在阴影中，丑丫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很想知道五儿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她表现的一样——“这是别人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今天的事后，她会不会后悔，后悔和自己在一起，后悔和自己发生那种羞耻的关系？ 　　 　　穿好衣服，五儿揉揉额头，略显疲倦的说道：“你们下去吧，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早就应该来……” 　　那个“人”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只听屋外传来踏踏地脚步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五小姐收拾好了么，若是收拾利索了，那就赶紧随老奴走吧，老爷夫人叫您过去。” 　　门口响起林管家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毛骨悚然，房间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冬梅，一张脸沉得可怖。 　　 　　西苑的姨娘偷人，让人抓住了现行，大家同是西苑的，发生了这种事，老爷怕是要迁怒了，夫人一贯不喜主子，主子这一去，她肯定会趁机挑唆几句，小了，被训斥几句，大了，恐怕被栽上纵容庶母偷人的罪名。 　　 　　“这可真有意思，县太爷查案还分个时间，这大晚上的，究竟还让不让人过了？”五儿理了理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色平静，好像自己要去参加普通的家宴。 　　“冬梅，陪本小姐向老爷夫人问安。” 　　“是。” 　　 　　丑丫觉得身上冷得更厉害了，她没有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 　　 　　五儿选择了冬梅随行，其余的丫鬟，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是五儿临走前丢下的话，但是此情此景却没有一个人敢睡觉，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丑丫已经不是这一方小院的人，五儿走了，自己一点都没有留下的理由。 　　秋华她们结伴离开，说是去屋子里等消息，主子不在这儿，没有主子的命令，谁也无权踏入主子的卧房。 　　这是丑丫离开后，五儿新立下的规矩，无论是小蛮还是秋华，还是年纪很小的夏枝，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对丑丫隐瞒了这条新规矩，她们就是不愿意看到丑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仿佛只有她过着悲惨的生活，她们才觉得心理安慰一些。 　　药房，这是多么重要的地方，徐大夫挑谁不好，非要挑又老又丑的丑丫，莫非真的像私下传得那样，徐大夫命硬，要找个同样克父克母的丑丫怪来做填房才会更改运道？ 　　 　　丑丫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想到刚才自己知道的关于杜姨娘的秘密，她看到的那些让她死一百次也够了。 　　五儿也是知道的，若是她一不小心表现出来或者是说错话，会不会惹下什么麻烦，林夫人实在不是个善茬子，她身边现在还有个一个高深莫测的表小姐。 　　五儿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被惩罚…… 　　心里惴惴不安，与其在这里等待，倒不如偷偷溜过去看看…… 　　丑丫一咬牙，跺跺脚，推开了门。 　　 　　姨娘偷人，按理是不用这般大张旗鼓的，直接找个地方悄悄处理了便是，林家家大业大，若是弄得满城风雨，出嫁的姑娘名声也不会好。 　　可是这事儿偏偏就闹大了，许久没有生人踏入的东苑属于林夫人的房间此时格外的热闹，几房姨娘都到齐了，五姨娘懒懒地倚在柱子上，自己的爹，林家的一家之主没有站在林夫人旁边，反而是站在了小妾身边，众所周知，翠姨娘还有一个月就临盆了，林老爷的脸上写满了不满，看也不看林夫人一眼，大约是觉得丢人。 　　 　　林夫人就像是喝了鹿血一般兴奋，眼睛里全是精明和算计，自己的丈夫落了她的面子也全然不在意，她的身后站着她的好表姐刘若兰，刘若兰依然是那副弱风扶柳的模样，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了，见到五儿来，姨娘们都没有吱声，她和林夫人的关系非常僵硬，大家权衡之下都站在了林夫人那边，唯有二少奶奶对着五儿点了点头，礼貌但是透着生疏，见自己的儿媳妇回应了庶女，林夫人脸一沉，瞪了二少奶奶一眼，二少奶奶喝了一口茶，权当看不见。 　　她和林夫人的后院权利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边缘，奇怪的是，都不站在五儿那边的姨娘，却对这个二少奶奶分外热切，尤其是翠姨娘，五儿猜测，她大概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打算，老妖婆还能活多久，这个家早晚都是二嫂的，自己这个二哥名义上市次子，但是事实怎么回事儿大家都知道，都说长嫂如母，自己这个爹死了，翠姨娘和她的孩子就是孤儿寡母，这一点她倒是明白。 　　 　　纵然是他们不理自己，五儿依然要遵循礼节，她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对林老爷侧身一拜，声音平稳的说道：“爹，娘，女儿来晚了。” 　　却是看也不看林夫人，林夫人心头火一大，正要发作却感觉袖子沉得慌，回头自己的侄女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心下一安，拍了拍刘若兰的手，露出了笑容。 　　二少奶奶眉头微皱，这个表小姐，不简单，不知道会不会妨碍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卡文了，哈哈，就码了一点，作为福利吧，买过的不用再买了 我努力保持日更直到完结！ 64、西苑陷入危机（二） 64、西苑陷入危机（二） ... 　　西苑陷入危机（二） 　　五儿将表小姐和林夫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同时入眼的还有她那二嫂微皱的眉头，五儿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笑了，她这位表姐一个小小的举动，将自己这位嫂子得罪了。 　　五儿讨厌林府所有的一切，对这个二嫂自然也没有好感，虽然她们曾一起算计三姐，但是嫂子算计自家小姑子实在是不能说厚道的行为，虽然她们合作愉快，将三姐姐送进了庵里，但从此以后五儿对这位二嫂的防备心是更重了，更何况她们中还有件膈应的事儿，自己房里的丫鬟成了二哥房里的侍妾。 　　 　　刚开始的时候二嫂伸出援手的时候她还疑惑，为什么她对这个早晚会出嫁的小姑子如此恶感，后来才清楚，原来老妖婆想着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新上任的县丞，这再一打听却是不得了，这位县丞是京上一位大官看重的学生，啧啧啧，若是林家攀上这个高枝就此飞黄腾达，比二嫂娘家地位高，那二嫂在林家的地位就不妙了。 　　已嫁他人妇的未来一家主母却一心向着娘家，五儿冷笑，真不知道这位二嫂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林家败了，这位二嫂就算是回到娘家也抬不起头，大户人家哪个愿意娶一个二婚改嫁的女人。 　　 　　这一些，她是不会提醒这位二嫂的，她最好一根筋走到黑，然后将林家败个干净。 　　想到林家败落的场景，想到老妖婆生不如死，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就得意。 　　 　　“老爷，我头好晕，好难受，胸口好恶心啊——”倚柱子的翠姨娘突然抚着胸口，娇滴滴的说道。 　　房间里空气一凝，五儿冷眼旁观，这翠姨娘脸色发白，这番撒娇的话未尝没有几分真，只是场合不对，夫人还在这儿，一个姨娘竟然如此猖狂，未免太不知轻重。 　　 　　“那还不赶紧坐下，别累着了肚子里的孩子。”林老爷板着一张脸，他并没有上前去扶撒娇的翠姨娘，说的话是关心的，只是关心的对象不是翠姨娘，而是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翠姨娘脸色一僵，林老爷是非常看重这个孩子的，她利用这个孩子办成了很多事情，本以为百试不爽，却没有想到在这么大堆人面前落了面子，她的脸白得似乎更厉害了，她不说话了，慢慢踱着步子，默默找了把靠门的椅子坐下。 　　 　　林夫人眼中是暴怒，狐狸精，等你生了孩子我再收拾你，狠狠瞪了她心中的狐狸精一眼，然后抬起头，又恢复了当家主母的架势，环视了一遍已经有宽敞变得略显拥挤的屋子，开口说道：“人已经到齐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五儿扑哧差笑出来，这是做什么，怎么和戏文里的知府审案子似的。 　　再抬头看着对面站着的二嫂，也是眼中带笑的感觉，似乎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不过好像除了她们两个，房间里其他的人倒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当然也没有露出幸灾乐祸，只是木然和无所谓。 　　 　　当着这么一屋子的人去查姨娘偷人的事儿，老妖婆除非疯了才会这么做，五儿不以为然撇撇嘴。 　　正这样想着，远远就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女人哭泣的声音，心下一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再抬头，林老爷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按理来说，这扣了绿帽子的姨娘不应该早就“羞愤的上吊死了”么？ 　　杜姨娘还活着，老妖婆竟然让杜姨娘活了下来！ 　　五儿只觉得这老妖婆真的是疯了，这么丢脸的事儿，难道真的要摆在明面上说么？ 　　 　　丑丫躲在离东苑最近的走廊竹林里，往日略显清冷的东苑此时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婆子的叫喊声和小厮的叫骂声掺着“哎呦——”“娘哇——”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每个声音都是那么的刺耳。 　　 　　杜姨娘院子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下人们难辞其咎，杜姨娘逃不过，这些下人自然也逃不过，林夫人手段很粗暴但是绝对具有震慑力，一百大板下去，能活下来的基本上也是个废人了。 　　丑丫想起很久前自己也曾受过这种待遇，不由得冷笑，那顿板子伤了骨头，每逢阴天下雨，她的腰就火辣辣的疼，脊梁骨就像是要断掉似的，就连徐大夫说，这个毛病拖了太长时间，他治不好。 　　 　　徐大夫或许没有镇上那位曾经做过御医的大夫手法高明，但是他绝对是个有本事的人，他说治不好大抵就是真治不好了。 　　生死有天，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死亡的过程自己是一点都不想体会，若是真到了徐大夫说的不能走不能动生不如死的地步，她一定托人去卖包砒霜，先药死自己再说。 　　 　　正想着，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身后，丑丫唬了一跳，差点叫出来，嘴却被人牢牢地捂上，然后投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熟悉的桂花脂粉的味道，让丑丫放下心，不再挣扎。 　　“丑丫姐，是我，你怎么在这儿。”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喷在耳朵上热热的湿湿的，从身后环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身子贴着身子，热感让丑丫身体一僵，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人的怀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对，不由得要挣扎。 　　 　　“别动，丑丫姐，有人来了。”刚说完，果然见一群挑灯笼的人从竹林外面的长廊走了过去。 　　当挑灯笼的小厮消失后，丑丫忙不迭从那人的怀里挣脱出来，抬头一看，果然是柳芽儿。 　　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柳芽儿是二少奶奶的贴身婢女，林夫人既然都叫五儿了，当然也会叫二少奶奶。 　　 　　柳芽儿紧了紧拳头，她总是忘记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伙房的小丫鬟了，关于自己的事情，她果然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怀中空落落的，刚才的柔软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一阵风吹来，自己似乎连热气也没有留下，不由得心中觉得有些酸涩，柳芽儿勉强笑了笑，却依然是好脾气的说道：“我是跟着二少奶奶来的，刚才看到一个人影觉得像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原来是这样啊。”丑丫干巴巴地说道，嘿嘿赔笑。 　　笑了一会儿见柳芽儿没有什么表示，便停了下来，然后继续聆听苑里的动静。 　　 　　仅凭一个背影，我就能知道是你，就算是黑夜也一样，你呢，若换了是你，你能认得出我吗？ 　　柳芽儿很想这样问丑丫一句，可是她不敢，杜姨娘的事情在林府实在算不得什么秘密，二少奶奶也是知道的，之所以一直瞒着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容易，若是有丈夫的宠爱哪个女人会这样做呢，更何况对方只是个丫鬟而已。 　　当时柳芽儿听了虽然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想反驳，也许杜姨娘真的是喜欢那个丫鬟呢，也许在她心里老爷比不上那个丫鬟呢？ 　　 　　但是她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杜姨娘是怀过孩子的，虽然后来孩子没有保住，但她确确实实是有给老爷怀过孩子，当一个女人满心欢喜想要保住一个男人的孩子的时候，谁能说这个女人不是真的爱那个男人呢，更何况那个人是老爷，有钱有势的老爷，若是杜姨娘心如止水，怎么会甘愿做人姨娘呢？ 　　 　　若我是杜姨娘，我一定会选那个丫鬟的。 　　柳芽儿看着痴痴望着东苑的丑丫，在心里这样说道。 　　 　　五儿对这位姨娘的感情挺复杂，她是林府的姨娘，她应该讨厌她，事实不然，五儿甚至有几分喜欢这个姨娘。 　　五儿一直觉得杜姨娘是自己父亲院子里最好看的女人，虽然她没有像翠姨娘那样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她脸上几乎不抹胭脂，也从来不用粉遮盖眼角的皱纹，但是五儿偏偏觉得杜姨娘好看，莫名的，五儿觉得杜姨娘和丑丫有几分相像，虽然两个人长得天差地别，但是都具有某种特质，五儿记得刚到林府的时候，唯有杜姨娘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暖的。 　　 　　这就是这么长时间自己从来没有在杜姨娘的事情上做什么文章的原因，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丑丫，看着杜姨娘和那个丫鬟牵着手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有说有笑的时候，五儿就像看到了梦中的自己和丑丫，没有世俗的眼光，感觉她们是一体的，幸福的。 　　 　　她一直以为，杜姨娘和那个丫鬟会一直幸福下去。虽然她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颓败的杜姨娘，五儿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忍和同情。 　　 　　“……杜姨娘，林府对你不薄，老爷对你有恩，林家上上下下你有哪点不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审问的时候，林夫人倒是一改刚才的凌厉手段，她看着脚下颓败的杜姨娘，眼睛里是忍不住的兴奋和嘲讽，在那个勾栏院的女人来之前，杜姨娘是最得老爷心的了，她恨不得她逛园子的时候磕到台子摔死，没有想到十多年过去了，自己竟然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真是老天有眼，自己忍了这十多年真是太直了，若不是有人在这里林夫人几乎要当场笑出来。 　　 　　和刚进来时哭哭啼啼完全不同，此时的杜姨娘眼睛空洞，大约是知道自己的下场了，认了命，待林夫人说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时，杜姨娘眼睛里突然有了点神采，她抬起头，嘴唇干涩，声音沙哑地说道： 　　“她，在哪里？”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间满屋子愕然。 　　 　　“告诉我她在哪里。”杜姨娘说得很平静，但是眼睛里的期待是瞒不过人的，“我想见见她。”说着脸上竟有种小姑娘一般的红晕和娇羞。 　　第一次她真真正正在外人面前承认了她的身份，而不是搪塞支吾，说那只是她信任的一个丫头。 　　 　　半晌之后，只听林老爷暴怒的声音：“混账，不知廉耻的下－作娼－妇！你，你……”他憋得脸通红，后面的话气得再也说不出来了。 　　倚着柱子开始大口大口喘粗气，一副马上马就要背过去的样子。 　　林老爷这副模样吓坏了刚才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林夫人，她忙走过去，扶着自己的天，但见林老爷指着杜姨娘，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的二少奶奶和挺着大肚子的翠姨娘慌成了一团，五儿只是象征性佯装着很着急的跑了过去，却碰也没有碰自己这个所谓的爹。 　　看到林老爷这副模样，五儿只觉得爽快。 　　在娘死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爹。 　　那是她的仇人。 　　 　　好半天林老爷缓过劲儿，林夫人心里恨极，她没有想到这个做下如此不要脸的小娼妇还在老爷心中占有一席之位，竟然让老爷为她生气，气急败坏，林夫人上前狠狠扇了跪在地上木头人一般，拽起她的头发，表情凶狠恶意地说道：“那个贱人早就被打死了，要不是问话，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说着照着杜姨娘的腹部狠狠跺了一脚，杜姨娘噗的喷出一口血，脸色苍白，竟像是个活死人一般，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林夫人，声音很低很低，仿佛只是自言自语：“死了，死了么？” 　　然后又满怀希望地抬起头，“那，那尸体呢？” 　　林夫人望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想起很多年前，林老爷中秋佳节赞叹杜姨娘的眼睛“顾盼生姿像天上的月亮一般”，不由得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地说道：“让人丢到后山喂野狗了。” 　　 　　缓过劲儿的林老爷此时面无表情看着林夫人作践自己昔日的小妾，无动于衷，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眼底没有一丝波纹，坐在门口的翠姨娘抬头不经意看到，打了一个哆嗦，杜姨娘陪了他二十多年还是当年老夫人赐下的老爷尚且如此绝情，自己只是以色事人，仗着年轻又怀了孩子才这般肆无忌惮，若是他日自己失宠，自己的下场比杜姨娘又好在哪去，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兔死狐悲”的酸涩感。 　　想着想着，竟感觉下腹一阵疼痛，一股热流沿着大腿流了下来，好疼啊，真的是好疼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伸手要喊人，竟然不小心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众人一惊。 　　“该不会要生了吧……”二少奶奶脱口而出，却唬得老爷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产婆！” 　　林夫人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翠姨娘竟然要生了，抓着杜姨娘的手忍不住松开。 　　 　　“她死了，她死了啊，连尸体也没有，连尸体也没有……”杜姨娘好像没有注意自己已经自由，呆呆地跪在地上反反复复重复这么着一句话，眼神越来越空洞。 　　五儿本能感到不安，但是房间里的人都将注意力转到即将生产的翠姨娘身上，谁也没有功夫注意杜姨娘的不对劲儿。 　　良久，杜姨娘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她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那群乱糟糟的人，还有进进出出的丫鬟和婆子，似乎这个屋子所有的人都不存在，她都看不见，她走得很慢很直，一步一步，五儿很想拦住她，但是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经过五儿身边时，她身子顿了顿，“保不住，不如放手。”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五儿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听清她说什么，五儿如临大敌，一时间心乱如麻。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五儿脑子里换了好几个搪塞的借口，反复思量杜姨娘的话究竟，到底，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 　　 　　“碰——”一声巨响。 　　“啊——”“咣当——”伴随着水盆落地和丫鬟们的尖叫声打断那纷杂的思绪，五儿猛然抬起头。 　　 　　入目，雪白的墙面上血柱潺潺流下，源头是一片红色血渍，印在墙面上触目惊心。 　　杜姨娘的身体慢慢地下滑，软绵绵倒在地上，额头上的血，沿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渐渐形成了一泓小小的血泊。 　　“死了！”婆子变调的尖叫着，脚一直后退，没有人敢碰 　　杜姨娘的尸体，因为他们害怕。 　　杜姨娘竟然是，死不瞑目！ 　　 　　耳边的喧嚣声，尖叫声，女人生孩子的哭喊声，远了近了，最终化为了虚无。 　　五儿觉得脚下像踩着软绵绵的缎布，一点力气都没有。 　　突然她心里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也许终其一生，她都无法走出杜姨娘的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很肥很肥的一章，表扬我吧~~~~~~~~~~~~ 么么，大家看文愉快 65、西苑陷入危机（三） 65、西苑陷入危机（三） ... 　　西苑陷入危机（三） 　　儿子，永远也不嫌多，纵然是前头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翠姨娘依然期盼菩萨再赐给她一个儿子，两个儿子，足够她在林家站稳脚跟。 　　只是这一次菩萨没有听从她的祷告，大约是觉得她贪心了。 　　 　　翠姨娘生了一个女儿。 　　红扑扑的皱巴巴，五官缩成一个团，就像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一点都不好看。 　　杜姨娘刚去不久，这个孩子就降生了，无论是林老爷，还是林夫人，脸上都丝毫没有半点喜悦之情，两个沉着脸，就像是祖坟被人抛了一样。 　　因为这个孩子的眼睛，既不想林老爷，也不像翠姨娘，弯弯的，好似如钩新月，像足了死去的杜姨娘。 　　 　　东苑林夫人的房间变成了临时的产房，不仅有新出生的孩子，还有一个刚死去的女人。 　　杜姨娘的尸体始终没有人敢碰，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望着生完孩子没有丝毫力气的翠姨娘，就好像要将她死死的记在心里带入黄泉中一般，刚生产完翠姨娘身体很虚，她本来想要抱抱这个不收祝福的孩子，却猛然和一个死相恐怖生前还和自己有些过节的女人对视，一时间又惊又怕，开始疯狂地叫，手舞足蹈，打伤了好几个丫鬟，一时间无人敢靠近。 　　孩子和母亲就像是有感应似的也开始大哭。 　　 　　院子外面传来林老爷暴躁的怒吼，还有林夫人一声夸张的“造孽呦——”，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进去看看翠姨娘。 　　产妇生孩子的屋子犯忌讳，会染病，招来不好的东西，林老爷很忌讳，更何况屋子里的女人没有给她生儿子而是生了一个闺女，一个像足了给自己戴过绿帽子女人的闺女。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让房间所有丫鬟不禁后退一步，产婆年纪大，见多识广，翠姨娘刚生产完情绪这般激动，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看翠姨娘叫着“别来找我，都是夫人，别来找我，都是夫人”，一时间大家又惊又骇，她院子里的几个贴身的丫鬟，恨不得马上堵上她的嘴。 　　敢说夫人的坏话，不想活了是不是。 　　翠姨娘“啊——啊——啊——”叫了几声，声嘶力竭，尖叫声突然戛然而止。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察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生怕翠姨娘跳起来再给自己一个耳光或者刮破了自己的脸蛋。 　　产婆壮着胆子走上前，然后“呀——”了一声踉跄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指着翠姨娘的身体，激动地语无伦次，“她，她，她……” 　　 　　“死了！！！！” 　　凄厉的声音纵然是屋外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五儿不禁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少奶奶扶着柱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林老爷的脸沉的很厉害像一头随时发疯发狂的豹子，林夫人的表情很奇怪，即想笑却又惶恐。 　　 　　一天之内，府里竟然接二连三的出事，一夜之间，府里两个姨娘相继而去，相差不过两个时辰。 　　五儿心里一闪而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两个人的丧事可以一起办了。 　　 　　这个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爹，我能看看小妹妹么？”穿着白色里衣，光着白嫩嫩的小脚丫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脸兴奋的模样。 　　 　　林老爷望着这个“老来子”天真无邪的模样，突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人们对死人永远是最宽恕的，人都死了，生前的种种也便成了过眼云烟，不管翠姨娘生前多么嚣张多么不讨喜，但是孩子没有错，五六岁的小少爷更是没有错，要怎样的残忍才能说出“你娘生完你妹妹就已经死了”的事实。 　　纵然是林夫人也沉默了，她自诩吃斋念佛的善心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身后吵吵嚷嚷，小少爷的奶娘慌慌张张跑来，兴许是发现孩子不见了，然后过来禀报的。 　　结果看到小少爷在东苑，松了口气，然后看到了老爷夫人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翠姨娘年轻漂亮，小少爷乖巧可爱，是林老爷这些年的心头肉，林老爷想起翠姨娘生前种种娇媚可人，心中唏嘘不已，仅仅是两个时辰就是阴阳两隔，果真应了那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心中酸涩，全然忘记刚才见到小女儿相貌时心中不愉。 　　 　　他上前抱起小儿子，十足“寻常人家好爹爹”样，小少爷一路跑来，手脚冰冷，冻得瑟瑟发抖，看妹妹和回被窝睡觉，他选择了看妹妹，小孩子的天真。 　　林老爷声音嘶哑缓慢地说道：“走，爹带你去看妹妹去……” 　　说完回头对着一院子发愣的下人厉声说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下人们一哄而散，新上任的奶娘极为有眼色，抱着刚出生的小小姐，和老爷身边的小厮丫鬟一起抄小道去了南苑。 　　孩子的啼哭渐渐飘远。 　　 　　“妹子，扶我一把，我想吐。”耳边传来二少奶奶无力的声音。 　　五儿心一惊，转头，但见二嫂虚弱地倚在柱子上，一脸颓败，心中大骇。 　　“来人，快来人！”顾不得场合，五儿大叫道。 　　听到叫喊声，院子里还未散干净的下人慌成一团。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念头：不会又一个…… 　　 　　林夫人纵然是再不喜这个媳妇和庶女此时也是知晓分寸，忙不迭上前，“怎么了，赶紧去我屋……”猛然想起，自己屋子隔壁就是这两起丧气事儿的所在地，一时间不说话了。 　　 　　“去我房里吧，我房里离这儿近。”林夫人身后的表小姐说道。 　　林夫人此时只觉自己这个侄女真是贴心，便点头，几个丫鬟扶着二少奶奶到了刘若兰的闺房里。 　　因翠姨娘生孩子被叫来的徐大夫正在回药房的路上，又被小厮叫了回来，听闻这次是二少奶奶出事了，只觉得头重脚轻，晕头转向，差点就脱口而出，报应啊。 　　幸好嘴巴及时把门，心中不停的叨叨，晦气啊晦气，这是坏事做多了的报应。 　　 　　忐忑不安，此时的林府已经再也听不到半点坏消息，受不了半分惊吓，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焦急地看着门窗紧闭的房间。 　　徐大夫进去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消息。 　　 　　半柱香的时间，徐大夫出来了，摸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林夫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里，徐大夫虽然看不惯林夫人的狠辣，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郑重其事的说：“二少奶奶没有事，她是有喜了。” 　　 　　林夫人一颗心终于悬落，脸上露出了称得上善良的笑意，多年未孕的儿媳妇有喜了，自己儿子有后了！ 　　众人大喜，忙不迭去通知老爷和二少爷。 　　 　　五儿看完了这最后一出戏谢幕，对脸色依然苍白却满脸笑意抚摸着肚子的二嫂说了句“恭喜”，便离开房间。 　　刚踏门，一个娇弱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所谓的表姐刘若兰，满脸复杂地盯着房间——屋子里她的床榻上，口口声声说疼她的姑母围在自己并不喜欢的儿媳榻前嘘寒问暖，弯腰叮咛着什么，她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发出阵阵笑声，这是好不亲密。 　　见到五儿在看她，她只是对五儿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便沉默了，五儿说了声“我走了”，大步离开。 　　转弯，她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她的表姐果然还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何必呢，侄女和孙子，谁都知道是比较哪个重要。五儿摇摇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看不穿。 　　旧的戏落幕，新的戏目还要上演。 作者有话要说： 西苑陷入危机（三） 儿子，永远也不嫌多，纵然是前头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翠姨娘依然期盼菩萨再赐给她一个儿子，两个儿子，足够她在林家站稳脚跟。 只是这一次菩萨没有听从她的祷告，大约是觉得她贪心了。 翠姨娘生了一个女儿。 红扑扑的皱巴巴，五官缩成一个团，就像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一点都不好看。 杜姨娘刚去不久，这个孩子就降生了，无论是林老爷，还是林夫人，脸上都丝毫没有半点喜悦之情，两个沉着脸，就像是祖坟被人抛了一样。 因为这个孩子的眼睛，既不想林老爷，也不像翠姨娘，弯弯的，好似如钩新月，像足了死去的杜姨娘。 东苑林夫人的房间变成了临时的产房，不仅有新出生的孩子，还有一个刚死去的女人。 杜姨娘的尸体始终没有人敢碰，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望着生完孩子没有丝毫力气的翠姨娘，就好像要将她死死的记在心里带入黄泉中一般，刚生产完翠姨娘身体很虚，她本来想要抱抱这个不收祝福的孩子，却猛然和一个死相恐怖生前还和自己有些过节的女人对视，一时间又惊又怕，开始疯狂地叫，手舞足蹈，打伤了好几个丫鬟，一时间无人敢靠近。 孩子和母亲就像是有感应似的也开始大哭。 院子外面传来林老爷暴躁的怒吼，还有林夫人一声夸张的“造孽呦——”，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进去看看翠姨娘。 产妇生孩子的屋子犯忌讳，会染病，招来不好的东西，林老爷很忌讳，更何况屋子里的女人没有给她生儿子而是生了一个闺女，一个像足了给自己戴过绿帽子女人的闺女。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让房间所有丫鬟不禁后退一步，产婆年纪大，见多识广，翠姨娘刚生产完情绪这般激动，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看翠姨娘叫着“别来找我，都是夫人，别来找我，都是夫人”，一时间大家又惊又骇，她院子里的几个贴身的丫鬟，恨不得马上堵上她的嘴。 敢说夫人的坏话，不想活了是不是。 翠姨娘“啊——啊——啊——”叫了几声，声嘶力竭，尖叫声突然戛然而止。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察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生怕翠姨娘跳起来再给自己一个耳光或者刮破了自己的脸蛋。 产婆壮着胆子走上前，然后“呀——”了一声踉跄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指着翠姨娘的身体，激动地语无伦次，“她，她，她……” “死了！！！！” 凄厉的声音纵然是屋外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五儿不禁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少奶奶扶着柱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林老爷的脸沉的很厉害像一头随时发疯发狂的豹子，林夫人的表情很奇怪，即想笑却又惶恐。 一天之内，府里竟然接二连三的出事，一夜之间，府里两个姨娘相继而去，相差不过两个时辰。 五儿心里一闪而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两个人的丧事可以一起办了。 这个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爹，我能看看小妹妹么？”穿着白色里衣，光着白嫩嫩的小脚丫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脸兴奋的模样。 林老爷望着这个“老来子”天真无邪的模样，突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人们对死人永远是最宽恕的，人都死了，生前的种种也便成了过眼云烟，不管翠姨娘生前多么嚣张多么不讨喜，但是孩子没有错，五六岁的小少爷更是没有错，要怎样的残忍才能说出“你娘生完你妹妹就已经死了”的事实。 纵然是林夫人也沉默了，她自诩吃斋念佛的善心人，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身后吵吵嚷嚷，小少爷的奶娘慌慌张张跑来，兴许是发现孩子不见了，然后过来禀报的。 结果看到小少爷在东苑，松了口气，然后看到了老爷夫人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翠姨娘年轻漂亮，小少爷乖巧可爱，是林老爷这些年的心头肉，林老爷想起翠姨娘生前种种娇媚可人，心中唏嘘不已，仅仅是两个时辰就是阴阳两隔，果真应了那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心中酸涩，全然忘记刚才见到小女儿相貌时心中不愉。 他上前抱起小儿子，十足“寻常人家好爹爹”样，小少爷一路跑来，手脚冰冷，冻得瑟瑟发抖，看妹妹和回被窝睡觉，他选择了看妹妹，小孩子的天真。 林老爷声音嘶哑缓慢地说道：“走，爹带你去看妹妹去……” 说完回头对着一院子发愣的下人厉声说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下人们一哄而散，新上任的奶娘极为有眼色，抱着刚出生的小小姐，和老爷身边的小厮丫鬟一起抄小道去了南苑。 孩子的啼哭渐渐飘远。 “妹子，扶我一把，我想吐。”耳边传来二少奶奶无力的声音。 五儿心一惊，转头，但见二嫂虚弱地倚在柱子上，一脸颓败，心中大骇。 “来人，快来人！”顾不得场合，五儿大叫道。 听到叫喊声，院子里还未散干净的下人慌成一团。 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念头：不会又一个…… 林夫人纵然是再不喜这个媳妇和庶女此时也是知晓分寸，忙不迭上前，“怎么了，赶紧去我屋……”猛然想起，自己屋子隔壁就是这两起丧气事儿的所在地，一时间不说话了。 “去我房里吧，我房里离这儿近。”林夫人身后的表小姐说道。 林夫人此时只觉自己这个侄女真是贴心，便点头，几个丫鬟扶着二少奶奶到了刘若兰的闺房里。 因翠姨娘生孩子被叫来的徐大夫正在回药房的路上，又被小厮叫了回来，听闻这次是二少奶奶出事了，只觉得头重脚轻，晕头转向，差点就脱口而出，报应啊。 幸好嘴巴及时把门，心中不停的叨叨，晦气啊晦气，这是坏事做多了的报应。 忐忑不安，此时的林府已经再也听不到半点坏消息，受不了半分惊吓，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焦急地看着门窗紧闭的房间。 徐大夫进去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消息。 半柱香的时间，徐大夫出来了，摸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林夫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里，徐大夫虽然看不惯林夫人的狠辣，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郑重其事的说：“二少奶奶没有事，她是有喜了。” 林夫人一颗心终于悬落，脸上露出了称得上善良的笑意，多年未孕的儿媳妇有喜了，自己儿子有后了！ 众人大喜，忙不迭去通知老爷和二少爷。 五儿看完了这最后一出戏谢幕，对脸色依然苍白却满脸笑意抚摸着肚子的二嫂说了句“恭喜”，便离开房间。 刚踏门，一个娇弱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所谓的表姐刘若兰，满脸复杂地盯着房间——屋子里她的床榻上，口口声声说疼她的姑母围在自己并不喜欢的儿媳榻前嘘寒问暖，弯腰叮咛着什么，她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发出阵阵笑声，这是好不亲密。 见到五儿在看她，她只是对五儿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便沉默了，五儿说了声“我走了”，大步离开。 转弯，她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她的表姐果然还站在那里不肯离去。 何必呢，侄女和孙子，谁都知道是比较哪个重要。五儿摇摇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看不穿。 旧的戏落幕，新的戏目还要上演。 ———————————————————— 下一章有“咳咳”戏，你们懂得，剧情啊，荤菜啊，一个都不少~~~~~~~ 预报一下，哈哈 66、西苑陷入危机（四） 66、西苑陷入危机（四） ... 　　西苑陷入危机（四） 　　柳芽儿早在院子里嚷嚷二少奶奶出事的时候就离开了，她是二少奶奶身边的大丫鬟，二少奶奶出事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守在自己主子身边。 　　夜更深了，秋风瑟瑟，丑丫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鼻头红红的，在原地蹦蹦跳跳，搓搓手，哈哈气，月光下，她的哈气泛着白雾，一下一下。 　　 　　刚出东苑的五儿顿住了脚步，她只是闻到了一股药材味，徐大夫已经回去，那么在这的只有一种可能…… 　　五儿仔细分辨周围的景物，借着月光和走廊的灯笼看到了躲在竹子后面的丑丫。 　　 　　她一直在这儿等着自己，想到这里，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怖寒心，五儿觉得心里有回暖的趋势，杜姨娘留下的阴影稍微驱散了一些。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五儿回头对身后还有一段距离的冬梅说道。 　　她不想让冬梅打扰到她们。 　　“小姐，不行，奴婢绝对不能丢下小姐在这里，那样……”冬梅着急地说道，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刚才林夫人发生的事，但是却从进进出出的下人们口中猜出了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可怕了，她是绝对不会留小姐一个人的，她要陪着小姐。 　　冬梅咬着下唇，就是不动。 　　 　　五儿看着不远处僵住动也不敢动的丑丫，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但是看到倔强不语的冬梅，脸立马沉了下来，谁给她的胆子忤逆自己的，她以为她是谁？ 　　五儿眼神变得冷酷，她扬起下巴，冷着脸对冬梅说：“若是你执意留下，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不听话的丫鬟，我要你作甚！”说完负手不去看她，她转过身，目光看向丑丫，她身体僵硬，缩成一团，弄得就跟见不得人似地。 　　她还想躲起来？心中笑意更甚。 　　 　　冬梅心中慌乱极了，收拾东西，走人，离开小姐，不要，她不要，她要跟在小姐身边，她好不容易可以接近主子，她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小姐的院子。 　　“我数一二三，一。”刚说完，冬梅赶紧咋呼道：“我走，我立马就走，主子你别不要我。”说完，急匆匆地跑了，边跑还边回头张望，但见五儿负手，就低头向前冲。 　　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中。 　　碍事的终于走了，五儿松了一口气。 　　 　　“好了，她走了，你可以出来了。”五儿凝声说道。 　　停了一会儿，待五儿都快不耐烦要去抓人的时候，丑丫低着头，扭扭捏捏的出来了。 　　一瞬间，杜姨娘和翠姨娘的死悬在心头的乌云烟消云散，只剩下那个恨不得钻进地下再也不出来的丑丫。 　　五儿戏谑地笑了，“你躲得倒是个好地方啊！” 　　 　　她以为自己躲得很掩饰，别人都看不到，那是因为她遇到的那些个挑着灯笼的小厮都不够用心，她也不想想，几株竹子能挡住什么，若是有心，谁找不到她？ 　　丑丫干巴巴笑了笑，不接话，然后又低下头，抠起了自个的指甲。 　　一个指甲有什么好抠的，指甲比我好看么，五儿冷着脸，“你还从那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丑丫依旧低着头，脚下的步子却一点也不慢，飞快的闪到五儿面前。 　　看着丑丫这副怂样，五儿就觉得开心。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五儿不动声色地问道，其实她心中早有了答案，但是她就想听丑丫亲口说出来。 　　丑丫犹豫了一下，觉得五儿没有生气的意思，然后点点头。 　　五儿有些遗憾，没有听到丑丫扭捏的声音，又问道：“若是我一晚上没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儿等一晚上？” 　　丑丫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 　　五儿听完，伸手捏住丑丫的下巴，“看完了呢，看完了打算干什么？” 　　“回，回药房……” 　　“只看一眼，你就满足了？” 　　丑丫犹豫着，然后又点点头。 　　五儿神色复杂，“现在回药房玩了，跟我回去吧，第二天再回去。” 　　两个人一路无话。 　　 　　回到小院，灯火辉煌，看到是丑丫跟着五儿回来，众人一愣，尤其是冬梅，脸变得非常难看。 　　五儿看也没有看她们，对着同样呆呆傻傻不知所措的丑丫冷声说道：“怎么，还愣着干嘛，还不跟上！” 　　丑丫如梦初醒，跟上五儿的步子，但是后脊梁依然觉得冷飕飕的。 　　 　　锁上门，关上窗，五儿直接吹了蜡烛，然后迫不及待地捧住丑丫的脸，狠狠地吻住她。 　　丑丫挣扎了几下，五儿紧紧地抱住她，动作很粗鲁，就像是要将她揉碎在身体里一般。 　　她在发泄。 　　几乎同时，丑丫停住了挣扎，心中却不是滋味，杜姨娘死了，翠姨娘也死了，世事无常，她亲眼见到了这些，心中必定是万分恐惧，她可以感受到她的难过，她的伤心，她的心又不是铁打的，若是寻常人家，依现在的年纪，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有些事情，她无法替她，只能陪着她。 　　 　　丑丫顺从的环抱住五儿，试探性地回应着她，结果得到的是五儿更猛烈的攻势，丑丫觉得自己全部的力气都快被五儿抽干了，脚下一片虚无，唇舌辗转，五儿的吻渐渐变得温柔，丑丫感觉身体忽上忽下，就像是随时要飘起来。 　　良久，五儿放开丑丫，两个人都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五儿抬头，丑丫的脸是一片绯红，就像是山上的红杜鹃，不由得伸手去摸，刚才还冰冷的脸颊，此时是一团火热。 　　见五儿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五儿害羞地低下头。 　　 　　五儿伸手将丑丫拉进自己怀中，然后又抱住她，低头将脑袋埋在丑丫的颈处，闷声说道：“别离开我。” 　　“嗯。” 　　然后就像是宽慰自己一般对丑丫低语：“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 　　“嗯。” 　　 　　她确实害怕了，杜姨娘死了，那个丫鬟未必像老妖婆说的那样死无全尸，但是结果也一定好到哪里去，甚至会更悲惨。 　　杜姨娘和她身边的大丫鬟，就好像自己和丑丫。 　　杜姨娘不问世事，只守着自己一方小院，还有人惦记，一个小丫鬟突然出现尖叫着回禀夫人，然后人那么迅速的就来了，鬼才相信这只是偶然。 　　她没有杜姨娘有那般勇气，她们深夜在外媾-和，未尝不是为了宣泄那不见天日的烦闷，不能给心爱的人名分，甚至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她的身份，只有在临死前才有勇气勇敢那么一回。 　　未见几面的杜姨娘都能看出来的事，还能瞒得住谁呢？ 　　 　　她能保住丑丫么？五儿在心里忍不住苦笑，怎么可能，她若真的有权势，早就将那老妖婆弄死了，也不至于事事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放手，不可能，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你让我拱手送给别人，门都没有！ 　　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总要试试，现在没有法子，说不定以后就有了，她不想让自己后悔，也许，也许她们可以…… 　　 　　五儿下定决心，蹭了蹭丑丫的头发，“我们会好好的。” 　　嗯，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这两天我被码字机给附身了，我去睡觉了~~~~~~ 肉啊就算了，给点肉汤吧，老是吃肉挺塞牙 67、回归的三小姐（一） 67、回归的三小姐（一） ... 　　回归的三小姐（一） 　　第二天天还未亮，丑丫就起身离开了，她以为她动作很轻，事实上在她刚起身的时候枕边的五儿就醒了。 　　她很想伸手拦住丑丫，抱抱丑丫，就像是幼年的时候缠着她，让她不要离开，但是她不可以，她现在没有能力保护她，若是老妖婆知道她们的事，她甚至不敢保证，自己有勇气像杜姨娘那样大声承认丑丫的身份。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丑丫的离开。 　　 　　林府一夜两个姨娘相继去世，内情虽然被瞒了下来，但是有心人还是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一时间风言风语。 　　杜姨娘是暴病，翠姨娘是难产，前一个是老夫人在的时候赏下来的，翠姨娘是生过孩子的，两个人名义上分位都不低。 　　林府好面子，纵然姨娘偷人的事情被多嘴的下人捅了出去，但毕竟没有人敢当着面说这些闲言碎语，林府家大业大，虽然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家都知道不能捋老虎的胡须。 　　 　　这个时候是正房夫人展现自己雍容大度的时候，儿媳妇现在有了身孕不易操劳，这是个夺权的好时候。 　　林夫人还有一个不能明说的心思，自从上次自家侄女提到了自己在尼姑庵受苦的女儿，她就一直想着怎么找个机会和老爷说说这事儿，现在正是好时候，一个是府里刚死了人，虽然都是该死的 　　贱人，但是这两个贱人毕竟是老爷当年喜欢的，还有感情在里面，她只要用让嫡女出来为庶母守孝的名义将女儿召回来，既能凸显自己的大度还能表现女儿的善良，正是一箭双雕，而且老爷现在想必没有这个心思关心这些事情，女儿接回来，做爹的难道还能送回去？ 　　 　　林夫人这样算计着，说做就做，两个姨娘头七就将嫡女从姑子庙里接了出来。 　　望着自己女儿一身道服消瘦的模样，昨年的流下辛酸的泪，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三小姐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林府。 　　穿着一身素装真心为杜姨娘守着孝的五儿一听，气得差点将好不容易临摹的颜真卿的字给毁了。 　　身后的冬梅一副担心的样子，绞着帕子欲言又止。 　　大年初十是个好日子，苏家是想着双喜临门新年和成亲一块办了，喜上加喜，真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林夫人竟然将三小姐接了回来，三小姐对苏小公子的心思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结果嫁给苏小公子的却成了主子，主子和三小姐一贯不和，这一次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 　　 　　乍听怒火冲天，但是五儿却不是那怒发冲冠就办出傻事的人，一会儿她就冷静下来，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冬梅说道：“三姐姐现在刚回来，她不敢闹，就算是她真有心闹，我那嫡母大人也会拦着她，我们有的是时间想对策……” 　　 　　正说着，却听到院子里传来许久没有听到的喧闹声—— 　　“林五儿，林五儿！小贱｜人出来，小贱｜人出来！”熟悉的属于三小姐歇斯底里的尖叫，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让五儿忍不住露出微笑，不怕闹就怕她不闹，这个三姐姐，去了尼姑庵这么久，竟一点都没有长进，还是那么……傻！ 　　 　　“妹妹别这样，妹妹别这样……”表小姐的声音显得很无力。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惊得房间里的秋华和冬梅面面相觑，五儿放下笔，笑意更浓。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闲事！”三小姐厉声训斥，对方是她嫡亲的表姐，二少奶奶也礼让三分，没有想到她这个三姐姐就如此光明正大的落了对方面子，五儿根本没有将三姐姐的谩骂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她早就听习惯了，只是觉得这三姐姐这么多年骂人的话就翻来覆去那么几句一点新意也没有。 　　 　　“林五儿，你个下｜贱｜胚子出来，给我滚出来，林五儿，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小姐。”“主子……”冬梅秋华同时担忧地说道，五儿一摆手，让她们噤声。 　　“碰——”虚掩的门被跺开，许久不见的三小姐怒气冲冲的大步走来，撸袖子十足泼妇模样。 　　 　　推门而入的三小姐见五儿一派闲适的坐在书桌前，淡定地看着自己反而向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对方。 　　五儿不由得叹了一句，还是有点长进，至少手中的那根鞭子没了。 　　暗自打量这个除了老妖婆自己最讨厌的同父异母的胞姐，五儿突然有种自己以前真够蠢的想法，她怎么会将怎么愚蠢的女人看做自己的对手，真是逊。 　　无盐女，性情差，除了出身稍好一些几乎一无是处，但是就这么一点有点也被她不守闺誉的做法给消磨了，昔日仅有的一丝灵气也让这段时日困在尼姑庵给消磨没了，现在自己于她是云泥之别，只可惜泥巴是她，云朵是自己。 　　 　　老妖婆一世算计生的姑娘如此没有出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这个闺女气得吐血。 　　五儿不无恶意的想。 　　 　　五儿在打量三小姐的时候，三小姐也在打量五儿，越看越来气，越看火越大，恨不得冲上去扇对方几个嘴巴，然后划烂对方的脸，正在这个时候，表小姐冲了进来，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看到两人相安无事，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讶，然后又做慌乱状，抓住三小姐的手，声音凄凄艾艾，“表妹，不可以这个样子，姑妈说过这几日不要你出门，我们……” 　　她侧身站着，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想过来拉扯三小姐的袖子，却被三小姐一巴掌打开，“滚，你这假惺惺的东西，什么我们，谁跟你我们，少拿我娘压我！” 　　 　　“哎呦——”表小姐一个趔趄，手扶着门，踉踉跄跄站住，表小姐刚才手捂着的地方露出了很大的红色巴掌印，她抬头，眼圈红红的，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唯一的表妹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五儿不由得皱起眉头，没有想到这三姐姐在庙里吃不好住不好，力气倒是涨了不少。 　　 　　“小姐，小姐……”身后小丫头惊呼忙不迭跑进来扶自己主子，她是府里新进的丫头，年纪小，但是做事看着倒是还好，林夫人将她放在自家侄女身边伺候，她来得时候三小姐已经被送走了，对府里的事并不熟悉，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三小姐更是不熟悉，脱口就是质问：“三小姐，我们主子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五儿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掩盖自己微翘的嘴角，这个丫头倒是不错竟然有胆子为了自己的主子直接对上她这个三姐，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活到明天清晨。 　　让她意外的是，她那一贯兴风作浪一心作恶的三姐竟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打人，五儿有些意外，难道她转性了？ 　　 　　“你叫什么名字？”三小姐一阵袖子，仰起头，盯着面前落她面子的小丫头。 　　小丫头其实已经吓得哆嗦了，但是还是勇敢的挡在自己主子面前，刘若兰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五儿倒是不确定她这是不是在演习，若是假的，倒是真可以抹上粉登台唱戏了。 　　 　　表小姐刘若兰欲言又止，几欲开口，但还是选择闭嘴，片刻之后，只听小丫头颤巍巍地说道：“银……银环，奴婢银环……” 　　说完脚下一软，竟然吓得跪在地上。 　　三小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干干瘦瘦的小丫头，眯着眼睛，“银环是么？我记住你了！” 　　说完回头恶狠狠瞪了五儿一眼，“小贱＼种，先让你得意几天！” 　　一甩袖子大步走出门，对着门外哆哆嗦嗦根本就不敢进门的一群婆子丫鬟说道：“我们走！” 　　 　　就这么走了？ 　　五儿哑然，她戏还没看够呢，怎么就走了？ 　　却见门口的主仆俩，小丫鬟银环直接瘫软的坐在地上，表小姐倚在门框处，垂着眼帘，五儿看不清她的表情。 　　望着这狼狈的主仆俩，若是身为房间主人的五儿不说些什么，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斟酌着，五儿方说道：“表姐，我三姐姐就是这个性子，你习惯就好……” 　　本就是一句寒暄的话，没有想到表小姐竟然真的回应了五儿，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是我自不量力，掂不清自己的身份……” 　　 　　五儿不语了，年幼丧父，几个月前娘亲也去了，这个表姐的命倒是够苦的，一时间大有同病相怜之感，对她的恶感也减去了不少。 　　正思量着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却见小丫鬟此时已经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着五儿一福，然后转身扶起自家一脸颓败主子，“主子，我们走么？” 　　刘若兰对五儿点点头，“我走了。” 　　没有虚假的妹妹，姐姐，一个“我”字倒是透着几分真实。 　　让她勾起了幼年丧母的伤感，五儿没有出言挽留，同样点点头说道：“不送了。” 　　小丫头银环再次对五儿拜了拜，然后小心翼翼扶着自己的主子离开书房。 　　 　　来得时候弄了这么大的动静，走得时候倒算是平和，五儿见戏看完了，重新拿起笔，平静说了句：“填茶，研磨。” 　　耳边响起秋华轻呼声，佯装没有看到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动作，拿着毛笔写了几笔字，像是随口吩咐道：“打听打听那个叫银环的小丫头家里还有什么人，让账房备下几辆银子，过几日给表小姐送去。” 　　“为，为什么？”冬梅迟疑地问道。 　　五儿没有回答。 　　 　　第二天一大早，前院的下人打水路过荷池，发现荷池里有一具女尸，死状恐怖，脸都花了，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下人议论纷纷，结果说这片池子是翠姨娘生前最喜欢的池子，大约是翠姨娘觉得这丫鬟长得好看嫉妒了，所以就拖她下水了，丫鬟的身份倒是没有人细究，大约是哪个倒霉的小丫头吧。 　　这事儿，也就被大家渐渐遗忘了。 　　没有人注意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又换了一个。 　　 　　晚上冬梅掌灯，五儿一边看书，一边听冬梅回话：“表小姐让我谢谢主子，说她替银环谢过主子，说这份恩她不会忘了的。” 　　“嗯，我知道了，做得很好。”五儿看书说道，“下去吧。” 　　“是，主子。” 　　 　　摸着袖口的丑丫绣的金银花花纹，五儿眼睛里露出一丝丝温暖。 　　昨天晚上，她偷偷跑来，将这个交给自己，匆匆来匆匆去，谁也没有注意，自己的里衣换了一个样式，独一无二的花纹。 　　五儿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增加筹码。 　　也许，她真的可以等到那么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欧也~~~祝大家看文愉快~~~~~~ 68、归来的三小姐（二） 68、归来的三小姐（二） ... 　　归来的三小姐（二） 　　银环死了，死的无声无息，她本来就是新来的小丫头，在林府认识的人也不多，还没在林府站稳脚跟就被分到表小姐房里做了二等丫鬟，天大的福分生生将她砸死了。 　　 　　深秋，这天又冷了几分，南方湿冷的天气，让丑丫裹了三四层依然感觉到刺骨的寒风。 　　杜姨娘相好的丫鬟没有死，丑丫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眼睛瞪得都快掉了下来，她并不像杜姨娘对外宣称的那样活活打死被下人丢到山上喂狗，她跑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个消息被封锁了起来，知道的仅仅三个人，丑丫却是亲眼看到她跑的，因为帮助她逃走的，是自己的师父，徐大夫。 　　 　　我会回来报仇的。她红着眼圈望着东苑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 　　徐大夫抽着旱烟，也不搭话，丑丫更是沉默，直到听到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才重重吐了口气，她走了。 　　 　　丑丫不知道徐大夫为什么要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杜姨娘平日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这个丫鬟和徐大夫形影不离，也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丑丫来林府这么久，和她说过的话，十根手指绝对能数的清，丑丫心中摇头，若是问徐大夫愿意，估计他又会回自己一句我愿意。 　　千金难买我愿意，徐大夫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上。 　　 　　银环是表小姐的丫鬟，她死了，表小姐什么反应丑丫没有看到，但是根据直觉，丑丫觉得表小姐是在乎的，银环是她来到林府以来和她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大约也是表小姐唯一真心对待过的人，银环死后，丑丫再也看不到表小姐脸上露出一丝丝可以称为“真心”的笑。 　　她这个人，彻底的假了，从里假到外，假着假着，倒是给丑丫一种错觉，这就是真的。 　　她真的在笑，真的对这些下人很友好，真的对林夫人非常敬重，真的非常疼爱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妹妹弟弟。 　　 　　“表小姐真可怜，身边竟一个人都没有，爹娘都去了，林府也没个依靠，还总是被三小姐欺负……”冬梅看到表小姐再次捂着脸从凉亭里跑出来后，忍不住感慨，三小姐就在凉亭了，刚才大家都看到了，表小姐进去就哭着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想而知。 　　 　　“早晚会还过来的……”五儿喝着茶轻轻地说道，冬梅没有听到，她只是觉得表小姐很可怜，就像是当年的主子。 　　“这三小姐太过分了！”冬梅义愤填膺。 　　“府里这样想的可不止你一个……”五儿微笑，她看到不远处几个小厮皱着眉头摇头，还有几个丫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三姐姐从尼姑庵里回来，还是没有学聪明啊。 　　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个表姐愿意替自己分担三姐姐的注意力，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几两银子换来这样的回报，值了。 　　 　　傍晚五儿屏退了周围的婢女，一个人独自走到南苑后面的药房，当初药房建在这个地方，是方便老爷身体不适大夫可以随叫随到，南苑不是一般人都能来的地方，丫鬟小厮们也少，五儿一路倒是没有引起什么主意。 　　唯一让她不高兴的是，她遇到了平生最讨厌的柳芽儿。 　　 　　柳芽儿年纪一把，同龄的丫鬟都嫁了出去，只有柳芽儿留在二少奶奶身边做大丫鬟，五儿无不恶意的想，莫非是二嫂想要将这个无盐女放在二哥身边做个二房。 　　事实上二少奶奶确实有这个心思，只不过被柳芽儿义正言辞一句“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给打消了，人家都这样说了，你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将正房的位置让出来吧。 　　 　　见到柳芽儿，五儿没有什么好气，对于觊觎自己所有物的家伙能有好感才怪，至于柳芽儿，见周围没有什么下人，自然也不会再装下去，板着一张脸就像是棺材铺的老板。 　　两个人都是皮笑肉不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良久柳芽儿才生硬地说道，“五小姐好。” 　　哼哼，你没忍住，你输了，五儿心里笑开了花，她刚才就是和柳芽儿较劲儿来着，谁先打招呼，谁就输了，五儿点点头，“你好。” 　　“来看丑丫姐的，真是稀罕，往日怎么没见你？”言下之意，我经常见丑丫姐，比你见到的次数多！ 　　这个棺材脸，不刺人能死啊，五儿心里咆哮，但是面上依然淡定，“平日都是她出来看我的。”她没看过你对吧，在她心里还是我比较重要。 　　柳芽儿内伤了，这个五小姐真是牙尖嘴利，说话一步不让。 　　 　　不过这一次，柳芽儿没有和五儿争辩，因为她已经看清楚了，无论自己怎么争，在丑丫姐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个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双面人五小姐，无论眼前这个人如何残忍如何有心计，在丑丫姐心中她就是她最重要得宝贝。 　　有些事情，争，是争不来的，因为很多事情早已注定。 　　 　　柳芽儿只觉得眼睛涨涨的，鼻子酸酸的。 　　她想哭，很想很想哭，她很想问丑丫一句，若是当初你先遇到的人是我，我们会不会…… 　　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五儿见柳芽儿盯着自己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被死人脸盯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头皮发麻，但是为了尊严为了丑丫，她就是不愿意低头，尤其是对着这个一向以丑丫的保护者自诩的伪君子低头，更是不可能。 　　 　　“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就护好她，别让她受人欺负，她这个人什么事都不说，都埋在心里，你不问她不说，纵然是你问了，问不到地方，她也不肯说。”半晌，柳芽儿说道，清冷声音略带一丝沙哑和哽咽。 　　纵然是知道结果，纵然是…… 　　她还是不甘心，就此放手。 　　 　　即使知道她是真心对丑丫好，五儿心里到底还是不爽，凝声说道：“这个自是当然，不用你交代。” 　　“你要记住，若是哪天你让她受了欺负，无论我在天涯海角，一定会赶来带走她。”柳芽儿瞪着眼睛，收起那颗如刀割一般的心，死死地看着五儿，瞪了一会儿，径直从五儿身边走过去。 　　你什么意思？五儿很想问这句话，可待她出口时，柳芽儿已经走远了。 　　 　　徐大夫的药房有专门给女眷居住的院落，药房仅有丑丫一个女的，狭小的院落倒也不觉得拥挤。 　　五儿到的时候，丑丫在低头捣药，见人来了，头也不抬，仔细观察，觉得她有点不对劲，肩膀颤巍巍的，倒像是在哭。 　　 　　五儿心急坏了，丑丫不是个好哭的，若是难受，顶多是沉着脸不说话，让她哭，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于是赶紧走上前，揽着她的肩膀，“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你怎么来了？”丑丫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刚才五儿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只因为是五儿，她才没有掩盖自己的情绪，自顾自的伤心，在她心里五儿是不用隐藏的真真正正的自已人。 　　五儿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逐颜开，最近虽然府里的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但是于她自己，倒是好事多多。 　　 　　“我觉得你想我了，我自然就来了。”五儿说的极为自然，手搭在丑丫的肩膀上，嘴角似笑非笑，眼睛异常明亮，她心情很好的挑眉，“说吧，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谁欺负你了？” 　　当年丑丫被欺负，自己没有办法去替她解决，现在她有了手段有了人脉，谁敢欺负丑丫，纵然整不死，也可以整个半死。五儿眼中露出一丝厉色。 　　 　　“没有谁，别乱猜。”丑丫摇摇头，不让五儿胡思乱想。 　　“那还不说？或许我有办法也说不定。”五儿从身后环住丑丫的腰肢，皱起眉头，她好像又瘦了，是不是那个糟老头不给饭吃？！ 　　 　　丑丫还是摇摇头，她没有留意五儿那些小动作，轻轻说道：“是芽儿。” 　　柳芽儿，一听她的名字五儿就来气，柳芽儿就柳芽儿，亚尔芽儿什么的酸死了，刚要发作，却被丑丫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要走了。”丑丫无不伤感的说道。 　　 　　五儿瞪着眼睛，傻傻地问道：“谁要走了？！” 　　柳芽儿，柳芽儿，柳芽儿那个碍眼的东西终于要走了？！哪个没眼光的竟要娶了她？！ 　　还未来得及发泄心中的欢喜，丑丫接下来的话让五儿狂喜的心完全静下来了。 　　“柳家姐弟都要走，柳毅赚够了钱，赎了身子，柳毅今天上午和林管家说的，柳芽儿也和二少奶奶说好了，刚才她们兄妹两个过来向我告辞，也许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柳家姐弟都要走？“他们说去哪了么？”五儿凝声问道。 　　“没说，只说是出去看看，许能赚到大钱。”丑丫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柳家姐弟要离开，林家家大业大，他们两个一个是林管家身边的红人，说不定以后就是林府的大管家，一个是二少奶奶最得力的大丫鬟，真是没有想到前几天她还和两人有说有笑，转眼两人就要赎身离开。 　　真是世事无常。 　　 　　五儿沉默了，她只觉蹊跷，柳芽儿不好说，柳毅小小年纪，为人圆滑，手段阅历却是同龄人的佼佼者，心气儿也大，她一直觉得林家这小小的院落困不住这条跃龙门的鲤鱼，但是这么急于离开林府，未免也太急了些，本能她选择了怀疑，莫非他们知道了什么事不得不离开？ 　　左思右想，不得其门而入，五儿也就不想了，只要不是威胁到她的，那些人那些事儿和她统统没关系。 　　 　　低头再看丑丫，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心里只觉得酸溜溜的，五儿腹诽，哼哼，柳芽儿你就那么伤心，我就在这儿，你就不怕我心里不舒服？ 　　想着想着，心里有些小恼和不甘心，张开嘴，照着丑丫的耳垂咬上去。 　　 　　丑丫身体一颤，声音也发抖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五儿手顺着丑丫的脸颊滑到了脖颈，手指打着转儿，摸进衣领里，一边嘴唇吸允丑丫小巧的耳朵，一边用手掌大力揉捏丑丫丰满的胸部，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发抖，她对着丑丫的耳朵哈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我来了这么久了，你只顾着关心那对和你没什么关系的姐弟，忘了我……”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说着手指狠狠地拽了一下丑丫胸前已经挺立多时的红樱桃。 　　“唔……”丑丫没有回答，因为她的话被五儿的吻堵进喉咙里。 　　 　　五儿的手像一条滑溜溜的蛇，从胸部游弋到小腹一路下滑到达两腿间的神秘处，一摸，早已濡湿一片。 　　“啊，啊，别在，求求你，别，别在这里……”丑丫身体动情，扭动着臀部，双颊绯红，仰起头气喘吁吁地说道，“回，回房间……” 　　 　　五儿身体燥热，丑丫那粗重的呼吸声引诱出她的□，偏偏怀里的人还不自知，扭来扭去，让自己的身体更加难过，身体里的邪火无法发泄，但听到丑丫那句“回房间”，仿佛得到圣旨般，一边啃咬着丑丫的脖子，一边急速地环扣着怀里丑丫踉跄前行，跺开门，直接将对方按到在床上，粗鲁的撕扯开身下人的衣服，五儿将头埋在那对又香又大又软的丰挺中…… 　　一室春色。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的内容提要都让我非常头疼~~~~~~~~~~~~~~~~~ 下月月初争取完结此文，欧也~~~~ 看文快乐 69、夫婿苏小公子（一） 69、夫婿苏小公子（一） ... 　　夫婿苏小公子（一） 　　天还未亮，柳氏姐弟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他们走得很急，丑丫甚至没有来得及和柳芽儿说几句话。 　　 　　柳芽儿坐在马车里泣不成声，给丑丫告别的反而成了柳家弟弟柳毅，“姐，我们要走了。”不是丑丫姐，而是姐，这一刻，他是真真正正将丑丫当成了自己的姐姐，马车里，是柳芽儿哽咽的声音。 　　“安顿下来记得给我写信。”丑丫勉强笑了笑，她觉得鼻头发酸。 　　 　　“那是，一定不会忘记的！”柳毅咧嘴对丑丫爽朗地笑着，丑丫却清楚地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渐渐升起雾气。 　　丑丫点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她怕一开口，就是哭得声音。 　　 　　“姐，那年若不是你，我和我姐就没命了，这份大恩，我们没齿难忘。”柳毅双手抱拳，对丑丫义正言辞的说道。 　　说着伸手塞给丑丫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姐，拿着这个。” 　　 　　“不，我不能要，我不能要……”丑丫慌忙地想要将银子还给柳毅。 　　柳毅根本不接，钱袋一直按在丑丫的手心里，然后飞快地说道：“姐，我们会常给你写信，若是你在林府呆不下去就来找我们，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最后一句，让柳毅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终于流下了泪，他从林府呆了十几年，从出生到现在，林府前院从某种意义上是他的家，如今可算是背井离乡。、 　　“姐，这些银子就当是我们姐弟俩的心意，您一定要收下！”柳毅很坚持，“若是日后……总之，你就当这是救命钱！” 　　 　　“救命钱”…… 　　丑丫心一沉，她想起了已经沦为荒城的蜀州。 　　手心沉甸甸的，这些银子，竟然让柳毅说得如此严重，丑丫不由得点点头，她是看着这对姐弟长大的，如今他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奔头，而她却还是林府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丫头。 　　擦擦眼泪，柳毅闷声说：“姐，我们走了。” 　　“保重。” 　　“保重。”柳毅麻利地坐上马车，挥动马鞭，“驾！” 　　 　　车轮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然后转动，马车车窗被掀开，露出柳芽儿哭得红彤彤的脸，“丑丫，再见……保重啊……” 　　再见丑丫，今后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今后连远远看着你的权利也没有了，今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天各一方了。 　　丑丫，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你，从那个漆黑的夜晚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从我被人欺负你伸出援手的时候，从你悄悄把饼子省下来给我吃的时候…… 　　 　　“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柳芽儿的声音在寒风中撕扯着，像是将心两片掰开那般痛彻心扉。 　　灰暗的天空，马车越来越远，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丑丫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药房，天已微凉。 　　“你回来了。”抬头，五儿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坐在丑丫房屋前得台阶上，寒风中显得身形消瘦很憔悴的模样，看到丑丫红红的眼睛瞪得很大，飞快起来，闪眼间一把将丑丫抱在怀里。 　　 　　“怎么了？”丑丫有些不解，大早晨看到五儿是很高兴的，她不明白为何五儿的情绪这样激动。 　　五儿抱着丑丫，头埋在丑丫脖颈里，丑丫的衣服被晨露打湿，冰冰凉凉的，她伸出双臂紧紧将丑丫圈在怀里，“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你就这样走了。 　　 　　五儿心里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和丑丫分开过，她以为没什么，但是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丑丫真的走了，坐上了马车和柳芽儿走了，她们走得欢欢喜喜，她一直在后面跑，马车越来越远，她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她是哭醒的，醒来之后套上衣服就跑到药房，结果，丑丫真的没在房间。 　　现实和梦瞬间重合，她跌倒在地上，觉得天旋地转，她觉得丑丫真的走了，就像梦中那样，再也不回来了。 　　 　　丑丫听了五儿的话，失笑，刚刚因为柳芽儿姐弟留下的伤感烟消云散。 　　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就像是茶馆，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来了，那些你以为会一生一世陪着你的，也不过就是为了避雨逗留稍微长一点罢了，雨停了他们还要离开。 　　有什么比得上“当下”更值得人珍惜呢？ 　　 　　丑丫闭上眼见她温柔顺从的靠在五儿怀里，不知不觉，当年伸手垫脚才能抓住她腰间佩带的小孩如今已经比她高出一头还要多，五儿大了，她却已经老了。 　　是的，她老了，身体和心都不在年轻，这些年每逢天阴，她的腰和肩膀都会很疼，越熟悉药理，她越知道，这种病好不了了，有条件也只能常年调养，调养不好老年却会变成瘫子。 　　 　　九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明年年初，五儿嫁人，次年也许就能诞下麟儿，到时候五儿心里最重要的会是自己的孩子，不再是自己。 　　小孩子，说什么天长地久，她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呢。 　　若是有一天五儿离开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寻死觅活么？ 　　不会，自己会找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暗暗地守着她，远远地看着她幸福。 　　她幸福就好。 　　纵然那幸福和自己没关系。 　　 　　柳芽儿走了，最开心的要数五儿，心头第一隐患没有了，天天都是大晴天。 　　每日都和丑丫凑在一起，丑丫开始的时候会念叨念叨柳芽儿，但是时间一长，丑丫就渐渐熄了心思，很少再去想柳芽儿。 　　天愈发的冷了，三小姐和表小姐之间愈发的尖锐，三小姐不止一次在林夫人面前数落自己的表姐，弄得林夫人十分尴尬。 　　 　　女儿和侄女之间，做娘亲的林夫人选择了女儿，表小姐愈发的落寞，府里的小丫头都很可怜她。 　　冬梅似乎对表小姐刘若兰有着非一般的感情，每每看着表小姐被三小姐欺负，她便异常的气愤。 　　对于自己贴身婢子的过激反应，五儿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冬梅有的时候也会疑惑自家主子的冷漠，明明表小姐和自家主子一样被三小姐欺负，为什么主子可以这般平静。 　　 　　五儿十分淡定的看戏，这段时间丑丫一直在给她缝喜帕，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丑丫在烛下一针一线绣那对鸳鸯的时候，五儿就有种想要将那块红色的布剪了的冲动。 　　她很想说，不要绣了，我不要你绣了，可是每当看到丑丫那双清澈的眼睛的时候，她就觉得心虚。 　　丑丫对五儿说，你穿着我绣的嫁衣出嫁，和我陪着你出嫁是一样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终于有一天苏家登门，这一次他们是来商议成亲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挺过来了~~~~~~ 我卡文了，在准备收尾的时候= = 这一章温馨之后应该就开始最后的一波虐潮了，我不是特别擅长写虐，下一篇一定要走温馨轻快的路线~~ 对了，我打算开通定制，额，买不买大家随意啦~~我只是试一试，因为有个大人给我做了一个封面，免费的~不用有些浪费了 70、夫婿苏小公子（二） 70、夫婿苏小公子（二） ... 　　夫家苏小公子（二） 　　五儿的成亲的日子定在大年初十，用苏家的话就是喜上加喜。 　　 　　这亲事是苏小公子亲自求的，他是苏家的嫡子，却愿意降低身份娶林家庶女，苏夫人王氏开始的时候并不同意这桩婚事，但是当她看到林五小姐的样貌后还是做了让步，原因无它，像苏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已经无须用联姻来增加自己家族的底气，大家嫡女固然是好，但是若是为了联姻委屈了自家孩子娶一个其貌不扬的，到还不如娶一个美若天仙的，那林家五小姐看着性情倒也不错，撇去身份，和自家的小儿子真的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然她本人也很希望儿子能娶自家侄女，但是自家侄女身体实在是弱，若是成亲没两年不慎去了，自己儿子说不定还要背一个“克妻”的名声，所谓的亲上加亲，也就死了心，退了亲也好，退了亲儿子可以娶一个更喜欢的。 　　 　　对于养在深闺的林五小姐，苏夫人没有一百个满意，九十九个是有的，人无完人，身份算得什么，性情好模样好才是第一。 　　 　　想着在牌局上各位夫人羡慕的眼光，她就得意，这镇上的第一美人被自己家儿子得到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体面的事儿吗？ 　　 　　“哼，林家那个心狠的小丫头就要成亲了，你有什么打算？”徐大夫抽着旱烟，似乎是无意间提起这件事。 　　丑丫的心狠狠一抽，这些日子她特意忽略这些事情，就是想欺骗自己，得过且过，没有想到自己苦苦维持的假象随着苏家的到来彻底破灭。 　　丑丫已经无暇过问为什么徐大夫会知道自己和五儿的事情，她甚至不敢去想除了徐大夫还有多少人知道她和五儿的关系。 　　 　　“要是那丫头不打算带你走，你就陪我这糟老头子四处走走吧。”徐大夫一锤定音，他知道要来次狠得，那姓林的小丫头就是头喂不熟的狼，他只希望自己的小徒弟死心了以后可以潜心跟着自己学药理，做个古往今来第一女大夫。 　　 　　徐大夫现在是巴不得那个狠心的丫头给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徒弟狠狠的一个耳光，打醒她，让她不再幻想，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去医，哎，身子骨不行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丑丫一愣，眼睛里露出复杂的眼光，停了一会儿低低地应道：“是。” 　　 　　成亲前好女孩家的姑娘一般是见不到的，虽然林五小姐颇有艳名，也是闺中的下人传出来的，到底林五小姐长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苏小公子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见过五小姐并且和她说过话的事情，因为在乎，因为是心上人所以对五小姐的闺誉他特别在乎，想到酒桌上几个认识的世家公子酸溜溜的说，“这五小姐又没有见过谁知道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他就觉得兴奋，那是自己未来的夫人，清丽无双，就是皇宫里的天子也不一定见到林五小姐这般美貌的可人。 　　 　　这次请期，商量结婚事宜，除了自己的娘亲和大哥，自己也跟着来，不过就是抱着一线希望，可以再一次见到那画中的仙子，想起那佳人面含春色无限娇羞的看着自己，然后娇滴滴地说“谢谢公子”时，他就彻底拜倒在林家五小姐的石榴裙下了，回家之后他就迷上了风筝，风筝啊风筝，可谓是月老给他们两个牵的红线。 　　若是没有那风筝，自己就无法认识林五小姐了。 　　 　　苏小公子激动地在林府的花园里走来走去，这个地方是他第二次遇到林五小姐的地方，也是他决定娶林五小姐的地方。初冬的气候潮湿而阴冷，但是丝毫没有改变苏小公子的热情，他觉得自己想一个初识情滋味的二愣子，傻乎乎的笑着。 　　 　　“表妹，表妹……” 　　“谁是你表妹，不要脸的东西！” 　　 　　刺耳的声音让苏小公子皱眉，这姑娘好生不知礼数，摇摇头，却见两个女子拉拉扯扯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不知又说了什么话，青衣少女狠狠推了粉衣少女一把，将她重重地推到在地。 　　 　　“滚，不要脸的东西！”真是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人，竟然还口出恶言！苏小公子义愤填膺，大步向事件的发生地走去，丝毫没有留心自己冒然出现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太过分了，一个女儿家说话竟如此的不知分寸！”苏小公子皱着眉头训斥道。 　　两个少女惊讶不已，青衣少女猛然一转身，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开口就是：“苏公子——”声音缠绵的与刚才判若两人。 　　见到那推人姑娘的样子，苏小公子一后退，不由得恼怒，“怎么是你，你不应该在庵里思过么？” 　　 　　林三小姐，林五小姐，就差一个字，这个人虽然是自己未来小姨子，他却真是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女儿家不知廉耻，竟然跑到他面前自荐枕席，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非要逼着自己娶她，真真个不知羞！ 　　 　　低头，在看倒在地上的少女，弱风扶柳，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女子抬头，露出一张堪称是艳丽的脸，虽然不如自己心上人那般脱俗，但也是少见的美人了，一时间怜香惜玉之心大起，对相貌一般的林三小姐更加恶感。 　　 　　多情的苏小公子想要扶起这位不知名的少女，却又怕惹人闲话，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他自觉地挡在女子前面，看着昔日对自己表露爱意的林三小姐，只觉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警惕地看着她，然后小心翼翼地后退，唯恐和这个女子再扯出什么瓜葛。 　　 　　三小姐看着心上人避她如蛇蝎，一时间心中又酸又妒，恨不得将苏公子身后的那个不知所谓的表姐给弄死，都是她害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不，她还有更恨的，林五儿，都是林五儿，若不是她，苏公子就是自己的夫君了！ 　　 　　想起林五儿那张娇媚的脸，林三小姐恨不得现在就冲进西苑划花那张脸，林五儿，你个小杂-种，勾栏院的下-贱胚子，凭什么，凭什么！ 　　妒火丛生，将三小姐本来还算是清秀的脸变得有些可怖，苏小公子又后退了一步，他最害怕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抓着自己，或者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自己负责，这样的女子一定会闹得后宅不宁。 　　哪知道三小姐只是低头绞帕子，狠狠瞪了躲在苏小公子身后的表姐，就转身离开了。 　　 　　都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害得自己耽误了正事儿，她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先放这个女人一马。 　　见三小姐离开，苏小公子松了一口气，回头，却看那粉衣女子泪光点点，娇柔的脸庞满是惊惧，一时间怜爱之心大起，好在他还有点理智，眼前这个女子三小姐刚才称她为“表姐”，莫非她也是林府内宅的闺秀，林府果然是大家，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三小姐都是好女子啊！ 　　 　　苏小公子转眼恢复一派少年风流的做派，温文尔雅地说道：“小姐莫怕，她已经走了。” 　　“谢公子。”女子低着头无限娇羞。 　　苏小公子心中大悦，这才是正经女子的做派，哪像那个三小姐，野狗一只。 　　要不要问一下名字呢？要不改天向林兄打听一下，这位表小姐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个孤女，既然是一介孤女，想必林府也不是太重视，日后纳了她应该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嗷，真是卡文卡得厉害，终于过了卡文期了，下面应该就会很热闹了 71、与三小姐对质（一） 71、与三小姐对质（一） ... 　　与三小姐对质（一） 　　作为嫡女，林三小姐一直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不和逆天一般的五小姐比，和寻常人家的姑娘比，三小姐算是很漂亮的了，所以在那群闺蜜小姐中，三小姐算是个中翘楚，性子虽然骄纵了一些，但是林家的出身摆在那里，大家一直捧着宠着让着，好像她真成了世间少有的美人一般，但是有了五小姐一切都不一样，因为她知道，她不是最好的，庶出的妹妹日渐长开，傻子也能看出来那张娇美的脸是多么的惑人，曾经那些称赞说她漂亮秀美无双的美誉都成了笑话。 　　 　　她最讨厌林五儿那双眼睛，就像琉璃珠子一般，美得想让人狠狠抠出来。 　　明明是个下｜贱胚子，娘亲给她请了先生和她一样的待遇，二哥对她也是礼让有佳，就像是亲妹子一般，哼，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那张脸，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娘的宝贝，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个笑话，论宝贝，她比不上四弟，比不上二更，甚至比不上能给林府带来联姻的小贱｜人，别人用来联姻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是苏小公子，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心上人苏小公子，明明是她先遇见的，明明是她先瞧上的，为什么最后和苏小公子成亲的成了那个小贱｜种！ 　　 　　——儿啊，你是娘的心头肉啊，你暂且先忍忍。 　　心头肉，若是我真的是你们的心头肉，为何我想要的，您不满足我呢，我只想嫁给苏公子，娘亲，我只想嫁给苏公子！ 　　忍？再忍忍，这个小贱人就如愿以偿了，您让我如何再忍！ 　　林三小姐紧紧地握着拳头，我得不到的，林五儿你也休想得到！ 　　 　　“主子，这是小厨房新做的点心，一会儿您尝尝。” 　　“嗯，放在那儿吧。”五儿瞟了一眼点心不再说话，低头看书，事实上她在想一会儿趁着人都走了溜到丑丫那去，顺带带着点心，这种口味不知道她吃过没有。 　　顺带还可以偷个香窃个玉，五儿心里挺畅快。 　　 　　正想着，却听身边的冬梅说道：“主子，今个苏家来人了，商量成亲的日子……” 　　冬梅一句话就像是十一月天的冷水，将五儿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她只想着这几日和丑丫厮混在一起，得过且过，全然忘记了自己马上要出嫁的事情。 　　 　　嫁人，然后借苏小公子的手给林家下绊子，她要看着林家家破人亡，为自己枉死的娘亲报仇，原 　　本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她从来没有质疑过，步步为营，步步险胜，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竟犹豫了。 　　真的要嫁给苏家么，真的要嫁给那个男人么，嫁人了，自己真的和丑丫还有可能么，自己真的能保证全身而退么？ 　　就算是她有一天退了，丑丫真的会在原地等着她么？ 　　 　　“主子，主子……”冬梅见五儿愣住，不由得唤了两声。 　　五儿抬起头，略有些迷茫地问道：“冬梅，你说，我现在嫁人真的好吗？” 　　冬梅一愣，勉强笑了笑，“主子这说哪的话，未来姑爷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是多少闺秀求不来的好夫婿，主子休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么？五儿笑了，外人看来，这婚事是自己高攀了，庶女就是庶女，能嫁给堂堂的苏家小公子，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可是自己却偏偏不那么欢喜，哪怕这一切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她想要什么呢？五儿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塞给自己半块又冷又硬的饼子。 　　那是她吃过的，最香最好吃的，直到现在也是。 　　再也不会遇到对自己那般好的人了，再也不会了，林家再也出不来第二个，苏家更不可能会出现另一个。 　　丑丫，那是她的丑丫。 　　 　　门外传来纷纷扰扰的争执声声，婆子的丫鬟的，她们的音调惶恐不安，仿佛是刻意压低声音不让房间里的五儿听到，这种刻意经过处理的琐碎声比尖锐的争吵声更让人心烦意乱，五儿觉得自己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皱眉，“冬梅，出去看看，外面在议论什么？” 　　冬梅听言打探，回来的时候脸上略微有些慌张，但对上五小姐那双审视的眼睛，又立马淡定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主子，是三小姐在咱院子外面教训人。”冬梅咽了咽吐沫，说道。 　　五儿翻开书，头也没抬，“哦？教训谁？” 　　“小，小蛮……” 　　“啪——”五儿合上书，脸色铁青，“在我的院子门口，教训我的人，她真当我是纸糊的不成！” 　　 　　这一天原就是小蛮倒霉，三小姐怒气冲冲到了西苑，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五儿院子里的小蛮。 　　三小姐和自家主子不和，这是府里已经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只是不捅破这张纸，三小姐凡是来西苑，必是找自家小姐的麻烦，春喜被林夫人招安，拨到二少爷房里做了跟前人，她也起了这个心思，偏偏还让主子看出来，主子冷落了她好长时间，若不是她使劲在主子面前表现，恐怕会更糟，本来有个同样被小姐厌恶的秋华给自己作伴，哪知道秋华走了好运得了主子青眼，之前做的事儿不计较了，自己从主子身边的一等丫鬟一下子沦为三等丫鬟，实在是不服，今个见到了三小姐，原想在主子面前卖个好，若是能拦下三小姐，也算是有功，哪知道这三小姐从庙里回来脾气丝毫不见收敛，上来就打人，真真是野蛮人一个。 　　 　　“小贱｜人，打你你还敢躲！”三小姐伸出手又是一巴掌，小蛮心里叫苦，却只能挨着，嘴里满是血腥味，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三小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饶了你，门都没有……”三小姐恶狠狠地说着，正要给小蛮一脚，却听到一阵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 　　 　　“三姐姐，您要是觉得她没规矩，不妨将她放在跟前慢慢调|教，总能教出个和三姐姐一样干脆利落的。”还未见人先闻其声，林五儿不紧不慢地穿过竹林间的小道，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 　　三小姐眯着眼睛，瞪着从院子里一摇一摆慢慢走来的人，张口说道：“小贱|种，你想让你的狗进我的院子，哼哼，我偏不如你的愿！”说着对着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小蛮那双纤白的手狠狠踩下去，伴随着小蛮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露出笑容，脚又使劲碾了几下。 　　 　　“啊——”冬梅低呼了一声，五儿手抖了一下，她怎么敢，怎么敢…… 　　看到五儿脸上那不可思议的表情，三小姐发出桀桀的笑声，“不是我院子里的看门狗落到我手里，我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五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着几近疯癫的三姐姐，突然有种她已经疯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丑丫应该就会出来了 72、与三小姐对质（二） 72、与三小姐对质（二） ... 　　与三小姐对质（二） 　　对于正常人，你可以反驳她，可以算计她，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对于一个疯子，这些手法却统统失效，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会怎么做，用什么手法，她不在乎自己的得失，她甚至不在乎自己。 　　此时的三小姐在五儿心里就是个疯子。 　　 　　她竟然能微笑着碾着小蛮的手，然和和五儿寒暄，仿佛丝毫没有受小蛮撕心裂肺的尖叫的影响。 　　五儿觉得那个声音无比刺耳，纵然是手上并不干净，她也不愿意亲手去做这种事情，折磨人，实在是太残忍了，而身后的冬梅则直接是吓得手脚发麻，若不是理智提醒，她已经瘫软在地上。 　　三小姐用自己独特的手段，再一次在众多丫鬟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间接性死在五儿手上的人命也不少，直接死在五儿面前的除了一个杜姨娘再就是难产的翠姨娘，五儿没有亲自弄死过什么人，当然更不可能亲眼看着原本在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折磨死。 　　她只能伏低做小，好声好气的替“冲撞”了三姐姐小蛮赔笑道歉，在一众下人们面前落了脸子。 　　不过落脸子不可怕，只要人心站在她那边什么都好说，五儿握着拳头，指甲掐在掌心，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 　　 　　看到五儿低头求自己，三小姐是格外的高兴，笑容特别灿烂，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了小 　　蛮，秋华忙架着已经呈昏迷状态的小蛮拖到徐大夫那，他们这种做丫鬟的，还不值得府里的大夫亲自跑一趟。 　　 　　徐大夫是不屑于治这种“小病”的，这些时日，他越发沉迷在给丑丫炼药医治脸上的青痣这个事情上，他觉得丑丫脸上的青痣是一种胎毒，他弄了好多药材，每天都逼着丑丫喝下去，检查反应，然后记录下来，也许是错觉，丑丫觉得自己气色好了不少，但是那半边脸的青痣依然是没有什么起色。 　　 　　给小蛮看病的事情，徐大夫甩给了丑丫，这是丑丫第一次独立给人看病，以前她都是站在徐大夫旁边记录，林府人再多，病症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被打板子的人也不要太多。 　　 　　丑丫这些时日见了不少鲜血淋漓的伤口了，但是看到小蛮那烂得不成样子的手还是吓了一跳，清水洗涤后再看，除了表皮已经溃烂的伤口，指节有几根折了的，这伤倒不像是用夹棍夹过的，于是抬头看向秋华。 　　 　　被丑丫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看，秋华本能的感到心虚，她自己心虚，也替床上不省人事的小蛮心虚，当年丑丫还在主子院子里时，她们两人没少欺负她，没曾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们有朝一日会有求于丑丫，看样子丑丫在药房真学了本事，要不然怎么徐大夫会让她来看，一时间怕丑丫想起往事日后给自己下绊子在药里加点什么东西，一时又纠结要不要现在巴结丑丫一下，希望日后她真能耐了可否提携提携自己这位“旧日同僚”，自己本来就是觉得小蛮可怜，昔日关系又好，这会儿小蛮晕倒了，主子兴许觉得内疚，自己扶着小蛮看大夫，些许主子对自己的印象能更好些，这会儿倒觉得这小蛮是烫手山芋，唯恐丑丫以为昔日自己和小蛮是商量好的，一起欺辱她，心中真是什么滋味都全了。 　　 　　当丑丫知道小蛮的手伤是三小姐踩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她倒不曾猜测此时秋华心中诡异的心思而是全心全意扑在小蛮的手伤上，涂了药，丑丫狠了狠心，将小蛮折了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回来，这种钻心的疼痛让昏迷的小蛮直接清醒过来，好在丑丫动作够快，她的疼痛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伤口重成这个样子基本上也就感觉不到疼了，丑丫无意和小蛮寒暄，叮嘱好秋华应该注意些什么，扔下药就离开了。 　　 　　晚上，丑丫点着蜡，在灯下给五儿绣嫁衣，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拿着绣针的手都是抖的，尽管如此，她还是一针一线的绣，因为风俗，嫁衣绣得漂亮，新娘子到了婆家才不会被看低，纵然是心里酸涩，丑丫还是希望五儿能过得幸福。 　　 　　“这么晚了，你竟然还在绣，眼睛不想要了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丑丫觉得恍然，一个不留神，针戳到了手指。 　　 　　她怎么来了？昏暗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整个人笼罩在丑丫的影子里，只有一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睛，幽幽的，仿佛勾住了丑丫的魂魄，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你……”一瞬间，丑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苏家来人的事情，比风还要快的传遍了林府没一个角落，大家都知道庶出五小姐要嫁给镇上最是风流倜傥的苏小公子做正房少奶奶，撇去身份，这真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无数小丫鬟挤破了头想要跟去苏家，日后若能爬上苏小公子的床，说不定还能谋得一个姨娘。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五儿笑了，“一天不见你，怪想你的。” 　　五儿走上来，她自是看到丑丫在做什么，心中涌出愧疚感，但是她却不能任性，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就如提线木偶般，她自身难保，怎么有权利说一句长相厮守。 　　丑丫也笑了，她裂开嘴角，露出白花花的牙，看上去很开心。 　　 　　“今早上小蛮的事，谢谢了。”五儿小声说道，然后坐下给丑丫理了理头发，丑丫低下头又开始绣衣领上的鸳鸯，并不抬头看五儿。 　　听到五儿这般说，丑丫支吾着，点头，“没什么。” 　　然后两个人又沉默了。 　　 　　耳边传来五儿平稳的呼吸声，在丑丫以为五儿睡去的时候，听到她说：“若是哪天，我什么都没了，你愿意和我走吗？” 　　丑丫手中的活儿一顿，凝声问：“去哪儿？” 　　 　　五儿靠在丑丫身上，声音有些飘远，“哪都成，只要不是这儿。”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在这儿之前，我得先将我娘的仇报了，老妖婆必须死，她要是好好活着天理难容，我就算是死了也没脸见我娘了。” 　　五儿声音很平稳，小小的，就像是自言自语，丑丫只觉得难受，就像是心被人掐着一般，喉咙里堵着块东西，喘不过气。 　　 　　“一直以来，我就想做的只有那么一件事，就是给我娘报仇，我以前曾想过，和她同归于尽，以前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好像不行了，我想活着，我想和你一起活着，离开林家，离开这个小镇，到外面走走。”她期待地看着丑丫，声音里透着欢喜，“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丑丫觉得自己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布，堵得难受极了，费了好半天劲儿，她一直点头，猛个劲儿的点头，才半天才说道：“我愿意。” 　　 　　刚才还缩在丑丫身后的五儿声音一下子变得坚定，丑丫的话就像是一剂回生丹给予了她力量，她起身走到丑丫面前，正对着丑丫的脸，四目相对，然后捧起丑丫的脸，用力吻下去，良久，她说道：“等我。” 　　简单的两个字，铿锵有力。 　　说完，她转身离开，房间里又剩丑丫一个人，而五儿，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丑丫怔怔地望着那扇好像从来没有人推开过，紧闭的门，轻轻地说道：“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码这一段的时候眼泪流下来了~~~~~~~ 73、奇怪的小丫头（一） 73、奇怪的小丫头（一） ... 　　奇怪的小丫头（一） 　　自那天夜里五儿来找过丑丫以后，她就没有再踏进过丑丫的小院子，东西倒是常常的送来，有的时候是秋华，有的时候是小蛮，也许是因为丑丫给她医治好手的关系，她对丑丫态度很是客气，她的手并未好利索，肿得很厉害，第一次送吃的东西时，丑丫顺便送给了她一瓶消肿的药。 　　 　　冬梅也送过几次，不过态度都不是很好，有的时候甚至会冷嘲热讽几句，不过丑丫从来不在意就是了，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得罪了冬梅，不过既然已经得罪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冬梅不喜欢自己，也就算了，丑丫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贱到热脸贴冷屁股的地步。 　　三小姐将五小姐身边的婢女打伤差点致残的事情不大不小，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府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 　　 　　惊讶的有，三小姐刚回来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惊惧的有，三小姐的雷霆手段实在可怖，气愤的当然也有，小蛮平日人缘不错，在府里口碑很好，和臭名远扬的三小姐一比，大家的同情之心自然放在这个可怜巴巴的小丫头身上，三小姐如此嚣张当然是因为背后有林夫人在撑腰，再加上她本身就是林府的嫡出小姐，纵然是德行有亏，在主子们心里也比一个卑微的下人地位高得多，纵然那被打的下人是即将出嫁的五小姐身边的得力丫鬟，运气好一些的话，说不定就是苏府未来的姨娘。 　　 　　未出阁的小姐如此虐打庶妹的丫鬟，在任何世家都是应该被责罚的事情，可是过了几天，大家却发现，三小姐一点事情都没有，她依然很嚣张，肆意妄为，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愿意怎么作，就怎么作。 　　 　　嚣张的三小姐从某一方面说明了林夫人的偏宠和林老爷的放任，他们对这个被遗忘在尼姑庵的女儿有种亏欠，三小姐本人应该也知道，一些和三小姐有过来往的丫鬟婆子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惹恼了这个煞星。 　　 　　这些琐碎的风言风语，是传不到丑丫耳朵里的，她现在就像是徐大夫的一个试药体，徐大夫有时间就会在她身上扎针，然后给她吃些很苦的汤药，徐大夫熬制了一种绿糊糊的汤，他让丑丫将这个汤汁敷脸，每天都用这个汤汁洗脸，这种稠糊糊的类似于粥的药，就是徐大夫自己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种药材，他采到什么药就放什么，汤汁有种很奇怪的味道，刺鼻的让人作呕，丑丫好几次都想吐，可是每每想起也许这样敷几次自己就好了，她就会很开心的去敷脸。 　　 　　徐大夫教给丑丫的东西越来越深，丑丫的脑子经常记不住就需要常常熬夜，徐大夫脾气也不好，丑丫背的不好，记错了药理，他就会直接拿着戒尺打她，一点情面也不给，丑丫常常会因为背书吃不饱饭饿肚子，不过每当她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一碗面条或者是米饭就会出现在她房间门口，丑丫知道，这是徐大夫放的，他刀子嘴豆腐心。 　　 　　纵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关于五儿的事情，还是一件不少的传到了丑丫耳朵里，她并不是有意打听，只是每每听到五小姐的时候，她的耳朵就会变得特别灵敏，徐大夫不无嘲讽的说，“若是你对药材也有这种敏感度，你大约就是女中孙思邈了”。 　　 　　不知五儿在谋划什么，隐隐有种感觉，五儿算计的事情很难，而且有危险，她不让自己去找她，她也不来找自己，五儿让秋华带给自己的点心里面经常塞一些很小的纸条，上面是五儿的亲笔信，“很好，勿念”，仅是一句话就让丑丫心里暖洋洋的。 　　 　　纸条只能起到暂时的安抚作用，根本没有办法让丑丫完全放心，丑丫只能努力竖起耳朵，听药房里的小厮唧唧喳喳的议论，有的时候，徐大夫也会“失言”告诉丑丫一些事情，比如，表小姐现在和五小姐关系很好，比如，表小姐和二少奶奶发生了口角，又比如，林夫人想让表小姐嫁给县丞做贵妾。 　　 　　这些零零碎碎的传言，分不清真假，一百人嘴里说出来就是一百种不同的事件，对于外面的纷纷扰扰丑丫一点不想管，她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五儿，晚上给五儿绣嫁衣时，她会有种错觉，五儿就在看着自己，但是待到她仔细看得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天越发的冷了，花了将近半年的功夫，丑丫终于将五儿的嫁衣绣好，火红的嫁衣，刺目的喜悦，丑丫想着五儿穿上这样的嫁衣嫁给另一个人，从此开启一段新的人生，莫名的就想哭。 　　就在她拿着帕子擦眼泪的时候，门却开了，一阵冷风吹来，外面呼呼的风，丑丫以为是风将门吹开了，抬头一看却愣住了，是五儿身边的大丫鬟冬梅。 　　 　　冬梅不喜欢自己，丑丫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所以乍一看到这个人，还是有些惊讶，略微整理了下心情，丑丫才抬起头问道，“有什么事吗？”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用在冬梅身上再适合不过，几次她主动来找自己，都是因为…… 　　思及至此，丑丫心里一颤，莫非是五儿？ 　　 　　冬梅看着丑丫，眼中露出复杂的光芒，她确实有话要说，但却不是对方想得那种话，那些话她斟酌了好久，可是真的站在当事人面前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边的话要说又咽下去，冬梅怔怔地看着丑丫，许久不见，她似乎比最初见的时候好看了一些，那块青痣依然骇人，却没有最初见到时那般恐怖，在脸上也没有那般突兀，好像比记忆中小了那么一点，冬梅笑了笑，将这些古怪的感觉归结于错觉。 　　 　　她从来不喜欢这个女子，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家主子的绊脚石，纵然当年她对主子有大恩，但是凭这些年主子对她的优待，那些恩情早就应该偿还完了，主子是她见过最聪慧最美丽的女子，她理应过上更好的生活，昔日主子赏识她，将她从一个末等小丫鬟提拔到身边做大丫鬟，她就决定，自己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主子最是无情，虽然她对你笑，但是并不一定是真笑，冬梅知道，能让主子露出真正笑容的人只有眼前这个丑陋不堪的老女人，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主子才会像一个真正的人。 　　 　　可是生在这样的大宅院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主子偏偏对这样的人产生了畸形的感情，她被恶心到了，被眼前这个女人恶心到了，明明这般的丑陋却妄想得到主子那般的人，她绝不承认自己是嫉妒，嫉妒这个女人在主子心中的特别，嫉妒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做，什么用都没有，仅仅是提到她的名字，主子眼中就有会温暖的笑意。 　　 　　凭什么，凭什么，她只是因为比自己早那么几年见到主子，若是自己来林府早一些，现在主子身边的人就是自己了，她发誓，自己会比这个女人做得更好……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想了好久，冬梅才干巴巴地说道，“有一次你们争吵，我听到了。” 　　 　　丑丫手一颤，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世上没有什么“天衣无缝”，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五儿的关系能瞒住所有的人，冬梅是五儿身边的大丫鬟，被她察觉到并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想着，微微笑了，然后反问：“是吗？” 　　 　　冬梅皱眉，眯着眼睛，龇牙说道：“怎么，你不惊讶？” 　　 　　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丑丫平静的解释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是她的人，若是你真的想说什么，早就说了。” 　　这就是丑丫不慌张的真正原因，若是对方有意告诉别人，根本不用跑到自己面前巴巴说上这么一句话。 　　 　　“你就是这样想的？”冬梅的表情有些怪异。 　　“要不然呢？”丑丫笑得很平静。 　　 　　冬梅神色有些激动，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你就真的不怕我告诉别人，纵然我不说，你就能保证别人也不说吗，你就不怕会连累主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对得起主子吗？！” 　　 　　丑丫皱眉，随即眉间的疙瘩舒展开，又是一片平静安详，就像没有听到冬梅那番指责的话一般，老实说她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外人会跑来指责自己自私，说不上来的复杂。 　　 　　“你是以什么身份前来质问我的呢？”丑丫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梦中梦到过无数次的话，不是从五儿嘴里听到，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冬梅一愣，没有说话。 　　丑丫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范围，一种不安感在身体各个部位弥漫开来，心里惴惴，她为何一直看着自己，她为什么不慌张，她为什么还可以坐得这般安稳？ 　　冬梅有种感觉，今天自己要栽。 　　 　　她为什么跑到自己面前说这样一番话？反复思量，丑丫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她抬头仔细端详着冬梅，冬梅年纪和五儿相仿，她刚来林府的时候，是前院扫地的末等丫头，因为不会说话，人长得也不讨喜，只会一门心思干活，被同为扫地的几个小丫头排挤，丑丫暗中观察了她好久，觉得她是个真正办事的，于是将她的名字告诉了五儿，五儿将她要到了自己的院子，又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决定调到身边做大丫鬟…… 　　 　　真是没有想到，一晃竟然过去了这么久，昔日的扫地小丫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五儿身边的得力干将，却不喜欢最初发现她的“伯乐”，丑丫不知道应该夸自己有眼力，还是应该指责对方一句“白眼狼”。 　　 　　自己没有指望过对方前来报恩，但是昔日自己帮助过的人却一直对自己冷若冰霜，这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滋味，因为这个五儿虽然一直重用她，却不曾真正的喜欢这个人，有好几次，五儿都说了很重的话，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几次自己看不过眼，还曾私下替她求过情。 　　 　　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这般明明白白将她的讨厌之情这般直白的阐述出来，表示出来，丑丫在心里叹气，以前她还奇怪，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事，为什么对方如此讨厌自己…… 　　如今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真的是…… 　　丑丫摇摇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喜欢上了五儿。” 　　 　　没有停顿，没有犹豫，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对方变了颜色。 　　这下是真的肯定了，果然是这样，刚才的七分笃定，三分犹豫，几乎一瞬间，这三分犹豫也没有了，变成了十足的肯定。 　　 　　对方讨厌自己的原因终于是真相大白，没有人会真正喜欢上自己的情敌，若是没有自己，她大约是会将这份感情永远的放在心里，永远也不会表现出来，可是世上偏偏有了自己这么一个丑陋卑微的小人物，一无是处，却幸运无比，却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珍宝。 　　 　　丑丫觉得自己应该庆幸，幸好是冬梅，冬梅心肠不坏，纵然是不喜欢自己，也仅仅是板着一张死人脸，除了让自己觉得有些沮丧之外，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丑丫像安慰一个小孩子一般宽慰着神色慌张的冬梅，也许是经历了太多，她对冬梅那份隐匿在心底的情愫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她能给予的，只有一点点同情心还有感慨。 　　 　　她是否应该跑去质问五儿为何生的这般招蜂引蝶？还是应该对冬梅说，这辈子你没有机会了，你就算守着她一辈子她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冬梅看着平静的不像话的丑丫，绞着帕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世上最沮丧的事情莫过于此，你心心念念的敌人，却一丝一毫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冬梅此刻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昔日自己眼中卑微的女人。 　　第一次，冬梅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质疑。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偷看的人是冬梅~ 我上不去JJ，好几天了，我登陆不上去~~~~~ 希望这次可以成功，阿门 74、奇怪的小丫鬟（二） 74、奇怪的小丫鬟（二） ... 　　奇怪的小丫鬟（二） 　　习惯了别人的冷笑，习惯了别人的嘲讽，习惯了别人瞧不起的目光，丑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嫉妒。 　　 　　冬梅依旧是将腰板挺得笔直，努力摆出不屑的模样看着丑丫，她的神情很激动，丑丫不自觉向后仰了仰身子，她是真的害怕对方情绪控制不住对着自己挥拳头。 　　 　　好在，冬梅保持了理智，她不无嘲讽的冷笑出来，然后恶狠狠地看着丑丫，“你不觉得羞愧吗，你觉得你配站在小姐身边吗，小姐迟早是要嫁人的，你会变成累赘，你会变成小姐的耻辱，早晚有一天小姐会厌倦你，若是因为你继续缠着小姐，这些事情早晚会东窗事发，你会害的小姐一无所有！” 　　她一步步走进丑丫，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低下头，她在丑丫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姐会恨死你的！” 　　 　　小姐会恨死你的。 　　一句话正中红心，丑丫身体不自觉哆嗦了一下，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做梦梦到五儿披头散发，恶狠狠地看着她，指责她，说，都是她害得她无法报仇，都是她害得她一无所有，然后说“我恨你”，说完她便跑了，而自己在身后追，怎么追也追不上。 　　 　　似乎察觉出丑丫的松动，冬梅更进一步，贴着丑丫的耳朵说道：“纵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是你能保证小姐不会爱上苏小公子么，她是要嫁人的，你竟然妄想干预小姐，身为女子，最幸福的应该是相夫教子，你能给小姐这样的生活吗，你能吗？” 　　 　　“姑爷会和小姐情投意合，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你什么都不是，小姐会慢慢地忘记你，连厌倦都没有，总有一天她会忘记你，甚至连丑丫是谁也不记得，你敢和我赌么？” 　　 　　丑丫脸色渐渐苍白，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对方的把戏，对方只是在嫉妒，只是在利用你的弱点抨击你，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可是身体却抑制不住颤抖，丑丫觉得屋子里很冷，冰冷刺骨，她抬起头，想看看到底哪扇窗户没有关，一排排紧闭的窗户，嘲笑地看着她，仿佛在嗤笑她的胆小怯弱。 　　 　　比恨更可怕的就是遗忘。没有比遗忘更让她恐惧的了，连名字都忘记，在她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她会忘记自己，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自己只是一个小丫头，什么也给不了她，什么也给不了…… 　　 　　丑丫佯装镇定，指甲狠狠地掐在肉里，依然坐得很直，很稳，她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她不会的。” 　　她不会的，她是五儿，自己一手看大的五儿，自己应该相信她，相信曾经许诺过自己努力给自己未来的的人，她不会的。 　　 　　没有想到就是那样重的话都没有打击到她，冬梅怔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笑容，“是么？” 　　 　　丑丫在林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纵然是被对方说中心事她也不会表现出来，若是冬梅仔细观察的话，一定能看出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褥子，她根本没有表面上那般笃定，对方若是熟悉丑丫的五儿一定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极度慌乱，甚至是六神无主，若是五儿，会揽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安慰。 　　可是冬梅不是，她的段数远远不如丑丫，她的见识远远没有丑丫来得多，她只会认为自己说得不够重，自己没有抓住对方的弱点。 　　 　　说得这么重对方竟然还能这般淡定，不是对自己极有自信就是对小姐的感情极其笃定，无论是以上哪种猜测，都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说了这么多竟然都无济于事，再从这里待下去只会自食其辱，冬梅最终是恨恨地瞪了丑丫一眼，甩下一句“你张狂不了太久”便转身离开了。 　　 　　见冬梅终于离开，丑丫几乎是脱力的躺倒在塌上，此时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做不了，不远处，五儿的嫁衣依然安安稳稳摆在那里，那么刺目，那么扎眼，五儿会穿着它嫁给别人，然后从此远离自己，她会遗忘自己，过上富裕幸福的日子。 　　这一切，和她无关。 　　 　　不会这样的，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的，丑丫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然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很想五儿，很想很想五儿。 　　 　　极为伤心的丑丫自然不会想到，林府西边偏僻的院落里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在遭受着另一番煎熬。 　　 　　“她真是那样说？”五儿的声音有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怒火，她不自觉的蹙眉，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眼睛里是浓浓的煞气。 　　 　　回话的丫鬟哆嗦了一下，她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时她的内心一定遭受着某种煎熬。 　　 　　“是，三小姐去求的夫人，愿为平妻……只求，只求呆在苏小公子身边……夫人，夫人应下来了。”丫鬟的不自觉的发颤，显然是被吓坏了，她从未想过，这不温不火的五小姐发起脾气气势竟然和夫人那般强劲，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你做得很好，你兄弟那边不用管了，我自然会叫人去打理，听说你娘病了，我会差人给她送药……”五儿声音四平八稳，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了某种威严。 　　 　　饶是如此，在话落的一瞬间，跪在地上的丫鬟惊喜地抬起头，眼睛里放着光，她兄弟好赌，却是家中仅存的一棵独苗，她爹是个不顶用的，娘又生病了，全家都靠她那仅有的一点子月钱过活儿，根本不够用，前两天她大兄弟又出去赌了，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她娘也气病了，家中已是走投无路…… 　　 　　“谢谢五小姐赏，奴婢不忘五小姐大恩——”丫鬟声音里透着欢喜。 　　话说完她又愣住了，后脊梁不禁冒出一阵冷汗这才多久的事情，连夫人都不知道，这五小姐竟然知晓了，这得需要多大的势力，五小姐竟然已经将手伸到这么远了么？ 　　五儿不做声，徒留丫鬟兀自狐疑。 　　 　　房间里一片静谧，自从丑丫离开后，五儿就吩咐下去，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能踏进自己的卧房半步，而此时出现在房间里的丫鬟就有一种另样的诡异感，若是丑丫在这儿一定会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这人她打过好多次照面，身形熟悉的不得了，正是林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林府人人羡慕的大丫鬟春枝，没有想到此时竟然会出现在五儿的房间里，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别人一概不知。 　　 　　不得不说，柳芽儿是真真正正对丑丫好的人，柳家姐弟走了，留下的多年经营的人脉全落在了五儿手里，纵然是丑丫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柳芽儿用她温和的伪装为丑丫编制了一个好妹妹的无害角色，而五儿又将丑丫置于一个边缘的位置，她们都不自觉的选择将丑丫圈子封闭起来，给她营造一个固定的印象，柳芽儿是无害的，五儿是弱小的。 　　 　　柳芽儿很清楚，自己的这些人脉代表着什么，但是她更清楚，只有五小姐好了，丑丫才会好，他们姐弟俩个走了，丑丫在林府并没有后台和依仗，单凭一个徐大夫不足以让丑丫活的自在，只有五小姐有实权了，才能真真正正的保护丑丫不受到伤害。 　　柳芽儿知道丑丫心中真正在意的是谁，所以她选择了放手，只要丑丫幸福，她愿意远远地祝福她们俩个。 　　 　　对于柳芽儿留下的这份大礼，五儿是一辈子也不会说的，这是当年她们的一笔交易，当初这笔交易是五儿自己算计来的，几年前丑丫那场大病，柳芽儿担心自己会欺辱丑丫，愿意用自己这个人代替丑丫，换丑丫开开心心的生活。 　　 　　丑丫当然会活得开开心心的，但是这份开心，永远也不会是你柳芽儿给的，纵然你殚精竭虑，但是最后丑丫仍然会是我的。 　　 　　五儿冷冷地笑着，摆摆手，让春枝退下，她需要好好消化今天听到的事情，想一个万全的对策，想做平妻，门都没有！ 　　 　　五儿想了半个晚上，下眼皮是一片乌青，抹了好几层粉才将这黑眼圈盖住。 　　简单的喝了一点粥，吃了半块饼子，林夫人那边就来了人，说夫人请五小姐过去说说话，说是想她了。、 　　五儿听了胃里恶心的不得了，她提前得到消息，早有准备，自然肚子里打好了腹稿，可是乍一听林夫人差人递来的话，她还是觉得反胃，老妖婆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心里冷笑，但是表面上还是对来人展颜一笑，温和的说道：“有劳了，麻烦回禀娘亲一声，女儿打理一下，片刻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斗法 我最近更的倦怠了，自我抽打一下，对不起大家 75、主母的好谋算（一） 75、主母的好谋算（一） ... 　　主母的好谋算（一） 　　林夫人的娘家显赫，是京上真真正正的士大夫，一门三代为官，林夫人算是名门闺秀了，只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家到了林夫人及兄长这辈就已经没落了，林夫人的兄长只做了京里的五品官，而且算不得什么重要职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如此，林老爷对夫人还是有诸多仰仗，虽然达不到惧内的地步，但夫人在林家确实颇有地位，要不然也不会有四姨娘的杯具了，林五儿的娘为什么这么快死了，其中原因就是林老爷动了真心，一个青楼女子，林老爷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进府里，还让她生下了孩子，这简直就是在打林夫人的脸。 　　 　　林夫人这人最好面子，纵然心中不喜，表面上也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她要大度，要做端庄的夫人，要做有威严的家母，自然不能给小妾置气，但这并不代表林夫人会咽下这口气，她挑唆自己的女儿欺辱这个碍眼的庶女，让下人使劲作践这母女，这还不能出气，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五儿娘生病，直接将人弄死了。 　　 　　林夫人自诩是吃斋念佛的大善人，娘亲已经死了，四五岁的孩子也没什么战斗力，说不定还活不大，也许生了风寒也就去了，哪知道这个娘是个短命的，女儿竟然如此长命，不仅整不死她，还让她有了自己的势力，平平安安马上就要嫁人，婆家还是自己女儿喜欢的大好男儿。 　　 　　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林夫人明里暗里没少整这个庶女，竟然一次次让她逃了出去，后来儿媳进门，自己又忙着和儿媳斗法，竟然让这个小畜生平安活到这么大，真是打她的脸，如今女儿流着眼泪求她，既能满足女儿的心愿，也可以给这个小贱种添堵，这么好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做，就是那些平时打牌的夫人也没法说什么，庶女做了正方，她亲生的嫡女才勉强捞了一个平妻，反正女儿的名声也坏了，若是嫁个老头子自己还不放心，还不如成全了女儿的一片心思。 　　她就不相信，林家家大业大，嫁一个搭一个，这么好的事情苏家不答应！ 　　 　　不过这件事仅是她一个人是办不成的，林夫人也知道，若是大婚那天两个姑娘同时嫁给一个人，苏家的小公子顶多说一句风流，而林家则会彻底沦为笑柄，自己的女儿还会被人说成没规矩，若是那些往事再被扒拉出来，还会被人说三道四，林夫人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闺女受委屈，她要让林五儿这个小贱种同意，并且直接给夫君提议，哼，她就不信她敢不听自己的，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孩子，还想翻天不成？ 　　 　　“夫人，五小姐来了。”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林夫人挑挑眉头，这么快？ 　　冷冷一笑，坐直身体，她又是那个仪态端庄的当家主母。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着罗裙的明艳女子款款而来，面如桃花，眼若碧波，灿然一笑，一室清丽婢子生生变成了绿叶。 　　 　　林夫人有些恍然，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美得不似人间的妇人，手紧紧地握着帕子，她是老爷第一次自作主张领回来的女子，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老爷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那个女子，他们十指环扣，那份亲密就像针扎一般刺得她的心生疼，老爷眼中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若是玩玩也就罢了，她不会计较，可恶的是，你竟然得到了他的心！ 　　我要你的命！ 　　 　　一丝疼痛让林夫人迅速恢复往日的精明算计，她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再看自己的庶女，她终究是看出了二人的区别，那样的明艳，那样的自信，怎么可能是一介青楼女子可以比拟的。 　　她不是她，更胜她！ 　　 　　三儿是自己肚子里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虽然不比两个儿子，但也是自己极宠的，自己讨厌的这个庶女，单看这份气度，在京城贵女面前也是不逊色的，三儿真的可以从她那里分得夫君宠爱么？ 　　 　　“女儿来迟了，还望娘亲恕罪。”五儿不慌不忙地侧身行礼，仪态万千，言语诚恳至极，生生堵住了林夫人问责的言语。 　　 　　庶女已经道歉，若还是纠缠不休，就会显得嫡女过于苛刻，林夫人一项自诩容人之量，当然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林夫人笑容有些难看，但是一眨眼又笑逐颜开，“哪的话，我刚差人去的，你且坐，咱娘俩说说贴心话儿。” 　　 　　五儿抬头，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林夫人极为吃这一套，林五儿进屋的时候还真唬了她一跳，但看现在这副怯弱的模样，大抵是个小辈，那架子也只能摆那么一会儿，若论贵气，还是自己的三儿胜一筹。 　　 　　想想便不以为然撇撇嘴，自己三儿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岂是这种下|贱|胚子可以媲美的。 　　 　　最初五儿读书的时候，第一个真正学会记在心上的成语，就是卧薪尝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自己的力量偏偏是那么弱小，不堪一击，最初的时候，面对这个女人她只有低头，不敢看她的表情，生怕自己一抬头就泄露了心理真正的想法，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可以和曾经的仇人谈笑风生，她不要做那个任人欺负的林五儿，她要比她们每一个人都活得好，她要笑着看着他们哭。 　　 　　坐好，只听林夫人说道：“你年后就要嫁人，做娘亲的也不能帮你什么，你嫁给苏小公子是做正房嫡夫人，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嫡女庶女暂且放在一边，你的一言一行却关系着我们林家的体面，希望你嫁入林家后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本。” 　　 　　林夫人娓娓道来，声音不缓不急，一边喝着茶，一边细瞅这个庶女的模样，却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撇了撇嘴，只得作罢。 　　 　　五儿心里冷笑，老妖婆真是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庶女的身份，提醒自己生母地位不高的事实，五儿暗暗咬牙，她的娘亲是世上最美的女人，若不是林家，若不是你，她的娘亲本来可以过得更好，林家的体面，呸，不就是想为你自己的女儿嫁入苏家铺路么，说得好听，若当年你自己那般宽宏大量，我的娘亲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深吸一口气，五儿低头地应道：“娘亲说的是。” 　　“我一定会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决不让苏家看轻，事事以夫君的意愿为先。”五儿轻轻说道。 　　以夫君为先，苏小公子若是喜欢三姐姐一切都好说，可是若是苏小公子不喜欢三姐姐，为了林家的脸面，我也绝对不能做出违背夫君意愿的事情。 　　 　　林夫人手中的茶杯一滞，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娇弱庶女，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她反复思量着这个不讨喜的庶女的话，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番话别有深意呢？ 　　 　　正要说，门外传来一个骄纵的女声： 　　“娘，和这个贱-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转身，是嚣张跋扈三小姐，她眯着眼瞪着坐着端庄典雅的五儿，“娘，您就直接告诉她，我要嫁苏公子，让这个贱-人靠边站！” 　　 　　林夫人正待假意呵斥，却见五儿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悲愤异常的说道：“三姐姐，我敬你，让你，一次次的退步任您羞辱，我和苏小公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后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您一句话就要抹杀么，您一口一个贱人不觉得‘昧良心’么？！” 　　 　　林夫人一愣，一向文文弱弱的庶女突然出口反驳，言语犀利，让她反应不过来，眼前一花，阻止不及，“啪——”一声，但看五儿捂着脸，踉踉跄跄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俺最近无法保证，下次更新的时候，就是俺回归的时候，这次是俺这几天趁着倒班码的~ 俺最近在给央视做一部科普动画，额，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在电视台看到，俺很高兴俺在里面担当一个相对比较重要的职务，那个动画的最后会出现俺的名字，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那对俺这个还处于实习期的菜鸟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俺卯着劲干那个，每天工作差不多是十个小时以上 俺专业一共60多个学生，真正毕业干动漫这一行的可能不超过十个人，一开始上大学，就是冲着一个美好的理想去报的，俺宿舍就俺一个还在坚持，希望大家能理解，鞠躬~ 76、主母的坏算盘（一） 76、主母的坏算盘（一） ... 　　主母的坏算盘（一） 　　 　　“三儿！”林夫人腾一下站起来，怒然开口。 　　她当然不是关心这个庶女，而是为了自己大度的主母形象，无论她背后做了什么事，在大家眼中她就是一个合格的主母，婆媳融洽，善待庶女和院子里的小妾，庶女和嫡女自然是地位不同，待遇不同，但她从来不曾少了五儿吃穿，要得就是别人赞一句“果然是大家主母”。 　　想要整这个小贱种，何须自己出手，找个理由，找点手段，就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个人世，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女儿竟然在自己屋子不分清后皂白打了庶女，刚才小贱种的声音那样大，任事谁都能猜出到底屋里因何而争执，想到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会传到老爷耳中，林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她心底竟然想：早知道就不把三儿回来了。 　　 　　因为三小姐的搅局，夫人想说的话终究是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五小姐已经捂着脸跑出夫人房间了，旁人看来，作为一个十几岁，刚刚及笄的少女，这样的委屈未免有些大，下人们纷纷议论，这下五小姐和三小姐彻底结下了梁子，这个结是再也解不开了。 　　林夫人自打嫁给林家之后，就不曾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自己想说的话想做的事被打断，还是被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给打断了，这种憋屈可想而知，可她偏偏什么都说不上来，因为这件事不对的是自己的女儿，庶女顶多就是受委屈小孩子心气儿跑了出去。 　　想起那个负气跑出去的庶女，若她真的是小孩子心气儿，那一切都好说，若她是装的…… 　　林夫人倒吸一口气，那也委实太可怕了。 　　还来不及她细想，却听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来，被门槛绊了一脚，直接摔倒在地上——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老爷从外面带来了，带来了一个新姨娘！” 　　 　　林府已经十几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据老人们回忆，上一次应该是老爷带着四姨娘和五小姐进门的时候，林夫人闹了一场，那次结果是林夫人胜了，虽然老爷终究是给了四姨娘身份，但到底惧夫人的手段，将四姨娘安排在府里最偏僻的一隅，以至于四姨娘郁郁寡欢，留下了四岁多点的的五小姐。 　　也许是许久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挑战，相对上一次，林夫人大失水准，她还没见新人的脸，竟然直接跑到老爷的书房哭闹了起来，还砸了老爷书架上最宝贵的一方古董，据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林老爷宝贝的很。 　　林老爷气急删了林夫人一巴掌，林夫人竟然找了根绳子要上吊。 　　林老爷烦得不得了，不耐烦摆摆手，让夫人“想死就快点死，不要耽误了上路的时辰”，一番话说得让人心寒不已，林夫人听后也不上吊，甩下绳子直接和林老爷厮打起来。 　　 　　这一下是真的炸开了锅，就连早已搬出府的大少爷都赶了回来，因为林老爷嚷嚷着，要休妻！ 　　无论是真心假意，东苑林夫人的屋子里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林老爷心烦不已，却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林夫人脸上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似的，彻底懵了。 　　夫妻近三十载载，她为他生了两儿一女，她以官宦小姐下嫁白丁，却从未正面忤逆过自己的夫婿，只是因为成亲那夜，他为她掀起了盖头，她一眼就中意了这个原本应是自己妹夫的男人。 　　成亲最初几年，她迟迟未孕，她忍着心痛，任他娘在房里塞人，他却得寸进尺，先是从外面领来了一个青楼歌姬，后又纳了自己女儿的身边人，现在竟又带来了一个狐狸精！ 　　曾经她一瞪眼，他就点头哈腰，又是赔礼又是许诺，脸上带着讨好的嬉笑，不管是真的是假的，他至少是在意她的，因为他的眼中分明有愧疚的目光，她不计较，因为她知道，他始终将自己放在心上，自己是这个家不可动摇的当家主母，这些年，他们之间虽然算不得琴瑟和鸣，也算是相敬如宾了。 　　曾几何时，他竟变得这般的明目张胆，她只是不同意，语气强硬了一些，他竟嚷嚷着要休妻！ 　　自己以为的这个良人，不过区区三十载，竟然变了一个模样。 　　是谁给他的底气，儿媳家，还是他又攀了什么高枝？ 　　看着坐在一旁一脸木然的男人，林夫人只觉得万念俱灰，心一点点的下沉。 　　 　　五儿看着满脸苍白的林夫人，说不出来的快意，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当年她下手毒害自己娘亲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默不作声跪在地上，听着二哥那声泪俱下的哭诉，听着四弟边咳边求情的模样，一个个都是孝子，可惜可惜…… 　　“爹，您真是太不像话了，那骚狐狸精有什么好的，您竟然为了那种女人要休了娘！”她的三姐姐依然是那样“天真无邪”，家庙里呆了那么久竟然一点脑子都没有涨，这不，她二哥闭上眼一脸颓败，四弟翻着白眼，若不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五儿估计这个四弟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正如五儿所想，话落林老爷啪一下将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腾得站起来，指着林夫人大吼道：“这就是你教得好女儿！”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五儿没有再抬头看林夫人的样子，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样一闹，估计爹应该是彻底厌弃了她。 　　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新姨娘的事情闹得府里人尽皆知，虽然二少爷下了封口令，但东苑发生的事情还是很快传了出来，没几天大家都知道了老爷要休弃夫人的事情。 　　丑丫觉得这事儿说不出来的蹊跷，风声闹得这样大，见过新姨娘的却只有区区数人，新姨娘深居简出，搬来数日，竟然从未出过院门，林老爷曾经下令，若是姨娘不出门，不许任何人擅自打扰，尤其是夫人和三小姐。 　　想到这里丑丫就说不出的心寒，老爷下了这样的命令，想必是对自己的妻女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他可以为一个新纳的姨娘下这样的命令，却任由夫人和三小姐作践自己的亲女，四姨娘也是老爷宠过的疼过的，若是不喜欢怎么会冒着夫人的怒火接四姨娘回府，没有想到四姨娘死后，他竟然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四姨娘死得不明不白，他不去计较，五儿被人欺负，他也不去计较。 　　想起当年五儿那瘦巴巴的模样，丑丫就是一阵心疼。 　　 　　有些伤口，可以愈合，而有些伤口却是永远也无法痊愈。 　　新姨娘进门，夫人闹得这样大，府里的下人议论纷纷，旧事重提，有些人竟然扒拉出来了五儿的亲娘，五儿平生最恨就是自己的娘亲枉死，这样的非议，五儿不可能听不到，丑丫很担心五儿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想到五儿那晚对她说的话，她就一阵心惊胆颤，唯恐听到什么不想听到不愿听到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完成了，总算是超额完成任务，我真的非常非常想shi，工资竟然一分钱没有涨~~ 明天主管说请大家去星级的酒店搓一顿，我从今天晚上就停止进食了…… 嗷，我回来了，完结进行时~ 77、别扭的丑丫头（一） 77、别扭的丑丫头（一） ... 　　“你要到哪去？” 　　晚上丑丫辗转反侧，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推开了药房的木门，刚踏出一步，却听到身后老人苍老干脆的询问声，夜凉如水，月光给他那银白色的头发平添了一丝寒意。 　　丑丫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她是惧怕这位老人的，虽然他总是笑呵呵，慈眉善目，虽然有时候说话语气并不好听，却从来不会真正生自己的气，但是一旦老人板起脸，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战栗。 　　徐大夫抽着旱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抬头看着丑丫，“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去？” 　　丑丫有些局促地说道：“我想去西苑看看五儿。” 　　 　　徐大夫不喜欢五儿，每次提起五儿总要讥讽几句，他虽然来林家的日子并不长，但是对林家往昔的事情却能猜出个七八分，用老人家的话就是，大户人家的腌臜事儿数来数去，就是那几套戏路。 　　丑丫没有读过书，识字也是来药房后开始的，徐大夫很少咬文嚼字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却给丑丫一种很有学问的感觉。 　　 　　徐大夫使劲抽了几口旱烟，沉默了片刻说道：“明早去吧，休去扰人清梦。” 　　丑丫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徐大夫拿着烟杆伸了伸懒腰，打着哈哈起身离开了。 　　他竟是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丑丫将药房的药材摊开，然后回房仔细擦拭身体，脱去了平日穿的旧裳，换了件干净衣服，向假寐的徐大夫告别，便迫不及待向西苑走去，此时天还没有亮得彻底，穿过草丛，脚下的软草浸湿了布鞋，丑丫觉得自己越走越慢，似乎是刻意放慢脚步，林家很大，却不曾变得这么遥远，这莫非就是徐大夫说的“近乡情怯”？ 　　 　　胡思乱想着，便是刻意放慢脚步，西苑也到了，避开可能遇到的人，丑丫的心情越来越忐忑，这几日府里各种传闻层出不穷，她可睡得好，吃得好？ 　　她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丑丫这样的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她一心只希望喜欢的人过得好。 　　 　　依然是那株老葡萄藤，依然是那冰凉的石凳，冬日的寒气给这偏僻的院落平添了一丝萧条和颓败，丑丫却觉得双眼发热，身体不由自主的发烫，经过几日的辗转难眠，她终于可以找到了一个答案，只要看到五儿，那些心中的疑惑就会消失，她的不安就会消失。 　　她只想看她一眼。 　　 　　“你怎么在这？”身后突然想起清冷的女声，丑丫心里一唬，转身一看，是五儿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冬梅。 　　冬梅比五儿大个一两岁，比昔日的柳芽儿小上一两岁，虽然冬梅平日和自己不对付，但是丑丫并不讨厌她，甚至会感到亲切，因为冬梅和昔年的柳芽儿有几分相像，并不是长相，而是那种感觉，只不过一个对自己不苟言笑，一个见自己笑逐颜开。 　　丑丫有几分伤感，也不知道柳芽儿现在怎么样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在这，你来这里做什么？”冬梅警惕的看着丑丫，越看越觉得觉得心惊，这丑丫怪竟比前段时间见更“美”了些，上次竟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脸上的那块青痣是实实在在小了。 　　 　　想起昔日听到的那些传言，不禁又后退了几步，她记得以前伙房的白婶子曾经说过，丑丫脸上那个是阎王印，谁沾染上了就会倒霉，以前对这种话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仔细回想，丑丫这个人真的如白婶子说得那样命硬的很，就算是私下怎么整她，她照样还是活蹦乱跳的，真是邪门透了。 　　丑丫对冬梅嫌恶的眼神不以为意，这种眼神她看了二十多年，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了，现在又怎么会在乎？ 　　 　　“我是来找五小姐的。”丑丫现在在药房，身份今非昔比，就是夫人房里的春枝见了她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冬梅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房里的二等丫头。 　　但是这个面子冬梅却是不肯给的，她嗤笑一声，“见五小姐，有什么事么？主子是你说见就见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那你告诉我，你又是什么东西。”一声冷淡至极的声音，冬梅的身体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脸猛地白了下来。 　　丑丫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她回头，微笑地看向来人，“你来了。” 　　 　　五儿裹着一件大袄，鼻头红红的，想必是站了那么一会儿了，她走到丑丫面前，身子一侧，将丑丫照在身后，凝视着眼前所谓的心腹丫头，眼睛里是浓郁的煞气，她曾经有怨过丑丫离开她去了药房，她觉得她对丑丫很好，为什么说了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突然会离开自己，纵使那段时间是自己的错，后来她想通了，和自己在一次，朝夕相处，丑丫永远会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她和自己的关系虽然亲密，事实上离自己想得那样还很远，所以她愿意放她在外溜溜，更重要的是，丑丫在药房，就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了，昔日在自己身边，她受了很多的委屈，自己知道却不能帮她，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 　　 　　她一直知道冬梅和她不对付，冬梅对丑丫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昔日丑丫在自己身边，看在冬梅并没有背后做什么，她愿意放过她，她是个可用的人，她可以容忍冬梅小小的过界，但是，次数太多了，她就无法容忍了。 　　丑丫是她的人，你冬梅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给我搞阳奉阴违这一套。 　　 　　五儿心中是厌恶至极，若不是顾忌大早晨，又好久没有见丑丫，她早就一脚跺过去的。 　　“冬梅，你年纪也不小了，林管家上次还给我说，厨房崔大娘的儿子求过他，希望把你许给他，当时我没有答应，觉得时候不到，现在我觉得到时候了，中午我就给林管家说，将你的卖身契给你。”五儿声音很冷，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 　　 　　冬梅脸色更白了，五儿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直接将她砸昏头了，她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嘴角咧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丑丫皱着眉头，觉得五儿这个决定太过草率，崔大娘的儿子她见过，人倒是不错，配冬梅倒也合适，只是这样五儿身边就没有可以用的人了…… 　　 　　正要开口为冬梅求情，却听五儿说：“丑丫，你跟我回屋。” 　　说完也不管冬梅是否在看，一把抓住丑丫的手，将她拽进屋子里，冬梅这个人，她竟是半分都不在意的。 　　丑丫看着五儿关门，站在房间里局促不安，过了一会儿，就听院子里传来冬梅呜咽的哭泣声，一声声，就像是撕扯人心那般，让人听着难受。 　　 　　“你……”丑丫想要说些什么，张着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讲情分，或者是讲好话，为一个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无感的丫鬟去质疑五儿的决定，这样的话她说不出。 　　五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丑丫，将丑丫那纠结的样子收入眼底，“说吧，我听着。” 　　丑丫有些茫然，说什么。 　　 　　“你不是要替冬梅说好话吗，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同意了。”五儿眨巴眨巴眼睛，俏生生地说道。 　　听到五儿这样说，丑丫反是迟疑了，“你想要我求情？”五儿很在意冬梅这个人么？她跟在五儿身边也不短了，没见她出过什么错误，做事情也是井井有条，是五儿身边的好手，若是五儿在意她，理由倒也充分，只是这样想着，丑丫就觉得心里有些发酸，求情的话更是半句都说不出来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五儿调笑的话语，在丑丫听来倒像是逼问挑衅。 　　丑丫心里无限委屈，你既然不想放她走，为何又要说这话，你明明知道冬梅不喜欢我这个人，说了那些个不好听的话，还要我充大度求情，刚才还有些疑惑五儿话中的意思，现在那三分疑惑变成了十分肯定，她心里酸透了，眼圈也有些红，丑丫觉得今天自己就不该来到这里。 　　 　　丑丫不支声，手抠着指甲，脑袋耷拉着，无限沮丧，样子别说多可怜了，五儿心里一乐，她就是逗着她玩呢，谁让她总是将自己当做小孩，总是充好人质疑她的决定，刚才那一出自己都看在眼里了，她一直在在那里，也不想着来找自己替她出头，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被人欺负，她替她出头了她反而想替欺负自己的人说好话。 　　 　　哼，冬梅算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容她一次两次，长脸了不成。 　　 　　她早就看出来了，当初丑丫在自己面前提到冬梅这个人，八成是觉得冬梅像那个已经走了的柳芽儿，以前她不支声，默默容忍了冬梅越权，是觉得冬梅是个可用的，自己身边没有代替的，现在自己身边能用的多了，没有赶走冬梅纯粹是没有找到时机，自己看到冬梅就想起那个恶心的柳芽儿，她才不会那么傻没事儿找个人膈应自己，想到丑丫一见到冬梅，就会想起那个讨厌的柳芽儿，她的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丑丫这个傻缺竟然一点眼色都没有，都进屋了还想着这事儿，她不许她想着冬梅，更不许她想着那个和冬梅有些神似的柳芽儿，一点也不行，她的心里只准有自己。 　　 　　正想着如何再逗弄逗弄，却听见房间里传来的细微的声音，丑丫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五儿有些奇怪，却见丑丫两个肩膀微颤，五儿暗道一声不好，戳过头了，这下坏了，惹祸了。 　　 　　焦急着该如何安慰心上人，却听到丑丫委屈哽咽的声音传来：“何苦问我，你要想留下你就留下，你为难我做什么？” 　　 　　五儿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丑丫这是彻底扭曲了自己的意思，她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点图直达—— 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希望可以感动月老，将她的红线和我的红线牵在一起，我们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我可以为她化身为填海的精卫，变身为开天的盘古，她是我夜间行走的明灯，是我为之努力奋斗前进的目标。我喜欢她，遗憾的是，她不喜欢我。[img]http://p.yoho.cn/13358389-.jpg border=0[/img] 78、别扭的丑丫头（二） 78、别扭的丑丫头（二） ... 　　丑丫这些日子天天担心五儿，药房消息闭塞，外面的风言风语让她每天都心惊胆颤，她想过来看看五儿，但是又害怕自己和五儿的关系会被有心的人猜出来，每每做梦，她都会梦见五儿一身是血，而自己的下场就和杜姨娘的一样。 　　 　　丑丫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想看到五儿有一丁点的危险，如今她读了书，长了见识，眼皮子并不像以前那样浅，只想着林府这一方天地，和五儿永远厮守在一次，如今她想的是，若是五儿健康平安，哪怕自己只是远远地看着也是一种幸福。 　　 　　自己已经拥有了太多太多，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识字，更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除了干粗活以外的本事。 　　 　　读书了之后，她更加明白自己和五儿这种关系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她不希望别人刁难五儿，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五儿，她感觉五儿一定在做些什么，新姨娘的事情说不出的蹊跷，她唯恐自己的事情被有心人发现然后有意扩大影响，让五儿为难。 　　她日日夜夜为这件事情愁，为这件事情担忧，五儿竟然还拿着她开玩笑。 　　 　　一瞬间她就感觉无边的委屈，那些这几日挤压下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涌出来，化作了颗颗泪珠，丑丫竟是哭了出来。 　　 　　五儿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可以对谁都笑，对谁都和善，她需要你的时候可以如沐春风，她厌弃你的时候会将你打入阿鼻地狱，她平日对谁都算计，冬梅纵是不对也是她身边第一得力丫鬟，虽然冬梅这个人本身很低调，但那眉宇间隐现出的高傲是骗不了人的，她一个小丫鬟仗得什么，仗得就是五小姐对她的信任，但是大家却忘记了，五儿今天之所以可以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这些得力丫鬟，她真正靠得还是自己，小时候忍辱负重，在嫡母和三小姐面前伏低做小，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她可以做一个任人欺负的人，嫡母找了老师，她可以装得愚钝，回来的时候拼命用功，为了前途，她可以不计后果的跑到苏小公子面前，就凭着寥寥数面，她栓住了苏小公子的心。 　　 　　这一切统统都是她自己，她没有依靠任何人，那些所谓的得力人才，也只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用的，她林五儿本身就是天之骄子。 　　她真正需要的，也只有丑丫一个人而已。 　　 　　“别哭了……”五儿轻轻地叹口气，她知道今天自己找茬了，可是谁让她那么傻乎乎的任人欺负呢，每每看到她被人欺负自己就一阵气闷，尤其是这个冬梅给她气受，更加让自己难以忍受。 　　每次看到冬梅欺负她，五儿都会有一种古怪的念头，丑丫不反击是不是因为冬梅长得像那个柳芽儿，她知道这样的念头太过荒唐，但是她就是不能抑制住自己这样的想法。 　　 　　五儿也不想想，柳芽儿在的时候丑丫和她尚且没有什么，更何况柳芽儿现在走了，一个神似柳芽儿的代替品。 　　 　　揽过丑丫的肩膀，捧起她的脸颊，让她抬头看向自己，丑丫一开始是别扭着不愿意的，她知道自己长得丑，她心里其实是极其自卑的，每次面对光鲜亮丽的五儿的时候她都情不自禁地侧过脸，不让她看到自己另半张丑陋的脸。 　　五儿知道丑丫的想法，并不强求，若是这样能让丑丫好受一些，她愿意纵着。 　　 　　可是这一次，她偏偏不让丑丫避着，非要让她正面对着自己，她要让丑丫知道自己的心意，丑丫局促，心里慌乱乱得，谁都可以，唯独五儿不成，这么她不愿意让心上人看到如此丑陋的自己。 　　“别……”丑丫小幅度拒绝着，就是这时候她也怕自己力气大伤到五儿。 　　 　　五儿知道丑丫心里自卑，因为她是劈柴的力气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大，她总是怕自己嫌弃她，五儿就是看到了丑丫这一点，所以每每想做点坏事儿的时候，纵然是丑丫不乐意，她也可以得逞。 　　这点小秘密，她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丑丫的。 　　 　　丑丫拧不过五儿，只能任她捧起自己的脸，丑丫特别怕从五儿脸上看到任何失望的目光，她目光游弋，就是不看五儿。 　　 　　五儿不会告诉丑丫，她昨夜做了个梦，梦到她来看她，天还未凉她就醒了，她傻乎乎地将梦里的场景当成真的，坐在被窝里听窗外的动静，直到天渐渐亮了，她才从梦境中的美好醒悟过来，她正打算重新躺在床上睡一会儿，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一瞬间五儿觉得自己听到了幻觉，她激动的甚至忘记穿好衣服，若不是冬梅咄咄逼人的话让她恢复了理智，她也许真的光着脚就冲出门从身后抱住她。 　　这段日子，她真的是发疯的想她。 　　 　　前些日子看到她，她便觉得她比从前漂亮了一些，今日看果不其然，她脸上那块青痣竟是小了很多，她额前长长的刘海，已经能完全将青痣遮住，若不仔细看，旁人也看不出来，是那老头的功劳么？五儿有些吃味，丑丫对那怪老头极为敬重，她非常不喜欢那老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眼就将自己看透了一般，真是讨厌极了，偏偏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本来以为是个沽名钓誉的，没有想到竟真的有几分本事。 　　 　　药房人手少，并不代表没有，自己觉得丑丫越来越漂亮，别人也一定看得到，丑丫不丑了，跟着那老头还学了不少本事，识字又能干，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她因为样貌问题迟迟未有人上门提亲，现在那仅有的缺点也不存在了，会不会继而有人对她起别样心思？ 　　 　　一个模样清秀，有本事，性情好，又勤快的妻子，什么红袖添香夜读书，什么男耕女织相敬如宾，啊呸！ 　　 　　五儿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是自己的杞人忧天，说不定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真的有那种胆大包天的人过来撬墙角。 　　 　　再看丑丫，眉头越皱越紧，这衣服自己没有见过，是新做的么，她竟然换下来那件寒酸的满是补丁的旧衣服，自己给她做了那么多新衣服没见她穿过，这个又是什么时候的，挺好看的…… 　　 　　不察觉，竟然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只见丑丫一下子笑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沮丧，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好不甜美地说道：“这是芽儿走之前送的，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柳芽儿，又是那个柳芽儿，五儿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来，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才还在心里称赞衣服好看的五儿现在看这衣服，袖子不是袖子，领子不是领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显得腰那么细，胸还那么大，真是，真是…… 　　 　　“不检点！”五儿气愤地脱口而出。 　　什么？丑丫一愣，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奇怪地抬起头。 　　 　　五儿怔住了，丑丫脸颊上红晕未散，长长的刘海挡住了脸上那小块青痣，整张脸素净无比，不施粉黛，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丑丫从来都不是个漂亮的，就算是没有那块青痣，顶多也就是清秀，往日在柴房劈柴，她很沉默平日寡言少语，木讷内敛地让人怜惜，但是现在不同，她识字了，有了学识，有了本事和底气，整个人的气度变了，眼中不再是那般柔弱可欺，眼中有着以前没有的灵动和机敏，就是这分灵气和自信，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纵然她和以前一样穿着粗布麻衣，五儿相信她依然可以展现出另一种风情。 　　 　　此时的丑丫已经不再是那个让自己心疼又怜惜的木讷丫头，她变了，变得让自己更加心动，五儿心中突然有一丝不确定，昔年自己笃定丑丫一定会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那笃定的理由有一部分，就是除了自己，没有人再能接受丑丫了，往日在丑丫最丑的时候尚且有个柳芽儿不离不弃，如今丑丫渐渐变得出挑了，喜欢她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样的她，还能和自己守着那份不离不弃的誓言么？ 　　这样的她，还愿意和自己守着那份不离不弃的誓言么？ 　　 　　五儿有些慌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 　　“怎么了？”察觉到五儿神色有异，丑丫不禁询问道，犹豫着，她羞涩地伸出手，搂住了五儿的腰，不知不觉，昔日那个小小孩，已经比自己高了。 　　 　　丑丫鲜少主动，五儿不禁心花怒放，她是在意自己的，在她心里自己是最重要的。 　　急于证实自己的想法，不顾现在天已渐明，也不管外面是否有人早起偷听，五儿一手环住丑丫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扣，然后猛烈热情地低头吻上那微干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img]http://p.yoho.cn/13358389-.jpg target=_blank[/img]。 79、别扭的丑丫头（三） 79、别扭的丑丫头（三） ... 　　早上秋华和小蛮端盆大水，估摸着时间到了，等在门口的秋华敲敲门，想要唤醒正在“熟睡的五儿。 　　“不知主子醒了没有……”刚说完门“哐当”开了，将两个人吓一跳，只见五儿红着眼睛开门，脸上带着明显恼怒的表情，唬得开门的小蛮一跳。 　　 　　“主子，我，我们来伺候您起身。”小蛮结结巴巴地说道，顺带还将身边的秋华拉下马，秋华狠狠瞪了小蛮一眼，碍于五儿的面，她不敢声张，只是低着头打哆嗦，五儿阴晴不定的性格和狠辣的手段她们两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今天早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起床的时候，就听到冬梅房里传来哭泣的声音，听那话的意思，主子竟然是要撵冬梅走。 　　秋华偷偷瞥向五儿，想从主子的神色中看出什么异常来，结果她失望了，什么都没有，出来刚开门的时候主子脸上有微怒外，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留意到秋华的眼神，五儿并不在意，只是扫了一眼，见秋华迅速低下头，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她转过头，对仍然惶恐的小蛮说道：“不用伺候我了，你们下去吧。” 　　说完啪得一声就将门关上了，只剩下秋华和小蛮面面相觑。 　　主子这是…… 　　虽然主子说了不用她们伺候，但是秋华和小蛮终究是心有惶恐，冬梅被撵的事情在她们心中震惊极大。 　　 　　冬梅一向是丫鬟中的翘楚，昔日二少奶奶曾经偷偷地拉拢过，结果被她拒绝了，这件事让大家很是羡慕，秋华小蛮她们一开始也不是一心一意跟着五儿的，她们也曾有过别的心思，无奈五小姐手段实在太可怖，春喜背叛了主子，选择了另一条路，欢欢喜喜的做了姨娘，也曾坏过孕，生过孩子，谁想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先天不足的，没活一年就死了，春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再也没有办法育出半子，二少爷虽然风流，但是却不是寻常女子能掌控住的，他对二少奶奶极为倚重和尊敬，春喜被二少奶奶作践曾哭着跑来求主子，结果主子让冬梅将二少奶奶拉过来当面对质，非要春喜将在自己面前说的话当着二少奶奶的面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这个时候大家才幡然醒悟，主子和二少奶奶早在私下的时候就达成了共识，恢复了往来，只是从头到尾都瞒着春喜，就等着给她最后一击，背叛主子的春喜彻底的倒下去了，只有一个名分，她在这后院的丫鬟中原本是样貌拔尖的，上次秋华偶然遇到她，竟然两鬓都长了白发，看上和夫人差不多，要知道春喜只大秋华几个月而已。 　　 　　想起主子听到春喜遭遇说出来的话，秋华就一阵不寒而栗—— 　　“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是生是死她自己应该担着。”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掀过去了，要知道春喜也曾经是她作为喜欢的丫鬟，当年主子对春喜甚至比现在的冬梅更为看重，没有想到如今春喜的事情，主子竟然不管不问。 　　她觉得心寒，还是小蛮宽慰她，让她别胡思乱想，“春喜那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两个人在门外候着，冬日的清晨实在是说不上暖和，那点日头实在是算不得数，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却是好久不见的丑丫，两个人不禁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晓她是几时过来的。 　　 　　“你们两个不用候在这儿了，五小姐说了，天太冷了，让你们回屋歇着，需要你们的时候，再唤你们。”丑丫很温和的说道，但听到房间里屋传来五儿不耐烦的声音—— 　　“给她们说那么多干什么，她们愿意在哪儿等就让她们等，关上门，冻死了！” 　　听到五儿的声音，两个丫鬟又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五儿的平日的威严让她们不敢对她偶然孩子气的抱怨发出半点嘲笑。 　　丑丫抱歉的笑了笑，然后幽幽地关上门。 　　门外的两人再次愕然。 　　 　　对于丑丫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秋华远比小蛮了解的深刻，昔日自己在主子面前说了丑丫的不是，主子立马翻脸，那还是主子不待见丑丫的时发生的事情，结果自己被主子狠狠的罚了一番，联想到冬梅被撵，而丑丫又出现在主子的房间里，秋华猜测，莫非主子是因为丑丫才撵走冬梅的？ 　　越想越有可能，冬梅不喜欢丑丫，对她素来不敬，冬梅平时提起丑丫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敬意，只是她平日少言寡语，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你说主子为啥突然要撵了冬梅？”小蛮凑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 　　秋华心里冷笑，你明明知道还问我，你想要我做这个出头鸟，我偏偏不如你的意，秋华撇撇嘴，“主子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知道，我要回房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说着转身走掉了。 　　小蛮眼中滑过一丝失望，也跟了上去。 　　 　　房间里丑丫无奈地摇摇头，抬头看到屏风后面大喇喇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五儿，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飘过一丝红晕，“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衣服穿好，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若她不是满脸通红，语气嗔怪，或许五儿真的会信她的话，将衣服穿好，只可惜红着脸的丑丫没有半分威严，五儿也不穿鞋，光着脚，在床上爬来爬去，丑丫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她平日在外人面前是个大家闺秀，怎个在自己面前就成了泼皮无赖？这幅样子让外人看到了成何体统，真是…… 　　丑丫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想笑，又有些担心，还有些小窃喜，五儿只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看，旁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她虚假的面具。 　　 　　五儿涎着脸凑上来，央求道：“丑丫，再让我亲一口，就亲一口……” 　　说着那不老实的手就开始搞怪起来，一会儿摸摸丑丫丰满的胸，一会捏捏丑丫的后臀，丑丫顾得前面顾不得后面，别提有多羞恼了，她嗔怪着看着五儿，拍了她又欲伸来的手，“别闹了，你还没有给我说明白呢？” 　　 　　五儿刚才说让自己等着瞧“好戏”，说新姨娘身份有古怪，可究竟是怎么个古怪，五儿却是不肯直白的说出来，非要自己去猜，她怕门口站着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所以刚才才出去让门口守着的秋华小蛮自行散去。 　　五儿听了得意洋洋，丑丫那双眼睛充满了好奇，丑丫鲜少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虽然这件事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按理来说她是不应该说出来的，但是若能因此满足心上人的好奇心，博丑丫一笑，这秘密也就无关紧要，反正丑丫也不是那嘴快的人。 　　眨眨眼，当即提示道：“你说你见过那新姨娘，你觉得她长得像谁？” 　　丑丫摇头，我只觉得她眼熟，但一时还真没有想起来。 　　 　　五儿略显痴迷地摩挲着丑丫的脸颊，那手感真是棒极了，比新鲜的羊奶还要丝滑，一边揉着捏着，一边说道，“你不觉得她长得非常像杜姨娘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吗？” 　　丑丫皱眉疑惑，“不对啊，那丫头比我还大一些，怎么会是她？” 　　“当然不会是她，但是绝对和她有关系。”五儿冷笑着，揭晓了答案，“她是那小丫头一母同胞的亲妹子，那个丫头走了以后遇到了一群流民，为了躲流民淋了雨，受了风寒，杜姨娘的事情大概对她打击太大了，回到家竟然没有挺过去，一命呜呼了。” 　　 　　丑丫“呀”一声，连忙捂上嘴，这真相实在是太过惊人了，那个曾经咬着牙说“我会回来报仇的”女子竟然就这么去了，这命运真是不可捉摸，丑丫在心中唏嘘不已，又想起什么一下子子扭过头，也不去管五儿那作怪的手了，她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这事儿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姐姐因为林府死了，妹妹报仇是天经地义，可是她能那么顺利的遇到林老爷，然后又那么顺利的被林老爷相中，再那么顺利进入林府当上姨娘，这其中的门道太多，若是没有内应，没有人安排，这固若金汤的林府怎么可能是寒门女子进得来的？ 　　若是五儿安排的，这人脉，心计委实可怖。 　　 　　五儿摇头，“你高看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我顶多就是找人弄清楚这女人的来历，找到她说服她，我身边还没有那等人才。”说完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诡异地笑容，她看着丑丫意味不明地说道，“但是你绝对猜不出来这事儿是谁做的？” 　　丑丫想了想，超冻比了比，然后竖起两根手指头。 　　五儿笑了，抱住丑丫狠狠亲了一口，捏了捏丑丫的鼻子，“聪明，再猜猜！” 　　再猜，难道还有别人，丑丫却是想不出了，二少爷是绝对不可能这么算计自己的老爹，二少奶奶莫非还有别的自己不知道的帮手，数来数去，却是想不出是谁了。 　　五儿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当时我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劝新姨娘前来报仇的，竟然是我那让人心怜的表姐！” 　　 　　我的好表姐，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还真的是小瞧你了。 　　这么重的心计，做出这般缺德的事情，你这根本就是想搅得林府鸡犬不鸣。 　　 　　五儿搂着丑丫，微微叹一口气，然后郑重其事地对丑丫说道：“本来我是要去找你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先来了，这几天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叫着那个徐大夫，我给你们准备好了银子，卖身契我会给你偷出来。” 　　说着，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离开这里，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JJ抽得太玄乎了，我都快完结了，就不再风头上写肉了，大家自行脑补吧~ 新文收藏不太好，偷偷问一下弃文妹子的理由，除了第一人称和设定外，大家还觉得哪里问题比较多？我只是问问，这文基本就定型了，下一篇文我可以注意避免出现重复的错误。 80、等我回去找你（一） 80、等我回去找你（一） ... 　　丑丫怔怔地看着五儿，半晌没有反应，五儿以为自己说得太快她没有听到，然后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这事儿牵扯了我二嫂，就不单单是为了后院那点子权的事儿了，我猜测，应该是京里出了什么事，二嫂的娘家和林家闹翻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表姐在里面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所以你先走，你在这里我会分心。”五儿絮絮叨叨，以往她们在一起，话多的那个总是丑丫，这是第一次她对着丑丫说那么多的话，有的没的，她觉得自己快变成了“老妈子”。 　　 　　丑丫还是没有出声，没有点头，没有摇头，连点反应也不给五儿，五儿心里焦急，知道丑丫这是拧劲儿上来了，丑丫平日是个寡言的，因为不说话，木讷，总给人一种没有主见的感觉，但是五儿知道根本不是这个样子，那只是她不在乎，她不放在心上，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新姨娘是来者不善，纵然她非常乐意看到林家倒楣，老妖婆倒楣，但是前提都是先将自己摘出去，此时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年后就是即将嫁人的姑娘，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家的人了，五儿此时却根本没有这个觉悟。 　　 　　她没有这个觉悟，不代表丑丫也没有，丑丫这些天那一针一线绣的嫁衣日日相对，每每想起五儿出嫁便心如刀割，她本来想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五儿就可以，她若是嫁到了苏家，做了苏家的三少奶奶，她便收拾东西拿着软银在苏府附近找间房子搬进去，远远地看着五儿，哪怕她儿孙满堂，哪怕她忘记自己…… 　　 　　可是现在呢，五儿一席话，竟然要撵自己走，她这是不要自己了么？自己是做错什么了么？她们不是说好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么，怎么现在这个人就开始赶自己了？ 　　想着想着，丑丫眼就红了，她挣扎着要从五儿怀里出来，嘴里不停低嚷着：“我不走，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我不要走……” 　　 　　看到丑丫这个样子五儿心疼极了，明明知道她钻进了死胡同，却不知道如何开导她，丑丫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抓不住你想对她表达的重点，她揪住的永远是她听到的那些，五儿自诩自己可以说动林府的任何人，唯独丑丫她没有一点办法，她对着丑丫不单单是喜欢，还有一种深深的依赖和眷恋，五儿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自己的敌人拿着丑丫威胁自己，逼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情，那会怎么办，只要丑丫在林府，她就没有办法放手一搏，她没有办法让自己豁出去。 　　 　　五儿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丑丫时，却听怀里的女子幽幽地说道：“你心里到底是瞧不上我的。” 　　五儿皱眉，这儿是哪里的话，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再次伸开怀抱，将丑丫禁锢在怀里，轻轻地说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但听丑丫涩然地说道：“你若瞧得上我，就不会赶我走……也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劈柴的丫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比不上你身边那些能用的，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始终是嫌弃我的……” 　　 　　丑丫声音涩涩地听着五儿心疼不已，听到丑丫这么说，她心里难过极了，不知是心疼还是心慌，这些年丑丫就是这样想的么，她就是这样想她们的关系，这样想自己的么？ 　　 　　她承认最初的几年自己是瞧不上丑丫这个人的，纵然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起了心思，但是在她心中，丑丫始终是不顶什么用的，但是就是这样，她还是喜欢上了丑丫，纵然她笨，她心里没有那些圈圈道道，但是她还是喜欢她，比喜欢任何东西都喜欢，但是这种感情她没法说，她知道这些年丑丫心中始终是自卑的，她自责，因为最初的日子里伤她最深的就是自己，她给了丑丫太多的不确定，她让丑丫这个人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但是她却无法说出道歉的话，这些愧疚越攒越多，丑丫的心结越来越重，她知道她们之间已经形成了很深的鸿沟，那都是自己的错，但是现在却不是她弥补过错的时候。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我自己。”半晌五儿说道，她低着头，无奈地说道。 　　丑丫不言。 　　“你是我的软肋，我们的关系能瞒多久？杜姨娘深居简出，照样被有心人抓了出来，何况我们？”五儿无法说她们的感情见不得阳光，见不得人，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以前老妖婆和二嫂可以制衡，现在情况自己却看不明了，那个不知所谓的表姐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若是东窗事发，她是否能全身而退不说，还要连累丑丫。 　　 　　五儿苦笑，“丑丫姐，无论你心中有多少委屈，多少不满，这一次你一定要走……林家可能要不行了。” 　　“我要陪着你。”丑丫坚定地说道，纵然五儿说话的内容让她心慌，可是她还是不要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走吧，别这么傻了。”五儿摸着丑丫的头发，轻轻地说着，“我之前给徐大夫打好招呼了，不要留在这里，若是我逃出生天，我就去找你，我那么恨林家，但是在外人看来我就是林五小姐，你明白吗，这是我的事情，只能我一个人面对。” 　　她已经和徐大夫说好了？怪不得徐大夫会出现自己房间门口，怪不得徐大夫会愿意自己来找五儿，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为了她，安排好了一切。 　　 　　“你一定会平安的，对吧？”丑丫不停地咬着嘴唇，最开始她便明白五儿的心思，自己是五儿的累赘，是五儿的束缚，自己从这里五儿就有诸般顾及，她不能那么不懂事。 　　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她紧紧地抓住她的袖子：“你一定会平安的。” 　　 　　五儿抵着丑丫的额头，在丑丫的额头上覆上一个吻：“我一定会没事的。” 　　 　　五岁那年，丑丫第一次触摸到林府后门的柱子，那个时候林府的门很高很高，林府的柱子红艳艳的，门口的石头狮子瞪着她，进进出出下人穿的衣服也是那么光鲜，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透着一股默然和厌恶，让她不由自主低下头。 　　 　　丑丫抬起头，再次仰望林府高高的木门和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一转眼她从这里生活了十七年。 　　在这里她认识了五儿，在这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当作“人”的存在，无论是厌恶的，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至少林府让她感到衣食无忧。 　　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怅然。 　　 　　“别看了，那个小丫头是不会来送你的，她要是出来送你就太引人注目了，别等了。” 　　徐大夫抽着旱烟，吧唧了一口，说道，在他看来，林府是没有什么值得丑丫留恋的，他已经不是特别明白感情这类的东西，人越老越像小孩，连感情都变得单纯了。 　　 　　“我知道。”丑丫勉强露出一丝笑，她知道五儿是不会来送她的，昨天五儿偷偷地来找过她，塞给她很多银子，还有当年她娘亲生前的荷包，她说，这个是她随身带着的，让这个荷包代替她陪自己。 　　她说：“等我找你去。” 　　 　　坐上马车，丑丫掀开帘子，伸着头不住向后张望，空荡荡的街，和越来越小的石狮子，眼泪终于落下来。 　　 　　丑丫自然不会知道，在马车走远的时候，林府后门，五儿出现在刚才马车停靠的地方，天还没凉，她就在后门等着了，只是她藏在假山后面，丑丫没有看到她。 　　深吸一口气，五儿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后几章了。 81、灵异的表小姐（一） 81、灵异的表小姐（一） ... 　　好吧，我回来了，一直到完结都会以这种方式更新~ 　　JJ系统提醒VIP不得少于169个字，我在死命地凑字啊凑字，现在够不够够不够~~~~~~~~~~~~~~ 　　——————————————————————————————————————————————————————————————————————————————————————-————————————————————————————————————------ 作者有话要说： 丑丫走了，正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 对于林府来说，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大夫和一个无关紧要的药童，无论他们处于何种重要的位置，对于林老爷和林夫人来说，只不过走了两个下人。 大约两天三夜，马车停到邻县一户偏僻的农家小院门口，这是一处相对隐蔽的村落，徐大夫说他曾来到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将这处房子卖了，没有想到的是，这处房子几经转手，竟到了五儿的手里。 “那个丫头倒是有点意思。”徐大夫别有深意地对精神恍惚的丑丫说道。 丑丫有些茫然，她完全听不出来徐大夫话中的含义，好像从离开林府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空了，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一点都不完全，一直以来她都依靠的是五儿，好像五儿就是自己的主心骨，现在五儿不在身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是什么。 她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抛下五儿离开林府，让五儿一个人面对林府的那些豺狼虎豹。 徐大夫看着自己的徒儿这般心神不宁，有些于心不忍，其实很多事情，他不关心并不代表不知道，他不喜欢五儿，因为在他看来五儿和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些个深闺妇人并无不同，心思缜密且心狠手辣，孩子终究是看着自家的好，在徐大夫的眼中没有一个姑娘比丑丫更得他的心了。 除了当年早死的小孙女…… 没有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小丫头竟然愿意低下头低声下气地恳求自己，让自己带着丑丫离开林家。 老头子活了那么大的岁数，早就活够了，以为见过这个世上各种各样的人，自诩看人识人不曾有错，没有想到竟然看错了这个丫头，她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无心之人，只是她的心埋得太深，眼界太高，入她眼的也就丑丫一个人而已。 有种人天生性冷，有颗石头心，横竖都暖不热，但是一旦入眼，就是一生一世的痴缠，得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丑丫那丫头的幸还是不幸。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在丑丫想念五儿的时候，五儿同样想着丑丫。 五儿从来不知道，没有丑丫的林府是那么可怕。 没有一个人，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丑丫那样不离不弃站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毫无城府，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 丑丫离开不到三天，夫人就派人到药房去寻找一个叫“丑丫”的丫头，想起来五儿觉得这事儿荒唐，丑丫的卖身契，原本是几年前就到期了。 无论是林管家还是自己，竟然统统都不知晓，自己当时调出来她的卖身契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五儿自诩是个聪明人，但是在那一瞬间也傻了，她知道丑丫是个傻子，却不曾想到会有那么傻，算算日子，丑丫卖身契到了的时间，竟然和自己当年出痘的时间吻合。 ——你不要离开我。 ——你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原来她竟然是很久以前就做到了，她真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陪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挨打，陪在自己身边任自己发泄，陪在自己身边任自己作践，也任别人作践。 五儿不记得是听府里哪个老人说的，当你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你就真的老了。 五儿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但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苍老感。 她摸着丑丫最后留下的东西，一件亲手绣制的嫁衣，莫名的觉得荒唐，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丑丫嫁人，因为她觉得丑丫长得丑，永远也嫁不出去，但是现在呢，临走前徐大夫告诉她，丑丫脸上的那块青痣是娘胎里带出的毒，只要将毒拔出来，丑丫就和正常人一样了，想到丑丫也会有人喜欢有人提亲，自己心里就会莫名难过，推己及人，当年丑丫知道自己亲自设计嫁给苏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会不会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她从来没有听过丑丫提什么要求，她说她只希望自己过得好。 多么傻的一个人，我都要嫁人了，她却只希望我过得好。 那么自卑的一个人，那么傻的一个人，将自己的位置快要摆在尘土里，却将自己捧到了九霄云端。 其实是自己不配的，这样的爱她不配，她配不上丑丫那么纯粹的喜欢，就是现在，她想着丑丫的时候，也在警惕着，害怕在梦里被人谋害了去。 “砰砰砰，砰砰砰——” 一声声剧烈地叩门声，五儿从床上一下子起来，纸窗外火光时隐时现，却听到门口秋华小蛮叫嚷声。 “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去了！” 五儿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三姐死了，那个狠毒的堪比地狱修罗的三姐竟然真的死了？ 这个世界还有比这个更加震惊的事情么，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怎么到她这么就这么容易地死了呢？ 林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儿”“我的心肝”唤个不停，听得让人心酸不已，纵然恨她至极，此时看到这样的林夫人也不免升起一种恻隐之情，但是这只是一闪而过，五儿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的娘亲脸色苍白手慢慢垂下的样子。 那些仇恨不是三姐姐死了就可以一笔勾销的，这只是老天的报应。 五儿心中快慰，但是更多的，却是狐疑，因为她知道，她这个三姐身体一贯很好，她很有力气，纵然是在尼姑庵这么久，依然是一身戾气，她挥鞭子依然非常有气力，打起下人来丝毫没有顾忌，这样一个人竟然无声无息地死了，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五儿狐疑地望着哀恸不已的刘表姐，她怎么不知道，三姐姐和刘表姐关系好呢？ 正在五儿沉思地时候，却听刘表姐说道：“……姨妈，不要这样，三妹妹虽然去了，但是您还有我，还有五妹妹啊——” 一番话情真意切，若不是那个特别提到的“五妹妹”，五儿几乎以为她是真正的难过了。 果然，但见林夫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通红的眼睛就像是地狱的恶鬼一般死死地盯着五儿。 五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手心汗津津的。 只见林夫人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还好好地活在这里……” 声音阴森森地让人不寒而栗。 82、焦急的丑姑娘（一） 82、焦急的丑姑娘（一） ... 　　不要投霸王票，么么，我爱你们，这样我会不安滴，哈哈，这算是年前的礼物。 　　就这几天了，马上就完结啦，哈哈哈，我继续从这里废话，因为jj说了，不完成一百六十九个字不许我发文，怎么还不过一六十九个字呢，现在试试够不够，于是我们看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夫人上前狠狠地扼住五儿的脖颈，五儿手抓着林夫人的手腕，却挣脱不开，林老爷气得翻了白眼晕了过去，五儿看到表姐嘴一开一合说着什么，耳朵嗡嗡嗡的却听不分明，屋子里乱哄哄的，但是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算计，没有一个单纯的为自己着急，五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心思想这些，只觉得那些人在不断地放慢动作放慢动作，自己可以看清楚他们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举动。 本能地她想起那一张诡异地脸，一半完好，一半是青痣。 她的青痣会好的，老头子保证过，一定会治好的。 治好了她是不是就能过上比较好的生活了呢？五儿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可以看到表姐眼底隐隐地放松和二嫂皱起的眉头，还有老妖婆那疯狂的涨红的脸，莫名的老妖婆的脸慢慢变成自己娘亲那张清丽的模样。 娘亲，娘亲。 五儿不断地低呐着，然后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娘，是你来接我了吗？ 对不起，丑丫，我要食言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丑丫此时正在一针一线给五儿做衣服，前两天徐大夫上集市上买了块花布，说是让丑丫添置件衣服，布很好看，丑丫很喜欢，眼前却莫名的浮现出了五儿穿上衣服的样子，手上不由自主地，就比照着五儿的身形做了衣服，五儿比自己高，这件衣服，自己是穿不了了。 不知道五儿怎么样了，丑丫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是塞了很多很多的糕点却无法在肚子里融开那般，涨得难受。 她突然很想看一眼五儿怎么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到五儿出事了。 她给徐大夫说了这事儿，徐大夫却说她荒唐。 因为她的理由是，我听到了五儿叫我的名字。 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理由么？ 徐大夫可以理解丑丫焦急的心思，但是却不能容许她胡思乱想，要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丑丫是作为自己衣钵传人将自己医术传下去的，怎么可以说风就是雨。 所以对于丑丫要求回林府看看的要求不予理会。 一个月过去了，丑丫依旧心神不宁，这段时间她脸上的青痣已经明显变小了，拇指大的一块，头发稍微一遮也就看不到了，丑丫性子好，平常干活很是爽利，却透着一股有别于普通村姑的气质，村子里的人也说不好，只说比那镇上的姨娘还让人信服。 徐大夫说，因为他想将医术传给她，所以多留了她几年，想着以后嫁人，这个消息可把周围那七大姑八大姨喜坏了，这么好的丫头，竟然还是个姑娘家。 这年头，姑娘家，十三四岁成亲是常有的事儿，可是二十多岁成亲的也不是没有，说句不公道的话，皇帝的姑娘还有二十多岁才配人的，谁又敢说二十多岁没嫁人的是老姑娘？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村子里有些好做媒的妇人上前询问，说是要说亲的，丑丫的长相大家也知道，人家徐大夫说了，那只是一种癣，很快就治好了，成亲准备也要好长时间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再说了人家丑姑娘自己就是大夫，什么病治不了，有这么一个儿媳，等着让邻居羡慕吧。 瞅瞅谁家有儿子丧妻或者是一直没找到媳妇的，赶紧定下来，这么好的姑娘，若是晚了，就要后悔了。 徐大夫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徒弟满脸懊恼地送那些媒人离开，事实上发生这些事儿，和他平日不遗余力的向别人吹嘘自己这个徒弟有多好多好也有关系，怎么说，虽然丑丫和林家那小丫头说是情真意切，但是两个女人总归是不象话，林家那就是一滩浑水，自己的宝贝徒弟不要掺和这种事情最好，要是能找个婆家安安稳稳，哪怕穷点都没有关系，总比跟着那个小丫头玩命强。 林家是个大家族，在此地颇有名望，林五小姐谋杀嫡姐的事情说大不大说笑不笑，只是镇上的人一个闲聊时的谈资。 这天徐大夫还是到镇上倒卖药材，顺便给一些人看病赚点钱，只不过这一次他带上了丑丫。 徐大夫是个杏林名医，自己的身体最是清楚，他可以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而自己最喜欢的小徒弟，学到的东西还远远不够，至少为人处事这一关，她是过不去的，做大夫并不是只要会治病就可以，还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起码你要学会看人下碟，有钱人要的钱多些，没钱的要的钱少些，还有药商什么的，其中的弯弯道道多了去了，自己的徒弟什么性子，自己最是清楚，学医她行，治病她行，但是你要说做人，她还真的不行。 徐大夫逢人就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徒弟，是我的关门弟子，医术很好，得了我的真传。 镇上是群老成精的家伙，徐大夫这么说他们还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么——这老家伙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给自己徒弟铺路来着。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人，难免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就算是这丑丫不怎么样，他们这些人看在徐大夫的面上也要帮衬帮衬，就都答应了下来。 当然徐大夫也答应替他们的孩子制上几种名贵的药，于是两方人都欢天喜地的。 本来进镇上是件好事，丑丫原本也是欢喜的，可不巧的是，她偏偏在回村的路上听到沿街茶坊的谈话—— “……林家这次是彻底的完了。” “可不是，前段时间林家除了人命，这又惹上了官府，啧啧啧……” 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听得丑丫心都凉了。 丑丫听到了徐大夫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也想知道林家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比起来，还是自己徒弟的反应更加重要些，看到徒弟那张煞白的脸，徐大夫心里咯噔一下。 要坏事了。 丑丫颤巍巍地走过去打听情况，问清后几乎要倒在地上—— 他们说什么，五儿竟然杀人了！ 83、正文完结 83、正文完结 ... 　　我想了很多完结章到底怎么写，但是仔细想想，似乎这样就够了，五儿不需要知道很多，她被救出来就够了，钱鏐本来我想让他和丑丫发生一些纠葛，但是后来我放弃了，因为丑丫这样的性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对不会给你任何希望。 　　很多东西正文说不上来，就放在番外里吧~ 　　 　　感谢大家陪伴了半年的时间，一句迟到的元旦快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好运多多~ 　　我会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回去。”丑丫斩钉截铁地对年事已高白发苍苍的老大夫说道。 “你真的确定了？”徐大夫平静地抽着旱烟，仿佛若无其事，仔细观察地话，却能看到老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辈子做大夫，救了千千万万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离开身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他唯一的小孙女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死寂。 丑丫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老大夫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梆，梆，梆。 踉跄起身，额头是一片红。 徐大夫想说些什么，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徒弟，到底是黑发人送白发人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谁也说不清楚。 他记得这个傻徒儿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答应了陪她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她生，我等着，她死，我陪着。 若是那个丫头出了事，丑丫必定不会独活。 徐大夫觉得丑丫傻了，因为若是换过来，那个林家的丫头肯定不会这样做。 他知道，她也知道。 偏偏她知道还是这样做了，义无反顾，真是傻得可以，傻得让他忍不住想哭。 人到了一定的岁数，真的就没有眼泪了，但是这个徒弟却让他想大哭一场。 “师父，我走了。” 丑丫收拾了包袱，然后对徐大夫说道。 徐大夫低头抽着旱烟，只是冲她摆摆手，“去吧。” 很简单的两个字，因为说得再多也没有用，他还是无法动摇她的决定，丑丫倔，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么？ 任她去吧。 生死有命，简简单单地四个字，沉重无比，包含着多少人间辛酸。 丑丫一直很节俭，只要可以走路的，从来不坐车，但是这一次，她雇了一辆车，将回去的路程缩短了一半。 萧条，这是丑丫对镇子唯一的印象，她曾听白婶子形容过镇子的繁华，对于这样的小镇，感到惊讶，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几乎不见行人，丑丫的马车在街道上显得异常突兀。 下了马车，丑丫徒步走在街上，到了一处茶馆，想要打听打听五儿的消息。 在她向茶馆小二打听林家的时候，却收到了异样的目光，小二上上下下打量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丑丫不自然地抹了下脸，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林家的事情，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知道的，姑娘您要的茶水稍后，小的这就给您上。”小二谦卑地笑了笑，然后麻利地下去了。 丑丫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却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错。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群官兵，将茶楼为了水泄不通，丑丫慌张地站起来，紧紧地抱着包袱，只见为首的兵头冲着她的方向走来，身边跟着笑容谦卑的店小二。 收到丑丫疑惑不解的眼神，小二眼中有一丝愧疚，低下头只是冲官兵点头哈腰。 “姑娘，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您和林家是什么关系？”兵头说话很是客气，不似寻常官兵那般霸道。 丑丫手心汗津津的，平生第一次和官兵打交道，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五儿，莫非这些人是向自己打听案子情况的吗，心里转了好几个弯，丑丫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算得上笑的弧度，说道：“我以前是林府药房。” 兵头眼睛骤然变得亮起来，“敢问姑娘可是叫‘丑丫’。” 丑丫更是紧张了，她几乎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心里顿时慌了起来，她是来救五儿的，可是五儿还没有救出来怎么能将自己搭进去。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兵头目光如炬，“姑娘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丑丫点点头，手指紧紧地掐着包袱的布。 兵头听后，满脸笑容，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么请姑娘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家刺史有请姑娘进府一叙。” 刺史。 多么遥远地词语。 在话本戏文里，刺史永远是威风凛凛，是老百姓仰望地对象，丑丫竟不知道，自己曾几何时竟然和一位刺史有了瓜葛。 可是兵头确确实实告诉自己，说刺史是自己的故人。 自己认识的人，五根手指都可以数得清，可是谁又能当上刺史，丑丫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兵头将丑丫带入刺史府明显是后院的地方，丑丫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踏入刺史府一处院落，丑丫就听到一个熟悉到梦里也不曾忘记的声音，“丑丫！！” 身体一颤，丑丫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入目，是一张清丽至极的面孔，赫然是传言中下了大狱的五儿。 “你……”丑丫颤抖着指着五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丑丫凝视着这张许久未见的面容，突然捂着嘴，哭了起来。 许久未见到心上人的五儿乍见丑丫也是激动万分，谁曾想还没有说上话，丑丫竟然哭了出来，慌张地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走上前，将丑丫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感受着怀里的真实，丑丫的喜，丑丫的忧，一瞬间百感交集。 “别哭……”感觉到怀里人真真实实的温度，五儿觉得心都快化了。 这些日子，她做梦都想见她，她想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她想说原来她比想象中还要惦记她，她想问她好不好，有没有和自己，和自己一样的想着她。 可是真的见到了人，这些都统统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比一切都好。 “我听说你出了事，慌慌张张回来了，你你还好么？”丑丫哽咽着，她始终没有忘记回来的目的，只是看到了她还是不满足，她要实实在在听五儿说一句“我一直很平安，那些都是谣言”才肯放心。 听言，五儿笑了，将怀里的丑丫抱得更紧了一些，“那都是真的，只是现在没有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五儿眼中露出一丝疑惑，“那刺史说是你的故人，曾经你有恩与他，这一次他是来报恩的。” “那怎么可能？！”丑丫诧异万分，她可不认识什么刺史，任五儿替自己擦去眼角的泪珠，她摇摇头，“会不会认错人了。” 听到丑丫说不认识，五儿更是疑惑，丑丫说不认识，那就一定是不认识，听那官爷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像是假的，“那你见过那刺史了没？” 见了面，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丑丫摇摇头，“我一进刺史府见到的人就是你……”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为她愕然想起，那位带她来后院的兵头应该还没走，脸一红，四处张望，却发现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 五儿自然是知道丑丫再看什么的，哑然失笑，“人早走了，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说道后面，声音竟有了一丝暧昧和缠绵。 搂住丑丫的手也不由得向不该滑得地方滑去。 丑丫脸一下子红了，一把推开五儿，啐了一口，笑骂：“不正经！” 五儿嬉皮笑脸地说：“我这不是想你吗？” 其实她只是想转移一下丑丫的注意，这些天，从下人们的言辞中五儿可以感受到刺史对丑丫很是重视，一直有丫鬟向五儿打听丑丫的嗜好，还有人议论说丑丫就是未来的刺史夫人。 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后，她就一直酸着，醋着，惶恐着，一边渴望见到丑丫，一边又希望丑丫藏得越远越好。 知道丑丫不认识这位刺史，她心里一下子变得很高兴。她不想丑丫和那位刺史有什么瓜葛，一点都不想。 丑丫是她一个人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见到五儿平安以后，丑丫就想离开刺史府了，一方面刺史府让她感到心里很不安，另一方面她的师傅徐大夫还在等她，她要回去报平安，在她第三次向刺史府的管家提出离开要求的时候，却被告知，徐大夫那边他们已经派人报过平安，过两天刺史就会回来，询问丑丫是否要等刺史回来。 “我们就不等刺史了，打扰那么久，刺史日理万机，我们于心不安。”五儿打断丑丫即将说出的话，微笑地说道，管家一愣，眼睛只管盯着丑丫看，丑丫自然知道五儿这些日子担心什么，事实上她也有她的担心，五儿长得这般美丽，若是刺史看上了她，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担心，虽然各怀心思，但是最终都是一个目的，离开刺史府。 管家无奈，只能放两人离开。 ***************** 光启四年，僖宗薨，皇太弟李晔即位，昭宗在位十六年，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瘟疫横行，“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传吴越一带有女医者，名不详，奔波于乱世，救民于水火，“望而知之谓之神”，常有一绝丽女子伴于身侧，言辞犀利，不苟言笑，二人形影不离，如影随形，百姓笑称“无盐扁鹊”，“冷面西施”。 后唐长兴元年，吴越王钱鏐病重，七子钱元瓘遍寻名医为其续命，两银发老妇叩门言可谓续命三载，钱元瓘疑诈，一老妇笑言无妨，但求一见吴越王。 吴越王一见大惊，乃命其子拿药，当即吞服，三日愈，同常人无碍，后唐长兴三年，病重，钱元瓘再访，寻至横山，弟子言其师仙逝一年有余，吴越王闻后怅然不语，乃命人呈上笔墨，亲书“药仙”，又一日，薨。 【本小说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本站页面简洁,无眩杂广告。更多最新全本优秀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